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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雪色海岸线》 第51章
早晨时,云林蔼独自前往庄园的另一边贵宾住处,向爷爷和白玉兴问好。
云祉一大早棋瘾又上来了,往日好友都因为家里有事先走一步,就剩下一位无所事事的白玉兴在别墅里瞎逛,便拉下脸来找他下了一局。
于是云林蔼刚到棋房门口就听到自己爷爷的大笑,“你技术也不行嘛!再来一局!”
白玉兴一辈子在北岛的诊所里忙里忙外,哪有时间这么悠闲,对于下棋的兴致也不是很高,一开始只是觉得一盘棋的造价有几十万觉得新奇想试试手,结果没一会儿就被云祉激起了胜负欲。
“高兴的那么早,瞅你那嘚瑟样,你儿子跟孙子都跟你学的这套吧?”白玉兴忍不住吐槽。
云祉知道他气急败坏了,得意道:“我现在可没有那倒霉儿子,不过林蔼一定是遗传的我,不然能把小时拐走呢。”
白玉兴提到这个就来火,趁着云祉不注意,精打细算地终于赢走了一局。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我赢一局可以提个要求?那我要让小时一个人跟我回北岛。”白玉兴高兴地喝了一口茶。
“不行。”
“不行。”
两个人同时回答他。
云林蔼没去棋桌上,而是走向一边的茶桌给两个老头泡茶,他脸色没什么表情,“我带着他去。”
云祉不太高兴,跟白玉兴说:“非得回那个北岛干什么?我看你也别待了,我给你安排房子,南岛地势好适合养老。”
白玉兴“切”了一声,“养什么老,我得干一辈子医生。”
他人犟,云祉表示尊重不再说什么,低头安静地看自己刚刚输掉的那盘棋。
云林蔼将两杯茶端到两位面前,“我和时聿的假期不太多了,明天我带着他一起送您回北岛,顺便待几天再走。”
于是云祉一抬头就看到一张白玉兴得意的脸,“”
云祉叹了口气,“知道了,去吧去吧。安排我的私人飞机申请航线,那架坐着舒服点。”
云林蔼应下,白玉兴忍不住本着医生职业道德,“资本家就是厉害,什么时候身体能厉害点都能上天了。”
云林蔼露出无奈的表情,他根本拦不住两个老爷子一见面就互怼的场面,于是给两位点了早餐后就迅速撤离了棋房。
后来进到自己的房间,时聿已经不在床上了,洗手间传来了水声,停掉后时聿从里面走了出来,云林蔼习惯地给了他一个吻。
“你去见过师傅和爷爷了吗?刚刚送早餐的人跟我说了。”时聿抬头,脸色还是很苍白,看来昨天的婚礼还是累到他了。
“嗯,想让你再睡会才没喊你。”云林蔼把人带到餐厅,又转身去翻找时聿的药。
时聿喝了一口豆浆,告诉云林蔼:“茶几上有个很大的盒子。”
云林蔼:“沈少惟送的新婚礼物。”
昨天云林蔼和时聿陆陆续续收到很多好友的礼物,成堆的礼盒摆在角落,足足有圣诞树那么高,都还没来得及拆。
于是两人吃完,又在时聿吃了药后开始着手拆了那堆礼物。
和云林蔼想的没错,时聿喜欢一些莫名的惊喜,他很乐意亲手拆开盒子里未知的东西,不管是大是小,是贵还是便宜,他都会感到满足,因为那是满满的祝福。
云林蔼帮时聿给每个盒子的包装拆开,再递给时聿让他自己打开。
没想到拆到一个很小的盒子时,里面附赠一张贺卡和车钥匙,云林蔼眼睛一瞥就知道那是陆亦川的字迹。
“这送的会不会太贵了。”时聿担心道。
云林蔼拿起来看了一眼,没想到对方送的是一辆房车,他还真没有买过,“收下吧,昨天就看他在停车场鬼鬼祟祟的,车应该已经停在楼下了。”
后来他替时聿拆开了最后一个,也就是远在北区的沈少惟送的礼物。
一个很大的箱子被分了好几层,每一层都有不同的东西,有游艇的兑换券,有几个大小不一的盒子的宝石,还有一对款式相似但尺寸不一样的手表。
时聿顿了一下,“市面上还有游艇的兑换券?”
云林蔼拿起来看了一眼放着兑换券的盒子最里面的赠予书,“他签了字,应该是游艇免费送我们了。”
然后时聿就翻到了最下面一层,只是打开的一瞬间他就迅速盖上,紧张的看向云林蔼,苍白的脸居然有些红。
云林蔼心里有了点答案却问:“是什么?”
时聿结巴:“没,没什么”
他慌张的想把盒子扔远点,最后不要被云林蔼看到才好,没想到云林蔼腿长手长的一抬手就把盒子拿了过来。
时聿视死如归,在第二次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时,耳根都红了。
云林蔼的一声笑让时聿都忍不住浑身紧绷起来。
“他居然会送这个。”
“不过我们好像也用不到?”云林蔼反问时聿,似乎心情很好的在征求他的意见。
反正是时聿戴,他不想云林蔼也不强求,可那双眼神的欲望非常强烈
一个兔子尾巴,时聿怎么看都觉得羞耻,他抓紧沙发,顶着面前强大的审视,闭眼狠了一下心,“你要是想看我戴就是了。”
可云林蔼似乎还不打算放过他,拇指摩挲他的唇瓣,“可你明明是只猫,还是说你想扮演兔子?”
“嗯?小鱼。”
明明说的是小聿,但对方嗓子压得很低,尾调一转没控制住就说成了小鱼,时聿的脸可以说已经红到滴血。
后来他抓紧云林蔼的手臂,垂下眼睑很乖的说:“你想怎么样都行。”
云林蔼最受不了他这样,他的紊乱期刚被抑制剂压下没多久就又要有反复的趋势,即使给了时聿一个临时标记,都不足以他信息素的躁动。
可大概因为想到时聿的腺体,他的理智只清醒了一点,没有像那天在庄园的晚上进入Omega的生殖腔
时聿把每一张贺卡都仔细收了起来,由于第二天他们要出发去北岛,云林蔼让人把礼物统一收好送到海边别墅去了。
临走时,他带了一盒不知道谁送的巧克力,为了方便时聿路上饿了吃。但他还是很谨慎,婚宴当晚外来食品都是经过检测才能进酒庄,这份巧克力也是检查过没问题了,他才会给时聿。
“这个味道很喜欢?”云林蔼没发现时聿喜欢吃巧克力。
时聿说:“海盐味的。”
他才咬下一半,将剩下一半举手喂给了云林蔼。
云祉的私人飞机隐私性很高,分成两个隔间,白玉兴在后面休息,他们两个人坐一起静悄悄地说小话。
时聿想,要是他们认识的早一点就好了,要是每个学年的同桌也是他就好了。
不过他不敢奢求太多了,一个念头只悄悄冒出来一点就被他自己按捺住,人果然是贪心的,才刚刚拥有了超乎他想象的幸福,就奢求的更多。
现在这样他也应该满足了。
“云林蔼,我们不接女儿回去了吧。”
云林蔼侧着脸看向他,眼神里没有疑问,而是带着小心翼翼的探索。
“怎么了?”
飞机的轰鸣声太大,时聿耳朵太难受,甩头和咽口水都没有缓解,被Alpha捧着脸揉了揉耳朵。
时聿:“她现在已经做别人的小孩了。”
“再动她的位置可能会不高兴。”
云林蔼:“她可不会跟你生气。”
时聿轻笑了一下,“万一呢,她生气也是应该的。”
“不会。”云林蔼用拇指摩挲着对方的太阳穴,“没有万一。”
时聿没说话,云林蔼没有问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想法,而是说:“你会想她。”
时聿垂下眼睑:“想的,一直会想。”
“但还是不要让自己太难过了,你会担心我不是吗?”
时聿侧脸靠紧Alpha的掌心,突然的示好真的像只柔软的猫一样,云林蔼心神微动。
“你决定就好。”
在关于时聿的健康上,云林蔼从来都不会让步,可是又在两人之间的相处关系上,云林蔼甘愿做下风。
这是他给时聿的永久承诺。
北岛的气候偏冷一些,夏天没有南区热,再加上他们的飞机在夜里落地,晚风就格外的寒冷。
时聿浑身一颤,紧接着被云林蔼半抱住。
“一会儿还要坐船,我就说不要你们跟过来了。”白玉兴叹了口气,看着时聿那身体直摇头。
时聿被云林蔼披上了厚外套,再加上Alpha输送的信息素,感觉不是太冷了。
“因为想送你回家,再加上我也好久没回来过了。”
白玉兴不理时聿的犟脾气,背着手先上了游轮。
游轮的内景跟他平时经常坐的不太一样,有些过于豪华了,白玉兴转头问:“这也是你安排的?”
云林蔼在低头理时聿的衣服,听后抬起头:“太晚没有班次,所以让人在这里订了一艘。您以后想去哪儿也方便些。”
白玉兴咂舌,暗骂了几声有钱人听不了的话。
云林蔼耳朵好,听到后只是弯了下唇,重新给时聿折两只有些过于长的袖子。
时聿手举在半空,身体跟着船晃了几下,后来他索性另一只手攀在云林蔼的手臂上,凑的近了些。
“刚刚师傅在说什么?”
云林蔼:“不知道,可能在骂爷爷。”
……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游轮停靠在北岛码头,时聿在云林蔼怀里睡着了,听到白玉兴的声音都没醒过来,“这小子什么时候睡眠这么好了?”
云林蔼不打算把人叫醒,把人半抱起来,声音很低:“能睡是福。”
白玉兴哼笑:“也就你惯着他。”
码头离白玉兴的家很近,云林蔼没有安排车来接,跟着白玉兴一路走了回去。
路上时聿醒了一下,但也没完全醒,搂着云林蔼的脖子又继续睡了。
“我不惯着他就没其他人惯了。”
云林蔼抱着轻飘飘的时聿,感觉对方跟以前的体重相比,没有什么变化。
白玉兴看了眼他:“你最好是惯一辈子。”
云林蔼嘴角弯了一下没应话,一辈子哪里够。
时聿原来住的房间跟他走之前的一样。什么都没变过,但是房间比较小,一张单人床都容不下两个人,为了一脸憔悴的Omega可以睡个好觉,云林蔼自己睡在了沙发上。
脚边的几只猫进了时聿的房间叫唤着,三只排排坐,像在等饭吃。
云林蔼给人盖好被子,为对方摘下眼镜,时聿呢喃了一声他的名字,他应声后等了一会儿才重新起身,转身面对那几只猫。
竖起手指在嘴唇上碰了一下。
接着走到门口对着猫招了几下手,在三只都走了出去后,轻轻关上了门。
……
卧室的窗帘不遮光,时聿被阳光刺的眯了一下眼,他记得云林蔼的卧室窗帘明明一点都不透光才对。
模糊的视线里是很小的空间,一转头就能看到紧闭的卧室门,再然后是衣柜和书桌。
时聿猛地起身——
低血糖的人一个不注意就眼睛一黑,摔在了地上。
Omega的意识没有完全清醒,声音却穿透卧室门,沙哑的嗓音很脆弱又努力地叫了一声,“云林蔼!”——
作者有话说:对不起又久等惹!
第52章
云林蔼在三只饥肠辘辘的猫叫声中听到了卧室传来的动静。
Omega的声音并不大,卧室门也完全不隔音,在对方的叫喊之前他就捕捉到摔倒的细微声响,他几步跨过客厅,打开了不远处的卧室门。
时聿跌倒在床下,双手撑着地面,面色惨白。
眼神里还带着迷茫,似乎还没明白过来今年到底是哪一年。云林蔼走过去蹲在他的身边双膝跪地,托着时聿的后腰把人捞了起来。
云林蔼刚刚吃下强效抑制剂来控制最近又蠢蠢欲动的紊乱症,现在因为时聿由于慌乱不小心散发出的信息素变得浓郁且不稳定。
可他还是不在意地散发出安抚信息素给时聿,告诉他:“我在这。”
时聿因为低血糖,头晕的眼前看不清任何东西,像在悬崖处只靠着一根树枝维持生命一般攀在云林蔼的手臂上,后来他的整个腰都被托住再抱紧。
“我以为”时聿不敢说下去。
他以为自己还在北岛,而他和云林蔼还没见面也没结婚。
他就算止住话音,云林蔼也能猜到。
后来清醒些了,时聿就埋在云林蔼的颈窝一动不动,两个人就这样跪坐在地上,谁也没打断。
时聿:“你一晚上都不在吗?”
云林蔼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床太小了睡不下,一直在外面。”
他没说自己半夜也偶尔醒来,站在门外看一会儿才离开。
尤其是在重逢的第一面,每次闭眼都能想起时聿的脖颈暴露在敌人的刀尖下,好像随时都会失去他。
只有和时聿结婚后,这样的症状和焦躁才稍有缓解。
时聿放松下来,手臂依旧抱着云林蔼不撒手,但对方怕他着凉,用被子给他裹了起来抱回床上。
“师傅在家吗?”时聿突然问道。
云林蔼告诉他:“诊所要开门,不在家。”
他说完就发现时聿似乎大胆了起来,在他按住的被子下面鬼鬼祟祟,两只手非要伸出来,捧住云林蔼的脸,吻了几下。
云林蔼没动,手撑在时聿的两边由着他去捣乱。
时聿起来洗漱后就发现云林蔼已经做好了猫饭,只是还没来得及喂,几只猫已经饿地在扒拉自己的裤脚了。
“真是饿一会儿都不行。”时聿嘟囔着,蹲下来把饭放进三个碗里,三只圆润的球立马开始抢着吃。
时聿蹲在那看生怕它们噎着,身后的云林蔼也开始叫他:“你的猫饭也好了。”
接着站在了他身后。
不出意外,时聿蹲的太久导致双腿发麻眼前又是一黑,这一次他在歪倒之前就被身后的人接住,云林蔼直接抱起他去了餐桌边。
Alpha没责怪他,只是发出的叹息声很是无奈。
“你们医生只管病人的身体,自己的管吗?”云林蔼故意问。
时聿拿着餐勺的手顿了一下,心虚道:“不管吧。”
只见云林蔼点点头:“我回头问问秦樾。”
“他要是不在意自己的身体,那给爷爷检查身体的时候万一不舒服倒下了还算工伤,下次还是重新找个医生给爷爷看病好了。”
云林蔼话刚说完,自己的脚就又被踩了一下,时聿光着脚踩在他的鞋背上,再一抬头,对方皱着眉无奈地看他。
“我知道了。”
仅仅四个字,云林蔼就听出来他的委屈,意识到自己的方法太过激进,于是他看了眼对方碗里喝不完的汤。
“吃不下就不吃了,不然胃又要难受。”
说是这么说,时聿还是把汤喝完了,而他只是不想让云林蔼太担心自己。
他们待在北岛的时间不多,时聿回去就要开始工作,所以他格外珍惜和云林蔼久待的时间。
于是在临出发的前一天,时聿带云林蔼去了北岛最大的墓园,看了女儿。
小孩是四个多月的时候没的,在时聿的肚子里顽强的活了很久,可还是因为omega孕期营养不良,严重缺失Alpha信息素和腺体不可逆的损害,导致Omega流产。
这件事在时聿睡着后,白玉兴仔细地和云林蔼说过一遍。
那时候他才知道,时聿口中说出来的陈述是多么简洁。
白玉兴告诉云林蔼,六年前的那天时聿流了很多血,止都止不住人差点就没了。他守了好几夜人才在昏迷中醒过来,醒来之后喂什么吐什么,甚至又大出血了一次。
不知道对方说的话里有没有吓人的成分,但云林蔼还是因此失眠了一整个晚上,脑海里时聿躺在病床上的场景挥之不去。
“她在这。”
身边轻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云林蔼从回忆里抽出来,抬头注意到绿地上没有墓碑只有一大片花草的一小片地方。
花草前挂着一副木牌,上面写的是“记忆里的爱”。
时聿始终没给小孩起名字,因为白玉兴告诉过他,往往没来过这个世界就离开的小孩,是不算做人类的,要是一旦有了名字的寄托,就离不开这个世界了。
现在时聿想起来,大概是白玉兴不想让他太难过才编出来这段话罢了。
他眼见着云林蔼没有任何嫌弃的屈膝坐下,手指摆弄了几下挂着的小木牌,似乎透过这个想触碰到什么。
时聿没坐下,只低头看向云林蔼的头顶。
Alpha作为联盟会高级军官,身上的肃穆和端姿常年不变,这个时候却彻底放松下来,不管泥土的脏污,也不在乎弯下来的脊背,只安静地垂头看那片花草和小木牌。
时聿没有打扰他,不知道站了多久才注意到云林蔼有了动作,指尖摩挲几下离他很近的绿叶,在风里轻轻地道了声,“午安。”
孩子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都知道。
时聿叹了口气,没想到师傅什么都告诉他了。
两人从墓园回来后去了白玉兴的诊所,云林蔼一进门,白玉兴就瞥了一眼信息素探测仪,果然在飙升。
腺体受过伤的时聿贴了阻隔贴的缘故没感觉到,但白玉兴一眼就能看出Alpha的紊乱症又要发作了。
而对方也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只默默地点了头不再给反应,白玉兴气的把探测仪面朝下一拍,转头喝茶去了。
云林蔼趁时聿在看病例本,他走到角落摆放药剂的柜子前,打开将那只突兀的透明玻璃瓶拿了出来。
拿近了才看出来玻璃瓶上的那串红绳其实很眼熟,白玉兴的话又在他脑子里盘旋不止。
“做羊膜腔内穿刺引产的针,本来应该当作医用垃圾处理掉的,臭小子非得留着。”白玉兴吐槽,完全不说是自己当时臭着脸去给针消毒的事情。
云林蔼和白玉兴提前打过招呼后,将玻璃瓶收进了衣服内袋。等他带着时聿已经坐在回南区的飞机上后,他才拿了出来。
时聿愣了一下,“我没准备带着的,你怎么拿回来了?”
云林蔼:“当个念想也好。”
红绳已经有些磨损,云林蔼还是重新把它带在了时聿的脖子上。
他给人系好安全带,放倒座椅,“睡一会。”
飞机起飞后,时聿不知道他从哪变出来一副耳塞给自己戴上了,“听到声音么?”
时聿只听到闷小的声音,嘴唇弯了一下点头。
“能听到你的声音,其他的听不到。”
于是云林蔼拉下舷窗遮光板,拍抚了几下时聿的臂侧,让他闭眼。
Omega总是贪恋雪松味的信息素,他可以完全放松下来又很快睡着。
云林蔼盯着时聿看了一会儿才低下头,查看通讯器里刚刚发布的任务。
他和时聿要有一段时间不怎么见到面了。
两人的职位问题,聚少离多是常事,而刚刚新婚的两个新人完全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南区的秋天逐渐变冷,医院的大道上被铺上了一路的枯黄枫叶,踩上去发出清脆声响,安静的秋季却丝毫不影响医院里每天的忙碌。
时聿刚刚做完一场手术准备回办公室休息一会儿就接到了紧急通知,人才刚接上电话,脚步就已经走到了五米之外。
“时医生,送来的是位车祸重伤患者,人已经推去手术室了。”
“我在手术室门口了。”
时聿挂断电话,临到下班时间都没来得及给另一个人发消息过去,手机直接放进收集袋里,转身飞奔离开。
等他一身虚汗的出来后,已经是凌晨了。
他眯着眼看了一会手机,发现自己还没收到信息,证明对方比他还要忙。
长时间没有吃饭的胃已经发出了抗议,时聿趴在洗水池边,干呕的说不出话来,可偏偏从洗手间出来后又变得跟没事人一样。
五分钟后云林蔼回了信息。
逞强第一名:在接你的路上,很快。
时聿笑了一下,回了个好。
云林蔼到的确实很快,时聿刚换好衣服下楼就看到停在大门口的越野车,云林蔼正从里面下来,身上是还没来得及换下的正装。
时聿走到他面前,脸被人摸了一下,云林蔼用陈述句说:“又没吃饭。”
Omega在他面前不敢说什么,“忘了。”
忘记是一会事,来不及吃才是真的,云林蔼看着他那张惨白的脸,什么都说不出来。
时聿由每周的脱敏训练变成半月,云林蔼有时候能陪着他全程,有时候忙的只来得及在对方结束的时候赶过来。
每一次,他都带着歉意。
时聿拽了一下他的手,沉静的月光映在瞳孔里,是一只等着有人接他回家的猫。
云林蔼:“回家。”
到家后时聿又很沉的睡着了,在云林蔼走向副驾驶抱起他的那一刻,他不自觉地将手放在小腹上,在察觉到是云林蔼之后,才紧紧搂住对方的脖子再次睡过去。
自己在Alpha的怀里很安心,简单洗漱过后就被人搂着陷进柔软的被子里,只是这样的安眠并没有持续多久。
等他察觉到身边的冷意逐渐传过来前,胃里一阵莫名的翻涌和痉挛率先将他弄醒。
Omega满脸痛苦,不顾低血糖带来的晕眩,踉跄着忘洗手间里跑,最后跌跪在马桶边,吐了个撕心裂肺。
昨天迷迷糊糊被云林蔼喂的一点东西全都悉数交代出来,吐到最后还是被恶心的泛出酸水。
异常的反应不禁让时聿跪坐在冰冷的地上深思起来,没过一会儿他就手抖的拽住衣角,丝毫未发现镜子里,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一通电话叫醒时聿,他反应过来后急急忙忙地起身去找手机,膝盖磕到哪了都没注意到,扶着墙就快步走出去。
“时医生!昨天车祸的重患颅内出血,左侧瞳孔散大,血压160/90,心率55,呼吸浅慢!”
时聿深呼吸了几口气,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快说不出来,“去做CT呕吐跟抽搐?”
他依靠在床边,手指搭在弯曲的膝盖上,微微发抖。
“呕吐过一次,无抽搐。”
时聿缓慢的眨了几下眼睛,在和护士对话后,身上的严重反应才逐渐恢复正常。
值班医生率先赶了过去,时聿暂时不用那么急的过去,他索性再闭眼休息了一会儿,只是那股心慌和怀疑始终消散不去,他想了一下,还是预约了一个不属于金海湾旗下医院的私人会诊。
后来又装作没事人一样给云林蔼回了消息——
作者有话说:学医的不要看这种误人子弟的小说,我都是瞎编的。[化了]
第53章
两人一放假就黏在了一起。
时聿难得睡了一上午,正要睁眼就被匆匆赶回来的Alpha按住亲吻。
闷哼一声,半睁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向投下来一大片阴影的男人,时聿自然握住他的手臂外侧。
Alpha由于每天训练的缘故,手臂肌肉即使穿着衬衫都显得细条流畅有力。
“还要睡么?”云林蔼低声问他。
时聿困倦地“嗯”了一声,云林蔼便低头啄了几下,“等我回来。”
然而等云林蔼洗完澡回来,时聿早就重新睡着了,许是医院的工作又忙又累,导致他沾枕就睡,都没来得及跟云林蔼说话。
云林蔼走过去关上了卧室门,将露出一点光隙的窗帘拉紧,摸着黑上了床。
时聿察觉到身边有人,转过身去脑袋抵在了对方的怀里,嘟囔了几句,“几点了?”
云林蔼也不知道几点,却说:“还早。”
然后伸手拍拍时聿的后背,想哄着他睡着,没想到怀里的人居然强撑着醒来,抬起头亲了一下他的脸。
时聿:“早。”
说完又躺下睡了,训练手底下新兵一夜的云林蔼紧绷的神情彻底软下来,他把被子往上拉了一下给人盖紧,“早。”
两人睡的都很沉,Omega在身边人的怀里翻了个身,Alpha的手顺着他的动作贴到了他的小腹上,时聿忽然一震,双眼半睁着发呆。
Alpha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动作,没睡沉,掌心抚上他的小腹上轻揉了一下。
时聿假装无事发生,重新闭上了眼睛。
再次惊醒是因为每日早晨突然涌起来的呕意,时聿由于昨天晚上没吃东西,没吐出什么,于是在云林蔼的眼皮子底下也瞒了过去。
他稍微坐起身,眼前发黑,捂着小腹想要压下那股难受的反胃感。
在云林蔼发觉之前,他移动了掌心抚上的位置。
感受到身旁的动静后他率先侧过身来,脸埋在云林蔼的怀里,听到对方一句轻问:“哪里难受?”
时聿老实的说:“胃疼。”
云林蔼皱了一下眉,信了。
“我去拿药。”
后来他动一下就要引起时聿的头晕,时聿不想吃药轻拉了一下Alpha的睡衣衣角,“别去抱我一会”
云林蔼在这种事上不会拖着,他会面对面抱起时聿,轻易托住Omega细窄的腰。
由于秋天到了,王姨提前买了毯子,云林蔼给人裹住后就那样抱着时聿下了床。
假期别墅里只有他们两人人,时聿还是不习惯在空荡的地方被这个姿势抱住,可是又下不来,他只能紧紧缩在毯子里,仍由对方抱着他找医药箱。
最后听到“啧”的一声,“常备着的药没了。”
云林蔼问时聿:“嗯?时医生,疼的次数多了?”
他故意提起这个称呼,是想让时聿知道自己还是个医生。
时聿躲在毯子里不说话,云林蔼看不清他的表情,脖子倒是疼了一下。
他轻笑一声,把人重新抱回了卧室。
时聿被人按回床上,云林蔼坐在床边问他:“有多疼,我叫医生过来,实在不行就去医院。”
时聿摇摇头,握住他的手:“没那么疼了,就刚刚那么一下,你别太担心。”
云林蔼无奈地看着时聿,他的神情有些无奈,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再加上他很快就要到易感期,有几天都不会在时聿身边,只能告诉对方会出个短任务。
时聿顿了一下,“要多久呢?”
云林蔼保守了一点:“半个月。”
被子下的手动了一下,Omega的表情滞了一下说好。
时聿还是没来得及去做检查,那名车祸患者受伤太严重,躺在ICU里偶有突发状况。他作为主治医生,要实时检查病人的症状,所以一连很多天都是在医院的休息室里睡觉的。
云林蔼正好在临市做任务也没空赶回来,导致他根本发现不了时聿每天的异样。
这一次又是在早晨,时聿雷打不动的在洗手间里彻底清醒,他的后背一阵虚汗,不过才几天就又瘦了一圈,云林蔼发现不了也根本无法关注到他。
因为Alpha自己也在承受着剧烈的痛苦,他的紊乱症再一次发作,他不想伤害到时聿才会偷偷的让人把自己转到Alpha的观察室,也就是南区总院旁边的另一栋楼。
距离时聿上班的地方很近很近。
可云林蔼几乎昏迷了五天,就这样他都不会忘记给手机定时,在每个不同的时间点给时聿发去消息。
两天后,他才完全恢复过来。
秦樾给他解开门锁,脸上还带着口罩,他对清醒个彻底的Alpha道:“你状态是恢复过来了,时医生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云林蔼本就是要去找时聿的,听后皱了一下眉,脚下步伐走的快了些。
“他怎么了?”云林蔼还是忍不住问。
具体情况秦樾也说不太上来,他虽有怀疑Omega的明显症状,但不能妄自断定,再加上他想故意让云林蔼着急,便怂了一下肩:“这几天看上去状况不太好,想去问问情况但时医生太忙了,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云林蔼本就没想问太多,只是越走越快,秦樾也只得落后他半步。
医院主楼的内部结构繁杂,云林蔼皱眉错开往来的人群,侧身直奔神经外科的办公室。
眼看着就要到门口了,身后才跟上来的秦樾气喘的跑过来告诉他:“刚刚问过护士了,时医生在做手术还没出来呢。”
云林蔼抬手看了眼腕表的时间,已经到了他给时聿规定的吃饭时间,他沉下脸:“哪个手术室?”
在众多仪器恢复正常数值和平稳滴声时,时聿后退了几步,让人给他褪去手术服,他垂下眼睑一声不吭地用脚打开开关,走出了手术间。
他摘下口罩,在弯腰洗手时停滞了一下又假装没事一样沉默着。
一出手术室,病人家属开始围攻,时聿哑着嗓子也在耐心回答家属的问题,脸上也没有任何的不耐烦,在离开时都报以微笑回应。
他没有返回办公室,而是往反方向走,去了没什么人的安全通道。
路上遇见护士的询问,“时医生,你没事吧?”
时聿嘴唇努力地弯了一下,嘴巴开合说了一句“没事”,却没听到自己的声音,也不知道说出来了没有。
不过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他不想自己的狼狈暴露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之下,脚步虚浮便快了些,但是又没有快很多,垂下的指尖颤抖着昭示他的虚弱。
额角的冷汗丝丝缕缕地流下,干裂的嘴唇惨白无比,几乎要跟脸一个颜色,Omega这会终于忍不住松下神经,抬手不加掩饰地捂着自己的小腹,在安全通道门关上的那一刻,彻底陷进灰暗。
在眼睛变黑之前,他通过缝隙看见了云林蔼,又好像没看见。
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却能在那么多的人群里捕捉到微不足道的的缝隙,直直往这里奔了过来。
沉重的大门咔哒一声紧闭,时聿彻底晕厥
秋天的早晨亮的很慢,晚上又黑的很快,凉风吹散聚在一起的枯叶,彻底消失在天地之间。耳边偶有交谈,很清晰又很遥远,又出现一大片的空白时期。
很长的一阵寂静让时聿突然醒了过来,眼前还是一片漆黑,要不是余光出现一丝模糊的灰蓝色光亮,他一度以为自己瞎了。
“”
房间安静的可怕,即便光线没有那么充足,他也知道自己被带回家里来了。
时聿身体动了一下,想起什么,被子下的手突然抬起捂住小腹。与此同时,那颗心脏形状的夜灯被人点亮。
时聿只看出一个很模糊的人影,却能知道房间里的信息素很充足,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似乎有人知道他内心想法一样给了他答案,“睡了一天。”
那就是从他手术做完晕过去起,时聿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晚上。
时聿歪头,他看不清Alpha的眼神,却明白这个人可能什么都知道了。更何况Alpha只说了一句话,嗓子的干哑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都知道了。”时聿许久不说话,声音稍有一丝颤抖。
“知道什么?”
云林蔼从落地窗前的躺椅上起身,沉寂的眸色黑到让人看不清。他从黑暗走进昏黄的夜灯下,这时候时聿才发现他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有换下。
“知道你清楚自己怀了孕没告诉我,还是知道你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过。”
时聿瞳孔一颤,喘息声逐渐发抖。
“小时,你总让我想把你关起来。”
云林蔼抬手用掌心贴住时聿的脸颊,很轻的动作却叫人无法逃脱。
时聿闭上眼睛,一点泪却滑在云林蔼的手心,他的气息彻底乱了:“我不知道会这么突然我也没准备好”
小腹还有些隐隐作痛,时聿不敢再摸,他怕自己重蹈覆辙。
可是云林蔼把他托抱起来,掌心贴住对方细瘦的后腰,时聿像求得一处庇护所,慌乱地抱紧了他。
“可是我之前就说过,你想要就要,不要就不要,哪怕和我商量也好,我都会考虑你的意见。”云林蔼叹息着闭上眼睛,他从来都不想说什么狠心的话给时聿听。
时聿却没考虑太久,只说:“我想留下。”
云林蔼尊重他的想法,也没有犹豫:“那就留下。”
“但你要知道,你永远排在第一位。”
意思是Omega一旦出现任何意外,他随时都会以时聿的健康为前提,同时也让时聿做好未知的准备。
时聿答应了他,可是紧接着听到云林蔼告诉他:“不是一个,是两个。”
时聿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始终没有说出话来,云林蔼守了一天终于暂时卸下预警,低头亲了亲时聿的嘴角。
焦黄的灯光缓缓浮动,时聿不再像六年前那样得不到云林蔼的信息素了,满室的雪松气息让他感到满足,小腹似乎也不再钝痛。
知道Omega可能不会愿意住在医院,云林蔼索性安排了针对孕期全程治疗的医生过来给时聿检查。
“两个月的胎儿还不怎么稳定,记得一定不能久站,手术台不能再做主刀了。”
时聿张了下嘴,“整个孕期都不能?”
beta医生耐心告诉他:“近期不可以,你差点先兆流产,必须等稳定了之后才能视情况而定。”
时聿似乎还想给自己辩解几句,只不过遭不住云林蔼一个眼刀劈过来,只好住嘴不说话。
后来医生又对两个人说道:“还有Omega在孕期只给一个暂时标记是远远不够的,月份越大需要Alpha信息素也就越多,最好尽快能彻底标记。”
云林蔼:“他的腺体有异样。”
医生看了眼他,“那没有办法。”
云林蔼沉下脸,想换个医生的心突然激起。
后来时聿拉了一下他,他的脸色才好一些,Omega抿了一下嘴唇说:“这个没办法我知道,而且也没多疼,我忍一忍。”
为了孩子可以忍,这是云林蔼最听不得的话,或许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他在对两个孩子的爱意里多了点不耐烦。
所以往往在小孩出生之后,两个兔崽子犯错事经常会问,他们两个谁最重要时,云林蔼都只给一个答案,“你爹最重要,你俩纯多余。”——
作者有话说:不好意思写到最后给自己整笑了,但是咱云爹还是很爱两个好大儿的。
第54章
在怀孕后,Omega每天的妊娠反应实在很严重,雷打不动的在早晨还未清醒的时候就起来吐,吃到一点荤腥的东西也会直接奔向洗手间。
云林蔼休假后一直在家陪着他,一开始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对方会什么时候吐,吃饭都会小心翼翼地看着,生怕自己赶不上。
不过一天时间他就得心应手,早晨Omega在自己怀里有一点动静,手开始捂着胸口时,他就会立刻清醒,并在对方彻底清醒前,把人半抱起移到床边。
时聿躺久了经常不舒服,胸口窒闷也只有半坐着会好一些。
吐完还最受不了难闻的味道,每次都情绪很低地靠在云林蔼的怀里,又再次睡着。
云林蔼再也没了困意,给他揉胃。或许是两个小孩的原因,两个多月的小腹变得柔软也有些微的凸起,穿衣服是根本看不见,只有摸到了才真的能感受到。
怀里的时聿嘟囔了几声,云林蔼拍了拍他释放出信息素来。
感到舒服些了,时聿就想要趴在他的身上,脸放在他的颈窝边。
只是云林蔼告诉他,“会压到。”
时聿又忽然醒了,才听话的翻过身,只靠在他的肩上。
呼吸一下一下地扰乱云林蔼的睡意,本人一点都没察觉。
孕期的影响,Omega的睡意比以前要多,睡得也很沉,云林蔼没怎么睡着,单手抱着怀里的人,睁眼盯着天花板乱想。
一想偏就开始后怕,索性起身。他用枕头代替自己压在时聿的身侧,让对方有个依靠,而自己偷偷跑到了阳台吹风。
南区会很快冷下来,脆弱的Omega怕冷,他很难不担心对方的身体会不会受得住孕期的痛苦。
医生千叮咛万嘱咐,时聿还是在夜间接到了车祸患者病危的通知,虽然被警告不能久站,却还是不能对自己的病人放下心。
“我就在这,感觉到不舒服立刻出来。”
云林蔼亲自开车送他回医院,患者进入抢救室后主刀已经不是时聿,他只需要在无菌区外围等待,再负责和病人家属沟通后续治疗。
Omega在夜里被一通电话叫醒已经是满脸疲惫,他的精神很明显不适合再做任何高风险手术,他心知肚明,也不再逞强。
“突发性脑溢血,这次要是还继续严重下去的话就真的救不过来了。”主刀医生告诉他。
时聿心一沉,无菌口罩下的脸色惨白,一声不吭地站在门口观看全程。
他在里面多久,云林蔼就在外面等了多久。
后来看到他出来,也没有上前打扰他跟病人家属的交谈,眼神却一直看着他,把人看得很紧。见对方走过来,他才上前把人接住。
外面天光大亮,他和时聿几乎一夜未睡。
更何况Omega还在特殊时期。
云林蔼:“回家?”
时聿却说:“我想睡一会儿。”
Omega孕期嗜睡很严重,云林蔼想了一下,带人去了时聿独立办公室里的休息床上。
几乎一躺下,时聿就累的闭上了眼睛,头发凌乱,被冷汗团成一簇一簇的。
云林蔼以为他很快就睡着了,刚要起身就听到时聿闭着眼睛暗哑道:“云林蔼,我的病人死了。”
云林蔼握紧他的手。
两个人经历过的生死加起来恐怕比任何人都要多很多,可每一次他们都会叹息生命的脆弱。
那么珍贵的东西,护一次就已经很厉害了。
“死在手术台上了。”
云林蔼眼看过刚刚一切的发生,病人家属的哀嚎和痛哭,和时聿被感染上的无力悲伤。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时聿,但这个时候似乎说什么对方都不能听进去。
云林蔼只好托着时聿的上半身,把人抱起就像哄小孩那样,贴着他汗湿的鬓角。在对方发出呜咽的哼声时,他的语调气音微微起伏。
“我知道,我都知道。”
时聿最后累的睡着了,脑袋还靠在云林蔼的肩上,眼睫上挂着泪,右手轻轻地捂着小腹。
云林蔼重新把他扶抱回床上,时聿没被弄醒依旧沉沉的睡着。
云林蔼熬了一夜不打算自己开车,刚好碰到早上来上班路过神外科门口,准备跟时聿打招呼的秦医生。
秦樾:“”
他从后视镜看了眼抱着时聿的云林蔼,对方的神情跟那六年比实在是陌生。
“他现在这个状态怀孕,你怎么想的?”秦樾声音不大,却还是被云林蔼用眼神警告。
云林蔼:“没怎么想,他想要就留下。”
秦樾却说:“那你的紊乱症,尤其是易感期几乎每两个月就要发作一次,你的命还要不要了?”
云林蔼的脾气谁都左右不了,六年里他打了多少抑制剂,经历过多少次大小手术,时聿什么都不知道,他也宁愿时聿不知道。
秦樾气的是这个。
口口声声和Omega说两人之间不要有秘密,其实秘密最多的就是云林蔼。
秦樾费过多少口舌,都只得来云林蔼的一句:“我有数。”
秦医生翻了个白眼,小声吐槽:“你能有什么数?”
难得早班清闲的秦医生把两人送回家,轿车停在家门口后,云林蔼小心抱起时聿抬脚路过花园,直奔屋里。
只有秦樾在后面喊:“车我给你开哪儿?”
云林蔼没回头:“送你了。”
于是秦医生一个早上赚到了两年加起来的工资,也不亏,索性把车开到保养店去了。
一进卧室,时聿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他不太清醒半睁着眼睛贴住云林蔼的脖颈,嘟囔着:“要洗澡。”
云林蔼把人往上托了托,“好。”
结果Omega困得不能独自站立,云林蔼让他靠着自己,水淋湿了自己一身都不在意,只顾着把怀里的猫擦个干净。
时聿沾枕就睡,在云林蔼给他盖紧被子后转了个身,额头靠在另一边的枕头上,似乎是要Alpha的信息素。
云林蔼暂时没顾上自己身上一大半的潮湿,而是站在床边,给Omega释放信息素,完全忘记了医生叮嘱过他的话。
等到时聿彻底陷入沉睡,他才返回浴室洗了澡。
回来后已经一点睡意都没了,云林蔼索性坐在时聿身边,握住对方从被子里伸出来的手,另一只手打开笔电,处理了几份文件。后来想了很久,才决定将已经写好的文书发送到联盟会内部系统,按照机密文件处理,分别发到理事长和各个上将的邮箱。
时聿是在午饭后有些不舒服的,那时候云林蔼在客厅接电话,他午休过后还是很困,就迷迷糊糊地睡下了。
午饭明明吃的不多,时聿还是被一阵突然很强烈的反胃感弄醒,他睁眼时屋里没有人,在那股反应逐渐汹涌时,他在视线还没恢复清明时,整个人就跌跌撞撞地冲向洗手间。
污秽被吐了个干净,洗手间的茉莉清香也压制不住他猛然地呕意,膝盖跪在地上通红一片,时聿已经吐的直不起腰。
“呃——”
云林蔼因为刚刚发出去的文书引起联盟会众多不满,理事长因此大发雷霆,电话那头似乎还有几位上将的声音。
“你现在为了一个Omega连少尉的位置都不要了?!”
刺耳的声音不禁让云林蔼皱眉,云彻把桌子拍的震天响,“你以为这个位置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吗?”
云林蔼皱眉陈述:“按照联盟会规定,在战区作战五年及以上,允许半年假期。我只是再申请了半年的停职,南区有任何任务我还会处理。”
云彻:“你的意思是除了南区,其他的地方在一年内是不会再去了是吗?”
云林蔼不说话,默认。
云彻又说:“联盟会没有这个先例,也不会同意你消失一年。”
云林蔼:“出任务的同时,我也可以不要经费。”
云彻冷笑:“你会在意那点钱?”
云林蔼沉默,执意要这么做。
云彻身边的几位上将讨论了一番说道:“既然他说了该出的任务还会做,要不一个月后的任务给一队?二队的作战方式不太利于这一次的行动,南区的那些人行事谨慎,一队对这方面也有经验。”
云林蔼出声:“可以,但是这次任务结束,一队对外整体待命休整和综合管理,我也不会插手联盟会任何事务。”
最后一句言外之意,暂时和他的理事长休战了。
云彻非但没有好受,反而有些生气,他哼笑道:“一个Omega就那么值得你放弃晋升的机会?”
“云林蔼,如果没有这份停职申请,你明年就要升中校了你知不知道?”
云林蔼对这些没有任何心动的感觉,面色平静:“我知道,也没兴趣。”
挂断电话后,云林蔼盯着电话出了一会儿神。
不知道哪儿来的心灵感应,他猛地抬头望向紧闭的卧室门,神情从刚刚的冷静变得有一丝破裂,他大步走进去。
床上是一团凌乱的被子,被子下隆起了一小团,里面还有动静。
空气里若有若无的飘来Omega带着苦味的雪莲花信息素。
时聿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身形颤抖,云林蔼打开被子后面部彻底绷不住,上前捧住了时聿的脸。
“唔”时聿感受到一点亮光,短暂地清醒。
他不知道自己的额头和后背全是冷汗,却能看到Alpha过于紧张的表情。
时聿侧过脸捂嘴干呕了几声,嘴唇惨白到极限,他不想让云林蔼太担心,却还是受不了身体的虚弱告诉他:“云林蔼,我好像有点不舒服。”
空气里的信息素已经暴露给了云林蔼,Alpha散发出信息素也安慰不了时聿颤抖的身体,对方额头滚烫,意识也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孩子呢?”时聿看不清地呢喃。
胸口钝痛,云林蔼紧张地把人抱起来,他的动作不知道哪里让对方不舒服了,时聿想推开他却推不动,“我想吐”
等时聿吐完,云林蔼一把抱起人随便拿了个车钥匙去地库,车上随时准备着羊绒毯,给人裹紧后时聿睁着眼睛看他。
云林蔼问他:“哪里不舒服?”
时聿眉头微蹙感受了一下,他抬手护着小腹,脆弱地低声道:“肚子疼。”
云林蔼手指一颤,吻了吻人的额头,“我们现在去医院。”
云林蔼中途打电话给医院,汽车在行驶过程中,时聿还是有反胃感,他清醒后打开车窗,冷风吹得糊脸才止住他的呕意。
头却被吹得更疼了。
小腹的坠痛跟六年前很像,被针刺一样的疼,好像小孩随时就要离开一样。
可此时云林蔼似乎比他还要紧张,时聿想起来,Alpha没有看过孕期的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所以才如此的慌乱无措。
时聿的声音很虚弱,发烧让他想不出其他的,只说:“云林蔼,你不要紧张,之前也有过这样但我熬过来了。”
他没有注意到对方气息乱了一下,云林蔼“嗯”了一声,“我不紧张。”
谁知道车刚开到医院大门,护士涌上来时,时聿因为缺氧晕厥,高烧让身体机能下降,孕期也给不了小孩足够的营养。
在被推进手术室之前,时聿抬手握向云林蔼,身体的感觉太相似,他很快就知道。
“流血了”
第55章
那是云林蔼第二次站在手术室外等时聿出来,指尖仿佛还残留着不属于自己的温度。
秦樾听到风声立马赶了过来,他白天才把两人接回去,谁知道下午时聿就进了手术室。
“怎么回事儿?!”陆亦川也被秦樾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秦樾看了眼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言的云林蔼,告诉他:“先兆流产,在手术室里还没出来。”
陆亦川满脸震惊,“什么时候怀的孕?”
陆亦川跟江阔一办完婚礼就任务缠身,他有时候都见不到云林蔼,云林蔼也没来得及和他说,最近才闲下来。
他话音刚落,手术室的灯关闭。
长椅上的云林蔼才有了反应,脸上的表情没有很大反应,气场还是强大的可怕,没有人发现他手指还在微微的颤抖。
“他怎么样?”声音滞顿,带着紧张的发问。
医生还算带来了好消息:“孩子保住了,不过他还在发烧,后续情况还要观察。”
云林蔼没放松下来,紧蹙眉一直看着被推出来的时聿。
他先是弯腰捧着人的脸看了一会儿,时聿的脸色比进去之前还要苍白些,嘴唇焦裂,紧闭的双眸再也看不出灵动的光亮。
他被安排进高级病房内,无知无觉的沉睡着,云林蔼还在里面的休息室和医生商量Omega的治疗对策。
“你说他在有意识的时候还会错把时间当成过去?”
云林蔼:“不多,但很痛苦。”
医生:“他的药需要停一停了,届时我和团队的人商量完,会给一个方案过来。”
云林蔼和医生没聊多久,出来时陆亦川一声不吭的在沙发上沉思。
见他出来才回过神,“他刚刚好像在做梦。”
陆亦川指了指床上的时聿,云林蔼快步走到床边,弯腰仔细检查着时聿的状态。
“说什么了?”
陆亦川皱了下眉:“隔的太远我没听清。”
云林蔼直起腰,检查了输液速度和氧气瓶的运转,一切都正常。
“江医生在家等我,这次来的急没买花,明天和他一起过来。”陆亦川不想当电灯泡,也实在看不习惯云林蔼反复温柔的动作。
“对了,咱们一队这一年的行程都确定了?”
云林蔼:“过几天我会去联盟会交涉,不出意外是这样。”
“至于那个陆衍,我不知道他又归队做你的助手有什么其他的打算,这些事我不管,只给你提个醒。”云林蔼站在病房外和他对话。
陆亦川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不放心他,我有分寸,放心好了。”
“走了。”
云林蔼嘴上说不管,陆亦川却知道一定是安排了人,他假装不知道,心大地由着那人去了。
云林蔼重新返回病房,发现时聿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睁着眼歪头看他站着的方向。
云林蔼弯腰亲了一下他的额头,时聿还在发烧。
“醒了不叫我。”
时聿的声音还很虚弱,高烧引起的头痛也还未消失:“不想打扰你。”
云林蔼触碰他的眉眼,告诉他:“小孩没事。”
时聿:“我听到了。”
“云林蔼,我渴了。”
时聿的嗓子干的起火,他难耐地咳了几声,云林蔼把刚温好的水,用勺子一点一点地喂给他。
在照顾人这方面,他还是很笨拙。
云少爷天之骄子,从小到大没照顾过人,可他为了时聿还是愿意一次一次矮下身段,做着不该他做的事。
时聿垂下眼睑,摇摇头说不要了。
病房的窗帘被拉紧,室内很快重新恢复黑暗,云林蔼想让他再睡一会,也告诉时聿,自己就在这。
黑暗里时聿看不清云林蔼的脸,床边只有一片模糊的轮廓。
看着那道轮廓,时聿轻声说:“其实不用一直这么照顾我,你不该做这些。”
人影始终坐在那没有动,时聿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云林蔼一直在看他。
“没有不该做的事,只有不愿意做的事。”
云林蔼渐渐开口,他的声音轻到听不见,却还是在时聿的心里刻下很沉重的印记。
有时候话不用说的太明确就能知道对方的心意,云林蔼不说,时聿也懂了,可对方偏偏要很明确且清晰的告诉他,“我愿意。”
这句回答比两人当时结婚对誓言的承诺还要真诚,就差把心剖开来给对方看了。
时聿睡着后做梦梦到了云林蔼,很难得的一件事。
不过是好梦,夏日的冰块是最能抚慰人的,他第一次热的喘不过气,咬住云林蔼递过来的冰淇淋,只咬了两三口就被人制止住。
“不能贪凉。”
最后被他三两下吃完,时聿不高兴,跑上去揍了他。
“好了,再给你买一个。”
云林蔼轻笑一声,牵着他去了街边的便利店,拉开冰箱柜门,“挑一个。”
时聿转头看他,Alpha正带着笑意地俯视自己,后来他盯着路上的车流,安静地等他挑好冰淇淋。夏风吹散开他的头发,乱成一团也不影响他变得柔和的侧脸。
……
梦醒后,床边的影子还在,Alpha脸上挂着微光,他在低头操作着手机。
一开始云林蔼没注意到时聿醒了,冷不丁地听到一句,“想吃冰淇淋。”
手机被关上,云林蔼脸上的光消失,不过又想起来什么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时聿就这么一黑一暗的看着云林蔼的脸部变化,“室外温度18度,你还在发烧。”
果然和梦里不一样,时聿侧头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实在想吃就等烧退了,我找厨师手工做。"云林蔼身体终于有了动作,抬手拉下被子。
“带着鼻氧,别闷着。”
医生中间来测过时聿的体温,虽然还在持续发烧,但比之前好了很多。
云林蔼:“还有什么其他感觉?”
时聿皱了一下眉,躺久了腰酸,他换了个姿势侧着身说:“头晕,腰也疼。”
他遮了下脸,窗帘刚刚被打开过,“刺眼睛,可以关上吗?”
云林蔼调了中控,室内暗下去后他坐回病床边,手指轻抚人的发丝,再往下掌心按在时聿的后腰上。
时聿“嘶”了一声,蜷缩起身体。
云林蔼停滞了一会儿,动作放轻了些,掌心揉了一下询问:“是这样?”
时聿想说位置不太准确,但对方的动作小心翼翼的,他“嗯”了一下,闭眼感受云林蔼的信息素。
只是今天的信息素好像比往常还要弄一些,时聿想起什么,猛地睁眼。
“云林蔼。”时聿叫他。
“你的易感期要到了。”
时聿说的很肯定,云林蔼愣了一下,动作停住。
他装作不知道,“是么。”
放在后腰的手被按住,“你的紊乱症”
"好很多了。"云林蔼抢先告诉他。
时聿怀疑道:“真的?”
云林蔼再次给他肯定,“会控制的很好,不会再跟之前一样了。”
有强效抑制剂在确实会控制的很好,云林蔼相当于没说谎
到了夜里,时聿的高烧才彻底退下,肚子里的小孩也被告知脱离了危险。
只是时聿还是会感觉到钝痛,那是信息素供养不足的原因。
时聿无法独自输送自己的信息素,还是需要云林蔼的彻底标记。
但在他们出院的前一夜,时聿注意到云林蔼的电话在响。
他等了一会儿,云林蔼还在洗浴间没出来,担心是什么很急的电话,他便接了起来。
还没开口,对面的裴让就率先出声:“听老上将说这次的任务给你们一队接手了,预计时间一个月?还有你们一队内部是出了什么事要拿一年的时间休整,太瞧不起我们二队了吧。”
时聿顿了一下,没问其他的:“裴队,云林蔼不在,要我把电话给他吗?”
电话那头的裴让听到声音突然直起身,他先是怔住,开始回忆自己有没有说错话,别又惹那个冷脸不高兴。
“呃嗯那个,”裴让抓了下耳朵,又原地转了两圈,“我没什么事,就是问问,他要是闲下来了再打也不迟。”
“好,等他过来我会转告他。”
裴让:“啊不用不用!一会儿我自己打,不麻烦你休息了!”
时聿莫名其妙地盯着挂断的手机,被云林蔼出来后看到,“怎么了?”
时聿还是告诉了他:“刚刚裴队长打电话过来了。”
云林蔼:“他说什么?”
时聿:“说你要出任务。”他抿紧唇,“还说你们一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云林蔼脸上没什么表情,接过自己的手机按了几下,就把手机扔到一边去了。
时聿小心翼翼:“这些事情被我听到会不会有影响?”
云林蔼:“不会,被举报也是裴让倒霉,你是被迫的。”
时聿嘴唇弯了一下,“所以你要请一年的假是为什么?”
云林蔼抬眸,时聿还是不死心地继续问:“为什么呀?”
最后一个音还没发出来,嘴唇就被人亲上。
云林蔼:“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睡觉。”
时聿只好躺下,蹭动间衣服有些移了上去露出一点小腹,Alpha很快察觉,捂住又盖紧。
“长大很多。”时聿轻声告诉他。
“等你任务结束,他们可能就会动了。”
云林蔼抱紧了他,时聿歪过头在黑暗里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
不戴眼镜的Omega卸下伪装,在面对他时总是很软很安静,和六年前一样,被他养回来了。
云林蔼闭上眼睛,学着时聿把脸钻进他的颈窝,贪恋的呼吸,闻他身上沾了洗发水的苹果味和本身就散发出的温和信息素。
时聿转身抱向他,也学着云林蔼拍拍他的后背。
“别太担心我,这次不是离得很近吗?”
云林蔼声音很闷,“不是距离的问题。”
那是什么,时聿想问。
“是想你。”
时聿用鼻尖蹭了一下他的发顶:“云队长什么时候也学会说情话了?”
“这是情话?”
时聿:“难道不是吗?”
云林蔼:“我以为说爱才是。”
“那你爱吗?”
“爱。”云林蔼不假思索——
作者有话说:咱云队还是很会的[加油]以及谢谢大家的营养液!
ps:这个月都被加班绑架了,假期基本上是累的睡了过去(谁知道是不是晕厥)
第56章
南区总部医院每天还是人满为患,一到早上配备的诊室都人手不足,源源不断有人来看病,也不知道从哪知道的消息,神外科来了个特聘医生坐诊,有的人看完病回来好了不少。
而且不仅医术好,人长得也好看,不少beta和Alpha故意挂诊只为来看一眼。
主任都拿这些人没办法。
“这个药一日三次,一次两颗,如果头还痛就再来找我。”
永远都清润柔和的嗓音从神外的科室传来,让人声音总是不由得放轻。
人流在中午的时候才渐渐散去,时聿挺直的腰背松懈下来,皱眉锤了几下后腰,还是酸痛的厉害。
科室门被扣响,时聿抬头,秦樾正站在门口看他:“时医生,吃饭?”
秦大医生受某人嘱托和金钱诱惑,每天雷打不动的来科室找时聿,生怕他那胃一个调理不好,自己又要陷入被迫离职的风波。
时聿无奈笑了一下,在桌子下揉了下小腹,起身答应对方。
三个月的小腹藏在白色大褂下看不太出来,只是手插口袋还是会习惯性的护着。
两个人走在一起很容易被其他人看到又议论,尤其是秦樾一连好几天的来邀约,难免会引人误会。
旁人却听不出两人在交谈什么,只看出聊的很愉快。
时聿:“云队长自己忙的焦头烂额,还想着让你看着我,真是的”
时聿小声吐槽:“我又不是不吃饭。”
秦樾按下电梯,保持距离地站在时聿身边说道:“他在任务点出不来,偶尔有些分离焦虑症也很正常。”
他没和时聿说的是,云林蔼甚至每天都叫他拍照过去,还要拍到时聿的脸,每次他都拍的辛苦,拍的不好还要被说,“拍的什么鬼东西,不能找个好点的角度?”
秦樾一个怒气准备发作,就收到了转账信息。
云林蔼:带他吃点好的,不喜欢就挑下一家。
一瞬间的火立马灭了,抬起手机一连拍了好几张过去,面前的时聿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转头看过去,好奇道:“怎么了?”
秦医生跟做贼一样收起手机:“没!没事。”
时聿不疑有他,打算和秦樾在医院的食堂随便吃一些,跟云林蔼想的一样他其实根本吃不下多少,每天早上也还是会吐。
没想到对方直接按下了负一层的停车场,时聿问:“出去吃?”
秦樾抬了下眉,举起手机:“云队刚发的。”
时聿扶了一下镜框眯眼才看清楚,他笑了一下,提起云林蔼眼里总是充满笑意。
“那走吧。”
两人边聊边抵达停车场,正说着,就见一个人冲了上来差点撞到时聿,被秦樾第一时间发现后立马伸手挡住。
时聿的白大褂脱下搭在臂间,他被突如其来的人吓到后退了几步,抬手不经意地护起。
秦樾生气道:“你是什么人?随随便便的冲撞不知道道歉吗?”
那人仿佛没意识到自己做错,反而抬手扶正了帽子,眼睛紧紧盯着时聿,“时医生,我喜欢你!”?
那个男生说完,秦樾就从牵制一只手到两只手,一点都不让他有冲上去的机会。
“我我叫姜掩,是个Alpha”
话没说完就被秦樾冷声打断,“管你是什么,人家有老公了,这也不叫喜欢,叫骚扰。”
“现在是时医生私人时间,不想被他老公揍就躲远点!”秦樾冷声,把人推走了一段距离,身体还挡在时聿的面前,一只手警告他远些,另一只手打电话准备叫安保过来。
一上午时聿的腰快要作废,经不起久站,此时站在那里脸色已经有些苍白,他也没有经历过对方这么热情的态度,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倒是秦樾一脸严重,甚至抬手拍了几张对方的照片。
“你的脸我已经留证,一旦进入这个医院将会高度戒备,别忘了这个地方是什么企业管制的。”
秦樾收起手机,冷眼看着在赶来的安保手下挣动的alpha男人。
“还有,你真叫姜掩?”
于是只见对方忽然愣了一下,眼神微变后咬紧牙被押走,临走都不忘死盯着被挡住半边身的时聿。
“你认识他?”秦樾听时聿问他。
秦樾诧异了一瞬,才想起来时聿并没有见过这个人,毕竟那个时候人因为腺体的问题直接进了手术室,并没有直面过当年开车把他跟云林蔼撞下山坡的司机。
“是当年撞了你们车的人。”秦樾简单陈述道。
具体原因,秦樾没告诉时聿。
但对方还是想到,“他恨云林蔼?”
秦樾顿住,见对方脸色正常才给了个确定的答案。
“云林蔼杀了他喜欢的人,他为了报仇开车撞了两次。”
一次时聿在场,还有一次是云林蔼离开边境去找他的那次,由于疏忽大意没看见左侧车辆,等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秦樾轻松道,“去吃饭?别被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影响。”
时聿的脸色看起来有些白,不过表情上还算正常,也答应了他。
晚上时聿被院长要求准点下班,王姨也在家做好了饭等他。
只不过时聿吃的一向不多,即使王姨已经按照最清淡的标准菜单来做,时聿也还是食不下咽。
三个月的小腹微鼓,尤其在脱下大衣露出里面的打底衫时,会看出来一些细微不同的变化。视频里的云林蔼看的并不清晰。
时聿笑了一下:“回来不就可以摸到了。”
云林蔼不想表现出失落,而是选择跳过话题:“阿姨说你今天吃的不多。”
时聿没瞒着他:“嗯,一会再试着吃点。”
医生说过可以少食多餐,云林蔼也信了他的话。只有时聿转头忘记了这件事,洗完澡后躺在云林蔼经常睡的那半部分,汲取那一点微薄的信息素。
秋天下雨的次数很少,偏偏在云林蔼出任务的时候。
时聿拉开窗帘看了眼潮湿的窗外,低头闷声咳嗽几下,与此同时电话响起,是同在南区的云林蔼。
时聿抿着嘴唇,没先开口。
云林蔼没发现异样:“外面下雨,让司机送你。”
时聿喝了口热水,“不用,我一会儿就走了。”
他刚刚开口一个字,电话那头的云林蔼就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在准备出发前一刻他顿住脚步,身后的陆亦川探出头,“怎么不走了?”
云林蔼没理他,想起自己的任务紧到只有短暂的几分钟来给时聿打这通电话,都没有时间去关心omega是不是感冒了。
对此他总会觉得愧疚。
知道对方在瞒着他,云林蔼装作没听出来,“他已经在门口了。”
时聿理亏,慢吞吞地穿好外套,忘记掩盖自己的咳嗽声。
云林蔼皱了下眉,在陆亦川的催促下还是没来得及问出口。
“怎么犹犹豫豫的,不会任务难度增加了吧?”陆亦川愁眉苦脸,他难得跟江医生提前一个月约出了时间,打算两人忙完约会去。
“不是,你别犯病。”云林蔼带好耳麦,装扮成卧底保镖的样子。
他们这次任务较之前的不算复杂,但也足够缜密,西部联盟会分部里出了卧底名单,其中一名高级监督长在职六年,期间不间断向国外泄密,导致联盟会出现重大纰漏。
云林蔼和陆亦川经过层层审批才进入监督长私人庄园内部,这一次和时聿的通话恐怕是任务结束前的最后一次。
不过云林蔼还是整理好表情,打伞出了门。
私人别墅里传来监督长的笑声,云林蔼和陆亦川被搜身后才被放行进门。
他俩刚一进屋,就听到监督长和别人的谈话,“我这身体是真不好了,一到下雨天就咳嗽,受过伤的肩也疼的厉害。”
“也有一阵子没去医院检查了,你也知道我这身份外出很麻烦。”
监督长对面坐着一位联盟会的检察官,他和监督长的表面关系还算不错,这次也是接到了上级任务,才通过一些关系让云林蔼和陆亦川近监督长的身。
他与进来的两人对视一眼后没说话,而是和面前的监督长说道:“看来又换保镖了?”
云林蔼和陆亦川两个人的脸都很难不被人注视,监督长在用他们之前也是顾虑了很长时间,不过碍于两人的身手实在比其他人要好太多,最终监督长还是决定把他们带在身边。
检察官熟悉两个人的脸,也配合这次的行动没打草惊蛇,笑着说:“监督长好眼光,看来又花了不少钱。”
监督长抬手比了个数字,“精挑细选也查了身份,很干净。”
检察官挑了一下眉,会心一笑:“那就好。”
“不过还是带着心腹出去放心些。”
喝茶的手顿了一下,检察官不经意地问出:“你要出门?”
监督长年纪大了难免怕死,今天的行程也是突然决定,他开口时除了他自己,在场三人都愣住了。
“南区总医院人多复杂,你去那儿检查?”检察长试图劝他,“你买的那些进口设备,哪儿比不上总医院的。”
监督长笑了一下,心里想的什么没人知道,云林蔼站在他的身后不经意皱了一下眉,开始思考对策。
总医院认识他的人太多,他和陆亦川的身份很容易会被暴露。
可这一次监督长像是下定决心了要去。
“害我的人多到数不过来,你怎么能确定那些设备就是安全的呢?”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变了,好像检察官只要再多说一句话就会被当作怀疑对象。
检察官:“好吧,你注意安全。”
他不宜再久留,也装作和后面的两人不认识,匆匆离开。
监督长送走客人才和自己的心腹进了书房议事,出来后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了,本以为只是说说而已,却没想到他真的要去总医院。
坐在后面车上的云林蔼和陆亦川都沉默了。
不说云林蔼的脸会被认识,陆亦川的那张脸更是总院的通行证,一进大厅没有哪个人是不认识他的。
云林蔼正出神想着什么,车已经驶入医院大门,熟悉的大楼摆在他们面前,爱人离他们很近很近,却实在高兴不起来。
监督长的心腹加上他们两个一共四人,将监督长围的严严实实,几人从停车场直接奔向检查室,云林蔼刚松下一口气。
电梯停在了四楼——
秦樾站在电梯外扫了一圈,端着咖啡神色如常地走了进去。唯独监督长身边心腹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手放在腰间的枪上。
云林蔼心一沉,掌心握紧。
好在电梯上升很快,门自动打开后,秦樾侧身让开说了一句:“我是八楼。”
八楼是时聿的科室,人大概是喊人吃饭的。云林蔼在经过对方时,两人对视之后又很快错开。
电梯门在秦樾面前关上,电梯抵达八楼后,询问台的护士讶异地看到秦大医生把咖啡杯随意扔到了她们的桌上跑走了,结果又跑了回来气喘吁吁的问她们,“时医生人呢?”
护士们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时医生带着病人去检查室了啊?”
秦樾两眼一翻:“他这会不是在看病吗?!”
“是在看病,但病人说他心脏疼走不了路,时医生就亲自带人检查去了。”
秦樾问她们:“你们接到上级通知了吗?”
“接到了,不过当时时医生人不在,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收到”
秦大医生眼神抽搐好几下,拼着命似地转头走安全通道,心里祈祷着最好在时聿和云林蔼碰面之前赶过去——
作者有话说:任务职位啥的都是瞎编的,如有雷同纯属意外!
下一章两人会见面嘻嘻嘻,后面想写点筑巢情节,如果不喜欢记得跳过呀~
第57章
时聿送病人进入检查室,自己在门口外等着,由于站立的时间久了有些腰疼,他坐下后被护士送来了一杯茶。
“谢谢。”时聿捧着热茶小口的喝着,并没有注意到远处走来的人群。
“长官,这边进。”机械的男声没有让时聿太过在意,他低眉出神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嘈杂的人声中,总有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出现在他的耳边,从远到进又停下。
“请问检查室在哪一间?”和蔼亲切的语气让时聿回神。
在抬头的瞬间,余光触碰到什么时,他顿了一下后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时聿捏紧杯口。
他忍不住闷咳几声,口罩下的嘴唇被咬破了才发出一个还算正常的声音,“在最里面,需要我带您过去吗?”
监督长在外属于和理事长一个特征,冷血的态度被他隐匿起来,只露出观众想要看到的那一面。
他微微笑了一下,“谢谢,看你身体不太舒服就不用了。”
时聿礼貌的笑了一下,重新坐下当作一切都没发生,他只敢低头,不敢看那个人一眼。
他清晰地意识到,云林蔼不可能出现在这里,除非是在执行任务。所以他不敢相认,也不敢轻举妄动。
恰好这个时候秦樾跑了过来,他发现人已经进检查室了,便拽着时聿走到一边。
“你已经看到他了?”
时聿僵硬地点头。
秦樾气儿还没喘匀,正要说话就听到对方比他还要冷静的声音:“我知道他在做任务,没有打扰。”
Omega又咳嗽几声,声音暴露出脆弱。
身后传来护士的声音,是病人的检查有结果了。时聿回头应下,转身与秦樾说:“我会注意的,先进去了。”
云林蔼和陆亦川的表情从没变过,心底却跳的厉害,他们怎么都不会想到时聿会在这层楼上,还离监督长那两个心腹那么近。
别说陆亦川了,云林蔼此刻已经做好了暴露的准备,在那两个心腹有怀疑之前,他就得让时聿离开危险范围。
检查室地方很宽敞,病人和医生护士零星几个,进出的人群还是会被那两个心腹紧盯着。
时聿装作注意不到那股强烈的视线,侧身来到了自己病人身边。
“我就说检查结果没问题,现在您可以放心了?”时聿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不敢有任何异样。
却在递检查报告时,发抖的手被病人注意到:“时医生你不舒服?手怎么抖的这么厉害,您快去休息,我这没事啦!”
身后的视线立刻变的强烈,时聿不敢回头,笑了一下:“是有些不舒服,小病罢了。”
“医生的手可是很宝贵的,要多注意些才好。”这句话从时聿身后响起,几乎一瞬间云林蔼提起高度防备,手探向腰间,放在保镖专门配备的枪柄上。
时聿只僵了一瞬便转身,像医生和病人对话一样,声音虽沙哑却温柔的笑了一下:“您说的是,也希望长官您早日康复。”
监督长此时正在量血压,他语调上扬,“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是长官?”
在他说出这句话后,他身后的那两个心腹就上前走了一步,时聿被这股压抑的气势弄得很不舒服,却没后退。
而是说:“这里是南区总院,很多长官都会带保镖在身边,再加上您的穿着和普通人不一样,我才会觉得应该用以长官称呼。”
说完他顿了一下,“如果让您不舒服,我感到很抱歉。”
监督长看了他很多眼,就在时聿以为被发现出异样并开始回忆自己哪个步骤出问题时,监督长终于摆了摆手,发了话:“并没有。”
与此同时,两个心腹后退回他的身后。
时聿点点头,说了谢谢。他站着和病人简要说明病情后就准备离开了。
没想到刚一转身腰侧就像被人打了似地,疼的他站不住,差点就要倒下去。怀两个小孩还是太逞强,这才三个多月他的腰就受不了太多的压力。
手臂被一只有力的手扶住,鼻尖处也传来一阵陌生的味道,苹果味没有了,是其他味道的洗发水。
他没敢和身边的人对视,眼眶却红了很多,他低头说:“谢谢。”退后几步躲开了他的搀扶。
云林蔼的表情微顿,他移开目光:“没事。”
神色暗了一下,又很快恢复正常,垂下手转身重新背对着时聿。
“时医生,我正在找你。”秦樾一直在门外没敢走,他抬了下手说道,“都过午饭的点了,你那身体自己也不是不知道,我再不带你去吃饭,你家那位又得说我。”
时聿心脏跳了一下,张了张嘴说不出什么,秦樾一把扶住他,朝着他使眼色,低声说:“他偷偷给我发信息了,让我把你带走。”
时聿的腰撕裂一样的痛,他皱了一下眉还是没说什么。
不过被发现身体的不舒服,他被秦樾安排在了隔壁楼的高级病房里。
“你现在就待在这,哪儿都不能去。”
时聿侧身蜷缩在床上,他腰疼的动都动不了,哪儿还能下床走路。
雨珠敲打在玻璃窗上的声音让他变得沉闷,逐渐暗下来的乌云和一闪而过的光落下,房间被人关上了灯后,呼吸都变得格外明显起来。
时聿睡沉了一阵,又因一个姿势躺久了不太舒服,稍微一动腰侧就被拉扯了一下,他被痛醒。
“这么不省心”时聿嘟囔着,手轻轻搭在了小腹上。
他的意识重新变得迷糊起来,带着咳嗽声渐渐陷入又一阵的沉睡,恍惚间,他好像又闻到了雪松味。
时聿身体一颤,感受到了腰上不属于自己的温热。
他没被吓到而是震住了,那处发痛的腰被一下一下的揉着,半睁着的双眼也看到一片投下来的阴影。
那片阴影牵住他的手,低头在他耳边摩挲:“嘘。”
时聿顺着摸到了他腰间的窃听器,手抖了一下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他不像在检查室那样躲开,而是微微仰起头,承接着每一次投下来的吻,很轻也很逐烈。
云林蔼在亲他,也在给他揉腰,浑身发冷的身体也逐渐有了暖意,后来小腹被捂住,是很明显的微鼓,云林蔼又侧着亲他的嘴角。
时聿发出唔的一声,身体却紧张起来,害怕自己的声音会被监听,也怕云林蔼会暴露陷进危险。
不过他又很快被捧住脸,云林蔼大拇指抚摸他的鬓角,似在安慰。
分离时,时聿喘了几下,在不太清明的视线里看向云林蔼,对方的目光柔和,是只有对自己才露出的神色。
此时此刻,时聿确定云林蔼就在自己的身边。他张了一下嘴想问些什么,却始终有顾虑。
云林蔼看出来了也没给他准确的答案,而是争分夺秒地给他信息素,甚至还在人手里塞了个小瓶子,是自己的信息素提取液。
时聿的视线逐渐模糊,眼角的泪痕很快被清理走,那片阴影复又落下,亲吻他的嘴角和额头。
眼睛和手指,都亲了。
云林蔼在渐渐离开
室内的暖意并没有给时聿带来太久,他才刚刚沉浸就被迫清醒,身上的温暖也逐渐退散,腰上的刺痛重新返回到他的身上,和做梦没有区别了。
时聿的手一颤,伸手没碰到任何东西,只有变得微凉的提取液瓶。
枕上还是湿了,其实没有发生过任何难熬的事,在今天看到Alpha之前也没有太想他,身体的不舒服早就习惯了,他更不会因此流泪。
或许,他只是心疼他。
云林蔼只离开了十几分钟,他从主楼跑到住院部只用了五分钟,回来也跑着过来,气都不喘的趁着监督长做完检查之前回来。
他的异样还是被对方心腹察觉到,那人身材魁梧却比云林蔼矮了些,刀人的眼神时时刻刻都存在,“你刚刚干什么去了?”
云林蔼面不改色地回眼看他:“去洗手间。”
“你最好是。”那人对他们还没有彻底放下防备,又或许是监督长的授意,他开始拨弄手机,让人查他的行动记录。
不过此人根本不会意识到,医院本身就是向着云林蔼的。陆亦川站在那人的后背,嘴角不经意露出讽刺的笑意来。
监控视频很快出现在监督长心腹的手机上,发送人来源不明,不过幸好是篡改后的录像,云林蔼的确在洗手间里待了十分钟。
这时候监督长从检查室里出来,他便收起了手机,暂时对云林蔼卸下了防备
回去的路上,是陆亦川开的车。
“今天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要出事。”
云林蔼开下车窗,将碎掉的□□扔出窗外,检查车内的屏蔽器开启才开口:“时聿比你聪明。”
带着湿气的风吹散了他忍下的克制,脑海里再也没停止住时聿那张脆弱苍白的脸。
只吻几下就差点要缺氧,身体能好在哪。
云林蔼叹了口气,抱着手臂闭眼。
陆亦川以为他在担心自己身份会被暴露的事,难得安慰他:“不是没事了吗?别担心了,这次任务肯定会成功。”
没想到对方斜眼看他,皱眉:“担心这种事干什么。”
陆亦川:“”他还是多嘴了。
病房的窗外能看到楼下从停车场出来的几辆车,时聿知道里面一定有一辆是坐着云林蔼的。
他强撑着站在窗边,掌心抚在玻璃上出神的发呆,直到几辆黑色轿车走远了才放心。
应激症似乎有了好转,天际处打了雷也只是身体抖了一下,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应。医生重新配备的药对孕期里的他有很大的改善,不会突然犯病只偶有噩梦。
“咳——”
Omega的感冒依旧不见好,还是咳的双肩颤抖,嗓子都快要糟蹋坏了。
秦樾由于不放心还是进来看了眼他,如他所料,人根本没有好好休息。
“他都走远了,还看呐?”
时聿转身,僵硬地扶着病床扶手坐下,“他擅自过来会有什么影响吗?”
这一次秦樾没瞒他:“轻则被联盟会降级扣钱,重则卧底身份被发现,当场击毙。”
时聿的心脏重重一跳,愣神地看他,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你放心,已经解决了。上级通知下来后就随时待命,监控看到他来找你的路上就已经篡改好了,目标对象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他来过你的病房。”
秦樾说了很多,都不足以安慰到时聿的后怕。
他不知道时聿真的梦到云林蔼在他面前死过,所以在事件解决之前才放心的说给他听,却没想到Omega开始害怕分离,害怕云林蔼不在自己的身边。
在云林蔼离开他的两个月里,他全靠一点意识撑着,其实已经很缺少Alpha的信息素了,或许两个孩子会要的更多的缘故,云林蔼给的那点信息素提取液根本不足以他撑够半个月。
不知道哪一天,紧绷着的那根线就断了。
除了云林蔼,没人发现他,也没人救他——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就写点自己的xp,介意的小伙伴们赶紧跳过啦
写到这么晚是因为家里的水管坏了,我给我爸当了半天助理[化了]
第58章
监督长的私人别墅里氛围压抑,桌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他坐在烟雾缭绕中眯起眼睛。
“理事长怎么会查到我?”
他说白了不过一个分区的监督长,距离理事长的位置可差远了,到底是他哪一步出错了,会惊动上级的注意。
对面坐着的是带着两个卧底进来的检察官,他装作不知道,低头沉思。
监督长眯着眼睛看他,心中已然升起了芥蒂。
“我那两个心腹告诉我最近书房被人动过。”
检察官面色不显却暗暗心惊,他没想到云林蔼会下手那么快。
“是吗?监控没查到?”他不禁皱眉装道。
监督长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他:“我的书房从不按监控。”
书房一切有关电子设备都被严格把控,监督长缜密惯了,他每晚都担惊受怕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动作被黑客入侵盗取。
这一点除了几个心腹,只有和他还算走得近的检察官知道。
对方思考了一会儿开口:“最近理事长的位置也不太稳,你知道吗?”
监督长听了哼笑一声:“家庭矛盾罢了,位置不还是他儿子的?”
检察官循序渐进的指引道:“投靠老子不比儿子有用,据我所知,他那个儿子不仅能力差还喜欢一个Omega,要不然早就升上校了。”
监督长眯了一下眼睛,“你似乎很希望我投靠理事长。”
在联盟会分部他已经算是最高级长官,想要走更捷径的路方便他和国外交流往来,攀附上理事长也算是个主意,几年前他不是没想过,碍于理事长太难靠近,他也安于现状惯了,有时候行动太大也未必是好事。
书房的门被敲响,他最近新引进的两个保镖到了。
监督长看着那两张被严格训练过的脸,不露丝毫破绽,每一次任务又做的很完美,总让人想要重用这两个人。
可他知道,往往越没有破绽就越让人想要窥探更深的隐私。
——
又过去十天,任务没有丝毫进展。
云林蔼照常在半夜就清醒过来,安排的宿舍里环境阴沉压抑,周围被安上了很多个窃听器,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外面联系了。
手中的打火机被点亮又熄灭,蛋黄色的光只照亮他半张没有表情的脸,还有额头上反光的冷汗。
云林蔼很少做噩梦,就算和时聿分开的那六年里,留下的也都是对方美好的身影。
这一次却大相径庭。
梦里时聿和他说,“云林蔼,我疼的想死。”
话音刚落,当年在边境剿灭首长窝点的任务里,看到的那张Omega的脸就变成了时聿。痛苦的脸色很苍白,时聿双眸通红的看着他,嘴唇也被咬出了血,紧接着是无尽的红色。
Omega挺着肚子,告诉他浑身都很痛。
后来云林蔼被惊醒,久久没有从梦里回归到现实,枯坐在那里一整夜。
距离任务结算的最后十天,云林蔼第一次没沉住气。
监督长在被检察官进行一番劝说后,居然也试图想要投靠理事长了。
云彻将在自己的私人饭庄里办一场宴会,最怕在多人场合下的监督长难得起了想去的心思。云林蔼也合他的意,以联盟会的名义向各分部发送了邀请函。
“你就这么能把握任务会在这次完成?”通讯器那头云彻的声音响起。
云林蔼冷静的告诉他:“他的证据我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我的身份也没有被暴露。”
云彻哂笑一声:“看来你很自信。”
云林蔼跟这个只有血缘的父亲没有太多话要说,在挂断电话之前也不忘讽刺:“你不插手,我确实有很大的自信。”
他挂断电话,迎着冷涩的风出门,护送监督长前往宴会现场。
云林蔼猜的很准,云彻在公众面前与他决裂后,从不顾着一丝情面,彻底违反了联盟会规定。
夜里,宴会厅的天台上监督长独自一人,两个心腹消失无踪,他满脸冷汗,看着自己面前站着的那人。
“看来我犯了这辈子最大的错误。”他的眼神阴冷,看向云林蔼时透露了想杀人的心思。
反观云林蔼也不算是什么太好的表情,他的左手僵硬的垂下,黑色西装将他的伤势掩盖的很好,只有露出的手背上流下几滴血柱。
不过站了一会,脚边就留下了不少的血迹。
“最大的错误?”云林蔼冷声嘲笑,声音在风里更凛冽了些。
“原来在你心里最大的错误只有这一件事。”云林蔼终于抬步上前,在对方的枪口下也从不惧怕。
“你的枪里没子弹了。”他抬手取出腰间手枪,左手颤抖地拉动套筒,让子弹上膛。
“你那两个心腹也被处决,由于联盟会机密系统检测到非法入侵,最终检测地址是你的私人别墅,你向国外泄密的证据也被我查清,我将以联盟会少尉的名义逮捕你,有什么话请在军事法庭上解释。”
监督长后退几步背靠在墙上:“搞什么我不过一个买通讯设备的商贩罢了!联盟会连这都要管?”
天台的门被人又开又合,云林蔼声音冷冽:“犯错就得受罚。”
没想到监督长还不死心,见云林蔼受了伤就想躲过枪口,跟人近身肉搏。
他既然能一枪打中对方的手臂,也能趁着他反应不及的档口躲过这次劫。
云林蔼也像下了死手,他一个过肩摔将对方押在身下,声音不见冷静,只剩下撕裂的破碎声,“要不是急着回去,我会立刻杀了你。”
按规定,杀人要被联盟会带走审核整整三天,云林蔼没那个时间了。
对方即使被抓也没有恐慌的不安,监督长受伤的嘴角裂开:“原来你也有软肋,跟我之前猜测的没错,你真是理事长的儿子。”
多少人在云林蔼面前提过这个称呼,云林蔼已经数不清了,他早就应对了很多次也知道该怎么做,可背负的东西太多也难免有破洞。
“你不知道吗?你的身份是理事长故意透露的。”
“不然你也不会受伤。”
对方说的没错,云林蔼的身份被暴露是在宴会开始后监督长得到消息的时候,他被引导到天台上,要不是夜里视线模糊,那一枪早打在心脏上了。
不过现在云林蔼的心情很差,在监督长的双手被拷走后,他脸上出现了淡淡的疯感。
“是么,可我就是死不了,你能拿我怎么办?”
秋雨过后的天气一直算不上好,天空总是蒙上一层灰布,沉闷阴冷,尤其在凌晨人最容易被惊醒,四肢冻得僵硬了才缓慢的清醒过来。
床上的Omega艰难地翻了一次身,将空调温度提高了两度,手又哆嗦地缩回被子里。
其实以前的秋天也没有这么难熬过,产科的医生告诉过他,如果孕期里Alpha陪伴时间太少,Omega和孩子都没有足够的营养后会变得虚弱又怕冷,有时候也会忘事。
那天时聿独自去产检时还信誓旦旦说有了提取液自己应该不会那么严重,没想到云林蔼给的信息素根本不够,半个月后医生一语成谶。
时聿眯着眼用手机给院长发去了请假申请,又撑着上半身吃药。四个月的小腹已经撑起一个很饱满的弧度了,也很早就能感受到小孩的动作。
至于是什么时候,时聿都有些忘记了。
或许是某一天的夜里,梦中突然响起的枪声让他猛地惊起,在未回到清醒之前他想下地找谁,却被床边的拖鞋绊倒,也就在那个时候肚子闷痛,他察觉到了小孩的动作。
这些云林蔼都不知道。
时聿失落地蜷缩进被子里,在王姨的看顾下闭上眼睛。
“不多想了啊,快快睡觉。”
时聿闭上眼睛也没有困意,倒是觉得对方像在哄小孩就笑了:“您哄人也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王姨无奈:“还不是这家里有个小瓷瓶啊,生怕一个磕碰就碎了。”
时聿的额头被轻轻碰了一下,紧接着他就听到王姨小声嘟囔了一下:“没发烧,还行。”
时聿没什么反应,对方以为他睡过去了,索性不打扰他,出去做饭了。
没成想她刚做好,房间就被人从里面打开,时聿穿戴完整,一边走到玄关穿鞋一边穿着外套,脸色还是苍白的,像没怎么睡好觉。
“这都晚上了,怎么又要出门了?”王姨给人整理大衣的领口,扶着他穿鞋。
时聿还有些气喘,他的声音很低:“有个病人突发剧烈头痛呕吐入院,要抢救。”
在弯腰时,时聿动作微滞,又继续穿鞋。
“来不及吃饭了。”时聿为了安慰她还是说,“我通知过司机,他已经赶过来了,您放心我自己不开车。”
可王姨还是一副担心的样子,“那我一会把饭做好带医院去,你忙完记得吃啊。”
时聿走得匆忙,只留下一个背影:“会的。”
医院在夜里都很繁忙,时聿护着肚子下车,大衣裹住也看不清他微隆的小腹,他的脚步很快走进急诊科室,耳边的哭喊声越来越大了。
时聿风尘仆仆赶来,没看清身边的人,习惯性的弯腰开始检查病人的瞳孔,冷静吩咐:“准备气管插管,立刻联系手术室。”
护士立刻动作起来,也忽视了病人家属激动的情绪。
在秦樾看到医生大群里神外科的动向后,也同时在赶来的路上,他坚守云林蔼的嘱托,得看好人。
结果还是来晚一步,眼看着时聿身边的男生推了他一把,动作不是很重,力道却足够让时聿的腰撞上一边的机器上。
“我不要他救!”
急诊室热闹一片,时聿的嘴唇在口罩下咬破,他在一阵剧痛中看清了对方的脸。
是那个在停车场被秦医生拦住的男生,姜掩。
汗珠不小心滴落刺痛了眼睛,时聿没去管,被推了也没停下检查的动作。
“我不管你是谁,现在病人情况危急,必须送去抢救。”在病人被安全推走后时聿走到他面前,眼神不容拒绝的告诉他一件事实,“这里只有我能救他,不想她死就只能选择相信我。”
“你没得选。”
对方眼看着他走进手术室,眼神里对他的恨意早就透过了云林蔼,他被秦樾死死拦住,脸上糊满了眼泪:“他们都是杀人犯!凭什么让他救我母亲?”
时聿身形微顿,继续大步往前走。
“闭嘴。”秦樾冷眼俯视狼狈的姜掩,声音无情,“想发疯等一会儿手术结束了再疯,每个医生都有自己的职业操守和品德,你再这样乱造谣我可不会再像上次那样放过你了。”
他拽着对方衣领,把他推向长廊的椅子上:“给我好好坐在这等你的母亲平安出来!”
每个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软肋,手术室外的声音终于安静了下来。
秦樾防止人再发疯也在手术室外等着,他皱着眉低头发了个信息,即便接收人已经很多天没有联系过他了
窗外的雾气逐渐浓烈,天色也亮了起来,姜掩的脸上出现片刻的憔悴,在十分钟之前,他又发了一次疯,非得冲进去看他母亲,被秦樾等人拦了下来。
“姜衡,这才是你的真实名字。”秦樾手中拿着一份文件,是对方刚刚在手术单上签下的真实姓名。
“要你管。”
“为什么非得用假名字?你背后有谁?”
姜衡转过头装哑巴。
秦樾哼笑一声:“不说也行,但手术结束你要跟时医生道歉。”
对方突然炸起:“凭什么!”
“他跟云林蔼那种人在一起是什么好人吗?别装清高了!云林蔼杀了我爱人,我不过推他一下你们就护成这样,我告诉你们他就算救了我母亲也别想好过!”
他的身体被安保重新按住,“别动!”
与此同时,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
秦樾上前,没管身后挣动的男人,“怎么样?”
时聿还戴着口罩没摘下,却很轻易地透过镜片看出他眼下的乌青和疲惫,他点了点头,“脱离危险了。”
说完他看向远处的姜衡,声音不大却能让人听清:“动脉瘤手术做的很成功,你母亲暂时没事。”
姜衡哑然片刻,正准备说什么,时聿又说:“后续的事情会有其他医生跟你对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时聿低头擦身而过,身形踉跄几下又重新稳住。
秦樾看他的样子实在不太对劲,走上前问他:“你那个到了?”
对方指的发热期,时聿闷声“嗯”了一声。
秦樾立刻急了,“你的腺体手术过,现在必须去做个检查。”
时聿:“检查结果也是缺乏Alpha信息素引起的不良症状,不是吗?”
秦樾愣住。
“秦医生,我检查过很多次,因为小孩。”时聿顿了一下仿佛累极了,“检查结果都一样,我打点抑制剂就好了,医生也给的。”
秦樾最清楚Omega孕期打抑制剂的后果,症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好转,情况危险时会出现分离焦虑症,Alpha不在身边的话,很可能会难过到死掉。
化不开的愁绪在秦樾眉间展开,时聿有些好笑的看向他,“真不用担心我,秦医生。”
秦樾却说:“我答应过云林蔼,要看好你。”
时聿:“你不是已经和他报备过了吗?他看到会来找我的。”
可问题就出在于,云林蔼已经有一个月没消息了,秦樾没说话,却也看出时聿也是知道的。
只见对方没露出一点失落来,只疲惫地笑了笑,“抱歉精神有点差,我先回去休息了。”
司机一直在医院外等着,秦樾看着他上车离开才又低头给云林蔼发去了消息。
【再不赶回来,连我都救不了你的Omega了!】
一回家看到王姨,时聿就想起来她给自己带的饭落在医院办公室里,一口没吃。
他的脸上出现歉意,王姨却安慰他:“这有什么,快来吃饭,我刚做好的。一夜没睡肯定是累了吧?吃完赶紧洗澡睡觉!”
时聿洗完手换上干净衣服,在餐厅里坐下时就已经没了胃口,怀孕四个月都不曾消失的妊娠反应,实在让王姨有些发愁。
不过甜汤倒是喝下了不少,时聿摘下眼镜,闭眼揉了几下眉心,还是强撑着喝了一整碗。
一个人返回卧室后,他再也忍受不住,抬手撕掉了后颈的抑制贴,在发热期快要来临之前,卧室的信息素也快要被溢满了。
没有雪松。
时聿光着脚跑到了更衣室,里面的暖气依旧充足,他踩着毯子开始寻找不属于自己的信息素。
仅仅是隔着一件睡衣,他都不满足。
云林蔼有一间很大的衣柜是专门放衬衣用的,时聿躲了进去,完全失去了该有的理智。
“云林蔼呢?”
一夜的手术,双手早就使用过度变得轻微颤抖,他用剩下来的力气抬手拽下每一件熨烫平整的衬衫,再抱进怀里,还有身边,筑起了很小的巢。
雪松气息的衬衣被揉皱,再到一件都不能穿,只用了很短的时间。时聿难受的蜷缩着,双腿不受控制的弯曲,压到肚子都没了知觉。
分离焦虑症的反应很大,他额头磕在坚硬的柜门上,头痛到想死——
作者有话说:两人都因为见不到双方快要发疯了,别太好磕[蓝心]
第59章
时聿躲在柜子里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天,王姨叫他也不出来,一被打开柜门就跟受了惊吓的兔子一样。
信息素的浓度逐渐升高,王姨不敢再待下去,被赶过来的秦樾劝走。他也不敢擅自进别墅一步,站在门外不停地给云林蔼打电话。
时聿的发热期来的突然,抑制剂只剩下一支,用完后他清醒了一会儿,还是被分离焦虑症的反应折磨得痛苦不堪。
柜子里闷热,氧气不多,他还是没有要出去的欲望,最后颤抖着手打了通电话,云林蔼还是没接。
他无助地放下手机,靠在一堆衣服里苟活。
手机还是亮起,是匆匆赶来的苹方打的。
“小时!你有没有事?”
时聿的反应稍显迟钝,脑袋还是有些钝痛,“我?孩子很好。”
“哎呀,我问的不是孩子,是你!”
时聿在一堆衣服里动了一下,后腰那处被撞得地方就传来刺痛,他艰难的恢复些理智:“能不能送一点抑制剂过来,不够用了”
秦樾听后立刻从车上拿出一盒抑制剂给苹方:“你记得送完就出来,不能靠他太近。”
时聿现在除了云林蔼的信息素,会排斥所有人。
苹方答应了他,戴上口罩跑进了别墅里。信息素冲的他脚步一个踉跄,他稳住身形后才慢慢靠近,找到更衣室,将抑制剂送给时聿。
在接触到对方的手时,他被烫的一激。
“谢谢你快出去吧”时聿的声音隐在深处,虚弱又无力。
他闻到一点别的信息素就难耐地开始干呕,最后脑袋埋在云林蔼的衬衣里也只捕捉到一点温润,根本解不了渴。
他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是一味地想要寻求Alpha的信息素,他现在的样子太难堪,也太狼狈了。
他已经很久没见到云林蔼,是被抛弃了还是对方已经不在乎了,无论哪种理由好像都让他无法接受,时聿开始难过地胡思乱想着。
孕期里的发热期果然难熬,时聿抓紧小腹上的衬衫,仰着脑袋呼吸,还是觉得憋闷。
云林蔼的衬衣上也早就沾染上了雪莲花,雪松已经不剩下多少了
筑巢过后Omega会进入一段很艰难地恢复期,尤其是在没有Alpha的情况下,秦樾站在屋外,表情很难看的想着,他不敢随意踏入,也判断不出时聿度过哪一步了。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起。
是陆亦川的来电。
一接电话,秦樾的声音怒吼了出来:“我差点以为你们死了!”
陆亦川那头也喘着气,他刚从监督长的别墅里出来,将证据全部收集完成,这会正开车前往宴会厅。
他的声音顿了一下:“云林蔼暂时没消息,行动之前他让我出来给你打个电话,不出意外他今夜会赶回去。”
天色已经暗沉了。
秦樾要疯:“今夜?那你就转告他大少爷,时聿的命危在旦夕,他三小时内赶不回来就看不到他了!”
发泄一通秦大医生终于顺气了,他呼吸一口气恢复冷静:“你现在是去找云林蔼的路上?”
陆亦川给了个确定的答案。
“那就好,你听着。时聿患上了分离焦虑症,你有老婆也被科普过这个病吧?把这几个字原封不动转述给云林蔼,让他抓紧时间回来。”
陆亦川将油门一直踩到了底,赶到宴会现场的时候,理事长被一堆人护送着出来了,对方在看到他时皱眉:“证据呢?”
“提交给联盟会了,首长。”陆亦川假装还维持着稳重的姿态。
云彻点点头,吩咐人送自己回去,临走前却告诉陆亦川:“你们一队的任务完成了,我答应了他的条件,但他在任务期间违反规定私自见不该见的人,联盟会将开会讨论对他的处置,这段时间停职处理。”
陆亦川不可置信:“任务最终的审核呢?一切判定队长总要在现场吧?”
一句话概括掉云林蔼两个月的辛苦,把他彻底剥离出来,这任谁都不会好受。
云彻不喜欢一切违反自己决定的话,他离开前留下一句:“你作为副队来处理,他就没必要了。”
后来陆亦川接到一个浑身都是血的云林蔼。
西服外套被脱掉,衬衫里洇满了红色。
还好子弹没留在里面,云林蔼随意地包扎了一下止住血,对这些依然是常态。他在被铐住的监督长面前还流露出自信的冷漠感。
却在陆亦川赶过来低头和他说些什么时,脸上才出现一丝维持不住的破裂。
刚刚的冷意和稳重消失不见,取代的是紧皱的担心和难以控制的凌乱气息,“多久了?”
陆亦川猜测:“应该有一天了。”
云林蔼终于收到了自己的私人手机,他边低头翻看边往停车的方向走。就连直面而来的理事长助理送来了停职通知他的脸上都没什么表情,沉默接过,就只当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纸。
他没让陆亦川开车,而是说:“近期我都不再回联盟会,你处理完也回去休息。”
云林蔼很着急,说完一切后续工作后他开着车扬长而去,副驾驶的那张被随意丢弃的停职通知也因一阵风轻飘飘地落在座下,躺了很多天
时聿快要痛死了。
他得不到云林蔼的信息素,就像本就生长在严酷环境下的雪莲花不明原因的突然衰败。
身上的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受过伤的腺体也在这个时候发作,不用看也知道那里已经是一片红肿。
柜子外传来一点细碎的动静,时聿没有精力去思考,发热期的难受让他想哭,视线也一次一次的变得更加模糊——
“小时。”
柜门突然被人打开,时聿被明亮的光线刺的浑身一震,身边散乱的衬衣迅速炸开,他的信息素也溢出来,控制不住。
时聿慌乱地捂住自己的腺体,却什么用都没有。
“离我远点”他惊慌地挤在柜子里,双眼通红。
直到他被人从一堆衣服里抱了出来,他才后知后觉的闻到一阵熟悉的信息素。
云林蔼回来了。
“是我。”
抱他的人声音听上去也不会太好听,他也被浓烈的信息素影响到了。
时聿不确定地皱起眉,反复的看身边人的侧脸,视线里只有Alpha的耳朵头发和侧脸,鬓角处偶有出汗。
他想开口说话,却低咳了几声。
后背被拍抚了几下,等他咳完才感知到那一点不属于自己的雪松信息素,时聿带着不确定的神情,“云林蔼?”
没等对方答应他就用了全身的力气攀在云林蔼的身上,声线颤抖又问了一遍,自己把自己弄哭了。
于是云林蔼又答应了他一遍,“在这。”
掌心贴在Omega后腰侧的位置,云林蔼想抱紧他,却听到一声不对劲的痛吟。他不敢再用力,托住人不断往下滑的身体,一只手撩开了时聿的衣服,露出腰侧那一大片青紫色。
云林蔼看的呼吸一颤,哄着问他:“谁欺负我们了?”
时聿不说话,只一味地贴在Alpha的脖颈,只为汲取甘霖般的信息素。
云林蔼看了他一眼身后堆成小山一样的衣服,全都是自己的,已经皱的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重新低下头,轻拍几下怀里的人。
“乖,我在这,永远在这。”
他还记得孕期的Omega是比平常更黏人的。时聿却不怎么表达出来,尤其在知道自己是出任务时期,他在电话里从来都没有表达过自己的想法。
只有现在。
Omega连坐都坐不住,上半身永远都是下滑的状态,两只手臂搭在云林蔼的肩上,颤抖个不停也不愿意放手。
他开始向云林蔼索要亲吻,云林蔼就给他。
“你可以彻底标记我吗?”亲吻许久,时聿问出一直想要问的话,“像六年前那样,我不要再洗掉标记了,好痛。”
云林蔼吻完他,距离远了些伸手握紧对方的下颌,“都结婚了,还想有再?”
时聿果然在这个时候很黏人,他不太听得明白云林蔼的话,只说腺体很痒。
云林蔼不确定对方的身体状况有没有稳定下来,保险起见他还是给人打了一针自己的提取液。
“不够。”时聿蜷缩在床上,身边没了衣服很空,也很冷。
云林蔼坐在床边他都觉得对方离自己太远太远,果然还是嫌弃自己,他又精神很差地乱想了。
秦樾发来了一大堆注意事项过来,云林蔼看得很仔细,也不忘顾着时聿的情绪,见对方垂下的眼睑,他低下头亲他,“现在就给你。”
“别生气。”
云林蔼克制了很久,他担心弄伤脆弱的Omega,动作很小心,很轻柔。可彻底标记还是会弄伤他,本就横着一道丑陋的疤痕被咬出新的牙印,时聿呼吸一滞,疼的颤抖都没离开过云林蔼的怀抱。
腺体很痛,时聿的整个脖子都动不了了。不过身体上的痛要比刚刚好很多,他被雪松味肆意地包裹,云林蔼亲了他的腰,再到腿,后来连脚背都亲了。
时聿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别亲了。”
云林蔼受伤的左手臂被不小心碰到,他动作也只是微顿,不太在意地弯腰吻他。
执行任务的时候头发太长,时聿躲开一点也清醒了些:“戳到我了。”
云林蔼停住:“哪个?”
“”
紊乱症果然让人神志不清。
在时聿面前分成两个面孔的云林蔼像一只脾气很好的大狗,主人想贴他就凑过来让你贴,主人想抱他就把你抱的很紧很紧。
还是太喜欢他了,时聿意识不太稳地思考着。
卧室里高匹配的信息素交融在一起,没有人敢靠近,时聿也独享雪松,在他最脆弱的状态下,云林蔼给了很多,让他在孕期渡过危险的发热期。
腺体还是流血了,云林蔼低头给他擦去,又仔细给他上了药,离开不过一会儿,时聿就动作艰难地走过来要抱。
Omega的肚子要比他离开之前鼓起了很多,云林蔼很担心他摔倒。
“我马上就来了。”说完他还是抱起了Omega,带着他去找药箱。
分离焦虑症显然未散去,秦樾说过,时聿这样的状况或许要持续很多天,自己最好一直在对方的身边。对此云林蔼没有任何意见,接到停职通知更是心安理得的在家陪人了。
几天后陆亦川打电话过来:“监督长落网,他的私人别墅被强制执行拍卖,你怎么打算的,一队真要休息一年了?”
云林蔼:“理事长不是说了吗?让我别插手。”
他声音很轻,抱着昏睡的时聿。
陆亦川叹了口气,“理事长最近一直在拉拢老人,你们这场父子局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
那头陆亦川替他的好兄弟愁的焦头烂额,想过一切办法,当事人倒是没那么急了,察觉到身边动静,低声说:“先不说了。”
“你想好对策了?”
“不是,时聿醒了。”云林蔼挂断了电话。
陆亦川:?
第60章
这一天是时聿两个月以来睡的最踏实的一觉,睁眼时云林蔼就在自己身边。他正要开口就听到一阵轻响,注意力很快就被转走。
他窝在云林蔼的怀里转头看到阳台上似乎挂着个什么东西。
眼镜被身后的人戴上,看清了。
是一串果壳摇铃。
落地窗半开,散去了不少两人浓重的信息素,秋风吹响摇铃发出奇特般的溪水声,时聿呆呆地看着那里,身上被人用被子裹紧都未察觉。
这时候云林蔼的手刚放在被子上就被人握住,掌心朝上,指尖被攥紧。
“难怪昨天看到你的指尖有伤,你亲手做了?”时聿心疼的在对方的指尖上摩挲。
云林蔼面露诧异又很快恢复平静:“不疼。”
也承认了东西是他自己做的,其余的一句也没说。
“吵醒你了?”他问。
时聿脸上还染着疲惫,他摇摇头:“被踢醒了。”
云林蔼抬手用遥控器将半开的窗户关上,掌心护在对方的侧腹位置,后来摸到他腰伤的位置,想起今天还没有给他热敷。
腰侧的青紫已经消下去一大片了,走路却还是有些不稳,这几天云林蔼也很少让时聿到处走动。
热毛巾敷在腰上,时聿只能侧躺着,眼睛还看着那串果壳铃发呆。只不过没发呆多久,就又被两个小孩踢疼,他弯了弯腰,强撑着忍疼。
发热期久未退散,时聿闷哼一声,还想钻进云林蔼的怀里。
随之身体被接住,头顶传来一声无奈,“马上就好了。”紧接着额头被亲了很多下。
云林蔼的伤早在第一天就被时聿发现,那人在他怀里很伤心,要哭不哭的最惹人头疼。
每天时聿都要问他一句,“伤口还疼不疼?”
云林蔼都会耐心回答他,“好很多了,不疼。”
永远都是一个答案,Omega生气的咬他手指关节,“撒谎我就咬死你。”
云林蔼轻笑一声,手指拨开人凌乱的发丝,“出息了。”
话里话外都是在纵容他。
可时聿也在撒谎,等他又一次看到云林蔼身上一处处新伤加旧伤时,落下的吻也越来越轻,刻意地照顾着他随时都要来的紊乱症。
“云林蔼,你的紊乱症好了很多。”窗帘被拉紧,时聿眼睛发亮地看着身边人。
因为有Omega的信息素,云林蔼最近的紊乱症逐渐趋于稳定,“嗯。”
云林蔼手臂上的伤还没好,只能平躺,他伸出右手臂,时聿就枕在上面,闻他颈窝的信息素,双手还是没什么力气,却能紧紧握住云林蔼的手。
半睡半醒间,他听到云林蔼问他:“还会有分离焦虑症么?”
时聿闷闷的说:“有的。”
后来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他脸上忽白抬起头:“你要走了吗?”
“不是。”云林蔼快速回复他,“不走,陪着你。想要多久就多久。”
时聿脑子磕绊了一下,还是打算理解一下对方:“不必只要这段时间就够了其他时候不用——”
“时聿。”云林蔼打断他。
表情上出现一丝无奈:“我被停职了。”
时聿张了张嘴,顿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照顾一下失业人员吧。”
后来又连续几天云林蔼都待在家里,完全没有要去上班的迹象,时聿才终于相信了对方摇身一变成了失业人员的事实。
云林蔼始终没有和他细说具体原因,但时聿也能猜出来些许,也不明白为什么亲生的父子会闹成现在这样。
不过时聿始终认为,如果小孩出生,云林蔼也一定是最舍不得打骂的那个人。
他们都希望自己的小孩不要经历他们所经历的。
时聿思考不了太多,很多时候都被孕期各种不适的症状引起身体本身的脆弱,晚上被踢的睡不着,只有白天才能挑着时间睡一会儿。
睡眠质量太差,每一次才堪堪睡着一会就被孕吐折磨个半天。
有一次吐得实在很厉害,时聿没什么力气地晕倒在了云林蔼的怀里,给云林蔼吓得不轻。后来医生赶过来检查也只说是吐得太狠了才这样,孕期里要多补一些营养。
时聿窝在沙发里睡着了,云林蔼没什么办法,也不忍心弄醒他,给人盖上厚羊绒毯,自己坐在茶几边上,一边等他醒来一边整理联盟会的文件。
他把一切事务都交给了陆亦川,队里的训练和整顿被他条条例例地整理了出来,时间一直延续到了六个月后。
时聿的整个孕期,他都空出来了。
与此同时,他也无法插手寻找理事长滥用职务违反纪律的证据,云彻完全有时间销毁一切,再重新坐稳他一生热爱的位置。
整理到一半,身后的人有了些动静,以为时聿醒了,云林蔼就打算起身——
起到一半,自己的肩上被对方的腿压住。Omega没醒,半只腿露出来也没穿袜子。
云林蔼没动,伸手握住对方微凉的脚踝,给他套上棉袜,不过一会儿的时间,时聿的腿又动了一下,云林蔼侧头望过去,发现对方半睁着眼睛看向了自己。
两人的动作都有些好笑,他嘴唇微弯,“睡得好吗?”
时聿看不清他的脸,正想回答就又白了脸:“抽筋了”
孕期里腿抽筋是常事,云林蔼也很快感受到掌心下的僵直,在对方说话的前一秒两只手就已经握住了他的腿伸直,一下一下的揉着。
抽筋一直持续,时聿疼的说不了话,侧着脸埋进毯子里忍痛,拽着云林蔼衣服的指尖都泛着白。后来缓过来,一只腿也因害怕反复而一直伸着。
秋天的阳光不算暖和,别墅的恒温系统因为时聿早早的开了,因此云林蔼还穿着短袖,他抱起时聿的上半身让他缓神,轻拍他的后背。
“两个小孩都好像你。”
云林蔼:“怎么看出来的?”
“感觉出来的。”时聿生闷气,咬了一口云林蔼的肩膀,根本不疼。
云林蔼承接住他偶尔的小脾气,逗着他:“那能猜出来男孩女孩么?”
时聿的脸色始终很差,明天是他产检的时间,他很难提起兴趣。
“不能。”
嘴唇被吻了一下,“猜一猜。”
时聿忽然就想起来那个失去的女儿,顿了一下说:“男孩。”
云林蔼似乎也知道他在想什么,捧着他的脸笑意淡了一些,他转移话题:“王姨做好了饭,现在吃?”
时聿吐完后胃里是空的,却没有饿的感觉,不过他还是摸了一下小腹说:“吃的。”
两人都没再围绕小孩的问题展开讨论,云林蔼很快端来饭碗,亲自喂他。
Omega如今吃饭很慢,一口要嚼很久才艰难咽下,云林蔼耐心地等他吃完才喂下一口。
许是这样的动作亲密地让人有些不自在,时聿后腰靠在沙发上想抬手接过碗,“我自己来。”
他刚刚碰到碗沿就被人移走,云林蔼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你发热期的时候我都是这么喂的,怎么现在不行?”
时聿尴尬地后退,“那时候我不是醒着的。”
“那谁在吃饭,小猫吗?”云林蔼歪头窥探不敢跟自己对视的Omega。
时聿说不过他就开始气急败坏,正要说什么,云林蔼又止住了他的话音,“我想喂你。”
时聿像只即将会摔碎的瓷瓶,云林蔼爱一只瓷瓶爱到骨子里了,哪里舍得让对方动一下。
时聿不说话,还是在对方递过来的手指上轻咬了一口,很小的齿痕很快消失不见,头顶传来一声轻笑,时聿不再管他。
南部总医院的环境已经算上顶级,平时在医院待上二十四个小时的时聿都不会因为异味难受,他想自己或许真的骄纵了,一进医院闻到消毒水味就跑去洗手间吐了一场,出来时脸上就被云林蔼戴上了口罩。
时聿的声音闷闷的,“感觉我也会被医生骂了。”
云林蔼不懂他的脑回路,怕他走路摔了特意找来一个轮椅,他从身后推着他,嘴唇微弯:“怎么?你以前骂过病人?”
时聿:“骂过不听话的。”
医生难免碰到一些不讲理的病人,饶是态度已经很好的时聿都会被病人的无理取闹气到。
想象到画面,云林蔼挑眉:“那你听话吗?”
时聿在口罩下咳了几声,“我听话,小孩不听话。”
到底是哪里来的有趣小孩,云林蔼突然这么想。
如心中预感的一样,时聿的体检没有过关,甚至被评判为患有信息素缺失症,孕期里的病,是孕前期没有好好调养才会有的。
最后时聿被要求住院调理。
Omega的情绪很快变得不好,云林蔼沉默过后问医生:“我要怎么做?”
“医院会定时给您抽取信息素,提取液会直接打在Omega的腺体上,一直到监测仪达到标准线上。”
彻底标记都对时聿没了作用,他每天被抽信息素也就算了,可时聿的腺体会受得了打针吗?云林蔼的脸色说不上太好。
对于时聿,他一直愧疚。
他希望时聿健康,希望时聿每天都会笑,可对方的每一次脆弱似乎都有自己的一手造成。
想到这,云林蔼的心脏顿时滞住,他想起了自己夜里总是做的那个梦,受折磨的Omega挺着很大的肚子,梦的最后也变成了时聿的脸。
很多次晚上他都会醒过来,抱着身边的时聿很紧。
掌心被人用手指蹭了蹭,时聿说:“住院吧,我可以。”
强撑,是对方的习惯。
但也没有了办法,云林蔼答应了他。
时聿说:“我想走走。”
自从腰受过伤后,时聿很少有能走动的时间,加上怀两个小孩果然负重太多,他走一会就有些呼吸不过来。
云林蔼牵着他的手往高级病房的位置走,一路上人流逐渐变少,消毒水的气味也减缓,开始出现一丝茉莉的花香。
脸上的口罩被摘下,时聿闻到后有些诧异。
“之前还没有这个味道,你让人熏的吗?”
摘下口罩的动作顿了一下,果然云林蔼做什么都逃不过时聿的发现。
“什么都能被你发现。”戴着婚戒的那只手上下蹭了蹭对方的脸颊。
时聿弯了一下嘴唇,双手抓紧衣衫,居然也垫脚去亲他。
就喜欢偷偷摸摸在没人的病房走廊亲自己,云林蔼被迫低下头,掌心在对方的后脑勺上揉了两下,直到头发乱了他才满意地放下。
“时医生!”
身后莫名一阵喊声让时聿肩膀一颤,疑惑地看向自己身后。
结果还没看清,云林蔼就率先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姜衡一副气势汹汹地跑过来,却在看到云林蔼时停住了步伐,他的表情实在精彩,一会儿满脸恨意,一会儿在看到时聿后又开始犹豫。
时聿从云林蔼身后探出一只脑袋来看他,“你母亲的主治医生不是我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姜衡的脸色忽黑忽白,他还是接受不了一个救自己母亲的医生跟一个手段毒辣的Alpha在一起,“你救了我母亲,我是来谢谢你的,可你为什么一定要跟这个杀人犯在一起!”
云林蔼早就用手机通知安保上楼,这时候他已经放下了手机,听完冷着脸的说:“说完了?你推他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不如下楼跟你好好算算?”
云林蔼的话很显然是在吓他,不过姜衡依然视他如仇人的地步,两次撞车都没撞死,他不仅坐了几年的牢,母亲的病也一直拖到了现在,都是因为他云林蔼。
对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时聿皱了一下眉,没什么安全感地握住了云林蔼的手臂。
他轻声开口:“救你母亲是我的义务,但这不代表我可以容许你污蔑和伤害我的Alpha。姜先生,他是什么人我最清楚,如果你再犯,我会使用法律手段。”
云林蔼不意外时聿会为自己说话,不过为了对方再发神经过来撞车吓到时聿,他难得耐心下来。
“那名研究员干了非法研究罪,具体我不能说太多,不过或许那次我真的运气好,一枪打死了他,而他——”云林蔼指着心脏靠上的位置告诉姜衡,“打在这里,我侥幸捡回来一条命。”
即使已经知道了对方的伤势,但这是时聿第一次听他说那么多,心脏也不免一痛,想起六年前那几次,Alpha都几乎是带着伤回来的。
甚至还坐过轮椅。
所以云林蔼都是为了什么呢?其实他不用干什么就能随便继承亿万的家产,每天不用那么辛苦的顶着烈日炎炎去训练场,背着三十斤负重拉练,随时待命下一次危险的任务,同时要接受理事长冷眼的打压。
说他是杀人犯,他却违反上级命令在死人堆里救出来两个活人,还是避免不了被降级;又在山洪来临之前转移走了山村所有人,七年的作战线圈被他一次一次缩小,为了救众生才是他内心最伟大也是最难以启齿的想法。
这样漂亮的成绩,被太多人忽略了。
因为他们只记得云林蔼是理事长的儿子,所以理所应当地误解对方的位置是靠什么不当手段得来的。
众人的议论,连带着时聿来南区医院上班的第一天开始,也都变了质。
想到这里,时聿就痛得直不起腰,他只心疼云林蔼,心疼他身上的每一个伤口,和那张从来都装作无所谓的脸庞。
他本该过着大少爷应该有的生活,时聿想。
可云林蔼是怎么说的,他说:“如果那样活着,我就遇不到你了。”——
作者有话说:云林蔼:抗压能力强,在过往的工作中展现了出色的任务策划,执行能力超乎旁人,工作效率百分百,已婚有孩,待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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