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交了一个朋友，名字叫William，他很好，总是照顾我，太开心了，这是我在美国的第一个朋友。】


    2019.1.7，纽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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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许令和裴梦的计划只是吓唬吓唬冯闯，报报今早的仇，让冯闯着着急，也让冯闯看清自己的内心。


    不过眼下这幅情景，妥妥就是玩脱了。冯闯可能是已经大彻大悟了，毕竟眼里都含泪，扑通一声就跪在许令床前面。


    “打120了吗？”


    “怎么晕倒的？”


    “晕倒多长时间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


    冯闯急匆匆地询问，声音大得能掀翻屋顶，他眼巴巴的看着晕倒的许令，心里不知道怎么疼呢。


    裴梦有点无奈，一一照着剧本回答，冯闯的大嗓门吵的她头疼。


    “许令——许令——”


    冯闯又开始叫名字。


    陈罪抱着手臂站在裴梦旁，他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只不过懒得拆穿，摸摸鼻子看自己妹妹导演的这场闹剧。


    最后还是裴梦受不了了，上前扒开冯闯，去掐了许令一把。


    许令倏地睁开眼睛，吃痛看着裴梦。


    裴梦俯身在许令耳边轻声说道：“你没聋真是太好了，我是承受不住这种咆哮。”


    整个屋子只有冯闯一脸雾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全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没事吧？是不是被低血糖？还是却缺氧？”


    “现在感觉怎么样？”


    “渴吗？要喝水吗？”


    冯闯跪在地上关心问道，声音明显低了很多，至少三个度。


    裴梦看着细声细语的冯闯，心想，还真是一个猴一个拴法，只有许令能治住冯闯。


    许令眼神闪躲，原先排练好的台词竟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嗯嗯啊啊半天，或是说的话不太好意思在旁人面前讲出来，频频向裴梦递眼神，意思是让他俩出去躲躲。


    裴梦看不懂，倒是很有成就感，看来她月老重出江湖后，终于成就一桩婚事，啊不是一段情缘。


    “走吧。”


    陈罪实在是在旁看不下去，许令眼睛已经眨了许多遍，他妹还是毫无动作。


    裴梦疑惑，这就走了？不是还没完呢吗？这胜利成果她要亲眼见啊！


    眼看裴梦不动，陈罪拉起他妹的手腕就退出房门，拧紧门锁，毫不拖泥带水。


    “你真是……”


    陈罪拉着裴梦去到一楼客厅，看向裴梦的眼神倒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裴梦依旧疑惑，自己做得不是很好吗？冯闯这下也着急了，两人马上就要重归于好了。


    她坐在哥哥旁边，正纳闷。


    陈罪微微垂眸，盯着裴梦的手腕，那条藕粉色的手串正稳稳当当地圈在裴梦的手上。


    “行了，剩下的事，就不是我们该管的了。”


    “哦。”裴梦点点头表示赞许。


    从前她不知道当媒人月老会是这种感觉，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成就感。


    宋氏小屋里点着檀香，灰色的烟顺着熏炉爬升到屏风的一半便消散，同空气融为一体。


    这下轮到自己和哥哥独处，裴梦不可避免地想起刚刚陈罪不穿衣服的样子。


    她没想到，像哥哥这样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年级里文明的优等生，竟然会在自己的手臂上纹身，看似克制冷静的外表下，竟然还有纹花臂的想法。


    这带给她的冲击不亚于她知道许令喜欢这样的乖乖女喜欢上冯闯这样的混小子。


    中国考公是不是不能纹身啊。


    那陈叔的衣钵，陈罪岂不是继承不了了。


    “想问什么？”


    陈罪熟练地斟茶，绿色的茶叶荡漾在水中，被递给裴梦，清香扑鼻。


    裴梦毫不犹豫地开口：“你的纹身是什么时候纹的？我们天天在一起我怎么不知道。”


    “元旦假。”


    陈罪放下茶壶，客厅里的灯光昏黄，笼罩在两人身上，裴梦看向她哥的漂亮眼睛，那双眼睛里倒映出她的脸。


    “为什么是食梦貘？”


    为什么？


    因为你总是做噩梦。


    因为你做完噩梦醒来会哭。


    因为我最见不得你哭。


    陈罪的手指轻轻刮过翠绿色茶杯，修剪整齐的指甲抵在杯口，他拍了拍裴梦的发侧。


    随后不疾不徐地说道：“不为什么。”


    熏香燃尽，灯光渐暗，墙壁上挂着的富春山居图此时颜色暗淡许多。


    究竟有什么寓意？又是为谁而纹的？为什么欲言又止？


    裴梦不懂，她从未窥探过陈罪的心思。


    她不懂为什么陈罪要一直用她送过的香水，不懂为什么陈罪对她那么好，每晚陪她补习，又给她放烟花，送她手串。


    到头来，却不是爱，是亲情。


    是周围亲友都见证过，不可动摇一分一毫的手足亲情。


    “哥，我上去睡了。”


    裴梦微笑，仰头喝下那盏茶，随即绕过陈罪上了楼。


    冯闯带着笑意从许令房里走出来，看来是已经把事情说开，俩人已经又恢复如初。


    “谢了老大。”


    “客气什么。”


    裴梦摆摆手，拧开房门。


    人人都能终成眷属，她却要守着兄妹底线，不能逾矩半分。


    算了，亲情就好，至少她还能见到陈罪，活的陈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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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去温泉了？怎么不叫我？


    ——还是我家亲戚跟我说，有几个同学过来玩，我一猜就是你。


    裴梦坐在自家车后座时收到了成均昊的微信。


    她扭头看看身旁闭目养神的陈罪，


    原来哥订的温泉酒店是成均昊亲戚家的？


    真巧。


    ——哈哈哈是吗？不太清楚，是我哥找的地方。


    裴梦回完便扣上手机。


    心里琢磨着今晚的补习，心力交瘁。


    阳城的一月，能把大地冻上三尺有余，冷风刮在脸上就像被扇了一样。


    车一个急刹，裴梦差点头磕在前座的皮椅上，幸亏陈罪的手先挡在前面才让裴梦免于头长大包。


    “怎么了？”


    陈罪护着裴梦的头，向前勘探路况。


    “有个外国人拦车。”司机回答道。


    外国人？


    裴梦一摇下车窗一探头，看见外面还真有个金发碧眼的男孩挡在车的右前方。


    在阳城的冬天就穿个polo衫，真是抗冻。


    她从下面一点一点看到脸，这一看不要紧，面前不要命拦车的老外不是别人，正是她多年后在美国的好友William。


    William是英国人，但有八分之一的中国血统，青少年时期是在中国读的国际高中，成年后才赴美留学。


    为人英俊绅士，是当时学院里备受欢迎的男孩，还带着点独属于英吉利的幽默，毕业舞会上请他跳舞的人能从上东区排到下东区。


    “William！”


    裴梦摇下车窗对着外国人拼命招手，冷风也毫不留情地观进车内。


    William听见有人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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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字很是吃惊，走到车窗前。


    “你认识我？”


    “啊这个……”


    裴梦竟然忘记，这时William还不认识她。


    “你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一个人站在路边？”


    “我朋友把我抛下，这里打不到车。”


    William双手扒着车门，可怜兮兮的诉说她朋友的所作所为，偶尔还吸吸鼻涕，鼻尖都冻红了，一副让人心疼的样子，裴梦实在是看不下去老友这幅样子。


    “去副驾驶，我让司机送你回家。”


    裴梦让司机打开车门捎外国友人一程。


    “上帝保佑你们。”


    William屁颠屁颠的就坐上副驾，他在外面冻得都要叫mommydaddy了，求了上帝无数次，上帝才把这辆车送到他面前。


    上帝有眼。


    此刻他从一个无神论者，坚定的成为一名耶稣的拥护者。


    从William上车开始，裴梦就对他很热情，问他在哪上学，家住哪儿，甚至连今天早上吃的什么早餐都问了个遍。


    William更是与裴梦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两个人叽叽喳喳聊了一路，还互相交换了微信。


    独留陈罪一人抱着手臂，闭目养神。


    裴梦先是把William送回家，才同陈罪一起回了市中心那套房子。


    “你朋友很多。”


    陈罪晚上给裴梦送牛奶时，裴梦还在和William畅聊。


    聊的热火朝天，裴梦的手指在屏幕上不停的点。


    “嗯对对对。”


    她根本无暇理会陈罪。


    等反应过来床边有个人时，陈罪已经盯了她老半天。


    “怎么了哥？”


    裴梦在床上一边晃脚，抬头笑嘻嘻地问，脸上藏不住的高兴。


    “没，早些睡觉。”


    陈罪拍拍身上的衣服，抬脚走出房门，往常他都会轻轻关门，这次却像把门拍上似的，弄出很大动静。


    裴梦又把注意力放回与William的聊天上。


    W：梦，我怎么觉得好像上辈子见过你，和你聊天很舒服。


    DREAM:William虽然这件事有点匪夷所思，但是我觉得你一定能理解。我真的在上辈子见过你。


    W：what?


    DREAM:我是你在纽约电影学院的好朋友，我不知道为什么穿了回来，你说过的，如果未来谁要是真穿越了，就跟对方说butterfly这个暗号，还记得吧？


    这是裴梦和William在上学时的约定，那时候鉴赏课老师放了一部叫做《蝴蝶效应》的电影，主要是关于主角不断穿越时空拯救爱人的故事。


    当时William说，要是他俩谁穿越了，见到一方就说butterfly，对方就会知道这人是穿越了，这是他从小看穿越电影就有的想法。


    W:omg你你你，真的是！omg！


    裴梦接着把她和William的过往通通说了一遍，也告诉了好友自己如今的处境。


    William发了很多omg过来，


    W：所以你现在还爱你哥?你哥依旧不爱你，我的天呢，sweetheart，你真的很可怜。


    DREAM:一般般。


    对话在半夜十二点才结束，老友重逢的喜悦让裴梦很久都睡不着。


    正当她准备下床吃片褪黑素时，手机又亮了起来，她以为是William，谁知是一条匿名短信。


    ——我好喜欢你，今天温泉泡的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