第二天一早，卧室门板就被敲得咚咚响，姜夏星的声音裹着清晨的凉意钻进来：“权志龙！起床了！”


    里面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接着是权志龙含混的嘟囔：“……才几点？”


    “九点了！”姜夏星抬手看了眼腕表，“我们现在出发吧。”


    门“咔嗒”一声被拉开，权志龙顶着鸡窝似的头发杵在门口，眼尾还挂着点没睡醒的红，睡衣领口歪到一边，露出线条利落的锁骨。他眯着眼瞅她，声音发哑：“这么早去干嘛……”


    “空着手去见长辈像话吗？”姜夏星双手叉腰，晨光落在她较真的眉梢上，“总得买些东西。”


    权志龙抓了抓头发，一脸不情愿地往后退了半步：“随便买点不就行了……”


    “不行！”姜夏星伸手拽住他的手腕，指尖触到他温热的皮肤，“赶紧洗漱，半小时后出发！”


    权志龙被拽得踉跄了一下，睡意顿时散了大半。他低头看着她绷得紧紧的侧脸，忽然低笑一声，尾音拖得长长的：“知道了，女朋友。”


    姜夏星的耳尖“唰”地红了，甩开他的手转身往客厅走，声音闷闷的：“别乱叫。”


    超市停车场，阳光透过车窗斜斜地打进来，在脚垫上投下光斑。姜夏星解开安全带，侧头看身边的人：“你就在车里等吧，我去买，很快回来。”


    权志龙戴着黑色口罩，棒球帽檐压得低低的，只露出一双眼尾微微下垂的眼睛，像只没睡醒的猫：“为什么？”


    “万一被认出来怎么办？”姜夏星瞪他，指尖点了点车窗，“你想被粉丝围在超市里签名吗？”


    权志龙撇撇嘴，没接话，却在她推开车门的瞬间，“咔嗒”一声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


    “呀！”姜夏星急得回头，“你干嘛？”


    “你应该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吧。”权志龙单手插兜，另一只手自然地接过她手里捏皱的购物清单，迈开长腿往超市入口走，“一起。”


    姜夏星还想再说什么，他已经走出两步远，她只好小跑着跟上，嘴里念叨：“出了事你负责。”


    货架间弥漫着清洁剂和水果混合的清香。姜夏星站在保健品区，手指点着两盒高丽参犹豫不决：“这个包装好看，但这个年份更久……”


    “在看什么？”


    温热的气息突然拂过耳畔，姜夏星吓了一跳，手里的购物篮差点脱手。转头就撞进权志龙近在咫尺的视线里——他的口罩蹭着她的脸颊，帽檐下的眼睛在超市的暖光里亮得惊人，左耳的十字架耳坠随着低头的动作轻轻晃，像坠着颗会闪的星星。


    “你、你怎么靠这么近！”姜夏星慌忙后退半步，紧张地往四周瞥，“被认出来怎么办？”


    权志龙无辜地眨了眨眼，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我这不是戴着口罩吗？”


    姜夏星没辙，只好压低声音把一罐高丽参递到他面前：“你妈妈会喜欢这个吗？”


    权志龙点点头，眼睛弯了弯：“嗯。”


    她又拿起一盒蜂蜜：“这个呢？”


    他还是点头：“可以。”


    “……你是不是在敷衍我？”姜夏星挑眉，指尖戳了戳包装盒，“我可是认真的。”


    “没有。”权志龙轻笑一声，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来，有点闷闷的却格外清晰，“你买什么他们都会喜欢的。”


    姜夏星狐疑地眯起眼：“为什么？”


    权志龙挑了挑眉，往前倾了倾身，口罩几乎要碰到她的耳朵，声音放得很低，带着点笑意：“不是敷衍。”他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语气认真了些，“你买什么他们都会喜欢的，因为你是我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四个字像小石子投进水里，在姜夏星心里漾开一圈圈涟漪。她的脸“唰”地一下红了，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她赶紧转过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手忙脚乱地把手里的东西放进购物车：“那……那这些就够了，我去结账。”


    她推着购物车快步往前走，感觉耳朵还在发烫。心里悄悄提醒自己：姜夏星，清醒点，你们是假扮的，他说的话不能当真。可权志龙那带着笑意的眼神和低沉的声音，总在脑子里打转。


    到了收银台，姜夏星正忙着把东西拿出来，回头想让权志龙往旁边站站，别挡着别人。结果一转头，就看见他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色的卡片，递给了售货员。


    “等等！”姜夏星眼疾手快地抢过卡塞回他兜里，手忙脚乱地翻钱包，“我给现金！”


    收银员小姐姐握着黑卡愣了愣，目光在权志龙脸上来来回回扫了好几遍，眉头慢慢皱起，又倏地松开，眼睛越睁越大，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为什么不刷我的卡？”权志龙不解地歪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见。


    姜夏星一边数钱一边用眼神疯狂瞪他，嘴唇抿成条直线：“现金更方便……”


    收银员突然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扫码枪“啪嗒”掉在台面上：“您、您是不是……权……”


    “不是！”姜夏星猛地拽过权志龙的胳膊，力道大得差点把他拽到收银台上，“他是我表哥！长得像而已！”


    权志龙：“……？”


    姜夏星迅速把钱拍在柜台上，抓起装好的购物袋就往外冲。权志龙被她拽得一个趔趄，长手长脚的差点撞到旁边的口香糖货架，黑色风衣扫过一排巧克力，哗啦啦掉下来好几个。


    权志龙被她拖着穿过零食区，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和泛红的耳根，突然低笑起来，肩膀抖得停不下来：“表哥？嗯？”


    “闭嘴！快走！”姜夏星的声音都带上了点气音，拽着他往超市出口冲。


    两人一路小跑到停车场，姜夏星把购物袋“咚”地塞进后备箱，转身瞪着靠在车边喘气的权志龙：“你知不知道被认出来有多麻烦？明天热搜肯定是‘权志龙超市密会神秘女子’！”


    权志龙慢悠悠地摘掉口罩，露出那张让无数粉丝尖叫的脸，鼻尖上沾了点薄汗。他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忽然歪着头笑，阳光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知道啊。”


    “那你还——”


    “但和你一起逛超市，”他往前凑了半步，声音放得很轻，像说什么秘密，“感觉还不错。”


    风卷着树叶的影子晃过他的脸，他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姜夏星突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喉咙像被堵住似的，只能慌乱地拉开副驾驶车门钻进去，声音细若蚊蚋：“……快上车！”


    权志龙笑着摇摇头，绕到驾驶座那边坐进去。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时，姜夏星透过后视镜，看到收银台的小姐姐还举着手机站在超市门口，踮着脚往这边望，另一只手激动地拍着旁边的同事。


    “完了，”她往座椅上一瘫，哀嚎一声，“你又要上热搜了。”


    权志龙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指尖带着点温热的触感：“放心，是权志龙上热搜，不是‘表哥’。”


    姜夏星：“……”她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车子驶上主干道，阳光透过车窗铺满中控台。权志龙随手点开收音机，里面传来轻快的流行乐。姜夏星看着前方的路，心里有点乱。


    刚才在超市里，权志龙那句“因为你是我喜欢的人”，总在耳边回响。她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人，他正看着窗外，侧脸的线条柔和，阳光勾勒出他的轮廓，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她赶紧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姜夏星别想了。


    权志龙好像察觉到她在看他，转过头来，对她笑了笑：“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姜夏星有点慌乱地移开视线，“就是有点紧张。”


    “放心吧，”权志龙拍了拍胸脯，“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玄关的感应灯随着开门声亮起，权志龙换鞋的动作都带着股孩子气，一进门就张开双臂冲向沙发，像颗大型炮弹似的黏在权妈妈身上：“妈~想死你了！”


    权妈妈穿着米色针织套装，头发利落地挽在脑后，笑着拍他的背：“哎一古，多大的人了还撒娇。”指尖划过他乱糟糟的头发，眼里的笑意藏不住。


    姜夏星站在门口，手里拎着礼物袋的手指攥得发白，后背都绷成了直线。权达美穿着牛仔裤配针织开衫，几步走过来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袋子：“快进来呀。”


    “阿姨好，叔叔好。”姜夏星鞠了个标准的九十度躬，声音比平时高了半度，尾音都带着点颤，“打扰了。”


    权妈妈抽回手握住姜夏星的，掌心温温的：“夏星是吧？”她往屋里带她，“比志龙手机里的照片还漂亮。”


    姜夏星的耳根“腾”地烧起来，脑子里突然闪过以前对着屏幕喊“婆婆”的勇猛画面，现在真人就在面前，她连抬头对视都得鼓足勇气。


    餐桌上的暖光灯把一桌子菜照得油亮亮的，权妈妈夹了块牛肉放进她碗里：“有没有什么忌口的？尽管说。”


    “没有没有，我不挑的……”


    “她不能吃海鲜，过敏。”权志龙头也不抬地扒着饭，筷子精准地把她碗里的虾仁夹走，“辣的也少吃，胃容易不舒服。”


    姜夏星瞪他：“我哪有那么娇气……”


    "哦？"权志龙挑眉，"那是谁上次过敏住院的？"


    权达美“噗嗤”笑出声：“志龙啊，你这是交女朋友还是养女儿呢？”


    权爸爸在旁边端着茶杯，嘴角也悄悄弯了弯。全家人的笑声把姜夏星的脸笑红了，她埋头扒饭，却发现碗里不知不觉堆成了小山——权妈妈夹的辣白菜，权爸爸默默推过来的炖牛肉，权达美分她的芝士年糕，还有权志龙趁人不注意丢进来的、她最爱的炒杂菜。


    暖融融的热气裹着饭菜香漫上来，姜夏星渐渐放松下来，甚至能和权达美聊起最近热播的韩剧。直到权妈妈剥着橘子随口问：“夏星是哪里人呀？家住得远不远？”


    筷子“啪”地掉在桌上。


    姜夏星的背瞬间僵住，喉咙像被橘子瓣堵住，发不出半点声音。她哪来的家？连这个时空都不是她的……


    "妈，"权志龙突然打断，"尝尝这个，夏星特意给你选的。"


    他夹起一块人参鸡放到权妈妈碗里，眼神示意得明目张胆。权姐姐立刻接话："对啊妈，听志龙说这是夏星挑了好久的。"


    权妈妈了然地眨眨眼，把橘子递给姜夏星：“是该补补，你叔叔最近也老说累。”话题轻飘飘地转了向。


    姜夏星捏着橘子的手指泛白，偷偷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