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送他小猫咪
作品:《绣春照阙千》 第十二章送他小猫咪
唐小泥鳅在城墙上吹了大半夜的风,最直接的后果就是第二天又又又又又起了高热,魏清轩皮笑肉不笑的给他灌下两大碗汤药,看他被苦得五官都皱在一起了,才稍稍觉得解气。
“魏大夫,你到底加了多少黄连在里边?”唐阙千眼泪汪汪,捧着药碗,感觉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
魏清轩高冷的回了一个字:“呵~”
“……”唐阙千,“昨日是夏至,这么热的天,我以为……阿、阿嚏——”
话未说完,便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喷嚏打断,魏清轩一边骂他活该,一边帮他顺气,“夏至怎么了?你当自己是李达那蛮牛?身体壮得跟猪一样?才舒坦几天就开始瞎折腾,我看就该把你送我爹那里,让他老人家一天扎三次针。”
唐阙千眨着大眼睛,脸上写了七个大字:弱小、无辜、很可怜。
“别以为这样能让我心软,”魏清轩冷笑,“若是还觉得不够苦,长不出记性,我就给你加大药量,保证你晚上睡觉做的梦都是苦的。”
闻言,唐阙千差点从床上跳起来,连连摆手,“别别别!魏大夫,魏大人,魏哥哥,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
“坐好!”魏清轩把他按回去,“不准下地,等会儿药效起了,再给我躺一会儿。”
“是,遵命!”唐小鱼儿双手枕在脑后,很有兴趣的发问:“要给我唱摇篮曲么?”
“送你一拳助眠要不要?”果然还是黄连放少了,这家伙还有心情开玩笑。
魏清轩看到他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却又无可奈何。
唐阙千失明已有十余天,就算表面上再怎么装作不在乎,心里也会不安吧?
陆启渊带他出门散心,又何尝不是一种无言的安慰?
魏清轩犹豫片刻,还是轻叹了一声:“倒是精神好些了,胡闹就胡闹吧,反正……”
“反正有你在,一定没问题的!”
“反正你也蹦跶不了几个月了,秋后的小蚂蚱。”
两人异口同声,唐阙千闻言立刻反驳:“指挥使说了,陛下已经赦免我的死罪,只是明旨还没发,在等合适的时机。”
魏清轩气笑了,“哦?那他有没有告诉你,在下想剖开你这颗鱼脑袋很久了——”
“呀——”
魏大夫不通武艺,但通晓人体经脉穴位,几针下去,再滑溜的小泥鳅也得变成僵直的鱼体标本。
出了恶气,魏清轩又恢复原先温文尔雅的模样,“不是不让你出门,大白天热乎乎的,你想去哪儿都可以,只是晚上切不可吹夜风了,寒毒未清,便是有指挥使在旁用内力护着你,也难免会有疏漏,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旧疾,到时候别说你扎针吃药吃苦受累,我们看着也心疼。”
唐阙千识好歹,知道对方在关心自己,于是收敛起嬉笑的神色,乖巧道:“知道了,魏大夫,我会注意的。”
魏清轩语气缓了几分,揉揉他机灵的小脑瓜,“你还年轻,日子长着呢,不必急在一时。等你好了,天南地北,随你闯;五湖四海,任你游,岂不快哉?”
唐阙千听得眼睛发亮,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策马江湖、自在逍遥的模样,但很快又垮下脸来,嘟囔道:“可眼下这日子~也太难熬了~喝药喝得嘴巴都苦出茧子了~”
魏清轩挑眉,“怎么?还惦记着城墙上的风?要不我现在就去搬梯子,把你送屋顶上先吹个够本?”
唐阙千连连摇头,“不不不,魏大夫我错了,真的不敢了!”
他生怕魏清轩再给他来几针,赶紧闭上嘴,乖乖躺好,只是眼珠子还在滴溜溜地转,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魏清轩知道这臭小子老实不了多久,但也懒得跟他计较,转身去收拾药碗,嘴里却不忘叮嘱:“安分点待着,陶咏去给你端冰糖雪梨了,马上回来。”
唐阙千眉眼弯弯,“嗯呐~”
为了转移小鱼儿的注意力,魏清轩主动提起几件趣事。
“你可知,昨晚上这陆府一共派出了几路人马?”
“嗯?不是就我和指挥使外出么?”原谅他耳背,真没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
“说你聪明,有时候还真够笨的,”魏清轩弹他脑门,“外人不知道也就算了,有点能耐的现在谁不知道你才是那些新奇玩意的主导者?”
“所以?”
“所以盯着北镇抚司和陆府的苍蝇源源不断,明着是冲陆大人来的,暗地里却巴不得把你这棵‘摇钱树’掳走。昨儿个和你俩一同出发的共有三十六人,十八个小队,你们前脚刚上城墙,后脚就有三拨人被拦截了,好在有惊无险。”
唐阙千抽抽嘴角,他只是做点日常用的小玩意,竟然就被盯上了?
“不过也不只专盯着你,更多的还是在关注锦衣卫的动向,”魏清轩又道:“陆大人一下派出去这么多暗卫,别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各家探子纷纷行动,闹得整个京圈鸡飞狗跳,直到天亮都没消停下来。”
唐阙千咋舌,“至于么?”
“不至于么?”魏清轩嘲道:“有怀疑自己野心暴露的,有担心陛下看自己不顺眼的,有生怕被卷进什么朝堂纷争里而不自知的,就算没做过亏心事,也不免感叹几句,谁能想到是指挥使看自家养的小泥鳅闷得慌,心血来潮给他安排了个墙头半日游呢。”
唐阙千:“……”
魏清轩摇头,“不管是京官,还是皇亲国戚,平日里看着风光无限,实则个个都跟揣着兔子似的,稍有风吹草动就慌得不行。昨夜那动静,可不就正好撩着某些人的心坎上了,不折腾出点乱子来才怪了。”
唐泥鳅竖起八卦的小耳朵,“愿闻其详。”
“多了,且听我一一道来。”
先说那城南的张御史,半夜听到动静还以为是自己贪墨赈灾款的事东窗事发了,竟连夜把家中细软打包装了五辆马车,带着家眷从后门溜之大吉,结果刚跑到城门口就被巡夜的金吾卫逮了个正着,如今人不但在大理寺羁着,连带他那几个同流合污的门生故吏也被扒出不少龌龊事,一大清早,被抄家的抄家,下狱的下狱,好不热闹。
再说那戴老将军府,府里的三公子前几日才因强抢民女被人告到京兆尹府,他们原不当回事儿,谁知那女子的母亲好巧不巧和李达李百户的老婆是旧日邻居,关系极好,李达听闻当即带上兄弟们去将军府拜访,临别时微笑告知,今儿先把姑娘接走,改日再来叨扰,到时一定会带上府衙的文书和人证物证,好好同老将军说道说道。
将军府惶惶不可终日,昨夜听闻动静还当是锦衣卫要上门拿人,竟想把那三公子藏进后院的枯井里,慌乱之下,也不知是谁推了一把,将他家大公子也一并送下去了,兄弟俩撞一起,一个折了腰,一个断了腿,不养几个月怕是无法下床走路了。
还有曹国公府,府中子弟平日里仗着祖上功勋,多有横行不法之举,也不把锦衣卫放眼里,昨日设宴,想是黄汤喝多了,席间竟有人口出狂言,道:“锦衣卫不过是些仗着皇命狐假虎威的鹰犬,真要动起手来,我曹家儿郎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他们戳趴下!”
然,话音未落,就见窗外一道黑影闪过,紧接着府内便传来几声惨叫,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方才叫得最凶的那位已被人用麻袋套了脑袋,像拖死狗似的拖出了宴会厅,留下满地狼藉和一屋子面面相觑的宾客,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谁啊?这么嚣张?”唐阙千疑惑道:“府里的?我认识不?。”
这陆府上下对他可谓是相当和善,脾气好的不能再好,唐小泥鳅一时还真想不出谁能这般凶残。
“你哥哥我,”魏清轩还未回答,陶咏的声音插了进来,方才他去取冰糖雪梨,短暂的离开了片刻,“昨晚正好路过就想进去和曹国公打声招呼,讨点酒肉再回来,谁知恰好听见曹博仁在大放厥词,索性就把那小少爷送去诏狱里给兄弟们关照咯~想必他现在一定很开心吧~”
唐阙千坐起身,瞪大眼睛,嘴巴无声的“哇哦”了一声,鼓掌道:“没能欣赏到您老的英姿就眼瞎,真是我一大损失。”
“呵呵~这不算什么,最精彩的是广安侯府,”陶咏神秘兮兮低声道:“那厮胆子才叫大,竟敢私藏建汶旧人,要不是昨日指挥使突然有动作,他们受惊自投罗网,咱兄弟还捞不着这天大的功劳呢。”
当时陆府暗卫分了几队人散做满天星,没有固定的目标,只被要求引开府外盯着的视线即可,谁知广安侯做贼心虚,以为陆启渊这么大的动作是冲他来的,连夜让管家带着人转移。
那群衰鬼,往哪里跑不好,偏偏跑到陆大指挥和唐小泥鳅吹风的城墙根底下,不偏不倚,恰巧和守在那里的指挥使心腹们撞了个正着,更巧合的是,其中一人跟负责看城门的廖总旗是死仇,对方化成灰都能认出来的那种,两人碰面的时候直接傻眼了。
好家伙,平日里想抓抓不到,想搜搜不出的乱臣贼子,就这么明晃晃直白白的撞手心里不说,还自带犯罪证据?
从他们身上搜出侯府腰牌、伪造的路引和部分与南方建汶帝旧部联络的信件时,任那侯府管家巧舌如簧也编不出个好理由脱身了。
“难怪……”唐阙千摸了摸下巴,道:“难怪我昨天听见下边有一阵骚动,但很快就没声了,原来是……”
原来是双方都被“无语”两个字给噎死了。
彼时,他和亲爱的陆大人刚做完约定,正一边看星星看月亮,一边仔细回味,就有小兵哒哒哒跑上城楼。
小兵声音压得低,除了最开始一句“陆大人,卑下有要事禀报”外,唐阙千什么都听不清。
这不是那人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听属下汇报工作,但通常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指示,像这样把他晾在一旁,久久没有回应尚属首次。
发生什么事了?唐阙千倒不觉得与自己有关,只是他不想给别人添麻烦,若陆指挥着急回去,他也就不留在这里吹夜风了。
摸索着跳下墙墩,很好,没摔着,适应了许多天,总算学会掌握平衡了,不至于走两步就东倒西歪。
只是他这边刚有动静,那边指挥使大人就迈开长腿,大步走了过来,然后,唐阙千只觉得腰两侧被紧紧扣住,接着整个人便双脚离地,被高高举起。
他惊呼一声,下意识伸手去抓陆启渊的手臂,指尖刚触及对方衣袖,又被那人狠狠揉进怀里。
“你真是我的福星。”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间,唐阙千莫名脸红了一下,“怎么了?”
陆启渊没有回答,胸膛里传来的沉稳心跳与他此刻慌乱的节奏形成鲜明对比。
后来,小兵退下,两人继续站在城楼上聊天,仿佛无事发生,但身边人内心的愉悦是藏不住的,唐阙千能明显感到他言语中的轻快,不再像先前那般,带着若有似无的疏离。
两人后半夜才回到府里,唐小泥鳅玩累了,睡得很踏实,不知道陆大人是何时起身的,或者干脆就没睡?
反正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晌午了,枕边没人,脑袋有点晕,刚打算喊陶咏去请府医胡大夫,不想魏清轩已经端着药碗准备踹门了。
听了一耳朵八卦,本就刚醒没多久的唐阙千彻底没了睡意,“太玄乎了吧?这……写话本都不能这么编啊,纯纯找喷呢?”
陶咏嗤笑,“别急别急,还有,接着听我继续道来~”
广安侯自身难保,为了家中老小,主动招认在西郊乱葬岗附近藏有一处据点,锦衣卫去抓人的时候,那群人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据点里不仅搜出了大量兵器甲胄,还有数封未被销毁的密信,信中提及要在秋收后联络旧部起事,意图颠覆朝纲,更令人意外的是,据点深处竟还藏着一位前朝皇子,虽已落魄不堪,但眉眼间的皇室气度尚存,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广安侯府这桩谋逆大案算是彻底坐实了。
“西郊?乱葬岗?”唐阙千满头黑线,“不会是……”
魏清轩点头,“就是你看上的那块地。”
陶咏附和:“是的,没错,就是就是你看上的那块地。”
唐阙千:“……”
“可怜的郑大人、程大人,早上被骂了个半死。他俩一个亲自去买的地,一个着人清理的乱葬岗,谁都没发现异常,要不是广安侯主动招认,他俩还不知道那里藏着人呢,惨啊~半年的俸禄都被扣光咯~~”陶小旗嘴上很同情,但怎么听都有股幸灾乐祸的味道。
“两位大人为了弥补过错,将功折罪,现在带着手下弟兄四处查抄广安侯府的产业、排查人际关系。郑大人还好,只是清点财物造册,虽然累了点,麻烦也少,倒是程大人那里,需得挨家挨户的上门问话,既要提防有人通风报信,又得应付各家仆役的哭天抢地,忙得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听说方才在城南盘查国子监讲师时,还被老先生泼了一身茶,却碍于对方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家不好发作,只能捏着鼻子让手下把人先看管起来。”
唐阙千扶额,“那块地是郑银子自己去买的?我还以为是其他人去办的。”
“这不是老侯爷不肯卖也不肯换嘛,你又非要不可,手下人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老侯爷也不松口,郑大人只好亲自出马了,”陶咏笑道:“当时还奇怪,为何他家舍不得那块破地方,原来如此,啧啧,估计那时候广安侯心里就打鼓了,昨天再这么一闹……”
平日里人人都避之不及的地方,锦衣卫忽然说要买,还死缠烂打的买,给谁谁不闹心啊?要不是这些年攒下来的物资太多,估计早挪地方跑路了。
“那前朝皇子又是怎么回事?”
“嘶~这个啊……”陶咏顿了顿,才道:“有人要倒大霉咯……那位的三个儿子,除了最小的现在还在宫里,另外两位年长的,早送去了南北两处封地,虽说降了品级,但该有的待遇还在,没饿着他们,这次被捉的……本该在广宁卫。”
监察失职,恐怕当地大小官员的乌纱帽都要不保,尤其是负责广宁卫防务的指挥使林斌,平日里总以铁腕治军自居,如今却连一位前朝皇子都看不住,这要是追究下来,轻则革职查办,重则抄家问斩。
“陆指挥呢?他会不会被牵连?”唐阙千皱眉,“那边的锦衣卫可是他的亲信?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指挥使专理皇家相关案件,盯人这一块是不是也要他负责?”
“这不好说……”陶咏微微叹息,却安慰道:“无需担心,相信大人能处理好。”
唐阙千蹙眉沉思片刻,忽然抬头,一脸鄙夷,“差点被你骗了,我虽不知广宁卫距京城有多远,但你刚刚说那皇子‘落魄不堪’、‘眉眼间皇室气度尚存’,我倒要好好问问你了,一个落魄皇子,在乱葬岗里藏了多久,如何维持那点‘皇室气度’的?总不能是靠喝西北风吧?我这人被娇生惯养了几天,尚且饮不惯粗茶,人家养尊处优的皇子,能在乱葬岗里闻着尸臭味啃硬窝头?怎么?确定自己一定能谋反成功,所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蹲在封地里,陛下为了名声或许还愿留他一命,千里迢迢跑来京城干吗?嫌死得不够快?手里有粮有钱有军队?他老子尚且不成气候,他能翻了天?陶哥,您逗我玩呢?”
被唐小泥鳅噼里啪啦一通反驳,陶咏顿时哑口无言。
“谁让你来试探我的?”唐小泥鳅眼神犀利,给不知底细的人瞧了,还以为他眼睛健全,没有瞎呢,“肯定不是陆大人,没这必要,你是他的亲兵,却听别人命令?这人要么比锦衣卫指挥使还位高权重,要么就是他至亲之人,关心他,爱护他,所以你才不拒绝……”
陶咏彻底沉默了。
“……知道了,”唐阙千用极为肯定的语气说道:“是他叔叔。”
陶咏双手合十,“怕了怕了,以后谁还敢跟你聊天?几句话的功夫,遮羞布都得让你扯下来。”
谁知,唐阙千还没完了,摸着自己的下巴继续道:“但事关皇家,应属机密吧?消息已经传外边了?你也没那个胆子编排皇子,所以这话是那位让你说给我听的?他老人家挺牛逼啊,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消息,还不忌惮皇权……”
屋内突然响起一声轻咳,听着略有些苍老,接着有人在近身处朗声说道,“定国公关心子侄,唐突小公子了,老身在此给您赔个不是。”
靠!又一个走路不发声的!你们这些武林高手能不能稍稍考虑下普通人的心情!太吓人了好吗?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好吗?!
唐阙千内心抓狂咆哮,脸上却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高人风范——简称:装逼。
“老先生客气了,晚辈不过一介布衣,怕是担不起您这般郑重的赔礼。”
说完,侧了侧身,掀开薄被,试图下床。
那老人连忙制止,“小公子身子尚未痊愈,还是躺着歇息为好。老身此来,只为替主家看一眼小公子,并无他意。”
并无他意?睁着眼说瞎话也不是这么个说法吧?唐阙千暗自吐槽,嘴上却道:“礼不可废。”
说完,规规矩矩的行了个晚辈礼,“不知老先生……”
“老朽身上并无官职,不过是主家身边养的一个闲人罢了。”他拍拍陶咏,说道:“我姓洪,是这臭小子的师父,小公子若愿意,便唤我一声洪伯吧。”
“洪伯,”唐阙千依言唤道:“洪伯无需介怀,长辈关心子侄天经地义,阙千并不会往心里去,烦请您转告定国公,晚辈读书不多,但也懂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指挥使救我于水火,晚辈自然忠他、敬他、向着他,绝不会做出任何有损他清誉、危及他性命的事。至于朝堂之上的纷争,晚辈人微言轻,亦不懂其中门道,并无意掺和,只盼能安安稳稳的守着自己这一方小天地,陪在他身边,仅此而已。往后若还有此类试探,请恕晚辈直言,定国公大可不必费神,晚辈对陆大人的心,日月可鉴,绝非几句闲言碎语便能动摇,便是有人拿高官厚禄、金山银海来收买我,晚辈亦不会多看那人一眼。”
洪伯眸中闪过一丝赞许,他本就是江湖中人,快意恩仇,自然也不喜欢官场上的那些弯弯绕绕,唐阙千这直来直去的脾性,正合了他的胃口。
“小公子是性情中人,老身明白了,这就回去复命,定不会再让小公子受此叨扰。”
唐阙千微微颔首,心里却道:早该如此,折腾来折腾去,当我是面团不成?烦死了。
“今日朝堂上十分热闹,指挥使怕是要忙到很晚才能回来,老身临出门时,夫人怕小公子寂寞,便让把自己的爱猫送来,陪您解闷。”
夫人?爱猫?这是给一鞭子再赏一颗糖?
洪伯拍拍手,唐阙千听到有人走进来,又很快退下,随即一团软绵绵、毛绒绒的生物便被塞进了他怀里。
这蓬松的手感!这柔软的皮毛!简直是无与伦比的治愈感受啊啊啊!虽然陆家长辈让他不爽,但小动物是无辜的——!!!
唐阙千顿时喜笑颜开,方才那针锋相对的戾气转瞬消失。
小猫叫什么名字?唐唐?噢,白糖的糖啊。糖糖是波斯猫?莫非两只眼睛不同色?一蓝一金?好耶!我最喜欢波斯猫了!
白色小母猫乖巧地蜷成一团,时不时用尾巴轻轻扫过他的手腕,引得唐阙千心尖直发痒,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洪伯见他开心,识趣的告辞,准备离开,唐小鱼儿心情好,人便大方了几分,“洪伯请留步,我这里有些小玩意刚制出样品,还未上市,您帮我带回去请夫人品鉴一二可好?”
他手里的东西,没人能拒绝,洪伯立刻停下脚步,笑问:“不知小公子准备用什么当回礼?我家夫人什么都不缺,倒是很喜欢您前几日让指挥使送去宫里的**皂。”
“巧了,昨天上午工坊刚送来一批,不但有牛乳皂,还有玫瑰精油皂,”唐阙千对对陶咏道:“陶哥,去看看,方便的话都包上,另外把那两套没开封的雪花膏和口红也拿来。”
“口红?”
“唔,就是唇脂,我改良了一下,去掉汞,另外把外壳做了单独设计。雪花膏是护肤霜,可滋润皮肤,防止干裂,冬天用更好,本是无色无味的,我在里边加了香料。”唐阙千道:“对了,夫人可喜甜?”
“喜欢,但家主吃不了太甜的东西,觉得腻歪。”小鱼儿,你不会光准备给夫人回礼,老爷就扔一边了吧?
“呃……”他还真这么打算的。
唐泥鳅心虚的挠挠猫咪下巴,让陶咏把做奶茶时顺便鼓捣出来的炼乳、淡奶油、黄油、奶酪芝士等副产品都给包上,反正这些东西可盐可甜,想怎么吃都行,“记得冷藏,容易化。”
同时送出去的还有一份食谱和爆米花团子,此时的大成朝尚未引进玉米,但大米爆了更好吃,用蜂蜜捏成球或者切成一块一块的,就是相当美味的小零食,唐阙千以前没少缠着他爸在街头巷尾找那种拉着黑漆漆大炉子爆爆米花的人。
“奶油蛋糕?提拉米苏又是什么?”
“一种糕点,全程低温制作,魏大夫不让我吃!”唐阙千泪流满面,狠狠控诉,“他每次来都连吃带拿的,这东西肯定特别好,只是到现在我都还没尝过一口!他碰都不让我碰!”
魏清轩面不改色心不跳,“你吃那烤出来的不就行了?我又不跟你抢。”
“这能一样么?我要吃提拉米苏!我要吃小蛋糕!!!”
魏大夫摸摸他的鱼头,“乖,一边玩去,等会儿给你开副蒙汗药,睡着了就不想了。”
“……”
洪伯笑着摇摇头,看唐小鱼儿的目光就跟看自己孙子一样,“我算是知道你跟指挥使大人为何变得越来越有人情味了,同这小泥鳅在一起,想心狠起来也难啊~”
陶咏苦笑,“这里的人都喜欢他,真不知那前户部侍郎唐傲唐大人是怎么想的,就算不是亲儿子,这么讨人喜欢的性格,这般正直的品行,他怎能狠下心肠那样对他。”
洪伯背着手,许久,说了一句话,“人之初,性本善,本就是句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