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绕指柔013
作品:《如何优雅地气死前任[快穿]》 河边的风越来越大,卷起沙粒打在人脸上生疼。
今日刚完工,刘砚就发现安宁的脸色不对刚要上前,就见安宁直愣愣地往地上倒去。刘砚冲过去接住安宁,触手便是灼热的温度。
老河工们围过来七嘴八舌道:
“这沙风邪性,莫不是吹着了?”
“日头毒中了暑。”
“依我看是刘小姐过于体弱又寒暑交加……”
“唉,这可如何是好?”
医女小荷背着竹制药篓拨开人群边走边说:“都散开些!围得这般密,好好的人也要被闷坏了。”
她伸手探了探安宁汗湿的额头,让刘砚挡着把安宁放在刚铺好的白布上。她掀开安宁右肩的衣服就见那旧伤又恶化了。她对散在远处的众人大喊:“你们谁去烧点热水?再找块干净的布来。”
小荷打开药箱取出瓷瓶倒出褐色的药膏让刘砚敷在安宁右肩上。她又拿出银针在安宁的几处穴道扎了下去。等河工热水烧来,刘砚将白布浸湿慢慢擦拭安宁伤口处渗出来的血汗。
一刻钟过后,安宁的呼吸变得平稳了。他刚睁眼便想撑着坐起来却疼得抽气,额头又冒了层冷汗。刘砚见此蹲下身把人打横抱起来。
安宁惊得睁大眼睛,挣扎着推他:“哥、哥!你做什么?刘砚放我下来,让人看见像什么话!”
“别动。”刘砚的声音低哑,手臂收得更紧,“我带你回家休息。再逞强伤口该更严重了。”
旁边的河工们识趣地埋头收拾工具。安宁靠在刘砚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端王的请帖在第二日送到了州牧府。
刘砚翻开帖子看到鎏金帖子上写着“宴请诸位修渠有功之士”。他随手将帖子掷在案上,想要劝说又怕语气太生硬,思量了一番道:“黄鼠狼拜年来了,不去不去。”
“得去。”
安宁的声音自屏风后传来。他正对着铜镜上药,动作因疼痛而略显笨拙。
刘砚摸出个小巧的银药盒,背着屏风递了过去:“疼得厉害就含颗止痛丸,别硬撑。”
……
宴席设在肃州第一酒楼九州阁的临湖水榭。
李安泽坐在主位上意味不明道:“刘小姐连日督工辛苦,瞧着清减了许多,着实令本王心忧。”
“多谢王爷关怀。为肃州百姓略尽绵力,不敢言辛苦。”
刘砚不动声色地将安宁的座椅向身旁轻挪半尺低声道:“这边背风,水汽轻些。”
这举动没逃过李安泽的眼睛,他似笑非笑:“刘公子对令妹当真是体贴入微。”
他又说:“听闻刘小姐近日身体不适,本王特备下些许温补药材。”
随即便有八位侍从应声而动,每人手中均捧着紫檀木雕花锦盒。他们行至主位前,依次躬身将盒盖逐一开启。
馥郁药香随之弥漫开来,锦盒内里衬以明黄软缎,置有莹白如玉的雪莲、色如琥珀的老茯苓等等,皆是有价无市的珍品补药。
这份厚礼在众目睽睽之下铺开是明晃晃的恩赏。
宴至中途。
安宁感到有些发闷便走到了水榭外的曲廊透气。夜风带着水汽拂面稍解闷热。
他刚站定便听身后传来一声刻意压低的轻咳。一个肤色黝黑、满脸络腮胡的精壮汉子立于阴影处,手中握着一个酒葫芦。
“棠儿小姐!”
汉子左右扫视,低声道,“先前唐府蒙难,赵将军并非未遣人。只是当时官兵封路,我等赶到时只捡到了这个物件。”
汉子将一个泛着金光的簪子塞入安宁手中。
簪子是牡丹缠金丝的花样,是唐家先祖唐毅以赫赫战功换得的御赐殊荣。与之相配的还有一柄同样纹饰的匕首,一文一武。他小时候听父亲说,祖父当时乐呵呵地说圣上这是赏脸也是警告。同时,这金簪连同那柄匕首皆是唐母自刎那日所用的物件。
汉子声音哽咽:“弟兄们都盼着有沉冤得雪的那天。小姐如今敢在肃州动土,想必是已有主张了?”
“我需要时日。但请转告诸位,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大家白流血。”
汉子重重点头,弯腰把葫芦往腰带一插。他转身顺着廊柱翻下石阶,身影慢慢被夜色吞没。
安宁独立廊下,久久不能平复心绪。正要转身返回水榭却猝不及防撞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是刘砚。
他手里拿着件披风:“风大,别冷着了。”
说着,他把披风搭在安宁肩上。
“方才那人给了你什么?”
安宁见刘砚眼里没有怀疑只有些复杂的关切,低声道:“是我祖父的旧物。”
刘砚慢慢把披风的带子系好,“还疼吗?”
安宁摇摇头。
不远处的水榭里,李安泽端着酒杯看着回廊上并肩而立的两人。他杯中的美酒映出他眼底逐渐凝结的寒霜与妒意。
一双眼睛生来含情,落在谁身上便教谁自作多情。先前是李安余,如今是这刘砚。既不收敛也怪不得旁人前赴后继。
唯独对他,幼时是毫不掩饰的厌倦,如今是层层裹着的猜忌。如此这般,为何要替他挡箭?总在他快要放下时又留些似是而非的痕迹,转头却又推得干干净净。
李安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爱也好,恨也罢。属于他的东西迟早要彻底圈在身边,不容任何人染指。
安宁刚回席,李安泽便亲自斟满两盏酒走到了安宁与刘砚面前,恰好隔在二人中间。
“刘小姐心系百姓、通达水利实乃肃州之幸。”他将其中一盏递向安宁:“这一杯敬巾帼不让须眉。”
王爷赐酒自然不容推拒。
只是这姿态怎么跟喝合卺酒似的?
安宁正欲抬手。刘砚却已先拱手行礼:“王爷厚爱,舍妹感念于心。但她伤病未愈,医者嘱忌酒,恐负殿下美意。这一杯由臣代饮,谢王爷恩泽。”说罢,他自然伸手去接酒杯。
李安泽手腕一转将酒杯移开:“本王敬的是刘小姐修渠之功,刘公子代饮是觉本王不配敬她这杯酒,还是觉得……”
他声音慢慢变高,语气已然动怒,“本王这酒有问题?”
顷刻间,周遭空气仿佛冻结。
刘砚的手顿在半空:“臣不敢。”
李安泽将琉璃盏再度递向安宁,“那便请吧。莫非真要辜负本王一番心意?”
安宁深知他不喝下这盏酒恐难收场。他正要接过却听见刘砚再次开口:“王爷,臣非此意。只是酒性辛辣恐引发高热。殿下仁爱定不忍见有功之士伤体加重。不若以茶代酒全此礼敬?”
李安泽眼底阴霾更重,面上却笑出声:“好!好一个体贴入微的兄长。”他收回手将盏中酒仰头饮尽,随即将琉璃盏掷于侍者盘中。
“诸位尽兴。”
一场风波看似化解实则暗流汹涌更甚从前。
宴席后,小荷提着药箱来为安宁换药。她查看伤口时轻轻叹了口气:“这伤需要平和气血,最忌阴阳冲撞之物。沙枣花性烈,近日还是少用为好。”
她犹豫片刻又低声道:“端王差人传话说若缺什么药材尽管去寻他。”
话至此,她抬眼飞快地瞥了安宁一眼。小荷眸中情绪翻涌,有关切有敬畏,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痛惜。
眼前之人,祖父是赫赫有名的开国大将,父亲官居太子太师,姑母贵为中宫皇后。他本该尽享鼎食钟鸣之贵却偏偏遭了天家忌惮,自幼罗裙钗环掩去一身锋芒却还是落得个满门倾覆。
小荷忍不住将心底话问出:“您这样金尊玉贵的人,何苦非要这般苛待自己?”
安宁垂眸不语,他知小荷心意。但李安泽此举看似关怀,实则步步紧逼。只是宴席上没演完的戏换了一种方式再度笼向他。
马车抵达州牧府时,州府上下灯火通明。仆从们正搭着梯子将更多灯笼挂上檐角。
安宁一怔:“近日并无节庆,为何张灯结彩?”
刘砚也面露诧异,管家匆匆迎上笑着躬身道:“公子、小姐回来了。夫人正吩咐筹备小姐的及笄礼呢。夫人说眼看吉日将至该早作安排。”
“及笄礼?”
刘砚眼中掠过一丝复杂情绪,对管家颔首:“知道了。母亲在何处?”
“夫人还在堂屋核对礼单。”
二人穿过回廊,见廊下处处有仆役忙碌穿梭。丫鬟们分别捧着的托盘里盛着罗帕、钗冠,还有素衣襦裙、曲裾深衣与大袖礼服。另有小厮抬着香炉、草席、蒲团等物。
堂屋里,柳氏正执笔对着一卷礼单勾画,见他们进来便放下笔温声道:“回来了?”
她目光落在安宁苍白的脸上,眉头微蹙,“棠儿脸色不好,可是伤口又疼了?”
“劳母亲挂心,棠儿无碍。”
柳氏起身走近,拉着安宁的手,面有难色:“娘好些时日未与人来往,一时竟想不出该请哪位尊长夫人作为正宾,既压得住场面又真心疼你肯为你操劳。若是你姨母还在…罢了,不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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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绕指柔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