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第五十一章
作品:《夫人假死后侯爷疯了》 谢昀听完,沉默了许久。他重新走回石凳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显然在权衡利弊。
最终,他抬起头,看向苏晚的目光里,少了几分轻蔑,多了几分审视与不易察觉的忌惮。
这个女子,心思之缜密,手段之果决,谋划之深远,远超他最初预料。她不仅看穿了他的意图,更是主动将计就计,设计了一套更凌厉的反击方案。
“好一个‘大婚’变‘公审’!”谢昀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褒贬,“苏管事,你当真让本官……刮目相看。”
苏晚谦卑地低下头:“民女不敢,只是为大人分忧,为百姓除害,竭尽所能罢了。”
谢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话锋忽然一转:“你的计划,听起来不错。不过,本官还有一事,需你相助。”
“大人请讲。”
“李既白。”谢昀吐出这个名字,眼神微冷,“他虽已入狱,但本官总觉,他手中那些关于十年前旧案的证据并未完全浮出水面。此人狡诈,必有多手准备。那些东西,始终是个隐患。”
“大人的意思是……”
“你去见他。”谢昀盯着苏晚的眼睛,“他如今身陷囹圄,心志动摇。而你……与他那位亡妻黎昭月容貌相似,又曾与他有过纠葛。或许,你能从他口中,套出那些证据真正的藏匿地点。”
让苏晚去见李既白?而且是去套取“证据”下落?谢昀这是想一石二鸟,既试探苏晚是否真的与李既白彻底反目,又想利用她挖出最后的隐患。
苏晚迅速权衡。
去见李既白,风险极高。谢昀必然派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
“大人,民女与李侯爷已势同水火,再去见他,只怕……”
“正因势同水火,他才更可能在你面前放松警惕,甚至……因爱生恨,口不择言。”谢昀语气带着诱导,“你放心,本官会安排妥当,让你单独见他。牢房之外,会有守卫,但内里,只有你们二人。你想问什么,想说什么,尽可便宜行事。本官只要结果——那些证据的下落。”
单独见面?这倒是出乎苏晚意料。谢昀竟敢如此安排,是对自己的掌控力极度自信,还是……另有深意?
苏晚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既然大人信得过民女,民女愿往一试。只是,民女有一个请求。”
“说。”
“请大人务必安排民女独自与李既白相见,莫要让任何旁人,哪怕是大人的亲信,在近处监听窥探。”苏晚抬起头,目光恳切而坚定,“李既白此人机警多疑,若察觉有第三人在场,必定缄口不言,甚至可能反咬一口,污蔑民女。唯有营造出彻底私密的环境,才有可能让他卸下心防,吐露真言。”
“当然,本官就是这个意思。不过时间有限,你需把握机会。”
“是,民女明白。谢大人成全。”
离开凉亭,走在回廊上,初夏的风带着花香,苏晚的心却如同浸在冰水里。
去见李既白……在谢昀的眼皮底下,在他精心布置的牢笼里。
她知道,这很可能是一个陷阱,不过那又如何,谢昀怕是没有机会活到那个时候了。
*
淮州府大牢最深处,墙壁上间隔很远才有一盏油灯,投下摇曳的光晕,将两侧栅栏的影子拉扯得狰狞。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潮气,还有累月积存下来的馊臭。
苏晚跟在牢头身后,她今日特意换了一身鹅黄色衣裙,在这片灰暗的背景里,显得格外突兀。这是谢昀特意为她准备的,说是那位“黎夫人”最喜的亮色。
沉重的铁锁哗啦作响,木门被推开,露出更加狭窄的单人牢房,里面只有一张铺着薄薄稻草的石板床。
李既白靠坐在石床内侧的阴影里,闭着眼。他身上依旧穿着那日公堂上的常服,只是此时已沾满污迹,皱巴巴的。
他墨发凌乱,遮住了大半张脸。听到动静,他也并未睁眼。
牢头将苏晚送入,低声说了句“最多一炷香”,便退了出去,重新锁上了门。脚步声渐渐远去,这方小小的囚笼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苏晚站在门口,离石床几步之遥。
她没有立刻开口,只是静静地打量他。看着他更加消瘦的脸颊,看着他唇上干裂的纹路,看着他即使闭着眼也掩不住的疲惫。
时间一点点流逝,牢房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终于,李既白缓缓睁开了眼。
他的眼眸依旧深邃,只是里面原本的清冷,被一种深不见底的空茫所取代。他看向苏晚,目光在她那身鲜亮的鹅黄衣衫上停留了一瞬。
“你来了。”他开口,声音嘶哑干涩。
苏晚向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她扬起下巴,脸上露出一个快意的笑容,那笑容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扭曲。
“是啊,我来了。”她的声音清脆,“来看看你这位高高在上的靖安侯,如今落得何等下场。”
李既白看着她,没有说话。
“这地方还挺适合你的,李既白。”苏晚环顾四周,“阴暗,潮湿,发臭……就像你的心一样。待在这里,是不是让你感觉很熟悉,很自在?”
李既白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依旧沉默。
“怎么?没话说了?”苏晚逼近一步,弯下腰,几乎与他平视,“当初在京城,在靖安侯府,你是何等威风?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像个笑话一样被你耍得团团转!李既白,那时候,你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棋子?用完即弃?”她冷笑,“李既白,在你眼里,我苏晚,就只是这么个东西?那我告诉你,现在你这个曾经风光无限的侯爷,正被你的‘棋子’踩在烂泥里!而我,要风风光光地嫁给赵衾,成为淮州城最有权势的女人之一!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李既白终于有了反应。他抬眼,定定地看着苏晚近在咫尺的脸,“昭昭……”
“别叫我昭昭!”苏晚猛地直起身,厉声打断他,“你不配!”
她看向他,语气尖锐,“不过,我今天来,不是跟你叙旧的,更不是来听你废话的。”
她捏住李既白的下巴,“我问你,你手里那些关于十年前旧案,关于谢家的证据,到底藏在哪里?”
李既白听到证据二字,他扯了扯嘴角,“证据?什么证据?谢昀自己心里有鬼,便觉得人人手中都有他的把柄?”
“少装糊涂!”苏晚不耐地打断,“现在你人都进来了,守着那些死物有什么用?说出来,或许我还能给你个痛快!”
李既白看着她,“我若说,我手里什么都没有,你信吗?”
“我信吗?”苏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出声,“李既白,四年前你骗我去西境,一年前你骗我成婚,你对我就没有半分真心!”
李既白闭上了眼,仿佛不愿再看她,也像是耗尽了力气。
“随你信不信。我没什么可说的。”
“没什么可说的?”苏晚的指尖猛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李既白下颌的皮肉里,“好,很好。李既白,这是你自找的。”
话音未落,她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巴掌掴在李既白的脸上。
一声清脆的响声,李既白的头被打得偏向一侧,脸颊上浮起清晰的指痕。他闷哼一声,身体撞在冰冷的石壁上。
苏晚似乎还不解气,她双手抓住李既白胸口的衣襟,用力摇晃,嘶声道: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出来?”
李既白任由她推搡捶打,靠在墙上。他喘息着,没有反抗,也没有回应。
“看着我!”
苏晚扑上去,一边低吼,一边借着俯身的动作,膝盖微曲,贴近他的腿侧。而她的左脸几乎靠在了李既白那红肿炽热的脸上,声音压得极低,快得像一阵风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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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货!证据往北送了,二哥已接应。撑住,等我。”
这几句话快如闪电,夹杂在她激烈的喘息中。说话的同时,她手上动作不停,又狠狠捶打了他肩膀两下,却巧妙避开了他胸前的旧伤。
李既白浑身一僵,耳后的触感还未散去。他喉结滚动,原本涣散的目光渐渐凝聚,指尖在稻草上悄然蜷缩,又缓缓松开。
“还是不说?”话音刚落,苏晚直起身,抬脚便往他小腿上踹去,力道却拿捏得恰到好处,只看着凶狠,并未真的伤筋动骨。
李既白的眼眶忽然有些发热,他看着眼前这个穿着鹅黄衣衫的女子,忽然想起多年前,黎昭月也是这样,穿着相似的颜色,在前面放着纸鸢,对他笑靥如花。
他闭上眼,掩去眼底的湿意,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平静,甚至还勾起了嘲讽的笑意。
“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开口?”他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多了几分底气,“苏晚,你太天真了。”
苏晚见他神色松动,知道他已接收到消息,“天真?”她直起身,“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不说?”
李既白靠回墙壁,闭上眼,语气淡漠:“无话可说。”
苏晚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裙和鬓发,重新扬起下巴,“李既白,你不说,没关系。等你被送上法场,看着你的人头落地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你守着那些破烂,是多么可笑!”
她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她不再停留,转身走到牢门边,用力拍打木门,“开门!跟这种死到临头还嘴硬的废物,没什么好说的了!”
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牢头打开了门。
她没有回头,径直走了出去。鹅黄色的裙摆拂过门槛,消失在视野里。
牢门再次关上,落锁,发出沉闷的声响。
牢房内重新陷入昏暗,只剩下那盏油灯微弱的光,和角落里李既白一动不动的身影。
许久,许久。
李既白才极其艰难地抬起手,抚上自己火辣辣的脸颊,又摸着被她抓扯过的衣襟。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暖。
他闭上眼,喉间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哽咽,身体随之起伏。
他听懂了。
每一个字,都听懂了。
“撑住,等我。”
这四个字,像漫漫长夜里骤然刺破的星子,在李既白死寂的心湖里投下一点不灭的光。
昭昭,你竟敢独自一人,走到这一步。
他知道,谢昀一定在听着。她刚才那番激烈的“逼问”和“殴打”,是表演给谢昀看,证明她与他彻底决裂。
她成功了,至少,暂时骗过了谢昀。
而他,除了在这里,像一个真正的废物一样,什么都做不了。连配合她演好这出戏,都显得如此无力。
他撑起身,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此刻成了支撑他保持清醒的唯一凭依。他必须撑住。无论前路是刀山火海,还是万丈深渊,只要黎昭月还在这局中,只要她还让他“等”,他就必须活着,必须等下去。
地牢外的甬道里,脚步声再次响起,由远及近,停在牢门外。
锁链响动,门被打开。进来的不是苏晚,而是谢昀身边的亲随谢忠,身后跟着两名狱卒。
谢忠站在门口,目光扫过牢内狼藉的景象和李既白脸上的红痕,“李既白,苏管事的话,你可听清楚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如今已是阶下囚,何必还守着那些无用的东西?早些交代,或许还能少吃些苦头。”
李既白抬眸,目光坚毅,“本官……无话可说。”
“看好他。”谢忠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牢门再次锁上。
李既白将身体蜷缩进石壁的阴影里,仿佛要与这无边的黑暗融为一体。
昭昭,我等你。无论要等多久,无论还要承受什么。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独自面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