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第五十章
作品:《夫人假死后侯爷疯了》 回到驿馆,已是暮色四合。苏晚刚换下外出衣裳,谢昀那边又来了人,请她过去一同用晚膳。
膳厅内灯火通明,菜肴比平日更加精致。
“今日游湖,可还惬意?”谢昀问。
苏晚欠身:“碧水湖风光名不虚传,民女今日眼界大开。多谢大人厚爱。”
“湖光山色虽好,但一路行去,想必也见到些……不甚如意的景象吧?”
苏晚执筷的手一顿,抬眼看向谢昀,轻叹一声:“不瞒大人,民女确实看到了。湖边……有些百姓,似乎过得极为困苦。民女心中,颇为感慨。”
谢昀也放下筷子,脸上露出沉痛之色,“是啊,本官初到江南时,见此情形,亦是心痛不已。我煌煌天朝,竟有子民衣食无着,困顿至此!”
他语气愈发沉重:“朝廷屡下恩旨,减赋轻徭,意在惠民。可这些德政,到了地方,往往变了味道!苏管事,你可知,百姓为何依旧困苦?”
苏晚露出困惑神情:“民女愚钝,还请大人明示。”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谢昀冷笑一声,“更有一等刁顽豪强,仗着有些势力,便横行乡里,欺压良善,盘剥百姓,将国家惠民之政,变成了他们敛财之具!就说这淮州漕运,本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可若掌控在只知鱼肉乡里之人手中,这漕河,便成了吸食民脂民膏的管道!码头他们占,船坞他们夺,连渔夫捕鱼都要层层抽剥!长此以往,民何以堪?国何以安?”
他越说越激愤,仿佛真是位忧国忧民的忠臣。话里话外,直指掌控淮州漕运的漕帮。
苏晚垂眸,流露出一丝恍然:“大人是说……漕帮?民女,民女往日与赵二爷接触,只觉他或许有些霸道,却不想……”
“霸道?”谢昀打断她,语气痛心疾首,“何止是霸道!简直是无法无天!苏管事,你心思纯善,怕是看不透这些人的狠辣手段。他们表面光鲜,内里早已腐烂!强占民产、逼死人命、垄断行市、贿赂官员……哪一桩不是罪大恶极?李既白与之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他将赵衾描绘得比李既白更加不堪,既是进一步离间苏晚与赵衾,也是为他接下来对付赵衾铺平舆论道路。
“本官奉旨总督江南,眼见此等蠹虫为祸地方,岂能坐视?”
谢昀站起身,负手而立,“李既白伏法,只是开始。这淮州,乃至江南的毒瘤,必须一一剜除!还黎民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他转身,目光灼灼地看向苏晚:“苏管事,你是个明白人。如今既已看清这漕帮真面目,当知何去何从。本官需要像你这样了解内情又心向正义之人相助,收集证据,揭穿其画皮,将其罪行公之于众,绳之以法!你……可愿助本官一臂之力?”
苏晚心中一片冰寒,面上却做出挣扎的模样。她站起身,对着谢昀深深一福,“大人为民请命,胸怀天下,民女……虽力微,亦愿尽绵薄之力!”
“好!好!好!”
谢昀连道三声好,亲手扶起苏晚,“本官果然没有看错人!你放心,有本官在,定护你安然无恙!待功成之日,本官定向朝廷为你请功!”
自那日后,谢昀放松了对苏晚的管制。虽仍有眼线跟着,但她已能相对自由地在淮州城内活动。
尽管不再受限,但她还是做好了完全准备。
而这次,她必须要去见赵衾。
刚踏入涵碧轩气派的大堂,喧嚣声便扑面而来。然而,当苏晚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那喧哗声陡然低了下去。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射来,像无数细密的针扎在她身上。
“是苏晚,她怎么还敢出来?”
“啧啧,方大人死了,李侯爷也因为她进了大牢,她倒跟没事人一样!”
“不是说跟赵二爷要成婚了吗?这女人,手段可真了得……”
“克夫吧?我看是克男人!沾上她的男人都没好下场!”
那些议论并未刻意压低,她脚步未停,然而,当她正要穿过大堂,走向通往楼上雅间的楼梯时。
一个面色赤红的中年汉子从旁边一桌站了起来,高声嚷道:“站住!你个扫把星!害死方大人,又害了李侯爷,现在还想来祸害赵二爷吗?!你这女人,天生就是个克男人的祸水!谁沾上谁倒霉!”
所有人都屏息看着这一幕,等着看这近日处于风口浪尖的寡妇如何应对。
苏晚停下了脚步。她看向那满脸怒容的汉子。她认出了这人,似乎是码头上一个的工头,以前在赵衾手下见过两次,并非什么重要角色。
她没有立刻反驳,只静静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渐渐蓄起了水光,在酒楼明亮的灯光下,格外脆弱。
她咬了咬下唇,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强忍屈辱的颤抖:“这位……大哥,民女与您素不相识,不知何处得罪了您,要受此污蔑?”
那汉子见她这副模样,气势更盛,唾沫横飞:“污蔑?谁不知道你苏晚是个什么货色!勾三搭四,水性杨花!明明已有婚约,为了往上爬又是勾引转运使又是陷害钦差。杀了他方铭岂还不够,还刺伤李侯爷,反咬一口把他送进大牢!”
苏晚的身体晃了下,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水光更盛。她没有看那汉子,反而转向大堂内众多围观的食客,声音提高些许:
“各位乡亲父老,在座的都是淮州城里明事理的人。民女苏晚,一介孀居妇人,无依无靠,来淮州经营绣坊,只为糊口,从不敢有半分非分之想。”
她顿了顿,眼泪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方大人之死,公堂之上已有定论,是他欲行不轨,民女为保清白,失手所致。民女心中亦有愧,但若易地而处,哪位姐妹能任人欺凌而不反抗?”
“至于李侯爷……”她声音哽咽,“民女敬他是钦差,是侯爷,可他……他因民女容貌肖似亡妻,便屡次纠缠,威逼胁迫!民女那夜去他房中,本是苦苦哀求,望他高抬贵手,放过民女与赵二爷的婚事,谁知他……他竟变本加厉!民女一个弱女子,惊恐绝望之下,失手伤他,实属无奈!这些,王知府和谢大人都可作证!民女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她声泪俱下,一个被权贵欺压,为保清白不得不拼死反抗的弱女子形象赫然浮现。尤其提到“苦苦哀求放过婚事”时,那份对赵衾的维护,更是触动了不少人。
“而赵二爷……”苏晚望向通往楼上的楼梯方向,“他是民女黑暗中的一线光。他不嫌弃民女出身低微,不畏惧流言蜚语,在民女最艰难的时候,给予庇护,许以婚约。这份情义,民女只愿以余生相报!民女今日来此,正是想与二爷商议……这风雨飘摇之时,我们的婚事,是否还要继续,是否……会连累了他。”
她最后这段话,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深深的不安,担忧自己会“克”了赵衾。
这一番话,情理兼备。先摆事实,再诉委屈,最后表露真情,层层递进,将自己彻底置于受害者和痴情女子的位置。
“这么一听……苏管事也是可怜。”
“是啊,方铭岂什么人品,他与那个表妹!李侯爷……唉,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这婚事要是真黄了,苏管事就没活路了。”
先前那跳出来的汉子,支吾着还想说什么,旁边已有看不下去的食客出声呵斥:“灌了几口黄汤就在这里撒泼,还不快滚!”
汉子见势不妙缩了回去,不敢再言。
苏晚见效果已达,不再多言,只是对着大堂众人,深深地福了一礼。然后转过身,用袖子轻轻拭去脸上的泪痕,一步步,有些踉跄地踏上了楼梯。
方才那一幕,已让许多人心中天平倾斜。
克夫?祸水?不,她只是个被命运捉弄的可怜女子罢了。
楼梯尽头,雅间门口,赵衾不知已站立了多久。他将楼下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此刻看着苏晚发红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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眶和强作镇定的模样,眼中掠过动容。
他伸手,扶住了有些脱力的苏晚,“晚晚,受委屈了。进来吧。”
苏晚抬眸看他,眼中水光未散,却轻轻点了点头,任由着他扶着。
门,在身后轻轻合上。
雅间内,熏香淡淡。赵衾扶着苏晚在窗边的软榻坐下,亲自倒了杯温茶递到她手中。
“手这么凉。”他皱眉,握住她微颤的手指,“方才……何必与那等粗人一般见识。自有我来处置。”
苏晚捧着茶杯,汲取着那一点暖意,“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有些话,必须我自己来说。今日之后,至少……‘克夫祸水’之名,能淡去几分。对我们的婚事,也有益。”
她抬眼看他,眼中恢复了冷静,“二爷,时间紧迫。谢昀那边,我们需得尽快定下章程。婚礼,便是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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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衾的动作极快。与苏晚在涵碧轩会面后不过两日,“赵二爷与苏管事将于八日后在醉仙楼大婚,宴请全城”的消息,便如同燎原之火,烧遍了淮州每一个角落。
聘礼流水似的抬进苏晚的小院,真金白银堆得扎眼,绫罗绸缎与珍奇异宝更是不计其数,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踮脚张望的惊叹里,满是藏不住的艳羡。
醉仙楼更是提前三日便开始清场装饰,红绸高挂,灯笼遍悬,筹备婚宴的声势浩大,硬生生压过了淮州所有杂事。
这铺天盖地的喜庆,也将李既白下狱带来的阴霾彻底掩盖了过去。
消息传开的第二天下午,谢昀便派人“请”苏晚过来。
谢昀负手站在栏边,望着池中争食的锦鲤,背影显得有些沉凝。听到苏晚的脚步声,他并未立刻回头。
“苏管事,”他声音听不出喜怒,“本官听说,你与赵衾的婚期……定了?”
苏晚在他身后几步处站定,语气恭顺:“回大人,是。”
谢昀缓缓转身,“本官记得,前几日你才答应助本官收集赵衾罪证。如今这般大张旗鼓地操办婚事,是何用意?”
苏晚往前一步,声音压低了些:“大人明鉴。民女如此做,正是为了更有效地对付赵衾,助大人一举扳倒漕帮!”
“哦?”谢昀挑眉,抬手示意她继续说。
“大人试想,”苏晚深吸一口气,语气渐趋冷静,“赵衾在淮州经营多年,树大根深,耳目众多。若民女暗中查探,稍有风吹草动,必被他察觉,打草惊蛇,前功尽弃。但若民女与他成了名正言顺的夫妻,入住涵碧轩甚至漕帮总舵,接触核心事务和查阅账册岂不是易如反掌?届时,民女作为他的‘内人’,所获证据,才更为致命!”
她顿了顿,余光瞥见谢昀的神色松动了些,继续道:“再者,这场婚礼,声势越大,赵衾便越放松警惕,越觉得高枕无忧。他定会邀请所有与他交好的官员商贾到场,试图借此展示势力,震慑旁人。这岂非正是我们摸清他关系网的大好机会?”
谢昀眼神动了动。
苏晚的话,确实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他要的,本就是能一击致命的证据,更是能将漕帮连根拔起的机会。
苏晚趁热打铁,抛出了最关键的一环:“而且,民女已暗中命人,在婚礼当日,设法将那些曾被漕帮逼得走投无路的苦主,以及受尽盘剥的渔民农户,悄悄引至醉仙楼附近!”
她说这话时,垂着的眼帘猛地抬起,眼中闪过一抹冷光:“待婚礼最热闹,赵衾最为志得意满之时,让这些百姓当众哭诉冤屈,揭露漕帮恶行!届时,众目睽睽之下,赵衾表面光鲜的大婚变成民怨沸腾的‘公审’,他多年营造的威信将瞬间崩塌!”
她语气一顿,放缓了些,带着几分笃定,“谢大人您再适时出现,安抚百姓,主持公道,收集证言……如此一来,人证物证俱在,舆情汹汹,赵衾便是插翅也难逃!这淮州漕运的毒瘤,便可一举剜除!大人您在百姓心中的威望,也将如日中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