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40章 闻鹊喜

作品:《我那不成器的夫君

    “严郎君!”李颖如仰头,待看清男人的脸,不由得惊呼出声,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她竟走到了浔岚书院门前来。


    严朝闻扶她站稳,照旧向后退了两步,见她魂不守舍的模样,有些担忧地问道:“究竟发生何事了,竟把你急成这个样子?”


    李颖如并不答,只是低头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虽然只有两步,怕是她抬起手来,指尖都无法碰触得到他。


    与她就这般守礼,与那殷妙筠就挨肩擦脸地,什么都不顾么?


    想到这,她万般委屈涌上心头,低头闷声道:“昨日我瞧见你了。”


    “哦?什么时候?我竟没瞧见…”


    也不等他说完,李颖如抬眼,冷冷打断,“你在殷妙筠的车上。”


    严朝闻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


    李颖如等他说些什么,谁知他却抿严了嘴,一言不发。


    心里一个声音劝她,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离开面前这个人,可另一个声音却逼她问个清楚。


    她知道,她是该走的,可她也知道,若是今日就这么走了,可能真的再没有机会了。


    她稳了稳呼吸,豁出去般,一字一句问道:“严朝闻,你不是最看不起商贾么?”


    严朝闻听到她直呼他姓名,愣了一下,对上她炽热的目光,仿佛明白了些什么,登时心乱如麻,下意识偏头否认道:“我,我从未说过。”


    听到她轻嗤一声,他又像是为自己辩解道:“李娘子不是也正打算开铺子么,若是我真看不起商贾,便不会站在这里,与你说话了。”


    “那你会娶商女么?”


    “什么?”


    “你明明听到了。”


    严朝闻语塞,几番张口也没能说出什么来,半晌,他长吐了一口气,并不抬眼,道:“若是李娘子没什么事,严某就先告辞了。”


    说罢,逃也似地转身。


    李颖如追了两步,急道:“那你娶我吧!”


    严朝闻脚步顿了一瞬,又继续向前走。


    “我比殷妙筠更懂你,你的孤独,你的惶恐,你的身不由己,和夜深人静时的痛苦,我统统都懂!”李颖如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徵儿能为你做的,我都能为你做!你娶我吧!”


    严朝闻彻底站定。


    阴云弥漫开来,遮天蔽日,原本轻柔的微风,在此时也骤然起了势,两人头顶的榆荚经受不住摇晃,如雨般纷纷飘落。


    “要下雨了。”严朝闻并未转身,偏头说道,“回去吧。”


    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书院的门里,李颖如慢慢蹲下身子,掩面痛哭起来。


    *


    很快便到了归宁这一日,昨夜下了一场雨,天不亮便放了晴,苏韵特地起了个大早,叫雪信去司马府临时给她收拾出的小库房里,找些拿得出手的头面出来。


    待她用过朝食之后回房,看见满案的金银珠翠,笄栉步摇,无一不精致,无一不华美,也不由得震惊少倾。


    她从中选了个比较显眼的,金银丝编结的凤形冠,罩在发髻之上,对着铜镜左看右看,还是觉得素净了些,便又随手拿了支金镶玉的步摇,钗首缚花叶化作蝶翼,可随着她的动作上下振动,步摇下方缀金缀玉,繁丽纤巧,灵动非常。


    她抬手将步摇也簪在头上,这才满意笑笑。


    虽然这与她平日里的风格并不相符,不过为了让耶娘放心,把贵重的东西可劲往身上招呼,让自己看上去贵气逼人,准错不了。


    头面如此,衣裳自然也马虎不得,她上身穿烟色绫夹衫子,下身着鹦鹉刺绣石榴红六幅罗裙,肩搭绯罗帔子,足蹬五色绣鞋,整个人端庄矜贵又不失娇柔。


    刚出了无苔苑,便听得枝头喜鹊欢叫,再行至外院,远远见司马氏等在那里,苏韵忙快步迎了上去。司马氏叫下人送上几个盒子,说是让她带给亲家的礼物,她行礼谢过之后,便和谢三省一起出了门。


    这一次,她没再拒绝乘坐月影。


    谢三省显然对她的步摇很感兴趣,一路上一直手欠地拨弄钗首的蝶翼,搞得她心烦,最后到底她佯装恼了才罢手。


    不过好在他这副幼稚模样没持续太久,马车在苏家门口缓缓停稳之时,他便识趣地收起玩笑颜色,一如那日在阿耶书房见到他的那般正经,撩袍下了车,还贴心回身搀扶她。


    还别说,他长身立在车旁,单手负在身后,朝她伸出手微笑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儒雅郎君的神韵。


    苏韵刚把手搭在他手上,便听得街道两旁啧啧声不断,想来是一些闲来无事的妇人,早早等在这看热闹,她此时倒也无暇顾及,只转头吩咐藏春,好生将阿姑的礼抬进去,便挽着谢三省的手进了门。


    刚刚转过影壁,他们二人便被吓了一跳。


    只见一群人簇拥着苏崇和林氏等候在院中,一双双眼睛巴巴地朝他们望过来,宛若一尊尊望夫石,只等他们现身这一刻。


    苏韵嘴角不由得抽动几下。


    刚刚见门前没人,还以为耶娘不卑不亢,不为身份地位所累,只把谢三省当作是普通人家的女婿来对待,看来,清风朗月如阿耶,竟也不能免俗。


    她上前一步,“阿耶,阿娘,怎么不…”


    她话刚说了一半,耶娘身后那群远的近的亲戚们,竟像是得了令一般,纷纷涌上前来,将她和谢三省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各说各话,一时间乱作一团。


    她还在想,这群平时也不走动的亲戚,何时变得这么热情,却不知是谁拉了她一把,接着挤挤挨挨,东碰西撞,她竟被挤出了圈子。


    看着高挑的谢三省“鹤立鸡群”,苏韵哭笑不得,原来这群人不是冲她来的,倒是她自作多情了。


    林氏趁机拉她到身前,虽然明知不过三日,根本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化,还是将女儿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仔细打量了一番,之后才轻声问道:“舅姑待你如何?”


    “好着呢。”苏韵反手握住阿娘的手,甜甜笑道,“敬茶礼时,外祖和舅姑赏了儿好多好东西,儿还得了一匹宝马呢,对了,阿姑特地给耶娘备了礼,叫儿一起带回来。”


    说罢,招手示意藏春将东西抬过来。


    大大小小一共三个精致的黑檀木盒子,一一打开来看,分别是一株百年灵芝,一幅丹青妙手慎交先生的山居图和一把精致雕花的玳瑁梳子。


    很明显,灵芝是给阿婆的,画是给阿耶的,梳子则是阿娘的。


    苏韵心中不由暗暗赞上她这位阿姑几句:真不愧是国公夫人,这送礼的学问,可真是参得透彻,将“投其所好”四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如此本事,有机会她可得好好学学。


    不出所料,苏崇见了那幅画,双目放光,要不是碍于场合,怕是早就挂起来细细赏玩。


    林氏那边也是一样,这玳瑁可是不可多得的稀罕玩意,榆林街的金玉坊几年前得了一枚玳瑁指环,掌柜的一直当作镇店之宝,如今还供在店里最明显的位置,每每擦拭更是要亲力亲为,其他人碰都碰不得。那枚指环还是玳瑁中最常见的琥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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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如今林氏眼前这把梳子,通体黝黑,不知道比那指环要珍贵多少倍。


    到底是做阿娘的,林氏堪堪将目光从梳子上收回,拍拍女儿的手,“别在这站着了,走,进屋去说。”


    母女两个挽着手走在前面,苏崇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跟在后面,三人转身进了正堂,被围住的谢三省见了,伸长了脖子,“徵儿,徵儿”地唤了好几声,也没人听见,最后还是苏崇,跟女儿叙了半天话,茶都喝见底了,突然想起还有这么一号人,拍着大腿起身,这才将人解救了出来。


    ……


    “岳丈。”谢三省跽坐在苏崇跟前,一脸恭谨地为对方添着酒。


    苏崇按下伸手去扶杯盏的冲动,鼻子里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说来也怪,之前苏崇看谢三省,真是看哪里都顺眼,就连两人说好把酒言欢,他推说不胜酒力,以茶代酒都能忍受,要换作别人,苏崇高低要嘲讽两句,大男人不喝酒怎么行。


    亲事定下来前,他也是百般好,成亲前两日光顾着忙,并没太多想法,大婚那日眼看着他把女儿从府里接走,尤其是接下来两日,家里空落落再没女儿活泼来去的身影,苏崇这心里,慢慢才开始觉出味来。


    自己用心血养大的女儿,就这么给了他,真是便宜他了!


    虽说他比县里那些适龄小郎君们是强了不少,可照苏崇想象中,配得上徵儿的标准,多少还是差了一些。


    “三省啊。”苏崇拿出自己最低沉的声音,道,“今日,陪我喝两杯吧。”


    谢三省手上一顿,面露难色,可还不等他开口,便听得苏韵脱口而出,道:“不可!”


    苏崇一怔,席上众人也是纷纷朝她看过去。


    苏韵对上众人的目光,勉强扯了扯嘴角,道:“他确实是酒量不大好,阿耶若想尽兴,还是儿陪您吧!”


    “哟!瞧瞧!”堂伯母傅氏啧了两声,“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过两日便如此护着夫君,不是我说你啊徵儿,这对面坐着的,可是你阿耶,又不是旁人!喝两杯酒而已,不会少块肉的!”


    苏韵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眼看一旁的堂伯母姚氏就要开口附和“就是”,她忙抢先道:“阿耶,不是儿护着他,他是真的不能喝,这样一杯下去,怕是您下句话都说不完,他就不省人事了。”


    众人愕然。


    “这…”傅氏左右瞧瞧,面露疑色,“这怎么可能?我活到现在,还从未听说有酒量如此差的人,就算是家里刚及笄的小娘子,也能喝上小半坛,徵儿这话,怕不是诓我们的吧?”


    谢三省闻言苦笑。


    苏韵原本想将大婚当夜的事说出来,可转念一想,若是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那他饮了合卺酒醉倒,从而没能圆房的事,明日怕是要传遍郧乡县大街小巷。


    那么大个男人,还不得羞得钻地缝啊!


    苏韵决定给他留点面子,可若是说得不痛不痒,怕是在座各位不肯罢休。


    她眼睛一转,煞有其事道:“酒量差倒是其次,主要他喝过酒之后,身上就会起疹子,大片大片,通红通红的疹子,不过也没什么,就是有点疼有点痒,倒无性命之忧。司马府有郎中,专门为他调制了对症的药,药到疹除,不然就着人先将药取来吧。夫君,既然长辈们兴致高,你就多少喝一些。雪信,你来。”


    众人面面相觑。


    谢三省先是低头忍笑,再抬头时已是无比郑重,颇有壮士断腕的豪迈,举杯叹道:“好,那我就陪岳丈喝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