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声？”程梳尘看着宫晏晏不解的神情，委屈道，“我……我没听到。”


    宫晏晏心下一惊，老狐狸不是睡得沉，而是根本没听到！她能听到，真是因为她是什么玄阳之体！


    程梳尘道：“却不知是何比试？”


    南宫铃道：“两方人，分出南宫世家下一代家主的比试。”


    “哦？”程梳尘记得昨晚的事儿，道，“那有一方，便是那南宫嘉武？”


    “正是。”南宫铃道，“其实不止是南宫嘉武，他与沉墨是同一方的。”


    “两个人？”宫晏晏奇道。


    南宫铃道：“是啊。其实南宫世家自古以来便是二人共执，这二人往往有不同的长处。其中一人，必须是南宫家的嫡系，另一人的身份就无所谓了。只是他们都说，我爹爹是不世出的奇才，因此这一代，便由他一人独掌了。”


    “那南宫嘉武与沉墨的另一方，不会就是……”程梳尘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忍不住道。


    南宫铃拍手道：“程大侠果然敏锐，另一方，就是我们俩。”


    宫晏晏不禁道：“可你们，明明还只是坐在这里吃面？”


    西湘悠悠道：“这叫享受生活。”


    南宫铃盯着西湘：“都怪你，竟拉着我溜去洛阳，害得我们今天起不来。”


    “怪不得你们能买到这书。”程梳尘苦笑，看着西湘手里的大侠宫程传，倒也有点儿想看。


    西湘道：“别怪我啊，你不是跟着我玩得很开心吗？还买到了这么好看的书，见到了这两位大侠。”


    “见到这两位大侠跟你有什么关系……”南宫铃叹道，“我们的比试是三局两胜，能赢下两个回合的人，便是南宫世家的下一代家主！”


    程梳尘道：“那么这三局，恐怕考验的都是不同的能力。”


    南宫铃不住地点头。


    程梳尘道：“却不知这第一局，比的是？”


    西湘一字字森然道：“杀人，比杀人！”


    迷雾更浓，简直飘进楼中，一股肃杀之气充斥着这漂亮的小楼……


    半晌，程梳尘凝视着西湘，道：“杀的是什么人？”


    西湘靠近程梳尘，冷冰冰道：“南宫世家的人觉得，杀的都是该杀的人。一天下来，血流成河，程大侠，你怕不怕？”


    程梳尘忍不住道：“西兄，你好像很喜欢卖关子。你根本就没说明白……”


    西湘道：“毕竟我们很少见到两位这样的大人物……”


    南宫铃已揪住西湘的耳朵，道：“都是朝廷点名悬赏，要抓要杀的，杀人越货的大奸大恶之徒。我们南宫世家将这些人抓住后，不着急处死他们，而是集于一日，用以，用以锻炼小辈的胆量……”


    “那些坏人不论怎么跑，其实都逃不脱的。我们的人折磨他们，我们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她缓了缓，又道，“但你，你们别觉得我是坏人呀！我也不喜欢这种法子，也从没真的试过。可爹爹说，这是南宫世家自古以来的法子，还有参天二老看着，谁也不能不用。”


    参天二老？程梳尘忽而想起刚启程时在瓦筐遇到的假南宫雪经和假参天二老，他只知参天二老是南宫家老资历的长者，不想还有这么一个残忍的法子。


    宫晏晏忍不住道：“所以我听到的救命声，是你所说的那些亡命之徒发出来的？”


    “是。”南宫铃道，“他们就被关在这小楼的每个房间里，今日凌晨，逐个被放出去。我们两方的第一局，就是要比谁杀的坏人多。”


    “就被关在这小楼里？”宫晏晏悚然道，“你是说，我们其实与无数的杀人犯在此共眠？”


    “……对不起。”南宫铃垂下头，辫子上的铃铛沙沙作响，“是这样的。”


    程梳尘和宫晏晏很有默契地坐得越来越近，仿佛这样可以削减几分寒意。


    宫晏晏接着道：“那你们呢？你们难道也要去……”


    “昨夜他叫我看了一宿的书，唉，你们俩实在太好看了。”南宫铃摇摇头，道，“既然都起晚了，我们就放弃这一局吧。其实，我们本来也绝对赢不了他们的。我们从没杀过人，而他们还有一个，很可怕的杀人兵器。”


    西湘冷冷道：“何况南宫嘉武的手这么狠，现在，估计已差不多结束了。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程梳尘看着西湘，西湘布满疲态的脸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西湘似乎也早就想放弃这一局，才哄得南宫铃看了一宿大侠宫程传。


    宫晏晏不解：“你们南宫世家，为什么会有这么古怪的法子？这似乎不止是在折磨那些犯人。”


    程梳尘叹道：“似乎也在摧残你们。”


    南宫铃道：“是因为我南宫世家以机关术为立门之本，这第一局，是考验以机关术破敌的本领。”


    “哦？”宫晏晏这才来了点儿兴趣，道，“这么说，你们也会那神秘的机关术？”


    “会是会啦……”南宫铃脸红道，“爹爹还说我颇有他年轻时的天分……”


    “那不是挺好的吗？”宫晏晏微笑道，“你怎么还不好意思啦？就算是程梳尘，也不至于在这种话上脸红。”


    南宫铃道：“只是，我，我小时候受了刺激，只要一想到，做出来的机关，要用于伤害别人，我就做不下去。因此，十几年下来，我做出来的机关，都是些……不值一提的东西。”


    西湘看着南宫铃，脸上布满愤懑之色。


    “怎么会不值一提？”宫晏晏道，“我倒想瞧瞧。”


    “真的吗？”南宫铃道，“那，那宫大侠，你不许笑话我。”


    “怎么会呢？”宫晏晏看着程梳尘道，“我就算笑话他也很有分寸。”


    南宫铃闻言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指指宫晏晏和程梳尘面前的两碗面条。


    宫晏晏忍不住道：“莫非，这碗是你的机关？能，呃，保温？”


    南宫铃摇摇头。


    程梳尘将面中的两根筷子拿起来，果然看到尾端有一块儿极小的凸起，他轻轻一按，筷子居然……


    居然，居然变长了，一点。


    南宫铃小声道：“这个是机关筷子，有了它，你就可以夹到远处的菜了。”


    “可是……若我要夹远处的菜，站起来不就可以……”宫晏晏忽然想到自己说过的话，她停嘴，不行，她一定要独具心裁地想出这机关的妙处。


    有了，宫晏晏先将筷子插进了程梳尘的面碗里，道：“他不爱吃芹菜，所以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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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芹菜夹到我的碗里。”


    南宫铃道：“那，那我的筷子会有用吗？你们俩离得这么近，明明已经夹到了芹菜。”


    “不一样啊。”宫晏晏道，“我现在这样夹，其实会拦着他的胳膊，这样他不但没法吃东西，还会让他不好意思。”


    宫晏晏补充道：“因为他虽然不介意，但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我按着。”


    “大小姐，为什么要补充这么一句……”程梳尘低声道。


    “当然是因为这个筷子很有用啊。”宫晏晏重新夹了一次，这次用的是长筷子，果然不用拦着程梳尘了！


    南宫铃喜道：“原来它居然还能这种作用，连，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


    程梳尘咳嗽一声，又问道：“对了，方才两位说，这比试有三个回合……”


    南宫铃点点头，道：“对极了，等第一回合结束，便到了第二回合，要比建造。”


    “建造？”程梳尘还没说话，小楼的两扇大门又被推开了。


    一张烧焦得有些可怕的脸露出来，枯先生和几个南宫家的弟子已走进来，拱手道：“掌门请小姐和姑爷移步机心院。”


    “好快。”南宫铃道，“难道南宫嘉武已将那些死囚……尽数除去了？”


    “恐怕是的。”枯先生道，“小姐却一个人都没杀，对吗？”


    南宫铃点了点头，道：“我爹爹他……会不会怪我？”


    枯先生怔了怔，缓缓道：“小姐放心吧，你有这般仁心，掌门一定不会怪你的。”


    “但愿如此。”南宫铃看着宫晏晏和程梳尘，“对了，两位大侠……能不能与我同去？”


    南宫铃的眸子真挚而热切，程梳尘和宫晏晏对视一眼，道：“自是愿意，只是不知南宫掌门是否同意？”


    西湘忽道：“他肯定同意，你要做的事，他几时没同意过？”


    程梳尘看向西湘，道：“听起来，南宫掌门很宠铃铃？”


    “嘿嘿……”西湘将嘴巴凑到程梳尘耳边，“方才八卦了你这么久，我也告诉你一个八卦。据我亲眼所见，南宫掌门不只是宠她，甚至是怕她！”


    爹爹怕女儿？程梳尘微微蹙眉，刚想继续问下去，南宫铃已奇怪道：“西湘，你在跟程大侠嘀咕什么呢？”


    “男人之间有些话，是不能被女人听到的。”西湘道，“兄弟之间说说悄悄话，你就别好奇了。”


    南宫铃道：“你们刚认识，就成了兄弟？”


    西湘道：“要不说程大侠心胸宽广呢？我们老爷们儿，就是这样，聊几句就可以……你怎么又揪我耳朵？我们之间，又有什么误会？”


    “没有。”南宫铃把西湘揪到一边，脸色居然变得阴沉，“你可千万别把程大侠带坏了。”


    宫晏晏看着程梳尘和西湘，谁能把谁带坏，恐怕难说得很。


    枯先生已请道：“两位大侠既是南宫的贵客，理应同去的。不然独独将两位留在这荒郊野外、高楼之上，老朽心中也过意不去。”


    程梳尘也行礼：“既是如此，有劳先生带路了。”


    几人出门，程梳尘头顶一滴冰凉，他猛地仰头，仿佛有雨下在了头顶，可天上虽阴云密布，雨滴却是半点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