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相认错过千禄入职

作品:《春喜上眉梢

    雯岐抢道:“谁要听你扯一堆,不知便了了。问这问那多事,谁在乎她怎样?”


    随从道声是退下,看雯岐进了里屋,速向里头服侍的妈妈打听。待雯岐出来后道:“林姑娘并不姓林,姓孟,是小林大人的姑姑。她自来咱们家就很素净,下了学便来,并不是特意换衣。在老太爷跟前念经书,也念收到的书信以及平日里喜欢的书册。”


    雯岐顿下脚步:“姓孟么?”


    随从点头:“是,便是哥儿找的孟子的孟。是孟姑娘亲自和太爷说的,唤做什么不知,太爷叫她小孟。”


    “几岁年纪,何时到的林家?”


    随从回:“说有十六,自幼养在林家,因尪羸放在尼姑庵里几年。前几年回后,一直不出门,城里极少有人知道林家还有位姑娘,也就同小林大人亲近的几位大人知道。孟姑娘上学也晚,是由孟夫人教导的,这两年才入得学。也正因此,她才出门。”


    “那便不是,可姓孟也太巧了些,年纪也对得上。”雯岐讷讷的:“可曾见过她,长得什么模样?”


    随从赞道:“见过一次的,生得个观音眉,菩萨面,是位很有神像的姐儿。那日奴在院里见到,神情慈悲怜悯得很,虽是一副冷淡瘦弱样,却让人想靠近想亲近,就是不敢生出不敬来。性子听妈妈说十分温和娴静,说话声清越空灵是个很适合念经的。为人也不矫柔做作,从点香到磨墨铺纸全是亲力亲为。”


    “外院不像话的粗人想要几卷经文,堵在她马车旁硬求,她也并不恼,十分肯舍。第二日让身边跟着的丫头一一分给那几人,府上都说她没有半点做小姐的娇蛮,别家小姐向来是不愿给下人赐字,她倒是好,经文手抄的,说给就给。有个妈妈讨好她,将下人把她和别的小姐比较之语全说成是自己的,传到她耳内。她不恼不兴,只温和道‘妈妈这话以后莫要讲,旁人家的小姐也是很好的女子。我仅是做了几年姑子罢了,若不省心的传到那些个小姐耳里,岂不是一阵恼怒。她们并没有犯什么错,怎么就得被旁人比来比去的评论。我并不识得她们,她们亦然。她们不应该被比较,也不应该分个高低好坏。’把那个妈妈羞得了不得,把她话一说,都赞她貌似菩萨心肠更甚。”


    雯岐愣住,他第一次见千禄时,便觉得她很有神像,以至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敢直视千禄的眼。虽话不如院里的人文雅贴切,但这么一番形容下来,这位念经的孟姑娘,似乎和千禄有太多的相似。


    “身边是否跟着什么人?称呼她什么?”


    随从不知,正要去问,路过一婆子道:“哥儿,那丫头管孟姑娘称做七姑娘,林家主母是她二姐,孟姑娘家里行七。”


    雯岐失落滴在心头,自己去了。


    千禄家中还剩许多经书,托人给金祖父送去。自此后开始埋头苦读,离考试仅剩两月。雯岐由于不死心去学里堵过两次,都没见到人才回家。


    因时日不多,千禄不再去学宫,该考的内容已然知晓,考试报名也并没有自己去,而是玉娘几人替她交的牌子和户籍信息。


    到了考试那日,千禄被家里人簇拥着来到学宫门口。因马车太多堵在半路,林来荀扶着家人一个一个下。七八位如君默契的把千禄放在中间位置不叫她被人挤踩,步行到学宫台阶处。


    千禄抱着文具,玉娘理了她三次发髻衣襟,犹觉不够好。


    楼娘也紧张得很,捏着手帕发抖。千禄多站了一会儿,等钟敲响提示后安抚众人几句向前跑去。到孔像前有转身招手:“家去吧,晚时再来接我。”


    如君们忙摇手帕回应,直到不见了千禄身影才走。


    云娘道:“又是孩子考试的时候,不如我们找个附近的店等上几个时辰,也好过马车来回跑堵在路上误了时辰。”


    玉娘道这主意好,与楼娘推拉孟二姐,央她订个好茶楼。


    孟二姐由着她们,订了茶楼雅间不说,还请了两个唱的来。几人都无心听曲,糊涂听了一套《点绛唇》,给了赏银便叫退下了。


    捱了三个多时辰,几人忙不迭回到学宫门口,只盼着千禄快些出来。考生与他们的家眷陆陆续续出现,几个人扬长脖子就是看不到。云娘道:“巧了真是一家人,荀儿进学宫考试那回也是学生堆里年纪最小,身量最矮的。到了禄儿也是,被姐姐们藏住了身影,看都看不到。”


    孟二姐道:“都是一样的衣裳,更加认不出,也只能是等禄儿自个儿看到我们了。”


    千禄交完卷,一路小跑出来,刚到大门,咧着嘴笑着招了两下手。这边见到后,都往那方向走了几步。


    阿顺笑嘻嘻接过文具袋,千禄同样笑嘻嘻:“都会,我若考不上就真的没人考得上了。”


    如君们听后笑起来,都道回家用饭。半月后,又是同地点看排名,一家人乌泱泱从马车上下来。千禄被人群挤得看不到榜,林来荀将人高高举起放到肩上:“这回可能了。”


    附近的人纷纷效仿,一传十,十传百。有老娘抗女儿的,阿姊抗妹子的,老爹和女儿的等等,更有丈夫抗妻子的,都尽力将她们托举起来。


    千禄环着她半颗脑袋:“看得到上面,看不到下面。”


    林来荀笑了两声:“你不是都会么,还是你诓我们呢?从第一个开始看。”


    千禄望去,果然是第一:“诶呀,第一和我同名同姓呢,真不知是哪家小姐这么能干。”


    林来荀笑得颠她两下,继续举着朝自家马车走去:“状元在此,速速让道!”


    千禄羞得红了腮,嗔怪:“快小声些,叫别人听到多不好意思。”


    孟二姐喜得直淌泪:“爱嚷嚷就嚷嚷,再高声些又何妨!好好好,不枉你春也读书,冬也读书,生生的要把眼熬坏,手上茧子厚厚一坨。写坏的毛笔,用完的砚台,比你穿坏的衣裳都多。”


    玉娘想到林来荀也是这么熬过来的,也泪:“难为家里的孩子们,都是病得动不了手指才肯不学不练,两个都很有出息。”


    云娘楼娘相视一笑:“以后惯不能把孩子扮成嫦娥仙子了,她有的是公务。第一岂不是谁都争抢?哪儿找像我们家这样伶俐能干的孩子去,这样的孩子家里竟然有两个,真是菩萨保佑。”


    几位如君最好打扮,常在家时也把千禄扮做各样神女,照着古籍亲手缝制衣裳,再把她的扮相画下,这是这几年她们最大的乐趣。


    千禄把头一扬:“以后我可就是孟大人了。”


    家人们又笑了一场,林来荀道:“自来考第一的官职当日就有消息,差不多就有官员来问。也能提早知道你的去处,好打点打点。”


    话音刚落,果然有官员二楼唱名:“清河孟氏行吟,现可在此?”


    林来荀抬手,声音洪亮:“孟行吟在此!”


    周旁所有考生与家眷,纷纷抬手指向千禄,为二楼官员指明方向,人群中此起彼伏传出声。


    “在这儿!”


    “在这里!”


    “是系黄飘带的!”


    “是挂石榴仙桃香包的!”


    “... ...”


    应接不暇的声音,素不相识的人,为了属于某个人的时刻,都默契的为她指引。


    场面过于震撼,一群竞争者与手下败将,都发自内心祝贺她。


    官员下楼,所有人自觉让路,将千禄身影直接漏出。不一会儿锦盒下来,内有宫廷所制的文房四宝,还有千禄的官牌。


    小吏道:“孟大人的官服,不日会有裁缝上门度量。待衣裳做好,明年春入职。”


    林来荀拜了个官礼,恭敬道:“这位大人,我们家这孩子分到了哪处?”


    小吏忙回一礼:“往后该叫孟修官了,分到了修订部。”


    林来荀道谢后接过盒子,待小吏走后对孟二姐道:“金祖父原是修订部的,如今那里头当差的,全是他手下的人。金老爹又是吏部,两部息息相关同荣同损。千禄官场生涯只会风雨顺遂,平步青云。”


    孟二姐只要千禄平安,但因与初始位置不同,有些不悦。林来荀又道:“这可是好差事,每月除俸禄以外,还有额外的笔费、手指劳伤费、护眼费等等一系列补贴。午时有固定的午憩时间,热有补助,冷有补助,就连误春也有补助。每年分发的都是实在物,米面油不消说,常用药丸也颇为舍得,进了这部门,那真是享福了。”


    孟二姐思索几刻,认下这门差事。晚间家里收拾一桌子饭菜,家人聚在一起。陈莺旳等人派人送礼过来。另有学宫的同窗,以及金家都有礼。


    几人破天荒的饮了酒,借着酒兴说着对彼此的爱。往日未曾开口嫌矫情的,今日都抱着孟二姐:“姐姐好,姐姐是我们的亲娘。”


    闹了一场,婆子们把人带回去,只留林来荀和孟二姐在风口醒酒。孟二姐实在高兴,神情高涨的不想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