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第四十七章
作品:《夫人假死后侯爷疯了》 淮州的盛夏,空气中总弥漫着一种黏稠的,仿佛能将人骨头泡软的湿闷。谢昀的车驾在这窒息的天气里,终于抵达了驿馆。
他带来的人马不多,却个个精悍,悄无声息地接替了驿馆部分外围的防卫,如同一张悄然收紧的网。王知府战战兢兢地陪同在侧。
谢昀并未立刻召见苏晚,也未急着处理方铭岂的“意外”。他先是去看了重伤卧床的李既白,以长辈的身份表达了“关切”,言辞恳切,滴水不漏,却又在离开时,对守在外面的墨痕说了句:“李侯爷伤势沉重,须得好生静养,淮州这滩浑水,还是少沾为妙。”
意思是,他谢昀来了,这淮州的事,便不再是李既白能轻易插手的了。
接着,他又去探望了“自尽未遂”的曾钦宁。房门紧闭,无人知晓他们谈了什么,只知道谢昀出来时,脸色比进去时更加阴沉几分。
做完这些表面功夫,谢昀才在王知府的书房里坐定,开始了解案情。
苏晚到书房时,已是黄昏。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将室内染成一片暗金。
谢昀端坐主位,年近五旬,保养得宜,眉眼间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俊朗,但更引人注目的是他周身那股久居人上的威仪。
他端着茶盏,并未看苏晚,只对王知府道:“王大人,你先前呈上的卷宗,漏洞百出。方铭岂之死,李侯爷遇刺,还有这位苏管事牵扯其中。如此大案,岂能儿戏?”
王知府扑通一声跪下:“下官无能!下官一定重新彻查,定给三爷一个交代!”
“彻查?”谢昀放下茶盏,发出一声轻响,“是该好好查。不过,本官远道而来,对淮州人事陌生。有些东西,恐怕还需问询当事人。”
他终于将目光转向苏晚,那目光并不锐利,却像浸了冰水的绸缎,缓缓缠绕上来,让人“毛骨悚然”。
“苏管事,”他语气平和,甚至称得上客气,“方铭岂邀你烟雨楼相见,所为何事?”
苏晚垂首,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道出:“回大人,方大人只说有要事相商,事关漕运旧账,民女不敢怠慢,这才赴约。谁知,方大人他……他竟起了歹念。”
“哦?漕运旧账?”谢昀尾音微微上扬,“他一个盐铁转运使,与你一个绣坊管事,有何旧账可谈?又为何偏要选在那等风月之地?”
“民女不知。民女经营绣坊,与漕帮赵二爷有合作,方大人或许……是想通过民女,打探些什么。至于烟雨楼,是方大人定的地方,民女,不敢不从。”
她将问题抛回,同时点出了赵衾,意在暗示方铭岂可能别有用心。
谢昀不置可否,又问:“李侯爷遇刺那晚,你去他房中,所为何事?”
苏晚抬起头,眼中迅速盈满泪水,却又强忍着不让落下,“民女……民女是去请罪的。方大人之事,虽非民女所愿,但终究因民女而起,累及侯爷清誉。民女心中不安,想去向侯爷解释,求侯爷宽宥。谁知,侯爷他听了民女的话,似乎更加生气,民女一时惊慌,又见侯爷似乎要发作,情急之下,才,才失手。”
谢昀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道:“苏管事与赵二爷,听说好事将近?”
话题转得突然。
苏晚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凄楚:“承蒙二爷不弃。只是如今民女身陷囹圄,又牵连命案,只怕……”
“赵二爷倒是个重情义之人。”谢昀淡淡道,“只是,本官听闻,李侯爷对苏管事,似乎也颇为不同。”
苏晚眼中闪过屈辱,声音也拔高了些:“大人明鉴!李侯爷,李侯爷他……”
她似难以启齿,咬了咬唇,才带着哭腔道,“侯爷不过是因民女容貌,与他那位早逝的夫人有几分相似,故而多有关照。可这种‘关照’,民女承受不起!民女已有婚约,只想过安生日子,侯爷他……他却几次三番纠缠,甚至在烟雨楼那晚,还曾对民女口出恶言,说绝不会让民女嫁给赵二爷!民女心中惧怕,那晚去他房中,本是求他高抬贵手,谁知他……”
她恰到好处地停顿,留下无限遐想空间。
一个因被权贵纠缠而恐惧愤懑,最终在对方“逼迫”下失手伤人的形象呼之欲出。
这既能解释李既白的关照,也能为她的“刺杀”提供更合理的动机。
谢昀眼底掠过一丝精光,“哦?李侯爷当真如此?苏管事可有证据?”
苏晚泪水涟涟,“民女,民女本不敢说。但事到如今……侯爷他,他并非只是纠缠民女!他来淮州,名为督察漕运,实则是为了查十年前的旧案!他手中,他手中已掌握了部分证据,矛头直指谢家!”
此言一出,书房内空气瞬间凝固。
王知府骇然失色,险些瘫软在地。
谢昀端着茶盏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面上不动声色,眼神却陡然阴鸷,紧紧攫住苏晚:“你说什么?什么证据,什么旧案?”
苏晚仿佛被他的气势所慑,身体颤抖起来,“民女……民女偶然得知,侯爷一直在暗中调查十年前慧贵妃病逝,以及老靖安侯夫妇蒙冤的旧案。他怀疑,怀疑与谢家有关。这次南下,他借漕运案为由,实则是在搜寻当年的证据!民女还听说,他已找到了关键线索,只待时机成熟,便要上达天听,为家族翻案!”
谢昀的脸色终于变了。
尽管他极力维持镇定,但眼底翻涌的杀机却无法完全掩盖。
“此言当真?你如何得知?”他声音沉冷。
“民女……民女也是无意中偷听到侯爷与墨痕侍卫的谈话。”
苏晚低下头,掩饰眼中冷光,“侯爷对民女有所企图,有时说话并不十分避讳。而且,而且侯爷曾想拉拢民女,让民女为他做事,监视赵二爷和……和谢家在淮州的动向,许以重利。民女不敢答应,这才惹恼了他。”
此刻逻辑闭环,李既白对她的“特殊”,既有“替身”的私情,也有利用她的算计。
“此事,你还对何人说过?”谢昀缓缓问道。
“民女惶恐,事关重大,民女谁也不敢说。”苏晚摇头,“若非今日大人问及侯爷为何纠缠民女,民女被逼无奈,绝不敢透露半个字!”
谢昀盯着她看了许久,想从她脸上找出作伪的痕迹。但苏晚表现得天衣无缝,恐惧委屈,还有被逼吐露秘密后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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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谢昀终于开口,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和,“苏管事受惊了。此事,本官已知晓。你先回去歇着吧。记住,今日所言,不得再对任何人提起。”
“是,民女明白。”苏晚如蒙大赦,行礼退下。
走出书房,夏日傍晚的热风扑面而来,苏晚背后却是一片冰凉。谢昀信了几分尚未可知,但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并且会以最快的速度生根发芽。
接下来,她需要让这颗种子迅速成长。
*
苏晚坐在灯下,面前铺着纸笔。她沉思片刻,提笔写下几行字,字迹力透纸背。写完后,她将纸条仔细折好,塞进一个寻常的装胭脂的瓷盒夹层里。
“竹儿。”她轻声唤道,“把这个,想办法送到涵碧轩,交给赵衾。就说……是我答谢他上次在庙会帮忙维持秩序的谢礼,一点小心意,务必亲自交到他手上。”苏晚将瓷盒递给竹儿,眼神郑重。
“娘子放心,奴婢省得。”
这瓷盒里的纸条,写的是李既白可能藏匿“证据”的几处地点,其中一处,指向漕帮总舵祠堂后的石滩附近。以赵衾的多疑他定会去查,甚至可能“无意中”让谢家的人察觉。
同时,她还有另一手准备。
翌日清晨,苏晚“病情加重”,女医素心被再次派来诊治。趁着煎药的间隙,苏晚低语:“素心姑娘,我曾听曾小姐提过,李侯爷似乎在找一样东西,好像是什么莲花纹样的信物?”
素心正心神不宁地扇着炉火,闻言手一抖,却没有接话,但苏晚知道,这话已经种下了。
接下来的两日,谢昀加紧了对方铭岂死因的复核,王知府如同陀螺般被抽得团团转,卷宗被反复推翻,相关人员被一再提审,气氛日渐紧张。
而关于李既白借漕运案之名,行调查谢家之实的流言,开始悄然流传。源头难以追溯,却如同瘟疫般扩散。
赵衾派人暗中探查了石滩附近,虽一无所获,但行动本身未能完全瞒过谢昀布下的眼线。
第三日傍晚,一个更惊人的消息在淮州官场炸开:钦差李侯爷之所以对苏晚“另眼相看”,并非仅仅因其容貌肖似亡妻,更因苏晚手中可能掌握着关乎十年前一桩宫廷秘辛的线索,而李侯爷正不惜一切代价想要获取,甚至不惜以权压人。
流言有鼻子有眼,将李既白塑造成了一个不择手段,甚至觊觎别人未婚妻的卑劣形象。
舆论开始发酵。原本因李既白雷厉风行整顿漕运而对他抱有敬畏的人,态度开始变得不明。窃窃私语声中,“李侯爷”三个字渐渐带上了别样的意味。
第四日,谢昀终于有了大动作。
他以“案情复杂,需提请刑部与大理寺复核”为由,正式行文,暂时中止了李既白在淮州的一切职务权限,并让李既白在驿馆“安心养伤”,未经允许不得再过问任何案件细节。
同时,他以“配合调查、保护人证”为名,将苏晚的看守级别再次提高,几乎与软禁无异,彻底隔绝了她与赵衾的直接联系。
明面上,这是秉公办理。但实际上,这是谢昀对李既白的围剿第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