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第五十二章

作品:《夫人假死后侯爷疯了

    苏晚走出淮州府大牢时,午后的阳光正烈,刺得她微微眯起了眼。她站定在台阶上,深吸了一口外面微带暑气的空气,仿佛要将肺腑里那阴冷霉烂的气息全部换出去。


    “苏管事,”谢昀派来陪同的管事早已候在阶下,“大人请您回驿馆歇息。”


    “有劳。”


    回驿馆的马车上,她靠着车壁,闭目养神。


    他听懂了,她知道他听懂了。


    这就够了。


    接下来,她必须将所有的精力,投入到即将到来的大婚之中。


    回到驿馆,谢昀并未立刻召见她,似乎是对她在牢中的表现还算满意,给了她平复的时间。苏晚乐得清静,将自己关在房中,仔细推敲着婚礼当日的每一个细节。


    赵衾那边送来了大婚礼服的式样图,用料皆是顶级云锦苏绣,纹样繁复华丽,价值不菲。随图附上的,还有一张醉仙楼的布局图和宾客初步名单。名单上密密麻麻,几乎囊括了淮州及附近州府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甚至还有一些与京城有联系的官绅名字。


    第三日午后,谢昀再次召见。


    这次不在凉亭,而是在他临时书房的外间。谢昀正对着一幅淮州水道图凝神细看,见苏晚进来,才转过身。


    “苏管事在牢中所为,本官已听闻。”谢昀坐在书案后,神色平淡,“李既白……依旧嘴硬?”


    苏晚垂首:“是民女无能,未能撬开他的嘴。他……对十年前旧事,讳莫如深。”


    “无妨。”谢昀摆摆手,似乎并不十分意外,“当务之急,已不在他身上。”他话锋一转,“赵衾的婚礼,筹备得如何了?”


    “回大人,一切按计划进行。赵二爷很是上心。”苏晚答道。


    “嗯。”谢昀从案头拿起一份文书,递给苏晚,“你看看这个。”


    苏晚接过,展开一看,心中微震。这是一份关于漕帮近年来“劣迹”的粗略汇总,强占码头、殴伤人命、贿赂官员……林林总总,触目惊心。


    谢昀的人,动作也不慢。而且,他给出的这份东西,显然比她自己暗中查到的更具“说服力”。


    谢昀声音低沉,“本官已派人暗中接触了其中部分渔民,许以重利,晓以利害。届时,他们会按计划出现,陈诉冤情。你要做的,便是在合适的时机,引导他们。”


    “大人思虑周全。”苏晚垂眸,“此外,民女觉得,婚礼当日,不妨让淮州府衙的衙役也在附近维持秩序,以示官府对此次‘民怨’的重视。待百姓哭诉时,衙役可路过,将其‘请’去府衙录下口供,形成正式案卷。如此一来,赵衾更难抵赖。”


    “妙!”谢昀抚掌,“苏管事果然心思缜密。就按你说的办。”


    他顿了顿,语气放缓,带着一□□哄:“此事若成,你便是首功。本官承诺你的,绝不会食言。届时,你便是协助朝廷铲除地方恶霸的功臣,过往种种,皆可一笔勾销。一个新的身份,一份安稳的富贵,唾手可得。”


    又是画饼。苏晚心中毫无波澜,面上却适时露出感激与憧憬:“民女……全凭大人安排。”


    正说着,书房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随即,一个头戴珠翠的年轻妇人在侍女的陪同下,款款走了进来。


    妇人年约二十四五,容貌姣好,只是眉眼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郁色。她正是方铭岂的遗孀,谢昀的二女儿,谢文芯。


    “父亲。”谢文芯对着谢昀福了福身,目光却似有若无地瞟向坐在下首的苏晚。


    谢昀微微蹙眉:“文芯,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多陪陪你母亲?”


    “母亲睡下了,女儿想着父亲公务繁忙,特来请安。”谢文芯声音柔婉,视线却牢牢钉在苏晚身上,“这位……便是苏管事吧?久仰了。”


    苏晚起身,依礼道:“民女苏晚,见过方夫人。”


    “苏管事不必多礼。”谢文芯嘴角扯出一抹极其僵硬的笑,“我早就想见见苏管事了。我夫君生前,可是对苏管事……念念不忘呢。”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又轻又慢,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气氛瞬间微妙起来。


    谢昀眉头皱得更紧,显然对女儿此刻出现且语带机锋有些不悦,但并未斥责。


    苏晚面色不变,依旧垂着眼睫:“方夫人节哀。方大人……或许是念及旧情,民女并不十分清楚。那日烟雨楼之事,实属意外,民女心中亦感不安。”


    “不安?”谢文芯向前走了一步,距离苏晚更近,“你一句不安就完了?我夫君他……他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还是死在你手里!苏晚,你告诉我,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你勾引他,然后杀人灭口?!”


    这话已是极其严重的指控。


    “文芯!休得胡言!”谢昀终于出声呵斥,“此事已有公论,是方铭岂行为不端,咎由自取,你莫要在此失态!”


    “父亲!”谢文芯转身看向谢昀,眼泪流了下来,“您也帮着她说话?铭岂他……他再不好,也是我的夫君,是您女婿啊!他就这么死了,您让我以后怎么活?让我的孩子以后怎么做人?都是因为这个女人,这个扫把星!”


    她情绪激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与愤怒中。


    谢昀面露不耐,却也不好对刚丧夫的女儿过于严厉。


    苏晚看着这场面,忽然对谢昀盈盈一拜,“大人,方夫人痛失夫君,心情激荡,民女理解。或许……让民女与方夫人单独说几句话,解释清楚那晚的误会,也能稍慰夫人之心。”


    谢昀审视地看着她,又看看哭得难以自抑的女儿,沉吟片刻,挥了挥手:“也罢。你们去隔壁厢房说吧。文芯,注意你的身份!莫要再口出恶言!”


    谢文芯用帕子拭泪,狠狠瞪了苏晚一眼,率先转身向隔壁走去。苏晚对谢昀再行一礼,跟了上去。


    厢房不大,陈设简单。侍女被谢文芯留在门外。房门一关,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谢文芯脸上的泪痕未干,却已没了方才的悲切,只剩下冰冷的恨意。她转身,扬起手就要朝苏晚脸上扇去。


    苏晚早有防备,微微侧身,轻易避开了这一巴掌,同时抬手,抓住了谢文芯的手腕。


    “方夫人,”她声音淡淡,“这一巴掌,您打了我,出了气,就能让方大人活过来吗?就能改变他背着你,在烟雨楼私会其他女子的事实吗?”


    谢文芯被她说得一怔,随即更加愤怒,用力挣扎:“你胡说!铭岂他……他只是一时糊涂!都是你这个贱人勾引他!”


    “勾引?”苏晚松开她的手,后退一步,与她拉开距离,“夫人,您当真觉得,方大人对我,是‘一时糊涂’?”


    她看着谢文芯瞬间苍白的脸色,缓缓道:“方大人生前如何,夫人比民女更清楚。他在外有多少红颜知己,有多少逢场作戏,甚至……有多少利用女色达成的交易。夫人您难道真的一无所知?烟雨楼那晚,他对我,与其说是‘情’,不如说是‘欲’,是‘掌控’。他以为拿捏住了我的把柄,便能让我就范,成为他手中的另一个工具。”


    苏晚的话,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毫不留情地剥开方铭岂光鲜外表下的龌龊。


    谢文芯浑身颤抖,嘴唇翕动,却反驳不出一个字。因为苏晚说的,正是她内心深处不愿承认的事实。


    “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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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恨我,是因为我‘杀’了他。”


    苏晚语气放缓,带上了一丝同情,“可您有没有想过,真正‘杀’了他的,是他自己的贪欲和野心?就算那晚没有我,也会有张晚李晚。他走的那条路,本就随时可能万劫不复。我的出现,只是加速了这个过程。”


    谢文芯颓然倒退两步,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双手捂住脸,无声痛哭起来。这一次的哭,不再是做戏,而是长久压抑的委屈,和幻灭后的崩溃。


    苏晚看着她,没有上前安慰。


    有些脓疮,必须彻底捅破,才能挤出毒素。


    良久,谢文芯的哭声渐歇,她抬起头,眼睛红肿,看着苏晚,恨意未消,却多了几分空洞。“那,那我该怎么办?铭岂死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父亲他,他眼里只有他的大事,何曾真正为我们母女打算过?谢家……谢家不过当我们是维系与方家关系的工具罢了!”


    她终于说出了心底最深的恐惧:被家族抛弃,未来无依。


    苏晚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扶上她的肩膀,“夫人,方大人不在了,但您还有儿子,还有谢家女儿的身份。您不能倒。您得为自己,为您的儿子,争出一条路来。”


    “争?怎么争?”谢文芯迷茫。


    “谢家如今在淮州最大的对手是谁?”


    谢文芯想了想:“是,是赵衾?还有……李既白?”


    “李既白已不足为虑。”苏晚淡淡道,“但赵衾,以及他背后的漕帮,才是谢家真正想拔除的钉子。您父亲正在筹划此事。夫人,您若想在未来谢家的布局中有一席之地,不被边缘化,何不主动参与到这件事中来?”


    谢文芯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黯淡下去:“我一个内宅妇人,能做什么?”


    “您能做很多。”


    苏晚声音更低,“比如,去‘关心’下那位同样失去依靠的曾小姐。她与方大人似乎也曾有过些交集?如今她自尽未遂,又被外界的人盯着,处境微妙。您以谢家女儿的身份去探望她,合情合理。或许能从她那里,听到一些……有趣的消息呢?这些消息,对您父亲,或许很有用。”


    谢文芯怔住了,她没想到苏晚会提到曾钦宁,更没想到会给她指出这样一条路。


    “曾钦宁……她肯说吗?”谢文芯犹豫道。


    “说不说,在于您怎么问,也在于,她怎么想。”苏晚站起身,“她如今,未必不想找一条生路。而夫人……谢家才是淮州现在的主宰。”


    谢文芯低头沉思。丧夫之痛和对未来的恐慌,正在被一种新的可能性所取代。


    苏晚知道,火候已到。


    她不再多言,只道:“夫人可以慢慢考虑。民女言尽于此。只是提醒夫人,明日,似乎是个特别的日子?民女听闻,谢三爷往年此日,总会独自静思……”


    她说的含糊,但“特别的日子”几个字,却像针一样刺了谢文芯一下。她想起,明日似乎是父亲一个故人的忌日?父亲确实每年此日都心情不佳,闭门谢客。


    苏晚不再停留,转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明日,六月初五。


    前世谢昀的“死期”。


    *


    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没有一丝风。


    谢昀今日心情不佳。这并非因为某个故人的忌日,而是江南汛期将至,他收到的几份关于河道疏浚与钱粮拨付的公文,都透着让他不悦的推诿。更令他烦躁的是,北边似乎有些异动。


    他屏退了大部分仆役,只留了一名最信任的老仆在门外听候。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叩响。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