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相拥而眠，陆筝醒来时，已然是日上三竿。


    往日她总是手脚发寒，睡不安稳，但今夜有谢羡之在侧，陆筝一夜好眠，自心口到四肢皆温热极了，并无半分不适。


    她懒懒地靠在谢羡之身侧，忍不住抬眼看他。


    他并未醒来，仍旧闭着眼睡得沉沉。虽身为男子，谢羡之的眼睫却长的过分，陆筝一路向下看去，在看到他微抿的薄唇时，眸光闪了闪。


    昨夜虽没发生什么，但一看到谢羡之的嘴唇，她便不能不产生几分旖旎的胡思乱想。


    陆筝尽力将这些情绪抛开，伸手戳他：“谢羡之？”


    谢羡之的眼睫微颤，紧接着，他睁开了那双朦胧的桃花眼。


    他的眼中犹有水色，许是没睡好的缘故，眼尾还泛着一点桃花般的薄红。见陆筝望着他，谢羡之侧头揉了揉眼睛，问：“醒了？”


    “嗯。”陆筝舒适地蹭蹭他的胸口，“昨夜睡得不错。”


    昨夜……


    昨夜谢羡之着实吃了点苦头，强撑到后半夜，才总算败给困意，沉沉睡了过去。提及昨夜，他不太自然地偏头，道：“我睡得一般。”


    “一般？”陆筝不解，“你认床吗？”


    陆筝实在是不解风情，谢羡之闻言扭头看她，目光中含了一点哀怨的谴责：“你觉得我为什么没睡好？”


    陆筝虽自觉没做什么，但谢羡之的眼神着实看得她心虚。她哑了哑，道：“不知道。”


    谢羡之自然也没期望她懂，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起身穿衣。


    他跃下床榻，却似想起什么一般，扭头道：“对了，昨夜听你说癸水时腹痛难忍，我想了想，还是应当一起去找素问长老看看才是。不然你总这么手脚冰凉，身子会熬坏的。”


    素问长老常年隐居，只在陆筝幼时与她见过几次。陆筝还记得这是一位和蔼而幽默的老妇人，但若骤然前去，陆筝却唯恐扰了素问长老清修。她梳发的手顿了顿，道：“你认识素问长老？”


    “前几年偶然见过。”谢羡之道，“素问长老医术高超又心怀慈悲，想来不会拒绝。”


    陆筝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见谢羡之坐到了她身前。


    她刚要开口，这人却忽然在她唇上亲了一下，随后便接了陆筝手上的梳子，带着笑替她梳理起头发。


    陆筝下意识捂住唇，恼道：“干什么？”


    谢羡之哈哈笑起来，将陆筝拉入怀中，笑道：“既然都睡过一张床了，为什么不能亲？我们待会一起去找素问长老，好不好？”


    陆筝竟说不出反驳的话，她怔了怔，终究还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既得了陆筝许可，谢羡之动作也快的很，趁着日头正好，便一路拉着陆筝步入百草园中。


    百草园平日里没什么人来，唯有素问长老在园中搭了个小屋，日日照顾园中的奇花异草。


    谢羡之很小心地绕过地上的草药，道：“我也是在看书时才知道这里有位素问长老，听闻她品性温和，应当会答允为你医治。”


    园中百草繁盛，被秋风送起一股清香。陆筝被他牵着，笑道：“那如果长老不愿意呢？”


    “那我就帮长老照顾这些灵草，求她帮你医治。”谢羡之答得理所当然，“到了。”


    素问长老所居之处也不过是一栋简单的木屋，木屋前围了栅栏，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正立于屋前，细心的晾晒着草药。见陆筝过来，这妇人先是愣了愣，随即惊奇道：“筝筝？你都长这么大了？”


    陆筝认出她便是素问长老，不太好意思地颔首道：“见过长老。旁边这是……”


    “认得的，不是前几年清虚子收的那个小弟子吗？”素问长老调笑道，“你们一起过来，还手牵着手，啧啧啧，可见关系不一般啊。”


    陆筝被她说得脸红，垂头不语。


    谢羡之却毫不扭捏，将陆筝的手握得更紧些，笑道：“长老说的不错。我们此次过来，是因为陆筝癸水时腹痛难忍，我们想来想去，觉得长老您最通此道，这才冒昧前来拜见。”


    素问长老年轻时便是享誉仙界的妇科圣手，后来虽然隐居，却也常有女子来忘情宫探访。她早已见怪不怪，拉过陆筝的手，道：“那就跟我进来吧。”


    陆筝被拉得走了几步，不由回头看向谢羡之。


    谢羡之正想跟上来，素问长老却道：“女子的病，你一个小伙子掺杂什么？在外头等一会就是了，保管将筝筝好好的送出来。”


    谢羡之应声，只得杵在门口，乖乖坐着等陆筝出来。


    素问长老带着陆筝进了门，又按着她坐下，才道：“除了腹痛，还有没有别的症状？”


    这屋中陈设虽然简朴，却也干净整洁，一眼便知这屋主人是个利落大方的性子。陆筝定了神，如实道：“四季皆手脚发寒，常冒虚汗，且心悸不定，夜间辗转难眠。”


    素问长老只看陆筝面色，便知她所言定然不假。她点点头，示意陆筝伸手把脉，调笑道：“可看你这模样，昨夜应当睡得很好。”


    陆筝耳朵瞬间红起来，眼神游移，不敢答话。


    长老把了脉，便提起笔道：“你这是典型的寒凝血瘀，阳气不足。想来平日里更是肝郁气滞，故而辗转难眠。我这里有个方子，你服上些时日，定然能够有所好转。”


    她笔走龙蛇，三两下便拟好了一张方子。素问长老将这方子递给陆筝，道：“只是我年纪大了，方子上的药材还需你与小谢亲自采来熬煮。这药材在百草园中皆有，你们采些回去即可。”


    陆筝收了方子，敛袖便要道谢，却被素问拦住了身形。


    素问长老神秘地瞧了一眼立在外头的谢羡之，又瞧了一眼陆筝，笑道：“只是这方子可不是白拿的，筝筝，你同他是什么关系？”


    陆筝一怔，面上红晕又升起来，道：“就是……您想的那种关系。”


    素问长老得了陆筝的答案，八卦之火才算是消了下去。她抚着陆筝的肩膀，低声道：“其实若要调理你的身子，用药只是一则而已。我瞧小谢正是纯阳之体，与你体质互补，何不以此调养呢？”


    陆筝没明白她的意思：“您的意思是……？”


    “唉，年轻人真是不解风情。”


    素问长老一脸遗憾，索性将话说得更直接些，“你既与他情投意合，修炼法门又同出一脉，若是双修，既可调养体质，又能让修为更进一步，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筝筝，你是真不明白？”


    “双修”一词呛得陆筝咳嗽起来，她捂着唇，整张脸都红透了：“我……”


    “有何好害羞的？”素问讶然，“男欢女爱，人之常情，筝筝，这可是为了你的身子考虑。”


    陆筝咳了一会，面色才勉强恢复正常。她努力稳住身形，道：“长长长老我知道了！您还要清修，我就不打扰您修炼了，我先走了！”


    素问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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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地点头，开门道：“你记着就好。小谢？”


    谢羡之一直等在门口，分毫不敢挪步。听见素问叫他，他忙转身迈至门前，道：“好了？”


    “好了。”素问将陆筝牵出来，“老婆子要闭门修炼了，我已按着样子绘出了大致形状，你们俩按着方子上的药草找就是。”


    语毕，素问朝陆筝挤了一下眼睛，才抬手将门合上。


    一想起方才的双修之语，陆筝便觉周身都不自在极了。她不敢看谢羡之，转身道：“既然如此，那就先去找吧。”


    谢羡之跟着她走到园中，本欲调笑她几句，却见陆筝耳朵红的像要烧起来，人也扭捏了许多，不由好奇道：“怎么了？”


    “没怎么！”陆筝心虚的拔高了声音，“你快去那边找，找完回去熬药，我只是累了而已。”


    谢羡之不疑有他，躬身去找方子上的药材。


    秋风吹了半晌，陆筝才觉面上热意终于褪去，忍不住开口：“我幼时常来百草园中玩耍，须臾数年过去，园中景象倒没什么变化。”


    “幼时？”谢羡之不禁心生好奇，“你幼时不是被关在弄玉阁中修炼么？”


    “偶尔撑不住修炼之苦，也会跑出来躲懒片刻。”


    陆筝脸上带了几分怀念，“那时素问长老常常为我包扎伤口，后来我去的勤，长老便予了我灵药的方子。若论起来，我幼时最快乐的日子都在此处了。”


    谢羡之想到小陆筝带着一身伤蹲在百草园中，一颗心便软成了一团，全然被爱怜之意填满。


    他凑近了陆筝，笑道：“所以你后来给我包扎伤口，也是从素问长老这里学会的办法？”


    陆筝点头，将最后一株草药收入香囊中便站起身来，道：“不错。药草已采集足够，先回去吧。”


    谢羡之也采了不少草药，沾了一手的泥土。他以清洁术将手上尘土除去，便拉着陆筝回了弄玉阁，准备为她亲手熬药。


    院中多了个系统变出来的药炉，谢羡之将药材小心收拾干净，便按着方子将其投入炉中，等待着中药熬成。


    这一来二去，天色又暗了下来。


    陆筝等得不耐烦，索性先回屋沐浴，在榻上歇息片刻。


    左右还有些时辰，谢羡之便也先在侧屋中沐浴更衣过，才回到院中，安静守着滚烫的药炉。


    及至晚星升起，谢羡之终于端了药碗过来，笑道：“好了！”


    陆筝倦怠地窝在锦衾中，接过谢羡之手中的碗，道：“会很苦吗？”


    “我准备了糕点。”谢羡之将一碟糕点放在陆筝眼前，“怕苦就吃一些。”


    他简直如哄幼童一般，还特意为她准备了甜蜜的桂花糕。陆筝不禁笑起来，抬头将苦药饮尽，还未来得及喊苦，谢羡之便动作迅速地往她口中塞了一块糕。


    唇齿间的苦味瞬间被甜意压过，陆筝将糕点咽下，道：“挺甜的。”


    “真的？”谢羡之撑着下巴笑道，“很甜吗？”


    陆筝点头，正准备再拿一块，却觉眼前人陡然凑近，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有之前的突然偷袭，陆筝虽微微一惊，却也不似白日里那般羞恼。她眨眨眼睛，素问长老说过的话很不合宜的在她耳边响起，逼得陆筝脸上漫起一阵热意。


    男欢女爱，人之常情。


    陆筝的睫毛颤动了一下，鬼使神差一般，她突然开了口。


    “你……你想双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