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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雪色海岸线》 第41章
北岛的春天来的很慢,天气暖和不了多少,海水倒是清澈的透底,沿街都能闻到咸腥的海水。
海边唯一一间诊所大门悄悄开了个门,白玉兴警惕地在关门前左右看了两眼,紧接着锁上门,又拉紧门帘,没让春天的阳光透进一点出来。
“是不是有人要抓你?”他严肃地问床上的人。
那人如今连起身都很困难,就算那些到处巡逻的人是来找他的,带回去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对方对此也没有太过惊讶,只神情微滞,声线虚弱的说:“你要把我交给他们吗?或许赏金能抵上我欠你的医药费。”
Omega不知道在哪弄出来一个孩子,那腺体被伤害的更是惨不忍睹,白玉兴只当他是被强迫的,对他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也没有任何好脸色。
自从他把这人救回来就跟他说过孩子要不了,没想到不仅不听还非得受那么多折磨要保住这个孩子。
白玉兴冷下脸来:“你养好身体再说,少惹得我不痛快!”
时聿轻轻笑了一下,笑意却不深,好像那个时候他的眼里总是显得空洞又无望。
本是一个令人安心睡眠的雨夜,时聿被噩梦惊醒,他习惯性地抬手摸向自己的小腹,他平躺着,那里已经有些微的隆起了。
他按下心底的不安,在放弃第二次够不到的水杯后,皱着眉又睡了过去。
时间不过才过去五分钟,他被小腹的异样惊动醒,只是还不容他清醒,他就被突如其来的坠痛弄得快要崩溃。
脆弱无力的手指猛地抓紧床边的护栏,痛苦地叫了几声,但又很快没了力气。
白玉兴听到动静赶忙从隔壁房间赶过来,Omega的信息素溢满整个病房,没有Alpha的安抚会更加折磨。
“还能保住他吗”时聿崩溃了留下眼泪,满脑子都是云林蔼,和他的信息素。
白玉兴一向是个心硬的人,嘴硬的他这时候居然也沉默了,时聿和他相处一个月,只稍看一眼就知道了。
他放弃地闭上眼,脸上看不出一滴血色,侧过头去时,模糊的看向窗外的绿叶,愣怔地想,居然已经是春天了。
时聿不知道自己痛了多长时间,每次在自己几乎要昏迷时,他都要被一种难以言说的分离惊醒,躺下的后腰几乎每动一下都痛不欲生,额头上满是细汗,都悄然的洇进枕头。
“我能看看他吗?”
白玉兴本想悄悄处理掉的,显然对于时聿能感知有些意外,于是他做了一个另自己后悔了多年的事。
时聿几乎在下一秒就因为腺体的损伤彻底昏迷,又在看完小孩后骤然吐出一口血,现场惨不忍睹。
白玉兴忙得几天都关了门,只顾着处理时聿这一个病人。
他还是给时聿洗掉了标记,至少他不会再那样渴望一个人影都见不着的Alpha强。再加上腺体本身就有问题,时聿更不能在发热期里冒险。
这一切,都在时聿的允许下进行的。
“想他太痛苦了,”时聿脸被一束光打进来几乎成透明色,他连睁眼都觉得太累,“让我短暂地忘了他吧。”
骗子原来也能骗到自己,就算标记被洗掉,也阻碍不了噩梦过后突然出现的身影,也抵挡不住在他逐渐躯体化严重后,哭着醒来的呢喃。
海边别墅很浪漫,他仿佛能看见院子前一大片盛开着的又模糊的花,天空又很快暗下来,是美的让人窒息的蓝调时刻,眼前一大片刺眼的光,是时聿永远到达不了的海岸线。
“这花会不会太刺鼻了?”
耳边隐隐有小声的细语。
“作战的地方能让你买到好花么,知足吧”
“这枯枝烂叶的,花了我两百块!”
江阔终于忍不住踩了陆亦川一脚,偏偏对方以为自己在做一些类似调情的动作,一副想笑却不敢笑的模样。
要不是这张脸,江阔早忍不住上去抽他了。
“你小点声。”
时聿的脑袋很痛,周边全是自己熟悉的声音,却不是他最想听到的那一个。
他想开口要水喝,发现脸上的氧气罩箍的他脸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动一动手,试图叫人,手指轻轻一抬就能对手背上的刺痛有感知。
头顶移来一片阴影,时聿感觉到自己的面罩被人摘了下来,随之而来的触感是嘴唇上被人用沾了水的棉签擦了一遍,再紧接着,是手背上粗糙的摩挲。
“醒了。”
时聿怔了一下,没有想过云林蔼的声音会那样的沙哑。
他动了动嘴唇,想问云林蔼是不是被自己吓到了,可嗓子还是糊地跟一片浆糊,只能眼睁睁看着云林蔼模糊的脸庞。
“在输液,手别动。”
陆亦川在听到云林蔼的第一句话就止住了话音,全然把病房里的两个Omega都当成了易碎品。
时聿浑身都酸痛,显然也动不了自己的身体,只是顶着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向云林蔼,跟雨中想要求安慰的猫崽子一样。
云林蔼叹了口气,伸手在他的脑袋上揉了一下,最后只用两个人的声音告诉时聿,“吓到我要怎么补偿?”
时聿没想过Alpha居然也能说出这种话,不过是仗着自己目前还说不了话罢了,于是他又皱了下眉用很委屈的眼神瞧他。
软的不像样子了,云林蔼败下阵来,“好了,没事了。”
时聿的嗓子在喝了一口水后终于嘶哑的能说一点话了,“你没睡觉吗?”
他一眼看出云林蔼眼下的乌青,想抬起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腕已经被人悄然握住。
“视力突然变得这么好了?”云林蔼微弯了下嘴角,也没提自己守在床边一夜的事情。
后来他还是给时聿带上眼镜,让对方看自己更清晰了些,即使他头已经很低了。
时聿深呼吸一开口,忍住身体的不适小声说:“云林蔼,我总觉得不真实。”
“哪里不真实?”云林蔼为他理走碎发,弄的时聿眼睛很痒。
时聿老实巴交:“像在做梦,我在做梦吗?”
云林蔼思考了一下,身体前倾从陆亦川买的花束里抽出一支花来,放在时聿的身边。
劣质花即将到了枯萎期都能散发浓郁的奇怪香味来,闻的时聿鼻子都不好了,他有气无力:“你把它拿走”
一边许久不出声的陆亦川果然受到打击,向江阔哭诉:“我花了两百呢,真的很难闻吗?”
江阔不忍心告诉他,他送给自己的那束早就在一小时前,就被扔在窗台上散味了。
云林蔼担心时聿闻着不舒服,在下一秒就把花扔的远远的了,“还觉得在做梦么?”
鼻尖的花精味久久不散,比咖啡还要提神,时聿顿时清醒了几分,抬起没输液的手,生气地拽了一下云林蔼垂在额头前的碎发。
“不跟你玩了。”
“小气。”云林蔼握住他的指尖,替他重新放进被子里。
陆亦川仿佛已经习惯了云林蔼这种人的两副面孔,倒是江阔有些不自在,受不了地出了病房,打算问问这里医生对时聿病情的治疗方案。
陆亦川不乐意当电灯泡,也自然而然地跟了出去。
时聿睡醒后,除了身上还有些疼之外,没了困意,“你的伤恢复的好吗?”
云林蔼不知道他说的是哪里的伤,他开始睁眼说瞎话:“都挺好。”
时聿听后脸色瞬间垮下来,面无表情:“哦,我也都挺好的,可以出院了。”
不知道这股小脾气是谁惯出来的,云林蔼完全招架不住,“你问问自己身体再说出院的事。”
小孩现在不仅会跟他一样学骗人,还特别容易生气,云林蔼无奈地叹了口气,放弃的问:“你要问什么?”
时聿:“你的腿。”
Alpha挑了一下眉,似乎很惊讶时聿知道他的腿会在下雨天疼。
“那一次你的易感期,我看出来了。”
云林蔼还没说话,就听到时聿告诉他。
于是他说:“只是雨天会疼些,其他时候不妨碍。”
时聿似乎不信,云林蔼只好捏捏他的手指,想叫他放心些。
这时候江阔很打扰地敲了一下门,“虽然不想打扰你们,但是云队长可以出来一下吗?医生有事找。”
云林蔼知道大概是医生要说些什么,时聿昏睡快两天,就算醒来有精神跟他拌嘴,他也能看出来对方的身体状况不能再等下去了。
“病人的应激症大概有阵子没看心理医生了,吃药对他也没什么实质性的作用,所以现在不得不进行干预。”西北部分管医院的医生这样对云少尉说道。
刚刚脸色还好一些的云林蔼,脸色骤然塌了下去,虎口处的茧子被他抠出一道道红色痕迹出来。
“所以要我怎么做?”
医生知道云林蔼的身份,话语间总有些压力,他深吸一口气看了看身后两人身份同样让他窒息的总院科长和联盟少尉副队长。
“建议你们送病人到专业的心理科医院,毕竟我们这规模不高,心理咨询师简单的交流对他来说,没什么作用。”
医生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云林蔼沉默下来,许久才说:“我知道了。”
时聿不知道云林蔼怎么突然有了很长的假期,他在医院住了多久,云林蔼就陪了他多久,只是陆亦川一个影子都没有,大概是忙得晕头转向了。
“陆亦川会不会对你有怨言?”时聿咽下一口云林蔼喂来的蛋羹。
“什么怨言?”云林蔼没反应过来,似乎注意力不在这些上面。
不过转而明白过来,“不会,他现在非常乐意干这些。”
等这里战线圈逐渐缩小不需要持续打仗了,他就会和江阔立刻结婚,同样也会有很多麻烦事等着云林蔼,所以陆亦川才会自愿把活揽走,云林蔼暂时卸下工作来照顾时聿,更是心安理得。
云林蔼简单跟时聿说了后,见他出神,给他擦了一下嘴,“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礼?”
对方愣了一下,突然有些结巴:“没有这么快吧?”
“哦,所以还不想跟我结婚。”云林蔼起身收拾起碗筷。
时聿以为他要走,没顾自己还在输液的手,就拉着他的衣服,神情微急,“没!没说不想”
留置针因为他的动作太快,偏移了方向,时聿对痛感实在太敏感,一个不注意就疼的哼出声。
“又没走。”云林蔼迅速托住他的手臂,但还是慢了一步,留置针已经有些回血,按铃叫来护士重新给时聿固定后,云林蔼才放心下来。
“想结婚的。”时聿声音很小,小到听不清,不过还是被听力优秀的云林蔼捕捉到了。
“那就好好挑喜欢的风格,其他的交给我。”
时聿听到云林蔼这么说,抬头问他:“这边是要结束了吗?战线圈缩小了?”
云林蔼顿了一下没有直接回复他的问题,而只是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很快了。”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那个爷爷,六年过去了还是那副冒冒失失的性格,一点都没有金海湾董事的稳重。
长途跋涉坐五个小时的飞机外加两个小时的车,都抵不住他想见到时聿的心情。
拄着拐杖就哒哒哒的冲进病房,给时聿吓地猛呛一口水。
“小时,走!跟爷爷回家去!”
第42章
时聿呛咳个不停也不要云林蔼抱着,他满脸憋红地推开云林蔼的手,声音微弱:“不喜欢你了。”
云林蔼没跟时聿说自己擅自安排他回南部的事,本想让金海湾的董事长秘书来接,谁能想到老爷子亲自过来了。
“怎么,你没跟他说我要来接人?”云祉神情不满,“你看你都吓着他了。”
云林蔼没空理老爷子的无理取闹,他的劲比时聿大得多,双手微微一握,就能将时聿半抱起来,掌心拍抚着他的后背。
时聿推不开,索性抬头眼睛红红地看着自己,忍了忍还是有些生气:“我是医生。”
“医生也要顾好自己的身体。”云林蔼简明扼要地告诉他,那天医生说的话。
“我跟上将还有院长都请示过了,他们都没有异议。”
时聿被噎的说不出话,眼睛似乎又红了,“我来这也是找你的”
云林蔼心脏一滞,嘴唇微张,差点要松口。
时聿的眼睛过分的直白,他不忍心再看便抬手遮住,声音暗哑带着一丝颤抖,“对不起”
“我希望你健康,小时。”
云林蔼一旦决定的事很轻易再改,时聿没有转圜的余地,尤其是在威胁到自己身体的情况下。
想到要很久见不到Omega,云林蔼还是忍不住低头亲了他一下,“讨厌就讨厌吧,别不理我。”
拇指摩挲着对方微撇下的嘴唇,云林蔼心软地揉了一下对方的脸,见对方还是没说话,只是红着眼睛看他。
时聿听见Alpha一声叹语,随后感到自己的脑袋被点了一下,“理我一下。”
“没不理你。”时聿轻咬嘴唇,一会儿就被人用手指抵住。
云林蔼说:“这里已经在做收尾工作了,我很快会回去。”
“很快是多久?”
“一年不到。”云林蔼看出时聿怀疑的眼神,“我说的。”
时聿最终在云林蔼的哄声下,答应他跟老爷子一起回南部住院接受治疗。
只是没有云林蔼的陪伴,他很难心安。
时聿连临走都包着陆亦川送来的花,虽然刺鼻的香味已经散去,花也成了干花,云林蔼对此有些看法,“花都枯了还要带着。”
时聿却说:“是心意,不是枯花。”
Omega身体还没好就出了院,苍白的脸色带着透明色,微垂的眼睫轻轻颤抖,云林蔼站在身侧注视着,记下了很多年。
云祉派人来的商务车很宽敞,云林蔼给时聿备的东西也一应俱全,就连氧气瓶都准备了不少,生怕人在路上出意外。
在周遭人都上了车后,时聿还站在云林蔼的身边,外面风大,身上还是被披上了云林蔼的厚外套。
“一会儿就进车里了。”时聿想脱下还给他,手却被人按住。
“穿上。”
云林蔼离时聿很近,这两天在医院的缘故已经闻不到人发丝上的苹果香了。
“回庄园住我的房间。”
时聿鼻腔里发出一些气音,“如果我不住呢?”
云林蔼轻笑一下,“那我就打电话让管家不给你收拾客房。”
时聿捏了一下云林蔼的手背,紧接着又被握紧。
云林蔼的声音在风里有些飘散,时聿却听得很清晰,“如果你想,我就带你一起去接女儿回来。”
时聿呼吸一滞,吐气时都在发抖。
“你怎么知道”
“我去过北岛?”云林蔼替他说完了话,“白师傅没告诉我所有事,包括”
他说完停顿了一下,“他只说你欠下的钱,我还了。”
每一句话云林蔼都说的小心翼翼,生怕又引起时聿的伤心事,就连女儿的事他都想了很多天才说出口。
“那现在你是我最大的债主了。”Omega脸色还是很苍白,手上还贴着医用胶布,愈合的地方都是打针留下的印记。
时聿刻意越过孩子的话题,他不想让云林蔼难过太久,所以他假装无事发生,同时也在默许云林蔼提的建议。
不止他一个人想孩子,云林蔼也是一样的。
“小时!”时聿看到这两年相处的很好的苹方赶了过来。
最近他一直忙着处理灾洪后的病人,知道时聿要回家了,特意跟院长请了一个小时的假,来送送他。
时聿还没开口,手里就被塞了一盒水果。
“刚知道你要走,给!路上吃。”
满满一大盒切好的水果,都是时聿爱吃的。
“谢谢,这次派遣任务结束后请你吃饭。”
苹方大气地摆了摆手,“小事!”
和时聿聊了一会儿,苹方守着时间,生怕自己的一小时假期结束,赶不回院里。
“总之,我一定让人给你看着他,让他没有接近Omega的机会!”苹方指了指不远处,为了不打扰他们说话正在打电话的云林蔼。
时聿一旦看他,眼睛就移不开了,云林蔼的眉骨深邃,低垂的眼眉一如既往的冷淡,只有在看自己时,才会透露那一点柔软。
时聿注视了一会儿轻笑,看到对方投过来的视线,他挑了一下眉对苹方说:“好啊。”
云林蔼不知道这两个在说什么这么高兴,陆亦川开着车来接他,越野车潇洒划入视线的场面。对方知道他还要一会儿,难得贴心的没下车催促。
“上车,外面风大。”云林蔼还是把自己的外套留给了时聿,给人开了车门。
这一切云祉都看在眼里,他有些意外自己的孙子那么一个气傲的人,有一天也能摔在Omega手里,还摔的心甘情愿。
两人隔着车门对望,云祉年纪大了实在没眼看。
等车都走远了,他宽慰时聿:“放心吧,云林蔼他自己有分寸。”
“不过,我倒是第一次看他这样,他这个人嘴硬的孩子,但是心很软,对他不好的人他会双倍的还回去,但对他好的人他会付出更多。”
“对你,那就更上心了。”
窗外早就没了云林蔼的身影,时聿回过头,“我知道,他一直是个很好的人。”
爱憎分明,活的那么自由的一个人,最后却因为他被困了六年。
时聿总是把一些不好的事情归咎于自己,这是病,他却控制不住。
去机场的两个小时路程就已经让他有些晕车,同行的助理在候机室时,就已经很体贴地拿出云林蔼准备好的水壶给他。
“谢谢。”时聿顿了一下后接过。
“不用谢,云少爷特意交代我的。”助理对着他笑了笑。
时聿在心里叹口气,转头望着窗外的飞机跑道,才几个小时,就开始想他了。
五个小时的时间太漫长,云祉这来来回回地都已经累的在睡了,只有时聿即使戴着耳塞也总能听到轰鸣声,吵得他头疼。
再加上身体没好全,整个人都僵硬地躺着,生怕动一下就要吐了。
直到飞机开始降落滑行时,云祉才注意到他的不适,再一摸后背,全湿了。吓得他当晚就把时聿送到了南部总院的高级病房,全程让人一刻不停地在病房守着。
时聿见到陌生人还有些不自在,云祉思考了一夜,又在问询了时聿的建议后,同意了他的母亲叶知华来看她。
“母亲。”时聿垂眸叫了叶知华。
叶知华红着眼睛看他,只知道一味的数落:“你还知道我是你母亲!”
“六年都没回家一趟,就这么怕我吗?”叶知华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教了几十年的儿子会变成这样,不但不告诉自己在哪,还刻意切断联系,不让自己知道任何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时聿还在输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真的是自己做错了吗?
“我让你来看他仅仅因为你是他母亲,不是让你来是非不分来数落他的。”云祉即使拄着拐杖,董事长的威严也掷地有声。
他冷漠地看着叶知华,“叶总,你坐到这个位置上不容易,平时也是这么数落手底下员工的?”
叶知华脸色难看了一瞬,她的手指发颤,却被时聿握住了,那只手很凉,她瞬间感到难堪和后悔。
“对不起我”
叶知华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倒是被时聿先安慰了,“母亲,回去休息吧,上一天班挺辛苦的。”
“不是怕你,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沟通。”
叶知华抬起头,眼神挣扎着什么,里面的情绪太复杂,时聿看不明白也不想弄明白了。
他抿了一下干涩的嘴唇,“我现在挺好的,但可能病的有些重回答的不好,你别难过。”
叶知华听后终于崩溃的哭了,时聿倒是更手忙脚乱起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他慌乱地看向云祉,眼神里满是不知所措。
打着点滴的手想去扶她,结果长度不够导致针头又回血了。
云祉哎了一声,赶忙叫医生过来,他可不想等云林蔼回来又拿那双眼神杀人。
叶知华被董事长秘书劝了回去,周边也安静了下来,时聿疲惫地倚坐在床上,由于第二天一早就要跟几个不同专业的医生会诊,他今晚在医生的许可下吃了安眠药来助眠。
不过效果似乎不大,房间大的过于空旷,他也难以完全入睡。
枕边的手机被云林蔼连上了西部地区的专用通讯信号,他给云林蔼发的几个信息都没有得到回复。
时聿不太放得下心,便一直在等。
消息是在凌晨发来的,手机被他调成了静音,但他睡的不深,还是被身边的亮光惊醒了。
逞强第一名:刚刚结束任务。
逞强第一名:晚安。
对方似乎有话要说,但是怕吵醒时聿才隔了很长时间,发了个简短的消息,时聿看了眼时间,没回复。
第二天一早云林蔼因突然地紧急任务,随时出发。在上交手机之前,他看了眼时聿发过来的信息。
叛逆的猫:早安。
叛逆的猫:要和医生会诊了,检查报告会第一时间发给你看的。
云林蔼眉眼一沉,回复了个“好”,将手机关了机。
第43章
时聿满脸苍白,始终安静地听几位医生之间的交谈,他对此没有任何异议,只平静地接受下来。
倒是董事长不乐意了,“你们给了这么多方案,我是医生你是医生?告诉我哪种方式又快又好就行了!”
“老爷子,哪有这么完美,我们在治疗的同时也要根据病人实际情况来看的。”一群医生很无奈,也搞不懂董事长的心,明明只是一个初期的会议交谈他都要跟过来,好像生怕身边这个Omega得不到合适的治疗方案。
周围的医生都开始惊讶,这个不知来历的Omega会被董事长那么看重。
时聿面对众多眼神始终不能习惯,他不太自在地开了口,“我会配合治疗的,多久都没关系。”
毕竟他也想,在云林蔼回来之前恢复健康。
不过他也没想到,Alpha真的在保证的归期内赶了回来,即使这对于正在接受心理治疗的时聿来说,还是太慢。
在腺体稳定下来后,他被云祉接回了庄园,和他想象中的一样,庄园的一切都没变,花园里的花开的比冬天那会儿茂盛多了,东楼的屋檐下看到的天空,也还是那么蓝。
“这是少爷的房间。”管家带着他去东楼。
云林蔼的房间干净的一丝不染,连他的信息素都少之又少。
“云队长”时聿顿了一下,突然觉得这个称呼莫名的有些显得生疏。
“云林蔼,他没回来过吗?”
管家和蔼地笑一下,“六年里他都没怎么回来过,听秦医生说他连自己的家都很少回了。”
时聿呼吸停了一下,装作没发生。
“不过,”管家顿了一下,等站在门口等时聿转身看他才开口道,“少爷之前交代过我,要帮他照看他家里的花。”
“花?”时聿一下子没想起来是对方说的是什么花。
记忆就突然像冬日的潮水般涌来,那一晚在海边别墅,他问过云林蔼,他们在院子里种的是什么花,这个问题至今都没得到回答。
“我知道了,我会回去看的。”时聿笑了一下,没问管家关于花的问题。
一天的辗转,时聿已经晕晕乎乎的了,他洗漱过后身上沾满了苹果的香味,床单上没有云林蔼的信息素,却能闻到床边花瓶里的茉莉香。
时聿翻身几下,还是没忍住顶着一团乱糟糟的头发,去衣柜里拿下一件不属于自己的衬衫,返回到床上继续睡了。
这一夜都无梦。
几天后医生们在对时聿进行全面诊断的评估后,时聿开始了第一阶段式的治疗。云祉大手一挥,让人在庄园里面特意空个大房间,作为心理治疗室。
他甚至还想到了时聿可能会对这个房间有阴影,直接把治疗室安排在距离东楼很远的西楼。
仅仅是简单的几周呼吸训练,时聿都做的非常困难,明明时间很短却像过去了一天,医生告诉他,下周就要开始脱敏训练了,为期两个月。
不知道是不是医生提前告知的原因,时聿在离开心理室后,情绪很不稳定。
“时医生?”
在这里没有多少人会以这个称呼叫时聿,只有秦樾会这么叫。
时聿看到来人后笑了一下,“秦医生,好久不见。”
秦樾刚从外地出差回来,这天刚好是给老爷子检查身体,并在这之前,也知道了云林蔼找到时聿的事情,所以在这碰到他也不意外。
“还没恭喜你,当上了医生。”秦樾真诚道。
“谢谢。”
时聿和秦樾走到了正厅一楼的落地窗,这里刚好能看见后院的花园。
秦樾还不知道时聿生病,以为云林蔼回来了,他们之间也说开了。
他感叹道:“时间过得还挺快,你们也算是苦尽甘来了,你是不知道云队长前几年跟鬼上身一样跟他爹斗的你死我活,差点就把自己职业玩儿没了。”
时聿讶异了一瞬,脸上出现茫然之色。
秦樾没注意到他脸色,只一味的讲着陈年旧事,“那天我要被他吓死,我告诉他你不见了之后,他在边境不顾上级阻拦,开着车就回去找你了。”
“这小子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出那么严重的车祸,还能没事人一样。”
浑身突然生理性的一震,时聿承受着心脏的不适,“出车祸?”
短短的一句,让秦樾发现对方的不对劲,他一转头,时聿的脸色惨白的跟白纸一样。
“你怎么了?”
秦樾沉下声,往周围看了一圈,“云林蔼不在这?”
“他他还没回来”时聿低声回道。
“能跟我再讲一些吗?”
原来他什么都不知道秦樾后悔自己的嘴说快了,这次没准医生的位置真的要不保。
“那什么,我还有事。”
秦樾假笑,但看到时聿渴求的眼神后,他又犹豫了。
“车祸撞断了他一只右腿,你知道的他那条腿小时候被他爹打断过,所以冬雨天会疼。”
时聿连呼吸都忘了,眼神里是无尽的茫然,他艰难的开口,“我不知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云林蔼一个字都没跟他提过。
秦樾迅速抽了自己一嘴,“要不还是放我走吧?”
时聿没让秦樾说太多,送走他后一个人愣神的往东楼的卧室走,刚刚在治疗室他没拿手机,这会拿起来一看,上面有一通西北的电话记录。
猜测到是云林蔼,时聿打了回去,电话先是转到了指挥中心,再然后才到云林蔼的通讯器上。
“今天治疗的怎么样?”云林蔼打来电话的第一句。
“挺不错的。”时聿给了如往常一样的答案。
两人聊了一会儿,似乎都有很多话要说,但最终因为云林蔼那边任务繁重而中止。
时聿在挂断前愣愣地问云林蔼,“云队,在下雨天你也会疼吗?”
云林蔼听后在那头滞了几秒,时聿还能听到那边嘈杂的催促声,电话却始终没挂断。
就在时聿准备要让他挂电话了,云林蔼在那头说:“以前不疼的,现在会因为你疼。”
“所以快点好起来吧,小时。”
不知道是不是云林蔼的语气里带着希望还是渴求,时聿就算是再抵抗脱敏训练,也会很乖地听医生的话。
雷雨天经历过的事,刺针一样的直通时聿的神经,在治疗室的躺椅上,他的额头上全是冷汗,颤抖的双手在医生面前暴露了全部,肺部因为得不到完整的空气,不断上下起伏。
心理医生记录下他的每一秒反应,在根据反应情况调整下一次的诊疗方案。
时聿在躺椅上痛苦的睡了过去,但由于噩梦实在太多,他睡的也断断续续,医生狠心将他喊醒。
“时先生,今天的治疗就先到这,辛苦了。”
时聿睁着眼睛没什么反应,医生也很体贴地在一边等他恢复过来,训练之后病人经常有手脚无力,以及不知现实与梦境的困顿,在医生眼里也很常见。
不过时聿不习惯别人等他,于是在手脚才有一点反应之后,他就起身准备送送医生。
结果他低估了自己的力气,一站起来就腿软的摔倒在地上。
“时先生!”
“哦我没事”时聿彻底摔清醒了,他没顾上膝盖传来的痛意就稳住了身体,神志显然还没完全回来。
摔清醒后,身体实在是有了点奇怪的体验,时聿一瘸一拐的挪动自己身体,礼貌地把医生送到了门口。等人走了之后,他都愣愣地站在原地。
管家走过来不放心地问了一句,他才回过神来,“我还好,真的。”
时聿回了东楼,脚步突然变得快了些,他很难不去回忆梦里的细节。
在梦里,他失去小孩的后一秒,仅仅一个画面闪过,他都战栗地不敢回想。因为在那个不切实际的梦境里,他看到云林蔼死了。
背对着他,死了
“时聿。”一道清冷又难得带一丝温和的嗓音传进时聿的耳朵里,他的半边身子都麻了。
云林蔼在电话那头将他的神志唤了回来,时聿终于得到了雨逢甘霖一样的清醒。
“怎么了?”云林蔼见时聿一直不说话,以为出什么事了。
时聿张了张嘴,想说没事,但这两个字通过时聿的嘴里说出来,已经得不到云林蔼任何的信任度了。
嘴皮子转了个圈,时聿平静地问他:“衬衫上没有你的信息素了。”
果然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云林蔼认真思考过后回答:“海边别墅里应该还有,我让人去拿。”
时聿没拒绝,半真半假地答应了,因为他确实很想闻到云林蔼的信息素了。
“你在忙吗?是的话就不打扰你了。”时聿本身打这通电话就是想确认他的安全,现在放心下来也不打算打扰云林蔼的工作。
“不打扰。”云林蔼刚刚差点没崩住的脸色恢复平静,在一众队友好奇的眼神下,平静如水。
“刚开完会,现在没事了。”云林蔼迎着他们的注目礼,起身走了出去。
刚刚还突然安静的会议室,顿时聊的热火朝天,完全没顾上云林蔼听力好,能听见他们的八卦之声。
“不是,凭啥就你跟队长有恋人,我们就没有。”裴让冷酷且有些帅气的脸有了一丝破裂。
陆亦川不知道忙着记录什么,他合上会议记录本,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你说我呀。”
写完了他才来得及抬头,大方的给这些人看自己写的东西。
“因为我有福气,云队有运气。”
裴让抢过陆亦川的日记本,小声嘟囔了一句:“磨磨唧唧写啥呢?”
他抠字眼读道:“天气晴,江阔今天做了饭”
裴让没读的下去,将那破本子扔还给对方,面不改色站起身,“二队集合,今天加训!”
直到走之前,他也没算到今天其实是个阴天,合着这家伙日记本里的天气是按他心情走的。
裴让咬了咬牙,浑身淋湿着跑去陆亦川房间里转了一圈,又一不小心在人床上打了个滚。
陆亦川不但感谢他,让他有理由跑江阔的宿舍住了一晚,还得意洋洋地在几人面前炫耀,裴让恨的牙痒痒,他用胳膊捣了一下陆衍,“弄你哥去。”
陆衍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笑道:“我可不敢。”
话音刚落,裴让就已经上前掐陆亦川脖子了,两人跟小孩似地打闹在一起,好像都快忘了有任务在等着他们,老上将背着手走出来,站在陆衍身边没怎么注意到他,光看前面俩人笑话了。
两个人一点也没注意身后有人,打完又搂在一块走远了,老上将看了难得没凶他们。
“还是年轻好啊”——
作者有话说:不是医学专业,治病情节都是网络查询加一点编撰,如果有很大的错误请指正[眼镜]
第44章
时聿在第二天就收到了管家送来的衬衫。
他心里别扭但面上不显,从管家手里接过云林蔼的衬衫,自己关上门后,抱着一堆衣服站了好一会儿,才耳朵泛红的去衣帽间挂上。
时聿站在衣柜面前许久,卧室门又被敲响了。
还是管家,“时先生,老爷在花园叫你,今天园艺师不在,应该是想问你点花儿上的事。”
时聿自然而然地应下来,跟着管家去了花园。
“爷爷。”
“哎!小时,你看看我这花怎么就这一段蔫儿了呢?”
面对云祉,时聿没有第一次见面的拘谨,这几个月的相处也更加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云祉也越来越喜欢时聿这个小孩。
可就是每天愁他这个病,几次跟云林蔼通话,满语间都是在心疼他。
直到昨天云林蔼亲自给他打了通电话,“最近时聿有遇上什么事么?”
云祉回忆了一番,“在我这能遇到什么事?能吃能喝能睡,比起在你那不要好太多。”
云林蔼叹了口气,“今天的脱敏医生怎么说?”
云祉如实告诉了他在结束之后医生发来的判断,和上周没什么区别,云林蔼却皱眉沉思了一会儿。
耳边是云祉的唉声叹气,“年纪轻轻的,身上的病比我还多,这可怎么养回来。”
两人互相沉默了一会儿,云祉正准备挂电话,云林蔼开口道:“别把他当病人,他会不自在。”
云祉没懂云林蔼的意思,他正因为时聿生病才小心翼翼地照顾对方,没想到云林蔼会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刚要开口反驳,云林蔼又说:“他潜意识里觉得庄园不是他家,不愿意给任何人添麻烦。医生给来的判断显示一切正常”
云林蔼停顿了一下不禁轻笑一声,“我可不信。”
顶多是时聿装出来的,送走医生指不定躲在房间里胡思乱想些什么。
云祉隐隐有些懂了,“那我该怎么做?”
云祉满意地欣赏着曾经自己最心爱的花园,不怎么起眼的一角是被他昨天晚上故意浇了一桶水的花,自己装作苦恼地向时聿求助。
时聿没有任何怀疑,认真地蹲下来看那簇花的状态。
“应该是水浇太多了。”
云祉思考了一下,“这样啊”
紧接着他向帮凶——管家投去一个眼神,对方立马心领神会,“怪我,我昨天忘记这块浇过了,后来又浇了一遍,这脑子是有些不好了。”
“这两天先不浇就好了,这些花比想象中的坚强。”时聿没觉得这是件大事,连忙安慰管家来。
云祉偷偷露出点满意来,又假装问管家,“今天厨师有事请假回家了,午饭怎么安排?”
管家在董事长眼神的逼迫下,面不改色的应声:“要不我再去请一位过来?不过会有些久,您胃不好,需要提前吃个药。”
云祉唉声叹气,“家里一个会下厨的也没有?”
管家摇摇头,故意露出了点前阵子切菜伤到的手。
两个精明的老头子没等多久,就耳尖地听时聿在一边出声,“爷爷不嫌弃的话,我去下点面条给您吃?就是味道肯定比不上厨师,但总比伤了胃的好。”
云祉顿时喜出望外,“真的吗?我还从来没吃过小时做的。”
说完生怕时聿后悔,连忙叫管家带人去厨房,“你看着他,别让他跟你一样切到手了,再出现一个伤患,咱们都饿肚子吧。”
管家应声,带着时聿去了厨房。
时聿在北岛给白玉兴做饭次数虽然少,但也会一点简单的菜式,后来和云林蔼重逢,被对方知道后也会央时聿做点吃的给他。
只是对方不舍得让他在厨房待太久,每次都忍不住过来给他打下手,要么就站在一边陪他说说话。
一回忆起来,时间就过得很快,时聿很快下好面条,还给管家带了一份。
云祉尝过后,“不错,好吃。”
老爷子年轻时就吃腻了山珍海味,老了之后觉得吃什么都一样,时聿做的一定比不过高级厨师的手艺,但能看到他露出来在这个家以来第一次真心的笑容,云祉终于放心下来。
时聿难得松下防备,开始乐于得到每个人的询问,这让他觉得自己仿佛不再是这个庄园里的透明人,也不是什么需要小心翼翼照顾的病人。
一周后的晚上,云林蔼难得有时间给他打来视频通话。
时聿坐在卧室的地毯上,趴在床边问他:“是你干的吧?”
云林蔼微微皱眉装作不懂,“地上冷,先起来。”
明明在之前他就让人铺上了地毯,打地铺都不会受冻,却还是怕时聿冷。
时聿每次跟云林蔼打电话都很听话,站了起来坐在阳台边的躺椅上。
“明天去医院复查,管家把东西都准备好了吗?”云林蔼难得和时聿一样,神情慵懒地躺在自己的宿舍床上。
时聿如实告诉他,后来他想起来什么,“花是你送的?”
云林蔼不语,似是默认。
时聿无奈:“花园里已经有很多花了,庄园里的花瓶都不够用了。”
那头依旧沉默,时聿不知道云林蔼在对着手机屏幕点什么,刚想开口问,云林蔼就告诉他:“买了几个花瓶,明天送到。”
“”
人一旦忙碌起来,真的会轻松很多。
时聿每天都能收到云林蔼订来的花束,连送来的品种都不一样,往往都是一大捧,处理起来有些困难,时聿都要花上大半天时间去处理花梗,再选择合适的花瓶放在庄园里的每个角落。
整个人也都染上了花香。
在医院检查完腺体,时聿从科室走出来,秦樾站在他一边送他离开。
“腺体被划伤的痕迹太重,做手术也没有办法干预,以后发热期记得小心些。”秦樾暗戳戳告诉时聿,让云林蔼不要太快标记他。
时聿听的耳朵一热,“我知道了。”
“唉不过云林蔼紊乱期,也没办法劝他,这几年还又有发作的趋势”秦樾吃了上次的亏,说完一半立马意识到,闭上嘴不说了。
时聿皱眉,正要开口问他,就听见前方有些陌生的声音。
“哥?”
时聿停下脚步朝来人望过去,没想到他还没什么反应,身后一直跟着的保镖一个健步上前侧身挡住他,就连秦樾也警铃大作。
时冶珩没想过他哥身边有这么大阵仗,一时也愣在了原地。
倒是时聿生理不适的后退了一下,后来又忍住,“小珩?”
时冶珩攥紧手里的入职体检单,喉咙不停翻滚着,什么话想说都说不出口了,原因是前两年,云林蔼找他谈过。
那会联盟会监狱因为跑掉一名犯人,理事长派当时的监狱长郑萧调查,犯人被重新抓回来后不知怎的又逃了,不出几个月,当时还是中尉的云林蔼公开上交举报信,把郑萧条条罪状都列出来给那些老上将看后,联盟会上下彻查此案件。
监狱长被抓,案件重新翻案调查,时冶珩被判六年,且一生不能在联盟会任职。
当年他出狱后,见到的第一个不是叶知华,却是云林蔼。
S级Alpha身高体壮,莫名带着冷漠的威严。
“坐牢的滋味好受么?”云林蔼问他。
时冶珩哼笑一声,还是带着不服,“就算待不了联盟会,我照样有办法。”
云林蔼:“靠你的母亲进企业?”
时冶珩听到一声轻笑,他听出了嘲讽,“哪家能比得过金海湾。”
“你别瞧不起人了,你又有什么本事?连我哥都被你迷得是非不分,我看他一个Omega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时冶珩梗着脖子,高傲的气势不减。
偏偏撞到的是云林蔼,触了他的霉头。
“是么?你哥跟你比起来有用多了。”云林蔼没有太生气,仅凭时冶珩一个过不了他眼的人,他没必要耗费太多心思,可他不能让时聿的名誉被毁。
“不过有一点你说的对,我没本事,也配不上你哥。”
时冶珩像在看一个疯子的表情看着云林蔼。
“富二代,少爷,队长,这么多称呼哪一个不是我靠着家里人得来的,但你哥不一样,他是靠着自己一点点爬上来的,时医生这个称呼不是空穴来风,是他配当。”
云林蔼平视时冶珩,“所以你觉得自己哪一点能跟他比?”
“如果不是跟他有一点血缘关系,我会杀了你。”云林蔼话语里带着寒冷,每一句都在为时聿打抱不平,把自己贬低到尘埃里都没什么在意,可就是听到一句时聿的不好,他的眼神就能杀人,时冶珩冷不丁打了个颤。
于是在见到时聿后他没了之前的气势,虽然眼里依旧带着不甘心的愤恨,他还是转身走了。
时聿不明所以。
秦樾自言自语,“疯子吧”
“别管他,被云林蔼知道又得发疯。”
时聿不懂,“我们不告诉他为什么会被他知道?”
说完,秦樾看了一眼时聿身后的保镖,时聿就懂了。
果不其然,云林蔼当晚就给他打了电话,“今天在医院碰到时冶珩了?”
时聿抿了一下唇,没说话。
云林蔼高度敏感,立刻问:“怎么,他又做什么了?”
时聿无奈:“没说什么就走了,他应该也不想跟我扯上关系。”
兄弟俩走到这个地步,叶知华有很大的责任。
担心触到时聿的回忆,云林蔼还是没有多问。但是看视频里时聿又是一副犹豫的模样,他又问了一句怎么了。
时聿咬了一下嘴唇,“你下次,别再让保镖跟着了。”
“我担心你的安全。”
云林蔼安排的没什么错,他的仇家太多,结婚申请都是不公开处理的,即使这样,都还是被一些没关系的人知道了。
前阵子他们刚在西北边境破开一栋非法探测的房子,为首的人不知好歹,拿云林蔼结婚的消息作威胁。
这不得不让云林蔼有了防备心。
好在时聿不怎么出门,庄园的警报设置一直很多,云祉让人多加了几个,现在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云林蔼转移话题,“这两个月可能比较忙。”
时聿抬起头,问他:“是快结束了吗?”
云林蔼嗯了一声,没有给出太明确的回答。
时聿想了一会,“会等你回来。”
云林蔼看出Omega的不安,安静了一会儿后,声线沉沉带着承诺。
“我一回来就结婚。”
第45章
云林蔼那晚的话并没有给时聿带来安慰,他当晚做了很久的噩梦,醒来后也未能入睡。
他开始害怕现实会跟梦境一样,让人翻不了身。
几次的脱敏训练,时聿的状态都愈况愈下,整个人又瘦了一圈,医生只好先暂停一段时间,等他情况好些了再做打算。
许是云林蔼真的很忙,手机经常是关机状态,所以他也并不知道时聿的检查报告。
唯独云祉在庄园里面唉声叹气,上周他刚骂完手底下员工,现在看到检查报告又在气头上。
“对不起,是我的问题。”时聿对长辈说话永远都是一副很乖的模样,云祉顿时什么气也没了。
“怪自己做什么,是病我们就治,不管多长时间,只要有希望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云祉知道时聿在急什么,不过是怕云林蔼回来看到他一点没好的状态会担心,所以他才把这些没由来的错怪到自己头上。
以前家里灌输的观念不对,那么在这个家,云祉一定会给他把正确的改回来。
庄园冬暖夏凉,夏季一到,角落各处的制冷装置全部开启,庄园内的恒温系统也时常开着,花都娇贵,洒水器过一会就要开一阵子。
时聿这周不用训练,闲来无事在花园里给花剪叶子。
他随意擦去额头上冒出的虚汗,如往常一样站起身去洗掉手上的泥泞。
没想到还没站直,天旋地转扑面而来,眼前一阵发黑,突如其来的低血糖让他身体晃了一下,迫使他半跪在花丛里,半响才恢复过来,踉跄地站起来回神。
“”时聿嘴唇微张,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夏季的雷雨天最为频繁,除了庄园,哪儿都透着令人闷燥的湿气,时聿不到晚间就躲回了东楼,缩在云林蔼的房间里哪儿都不想去。
腺体隐隐胀痛发作,额头也逐渐发烫,双腿时不时的发软,种种现象让他明白,自己的发热期要来了。和在北岛时一样,他照常打了强效的抑制剂,安静等待副作用的降临。
Omega身上披着不属于自己尺码的大衣,残留的雪松香气让他放下防备,面色苍白的蜷缩着身体,紧接着是双手双脚都逐渐瘫软无力。
时聿的脸上没有表情,好像已经习惯了一切。
唯独在凌晨窗外有些落雨,躺在床上的Omega才手指微微一动,强撑着拿出枕边的手机,播了个通讯过去,即使那头无人接听,再打过去已是关机。
如意料之中,时聿放弃了手机,连握拳的力气都没有,他半睁着双眼,在困顿与清醒的临界点反复跳跃,呼吸都仿佛失去了力量,只能勉强靠着大衣上的信息素“苟活”。
强效抑制剂对时聿的副作用时长越来越久,直到天亮他才恢复些力气。
“时医生,早上好啊。”
管家来东楼告诉时聿,秦樾来访。
时聿不想客人等待太久,急急忙忙穿衣下楼去了东楼的会客室,秦樾一脸笑意的看着他,看的人心底发毛。
“秦医生有事找我?”时聿准备给人泡些茶,没成想对方阻止了他。
“不喝了,这次是接你去医院的。”
时聿就知道没好事,一听到医院两个字,不仅没脱敏成功,反而浑身战栗。
“今天不是复查的时候。”
秦樾却说:“时间提前了,治疗方案也有所改动,医生推断你的发热期应该要到了,所以得有个预防措施。”
时聿微张嘴唇:“”
秦樾满脸怀疑,“不会发热期已经到了吧?”
时聿听到对方嘶的一声,眼神也不太对劲的样子,问道:“我已经打过抑制剂了,这次发热期应该已经过去了。”
之前在北岛,他都是靠抑制剂挺过了发热期,也不觉得这一次会有什么异常。
秦樾没直面回答他的问题,打算转移话题,“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万一呢?查一下也能让云林蔼放心。”
提到云林蔼,时聿才很快地答应了他,上了秦樾的车。
没想到,这一趟根本不是去医院。
六年前南部发生的事,时聿耿耿于心,看着熟悉的路面就算是秦樾,他也没办法做到十分的安心,差点应激症要犯。
“你要带我去哪?”时聿警惕地问。
秦樾也没想到一个Omega警惕心会这么重,叹了口气,“怎么?医院的路是熟悉了,其他的路就没印象了?”
时聿皱眉,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却在五分钟后他就明白了,愣怔着看着不远处的门头,驾驶位开车的秦樾轻声告诉他,“这是去海洋馆的路。”
海洋馆的外貌被从头到尾的改造过了,门头也不再是以前窄小的出口,而是添了些丰富的艺术装置,两只巨大的鲸鱼模型立在外广场上,高高竖起的喷泉也在这个夏日送来了阵阵清凉。
时聿心脏一动,隐隐猜出了什么。
他正要走到售票处买票就被秦樾拦住,对方手里举着内部的出入证给他看,“今天闭馆,不用买票。”
时聿的思绪出现一片空白,未知的前方似乎在一直吸引着他的疑惑。一路上除了工作人员的日常维护确实没有其他游客,秦樾像已经探过了地形一样,带着时聿直接往鲸鱼馆的方向走。
海洋馆的内部陈设也全部换新过,但明显不是近期才完工,毕竟时聿看出来角落墙皮有些掉落,工作人员正在紧急修补。
变化最大的是鲸鱼馆,时聿怔愣着抬头望着面前大概有四百多平的玻璃,水缸内的造景繁杂,也被人精心设计过,秦樾刻意引着时聿站到了鲸鱼馆的正中间。
这里如果站满游客的话,整个鲸鱼馆或许能容纳二百多人。
但或许是刻意要营造氛围,馆内没开灯,只有面前的水缸顶部照下人造光源,透过蓝色的海水,印在时聿的瞳孔里。
两只大了很多的鲸鱼缓缓游动,比上次时聿见到他们,状态更好了。
“是他让你带我过来的吗?”时聿问秦樾,身边却得不到回答,一转身秦樾居然不见了。
时聿不知道这人联合远在西北的云林蔼在准备什么,于是静静站在原地等待。
真好奇地盯着水缸里的造景,他重新听到了脚步声。
以为是秦樾,便也没转身,“说好的去医院呢?给我搞这出”
话没说完,时聿也没转身,可突然就怔住了,呼吸微滞,好像快忘记了呼吸。
身后的人轻轻出声询问:“迫不及待想让你高兴,等久了吗?”
最后一句像是一语双关,时聿来不及去细想,转身看过去——
云林蔼双手插在口袋,穿着浅蓝色休闲衬衫,神情柔软微微笑着正看着自己。
身上那股杀气和冷漠一瞬间就不见了,安静又温柔地注视着,他等不了太久,一步一步地走到时聿面前,趁着人在发呆,偷偷低头轻啄对方的嘴角。
时聿思绪飞了好一会儿才猛地回神:“你提前回来了?”
云林蔼:“答应你今年回来的。”
又好像知道时聿要问什么,自己加了一句,“不走了。”
时聿才放松下紧绷的神经,模糊着眼睛,抱向云林蔼亲吻,Alpha心安理得地承受,后来觉得对方的眼镜实在硌人,擅自抬手给他摘下。
时聿的吻技一如既往地没有长进,但他吻的很急,几次都咬到云林蔼,云林蔼非但没急,一下一下的轻拍着时聿的后背,渐渐的自己夺回了主权。
云林蔼的衬衫都被时聿揉皱了,他们吻了很久,连时聿的腺体被一只温热的掌心抚上去,他都没怎么察觉。
“海洋馆是你重新花钱改造的?”时聿离云林蔼很近,都能听到他的呼吸。
他们站在一片蓝色汪洋之下,时聿的眼睛也很亮。
“送你的。”
时聿抿了一下嘴唇,因为太感动,担心自己一出声就会露出破绽。
“你哪里不喜欢可以再改。”
时聿摇摇头,低下头小声说:“已经很好了。”
可云林蔼却说:“每次都想把最好的送给你,但是都不够好。”
时聿又出了些错觉,他没跟云林蔼分开很多年,甚至在一起很久很久
时聿突然想问他,“每次出任务的时候,你不害怕死亡吗?”
云林蔼似乎习惯了时聿问一些要另人思考很久的问题,不过他这一次却有些急着回答他,“怕死也不怕死,但活着有很多东西吸引着我,世界万物”
云林蔼顿了一下,“都在吸引着我,只有你看不够。”
云林蔼受过的伤多到数不清,干他们这行的要是怕死就完了。可是因为时聿的出现,这个概率出现在云林蔼身上,却变得多起来。
“所以同时害怕失去,又害怕真的遇到死亡,为了平衡这两点之前,我宁可希望身边多一个你,再直面死亡。”
时聿大脑空白,看到云林蔼从口袋里拿出了个小盒子,里面躺着一只戒指。
“想跟你结婚不是说说而已,想把一切都给你,这或许是我唯一能表达出来的心思。”云林蔼丝毫没觉得自己是个会说情话的人。
时聿的双眼又开始模糊,眼看着云林蔼不自然的单膝跪下,再缓慢地为他戴上戒指,“戒指不是束缚,是想给你最大的自由。”
云林蔼的双手难得出现一丝颤抖,原来拿枪那么稳的少尉,居然也有紧张的时候。
时聿声音微颤,“我很幸福。”
也足够自由了,云林蔼听出话外音。
“那就永远幸福。”也永远热爱。
他们早在之前,就已经在对方的眼里看出了要在一起一辈子的愿望,云林蔼没有问时聿愿不愿意嫁,时聿也不俗套地回答我愿意,仿佛他们这一切都是顺其自然,因为简单的仪式在他们眼里已经格外珍贵,也着急地想和对方有一个所有人都该有的美好结局——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投雷和浇灌,三次忙得晕头转向,我努力在假期多更!
第46章
云林蔼带时聿逛了一整个海洋馆,在海底隧道里他让时聿走在电动步道上,自己牵着他的手亦步亦趋地在一旁跟着。
头顶一只绿海龟游过,云林蔼右手牵着时聿,左手拿出手机安静地给人拍照,故意露出了对方手上那只闪着火彩的戒指。
时聿察觉到他的动作,低头看了眼戒指,“戒指不是一对的吗?”
云林蔼放下手机告诉他:“另一只在家。”
时聿问:“哪个家?”
云林蔼垂眸看他那双好看的眼睛:“海边的家。”
时聿看向云林蔼空落的手指,也不知道对方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忘记了。
对方神情平静,也不知道时聿从哪儿看出来了Alpha的无辜。
“那回去吧。”
“回去给你戴上。”时聿说。
Omega正如云林蔼的意思,他的肩膀微不可查地放松下来,带时聿看完海底隧道,就牵着他去了停车场。
时聿看了一圈没看到秦樾的影子。
云林蔼说:“他早就回去了。”
时聿无知无觉却亲昵的双手攀在云林蔼的手臂上,“秦医生怎么连这些都听你的?”
时聿总觉得云林蔼无所不能,身上也总有一股气质吸引人,好像谁都愿意给他干任何事一样。
“给他们研究科室捐了一套器材才肯帮忙。”
时聿:“”
原来这种气质是金钱的味道。
一回到别墅关上门,云林蔼就忍不住似地夺取时聿的嘴唇。他把人抵在墙上,手伸进时聿的衣服里,揉了几下对方的腰,时聿浑身都软了下来。
时聿一边心想自己的抑制剂可能要白打了,一边拽着他的衬衫,却急的一颗纽扣都没解下来。
云林蔼安抚下他,随之将人抱起去了卧室,一路上都在不断的亲吻。
他只把时聿放在床头的沙发上,Omega被他弄得浑身都软了,身体坐都坐不住,偏偏还狠心离开,叫人一刻不停地盯着自己看。
云林蔼走近,时聿的双眼里蒙了一层水。
“拿戒指去了。”
云林蔼此刻的声音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把盒子递到时聿的面前,动作不言而喻。
而时聿也很想打开手里的盒子,可他已经被云林蔼弄得没了力气,关键对方还一点想要帮忙的心都没有
时聿很气愤,手指发抖地用力掰开首饰盒,双眼不太聚焦地眯起,找准戒指的方向,抬头看了一下沉沉望着自己的云林蔼。
对方脸色永远都没什么表情,时聿重新垂下头,拉过Alpha的手指,给他带在了食指上。
“带错了。”云林蔼提醒他,眼眸深沉地盯着Omega
时聿生气地咬了他手指一口,像炸起的猫一样,“我故意的。”
于是云林蔼重新俯下身哄他,散发出一些信息素来,他没放弃,握住时聿的脖颈贴住:“重新戴。”
时聿推不开他,腰一软就倒在了床上,云林蔼在后面护着他的腰,单脚跪在床上,俯身重新吻在他的额头、眼睛、鼻尖上,眼睛落在他的嘴唇上,已经被亲的有些肿了。
时聿轻哼了一声,双手搭在云林蔼的颈后,“求我。”
云林蔼没说话,手还在轻轻揉抚在Omega的小腹上。
“求你。”他抵不住欲望,低下了姿态
时聿很轻易地被哄好了,他试图对焦视线,眯着眼睛将云林蔼食指上的戒指戴回了中指上。
云林蔼六年以来的心愿达成,俯下身肆意地吻向时聿。
Alpha的信息素与Omega高匹配的相撞一起,融合后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时聿双眼迷离,窝在云林蔼的怀里微微颤抖。他的腺体胀痛,已经浅淡的伤痕在云林蔼的信息素下变成刺痛。
时聿皱了一下眉,没去管。
他伸手捏了一下云林蔼的耳朵,默认了Alpha所有的请求
云林蔼咬向他后颈的腺体,雪松味的信息素刺入,时聿将在几天后都沾染上独属于Alpha的味道。
可身下的人从原来的抱着他,逐渐开始浑身发抖,再到双手无力的垂下,几个动作不过才过去几秒。迷乱的神志在瞬间恢复了点清醒,又在时聿的一声闷哼下彻底回神。
云林蔼接住他垂下的手,瞳孔微缩。
“疼”
时聿疼的浑身都在发抖,语气里不再有刚刚猫一样的呢喃,而是溢出恐惧的痛呼。
刚刚云林蔼不过是想要标记,对方就疼成了这样。
云林蔼呼吸微重,脸色很差的问时聿:“时聿,腺体为什么会这样?”
问完云林蔼才恍然过来,猛地起身,想要把人抱走医院检查。
脖子被人一把揽住,时聿声音很弱:“我没事,就是被咬的有点疼。”
“这叫有点?”云林蔼语气不太好,却还是抱住了他。
时聿求安慰一样将脑袋埋在他的脖颈处蹭了一下,腺体的刺痛感渐渐消散,他知道云林蔼咬的那一下并不是很重,只是自己的腺体太过敏感,可自从受过伤后,隐隐泛痛也成了家常便饭。
“现在不疼了,你别急。”时聿抬头碰了一下云林蔼的嘴角。
云林蔼面上不显,眼睛沉沉地望着时聿后颈的腺体。
曾经不给他看的腺体,在时聿刻意讨好下终于看清。
Omega后颈上脆弱的腺体曾经光滑柔软,虽然发育不全,但经过手术后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可现在那处被刻下一道深沉的伤疤,一直横亘到时聿后肩的位置,腺体泛红,早就看不出之前的样子了。
云林蔼呼吸微重,指尖不敢再碰。
两人面对着沉默,时聿轻拉云林蔼的手臂,“不生气了。”
云林蔼还维持着看他后颈的姿势,左手按住了时聿的后脑勺,虚浮着揽进自己的怀里,时聿的表情他看不清,感觉对方的动作,他按得更紧了。
云林蔼闭上眼睛,侧头离时聿的耳朵很近,“什么时候的事?”
时聿被弄的有些痒,躲了一下却没离开云林蔼的怀中。
“六年前他们抓了我,我那个时候孕期缺乏信息素安抚,他们要给我打人工信息素,我躲开了”时聿没再说下去,是怕云林蔼自责,可云林蔼已经全明白了。
身边的人呼吸又沉重了些,时聿知道他在难过,抬手托住他的下巴,手指蹭了几下像是在安慰,“都过去了。”
两人指尖相勾,中指的镶着蓝色宝石的银戒微闪,不同于云林蔼,时聿的戒指中段断开,两端弯曲围绕成一只蝴蝶的形状,时聿才发现这是一只开口戒。
时聿低头盯着戒指出神,问云林蔼:“你好像很喜欢蓝色。”
云林蔼闭口不回,鼻腔里发出嗯地一声。
时聿又问:“因为是海的颜色吗?”
很多人都觉得蓝色代表忧郁烦闷,云林蔼却说:“不止。”
“是自由的颜色。”
没有人去界定自由的含义,但自由一定永存。
时聿垂下眼睑,用嘴唇碰了几下云林蔼的侧脸,后来又吻住他的嘴唇,整个人都黏在云林蔼的身上。
腺体剧痛过后,是强烈渴望信息素的时候,时聿难受的红了眼睛,他捧住云林蔼的脸颊,雪莲花溢满整个卧室。
时聿说:“心疼我就亲亲我吧。”
Alpha的呼吸深重,每一下都在时聿的心上敲的颤抖,可他唯独在时聿的指令下很听话,低着头亲了亲他。
简单的亲吻已经满足不了Omega对Alpha信息素的强烈欲望,时聿浑身都烫的厉害,他被云林蔼抱着,希望他可以标记自己。
“为什么不能?”时聿在脆弱的时候,总是委屈,声音也软的厉害。
云林蔼叹了口气,“别撒娇。”
时聿的眼底透着茫然,他听不懂云林蔼在说什么,“你现在连信息素都不给我了。”
要是他还清醒,应该能闻到卧室的角落里都散发的雪松味。
云林蔼拿他没办法,“都给你。”
床单微乱,Omega提前了发热期,从而诱导云林蔼的信息素,要不是云林蔼吃了药,可能他的紊乱症也要控制不住。
一晚上,他只给了时聿一个临时标记。
时聿对腺体还是太过敏感,忍着痛都要让云林蔼标记自己,不停颤抖的身体彻底出卖了他。
时聿痛得又流了泪,昏沉间他不想自己显得太狼狈,抬手擦走了脸上的泪痕,目光似水地注视面前的云林蔼,“告诉我我没在做梦。”
六年前在海边别墅的日子太美好,时聿会觉得这里只存在他的梦里,梦醒之后他还躺在北岛的诊所里,浑身无力的任凭自己护不住的小孩离开。
云林蔼吻着时聿的额头,告诉他没在做梦:“时聿,院外的花开了。”
时聿清醒了些,想起来云林蔼带他回来,第一眼就看到的那片花。满院的花香还记忆犹新,时聿还记得自己看到后愣神了好一会儿。
也就此明白,云林蔼对他的爱意是光明正大,毫不犹豫的。
夜里黑沉的花瓣显得黯淡,唯独在白天里花心透着明晃晃的玫红色,经过精心的浇灌,错落的花枝已经长到了一楼窗户的高度了,那是一大片黑巴克玫瑰丛。
大梦一场,原来自己一直醒着。
时聿抬手,细闪勾勒着云林蔼的眼睛、颧骨、嘴唇。他脾气里带着倔强,不知道对着谁怄气,眼睛通红地看着云林蔼,“我们天生就是一对的。”
云林蔼静静地注视他,笑了——
作者有话说:啊啊啊啊啊啊忘记定时发了,对不起[爆哭]不过自认为,这章是很甜滴
第47章
时聿的发热期突然的到来让两人都有些措手不及,这就意味着他的应激症治疗还要继续往后拖延几天。
第二天时聿醒的时候,云林蔼站在落地窗边打电话,对面的云祉嗓门很大,中气十足,就连时聿都能听清电话里头的愤怒声。
“什么也不说就把人给我偷走了,我差点报警了你知道吗?”
云林蔼一回来就急着见时聿,完全忘记了跟老爷子说一声,只能扶额挨骂。
“秦樾那小子也是,大半夜的手机关机根本打不通!他还知道自己是医生呢!”
对此云林蔼倒是难得没反对。
“抱歉爷爷,是我没让人提前通知,最近拍卖名册上的一套墨梅竹杯您还喜欢?喜欢我让人去拍下送过去。”
云祉深吸一口气刚准备发作,听后缓缓放松下来,重新倚回沙发靠背上,不经意地问:“我怎么不知道,多贵啊?”
云林蔼:“预估报价四十多个,已经联系过了,过几天拍下就送到庄园。”
云祉不说话了,云林蔼知道这份礼送到老爷子的心坎上了,便顺势道:“等时聿好一点,我们会回庄园住一阵子。”
老爷子那头安静了一回,嘱咐了几句便挂下电话,也总算是哄好了。
云林蔼回头,时聿已经坐起了身,他第一时间走上前,伸手去探了一下对方的额头,没发烧。
“打电话让王姨过来做饭了,一会儿去餐厅。”
时聿很乖地点了点头,或许还没怎么醒神,眯着眼睛愣愣地歪头蹭了一下云林蔼的手心。
“我走不动。”
不知道是发热期还是时聿打过强效抑制剂的缘故,就算睡足了睡眠时长,手脚也酸软无比,双手用点力气都会打颤。
不过时聿觉得是昨天被云林蔼发现自己打了抑制剂,惩罚的太狠了。
想到这里,时聿一脸埋怨地表情对着云林蔼。
云林蔼假装不懂他的表情,弯下腰来托着时聿的腰侧,丝毫不费力的把人面对面抱了起来去了洗漱间,放在洗漱台上。
他任劳任怨地给时聿挤牙膏,接水漱口,接着又亲自给他擦脸,这些事做起来也毫不生疏,毕竟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腿还软?”
云林蔼掌心贴在时聿的大腿外侧,轻轻揉了几下。
时聿被烫的缩了一下,或许清醒后手脚恢复了些,但发热期的他不愿意离云林蔼太远,只小声地嗯了一声。
云林蔼不疑有他,把他抱出去吃饭。
王姨六年后重新看到时聿感动地不知所措,做了一大桌子菜,看到人能安心吃下饭都忍不住要哭。
时聿:“王姨,我现在很好,您别担心。”
王姨“唉”了一声,“你不知道我一把年纪,天天打扫一个空房子六年有多难受,就怕你出什么意外,不过你能安全回来就好,大家都高兴。”
“就是这身体看着怎么比之前还瘦,我一定给你多补补。”
时聿真诚地说了个“好”,埋下头很努力地扒饭吃。
云林蔼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给他夹菜,后来他又想起秦大医生的强调,少食多餐,又默默顺了几下对方的后背,“吃慢点,别噎着。”
一碗蘑菇汤放在时聿的面前,吃完饭云林蔼带着时聿去海边转了一圈消食。
夏日海边的紫外线还是太强,云林蔼撑着一把伞到时聿的头顶上,两人的衣服被海风吹的呼呼响。
“时冶珩的案件是你举报的?”时聿假装不经意地和他聊天。
云林蔼不知道他从哪听来的,“嗯”了一下,不打算做太多解释,不想对方又接着问:“郑萧也是?”
云林蔼好像明白过来,“看来秦医生那套医疗设备要被收回了。”
时聿捏了一下他的手臂,“你对我做的太多,我该怎么对你好?”
云林蔼低下头,看到时聿一张真诚发问的脸,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端茶倒水你应该做不好,整理文件太复杂对你眼睛不好,送我上下班你应该起不来”云林蔼居然真的认真地算起来了。
时聿正要说自己都可以,就听云林蔼告诉他,“继续做医生吧,时聿。”
“对自己好,就是对我好。”
时聿呼吸一滞,云林蔼的发丝被海风吹的微乱,阳光披在身上像在发光。
时聿:“云林蔼,你太无私了。”
云林蔼却说:“是人都有阴暗的一面。”
比如他心底最深处想的,是把人永远禁锢在身边,恨不得24小时都在自己的面前,关起来不准再让他跑走
理智却告诉他,时聿不喜欢这样,他也没有控制别人自由的权利。
时聿的发热期一过,云林蔼就听从医嘱,带着时聿回庄园住了一阵。
Omega身上被暂时标记后,覆盖了一层浓郁的雪松气,别人闻到或许会觉得不适,但这对时聿来说却很安心。
当天下午,他就要继续做脱敏训练了,医生已经等在治疗室,他却踟蹰在门口不敢进,手搭在门把手上时,他回头看了眼陪他一起来西楼的云林蔼。
“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云林蔼一身轻松地抬手揉了一下时聿的后脑勺,“几十分钟而已,很快的。”
时聿被安慰好,一个人进去了。在门被他关上后,屋外的云林蔼皱了一下眉,习惯性地两指摩挲着,盯着角落的假山出神。
其实几十分钟对于两个人都不是太快,云林蔼手插口袋在走廊上来回走动,管家送过来的水一口没喝,即使他已经口干舌燥。
不知道分针走到了哪儿,心理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云林蔼抬头,等着对方的释放。
“可以进去看他了。”医生说。
云林蔼毫不犹豫,准备抬脚进去,医生率先拦住:“他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好,还没完全清醒,您需要站在一边等一会儿才能唤醒他,不过这一次治疗终于有了点进步,他愿意主动开口跟我说一些过去了。”
时聿很少主动和云林蔼说自己六年里发生的事,其他人就更没什么可能性,这一次能愿意告诉医生,也算是他跨出的一大步。
云林蔼心口却一痛,进了治疗室里的另一间小休息室。
门只被掩一条缝,云林蔼远远能闻到微苦的雪莲花,听到一点轻微的抽泣声。
治疗室设备齐全,老爷子连抢救设备都准备一整套新的,里面的装修也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一看就已经足够温馨,可躺椅的人却在痛苦地做着噩梦。
时聿额头上满是汗,他双眼紧闭,眼睫上挂着眼泪,脸色比进去之前白了一个度,云林蔼没有想到才过去几十分钟,人的变化就如此之大。
时聿还没彻底醒,他半睁开眼睛,身体一抽一抽的,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眼神里满是空洞,看着落地窗外的绿地也丝毫没有反应,嘴唇微动似乎在说什么。
云林蔼站在一边不忍心再冷漠的看下去,难得不听医生的吩咐,弯下腰俯身抱住时聿。
在他耳边轻声:“我在。”
时聿一开始没有反应,只有眼珠子在动,医生一边记录一边观察着时聿的所有动作,也不出声阻止云林蔼。
时聿说:“雨好大,打雷了。”
云林蔼摸了摸时聿的脸,没管身后温热的阳光,只安静地抱住他。
“每次都打雷。”时聿又说。
他的身体总是动不动抽搐一下,云林蔼看的紧张,把他抱的更紧了些,轻轻拍抚他的后背。
时聿连哭都很小声,像只柔弱的猫一样,以前在外流浪太久,被带回来后好不容易过了阵好日子,又被迫当回了流浪猫,怎么能不哭。
云林蔼没有催促,只一下一下地拍拍他的脑袋和后背,反正已经是他的猫了,这次怎么都跑不掉也抓不走了。
是他养的他就有话语权。
时聿彻底醒来时,自己已经在云林蔼的卧室里了。
那天从庄园出来的急,自己也没把云林蔼的衣服收起来,管家收拾房间也只把衣服洗好了放在沙发上。
于是他醒来就看到云林蔼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外套。
时聿脸红了一下,想抬手拽走,结果一下没拽到,被云林蔼往回拉走了。
“不是你的衣服你拿什么?”云林蔼装作不知道,脸上却露出一点笑意来。
时聿身上还没什么力气,还想再拉一下,这一次云林蔼没拿走,被他轻而易举的拉回来了,时聿抱着衣服外套,面朝云林蔼侧过身体,“上面有我的信息素就是我的了。”
云林蔼:“也有我的。”
时聿脑子不太清醒,不喜欢云林蔼跟他犟,“多少钱我买了。”
云林蔼轻笑一声,为他盖好上半身,拇指摩挲着对方的鬓角,逗他:“被我穿过了,给个一百块意思一下。”
时聿不气,反而拽过他手指轻咬了一下,身体终于恢复了些之前的状态,只有脸色微白,云林蔼稍稍放下心来。
他低下头亲了一下时聿的额头,知道对方还在困倦,“再睡一会儿。”
等哄时聿睡着,他一个人去了西楼找医生谈话,对方也在等他。
“云少尉。”心理医生来自南部总院,担任心理科科长,其实他很忙但为了时聿的病情,再加上金海湾董事长丰厚的薪资,也很有耐心的等待着。
云林蔼点了点头,坐在时聿刚刚坐的沙发椅上,医生坐回对面的办公椅上。
“时先生的应激症仍然会受到刺激,不过恢复清醒的时间缩短了,这是一个好现象。”医生告诉云林蔼。
云林蔼问:“多久才能让他恢复以前那样?”
他实在不愿意看到时聿会因为一次无关紧要的雷雨天再害怕。
“这个不好说,要看病人的心理接受程度。”医生很为难,“但这样的治疗可以从每周两次缩到每周一次,他的心病不能太急,要循序渐进。”
云林蔼:“我能做什么?”
医生想了想说:“陪伴,包括一切可以治愈他心理的东西或事物,都能对他的病情有帮助。”
“其实”医生犹豫了一下。
云林蔼投来疑问的目光。
医生继续道:“其实没准可以试一试还原场景。”
云林蔼一听就皱眉,“不行。”
“我说的不是回到让他痛苦的地方,而是为他建立一个类似的环境,但你一定要在身边。他害怕雷雨天,是因为所有痛苦的事物都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突然发生的,可如果能够让他潜意识里意识到雷雨天是一个不错的天气呢?”医生解释道。
云林蔼陷入了沉思,“这样的做法太激进了。”
医生却道:“可不试试怎么又能知道,有时候治疗心病离成功就差临门一脚。”
或许这句说动了云林蔼,当晚他抱着睡沉的时聿,脑子里思考了很久,才在日出前决定下来,额头抵在时聿的颈窝缓缓睡去——
作者有话说:其实云林蔼才是最离不开小时的人吧,别不承认。
第48章
时聿不知道云林蔼休假的日子在做什么,经常睁眼醒来看不到他人,几次想要故意发脾气,却又害怕对方不理自己,那气就突然消了。
但每次自己出了东楼,云林蔼又很快能知道他的动向,打电话告诉自己在主楼,让他先去用餐。
结果一到餐厅,云林蔼也不在。
倒是同样来庄园的王姨走过来,递给他一张纸条和一大袋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少爷让我给你的,先吃。”
时聿坐在餐桌边,一边喝豆浆一边读手上的纸条。
【衣服换上来东楼的门口,我在那里等你。】
时聿心脏一跳,按捺不下他开始乱跳的神经系统,连早饭都不吃了,拎着那一大袋衣服就往东楼的方向赶。
他定定的站在床前,注视几秒床上摆着的一套新衣服。
他好像还不能习惯云林蔼经常冒出来的新想法和惊喜,但也总忍不住突然冒出来的期待。
时聿心跳不稳地换好衣服,带上手机出门,东楼的大门要小一点,他关上门站在屋檐下,并没有看到云林蔼的身影,于是他低下头发信息。
叛逆的猫:你在哪?
等了一会儿,“逞强第一名”没有回复,时聿有些紧张地盯着手机屏幕,几秒后听到了车胎划过地面的声音。
时聿抬头,顿时愣住了。
云林蔼不知道从哪开出一辆旅行车出来,车窗降下露出戴着墨镜的那半张脸,天气热的缘故,对方的浅蓝色翻领长袖衬衫被卷起一截到手肘的位置,时聿却出神地看了一会儿。
他低头看了会自己的,才发现今天他们穿的衣服色系是一样的,唯独不同的是自己的衬衫外面,是一个装饰用的披肩。
云林蔼见时聿还在发愣,对他招了一下手。
等时聿还发着呆坐进副驾驶后,又递给他一副墨镜。
“外面晒,看久了伤眼睛,墨镜是有度数的。”
时聿接过,换下自己的眼镜。
后来他才想起来问:“我们去哪?”
云林蔼看了看他,伸手握住他微凉的指尖,“早饭是不是没怎么吃?脸还是白的。”
时聿习惯了被一眼识破,也不觉得尴尬,很用力地回握云林蔼的手。
云林蔼脚踩油门,把车开出了庄园。
“去一个只有两个人的地方。”
六年前他带人去拍卖会本意是要散心,从那之后就知道时聿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于是连求婚都是在海洋馆闭馆的时候求的,这一次也是特意找了个人少的地方。
离庄园一百公里外,金海湾早在几年前就投资建了座度假山庄,老爷子喜欢喝茶,起名“碧潭园”。
车驶入停车场还没下车,时聿就被壕无人性的门头震惊到,等云林蔼从外面打开副驾驶门伸进手来,时聿才知道自己对云家财富的开发,恐怕还不到百分之十。
“每天都有这么多人吗?”
碧潭园实行会员制,低消的数字是能让时聿倾家荡产的程度,却还是有不少人趁着夏日来山庄避暑。
时聿往后退一步,门口只零星的那么几个人,他都不愿意走。
云林蔼低下头告诉他,“我们不走正门。”
时聿被牵着歪到旁边小道,道旁停着一辆观光车,车旁站着一名工作人员,正微笑的看着他们。
“云少爷,这是车钥匙,房间也收拾好了。”
云林蔼接过钥匙点了点头,工作人员便识趣的走了,他领着时聿坐自己身边。观光车一路往上走,夏风吹的头发乱飞,时聿握紧云林蔼的手,任凭车的惯性让身体左右摇摆。
山庄后还有一片小院子,云林蔼用门卡刷开,让时聿先进去。
“这也是你的住处之一?”时聿挑了一下眉问云林蔼。
云林蔼注视着他生动的眉眼,“不算,我也是第一次来。”
这么大一个院子就一个房间,云林蔼带时聿一路参观,发现不仅有游泳池,还有一个圆形的室外温泉,室内的游戏厅、台球室、影音室都全了,像个小型商场。
外面日头还很晒,云林蔼先陪着时聿吃了东西垫肚子,闲来无事揽着他去了影音室。
电影没放多久,云林蔼身边传来一声低低的闷哼声,他立刻转过头去,揽住时聿的后腰。
“胃疼了?”
荧幕投来的微光照在时聿有些难受的神情上,他不愿意被人看到,转头将脸埋在云林蔼的肩上。
不久传来闷声:“一点点疼。”
还是因为空腹太久突然吃了东西才会让时聿不舒服,云林蔼把人抱进怀里,掌心按在时聿的肚子上,用了一些力道揉了一会儿。
时聿伸手搭在他的肩上,“我一会儿就好了。”
通常这种话云林蔼是不信的,于是他没回答,电话播到院内医务室,叫人送药过来。
不过这一次时聿说的很快不疼倒是准了点,在门铃响起后,云林蔼去拿药时,时聿的脸色看上去好一点了,吃了药果然有些昏昏欲睡。
“今天有什么安排吗?”时聿半睁着眼睛问云林蔼。
云林蔼低眉看他,鼻尖离Omega的腺体很近,他伸手把人按在怀里:“没有安排,你睡。”
在时聿睡着后,他拿手机发了个信息,告诉工作人员所有行程安排取消,并让他们准时下班。自己亲自充当碧潭园工作人员,等时聿醒来后,带着他在山庄里乱逛了一圈。
时聿体力没云林蔼的好,一开始还能有兴致地爬坡上看风景,回去的路上一看到坡就累的要走不动了。
“云林蔼,你在进联盟会之前也这么有劲吗?”时聿有气无力地问他。
云林蔼轻笑了一声,走到人面前蹲下,“分化成S级后才有的,上来我背你。”
时聿也没客气,双手攀在云林蔼的肩上,再被毫不费力的背起来。
“小时候你被欺负了也能打回去的吧?”时聿抱紧云林蔼的脖颈,说话声让云林蔼有些耳朵痒。
云林蔼没躲却说:“被欺负过,也没打回去。”
时聿顿住,指尖抓紧了对方的领口,他好像还没从云林蔼的嘴里听过他小时候的故事。
云林蔼像知道时聿的想法一样,在无人的小道上,没防备的开了口,“那时候理事长刚刚上位,他的家人朋友被对手监视,行动看管上很严格,一旦有害颜面的报道被放出去,他的位置就很可能被挤下来。”
“母亲为了他忍了很多年,我也是。”
时聿一声不吭,云林蔼的手在他的大腿上轻拍了拍。
“后来初春夜母亲自杀,他按下风声花钱买报道,对外宣称母亲是因病去世,而理事长悲痛欲绝,暂停职务半月。”
云林蔼平静地说出来,好像这一切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事实上我的腿被他打断了,他亲自在家看管了我半个月,母亲的后事都交给了他的助理,他只负责在葬礼上到场,再流出点眼泪。”
时聿慌张地抱住他,“不说了对不起,我不该提到这个。”
云林蔼:“不提到也总是要告诉的,小时。我不想我们之间有隐瞒,一个人偷偷地忍着对另一方也不好不是吗?”
他抱着时聿一步一步地上坡走回他们住的小院,两人之间安静下来,像都在等待另一方开口。
云林蔼感到自己被抱的又紧了些。
“我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母亲比较看重Alpha的弟弟,她不喜欢花花草草也不让我养,家里最大的卧室是给弟弟住的,小时候她带着弟弟去公园捉蝌蚪玩从不带上我,上初高中之后只有和弟弟在一个学校的那几年她才会顺便来接我,后来考上大学之后她说家里经费不够用就没再给我钱了,可她的一只包比我四年学费加起来都贵,从那之后学费都是我自己打工赚来的。”
“后面你也知道了”
时聿想到哪说到哪,不知不觉他们就到了小院。云林蔼没放下他而是走进屋里,回到卧室才放下他。
他先弯腰捧着时聿的脸认真的看了一遍,确定对方没有太过悲伤才缓缓开口:“叶知华是金海湾高管,十几年前我就看到过她。”
那个时候爷爷带着二十岁的云林蔼去金海湾高层面前露过面,那时候叶知华还是一名高管手底下的经理,云林蔼一天内就把当场的人全都记住了,后来他掌握金海湾股权,看到高管的次数也多了很多。
见到时聿起,他调查过身份也早就知道叶知华是时聿的母亲。
时聿意外了一下,后来一想却也在意料之中:“她很厉害。”
云林蔼:“你也是。”
“时聿,不要有苦自咽。”
时聿垂眼,自然接受云林蔼投下来的吻
他被抱到一楼的洗浴室,一路上贴着云林蔼的耳朵,他说:“有你就没有苦了。”
时聿没来过洗浴室,发现这里空间大的有点超乎他的想象,中间的池子有院外的游泳池一半大,他有些紧张的攀住云林蔼的肩,“我不会游泳。”
云林蔼:“水不深,我抱着你。”
池子里被人早早的放了浴球,时聿闻到了草木香,他被迫抵在水池边,接受云林蔼肆意的吻。对方也许是在故意挤他,让他碰到大理石边,冷的他被迫往前靠近云林蔼的怀里。
“冷,位置不可以换一下吗?”时聿捏了捏云林蔼的耳朵。
这个时候云林蔼不太听时聿的话,吻了他很久,也弄了很久。
直到时聿被水蒸气弄得晕晕乎乎,头脑也不太清醒时,云林蔼的动作也重了些,亲的也快让时聿喘不过气。
后来云林蔼抱的他更紧了,时聿不太明白。
刚开始突然暗下来的灯光,他还没反应过来,感受到头顶突然降落的水也以为是哪里漏水了,模拟雨水越下越大,时聿突然慌张的抓着云林蔼的后背,耳边一阵雷鸣——
“云林蔼”时聿声线比刚刚的还要颤。
他在水池里坐的不太稳,踉跄着差点跌进池底,身体不受控制地慌张起来。
“别怕,我在这。”云林蔼重新吻住他,“时聿,看着我。”
云林蔼捧着人的脸颊,不让他去寻找声音的来源,替他遮挡住头顶降落的水幕。
“打雷了,云林蔼。”时聿整个身体缩紧,云林蔼顿了一下,安抚他的后背。
时聿开始慌乱地寻找云林蔼的脸,突然忘记了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他开始哭,头疼的要疯,在云林蔼身上划出好几道印都丝毫没有察觉。
可身上的痛感和耳边云林蔼低声的轻哄,都在告诉时聿这些都不是梦。
时聿忍住心里的不安,贴云林蔼很近,“这是什么?”
云林蔼告诉他:“水疗房。”
雷雨模拟装置只持续了几分钟就被云林蔼抬手关掉,时聿的视线重新恢复到昏黄的颜色。云林蔼眼神轻柔的看着他,也在观察着他的反应。
时聿张了张口,第一句就告诉他:“我我没事。”
云林蔼叹了口气,把人抱在怀里,“是我着急了,吓到你了。”
时聿闭上眼摇摇头,“你是对的,我不能经常活在阴影里。”
连在这个时候他们都在互相安慰,云林蔼亲了亲时聿微颤的指尖,“你的健康永远在第一位。”
时聿:“你也是。”
云林蔼有些激进的实验还是让时聿有些不舒服,人吃了药就沉沉地睡下了,只不过后半夜不太好,做到噩梦被惊醒吐了,晚上本就没吃多少,全被时聿吐了个干净。
“说了没有太难受,只是做梦吓到了而已。”时聿半躺在床上,睡衣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的宽大,脆弱的脖颈搭在枕头上,连说话声音都是弱弱的。
云林蔼脸色也不太好看,坐在床边蹭了蹭时聿的脸颊,“以后哪还敢信你的话?”
时聿听后强撑着上半身坐起,主动抱着他钻进云林蔼的怀里,他声音在吐过后弱弱的,却足够云林蔼听清。
“那我爱你呢?信不信?”
云林蔼垂眼看着时聿转动的眼珠,受不了地用掌心盖住,低头只浅尝辄止地吻了一下时聿的嘴唇。
克制的说:“我知道。”
害怕时聿会胃疼,云林蔼还是去厨房给时聿煮了粥喝,时聿刚刚经历过标记,一刻也不想离开云林蔼,人刚走没多久他就下床跟了上去。
“不是说了在房间等我?”云林蔼没回头,任由对方从身后抱住自己。
“想和你待在一起。”时聿看着云林蔼熟练地切菜淘米,好奇道,“云队长也会做饭?”
云林蔼:“时医生小看我了。”
时聿盯着云林蔼的动作,在视线转到他手上的戒指后出了神,“为什么只有我的戒指是开口的?”
云林蔼切菜的刀顿了一下,没回答。
时聿歪头故意问他:“为什么啊?”
云林蔼最终无奈,“知道了还问?”
两个戒指早在六年前就做好了,由于不知道时聿带多大的圈口,他索性让人做成了开口,不过戒指做好当天他就去了西北战区,六年后的今天才从专柜那拿到手。
时聿难得脸上露出一些调皮的微笑,“我很开心,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
“胃疼也开心?”云林蔼总忍不住戳穿。
时聿告诉他,“女儿在也会开心的。”
云林蔼脸上的笑意终于淡了些,他伸手摸了一下时聿的小腹,“厨房冷,坐沙发上等我。”
时聿从不戳穿他,垫着脚主动吻了他。
粥煮好也是云林蔼亲自喂的他,玉米鲜虾粥温度刚刚好,伴随一点咸味,时聿吃的很入神。
“吃慢一点,在西北又不是没吃过。”云林蔼给他擦了嘴。
时聿却说:“不一样,在西北想的东西很多。”
Omega说话跟打哑谜一样,云林蔼单刀直入地问:“有什么不一样,现在在想什么?”
时聿抿了抿唇,“现在只要想这一碗粥和你。”
云林蔼注视着时聿侧着的脸,细长的眼睫在灯光下衬的他很软,有时候他也不知道时聿这些话是从哪学来的,总让人忍不住想吻他。
而云林蔼也确实这么做了,一晚上时聿的嘴都是肿的,被惨白的脸衬的更红了,时聿就算身体不舒服也会依赖着云林蔼,让他吻自己。
后来屋子里只留了一盏夜灯,时聿安静地看着模糊的眉眼,突然胆大地问出口,“云林蔼,我们还会有小孩么?”
面前的云林蔼没有立刻回答,时聿却能听到他的呼吸停了一下,本以为不会得到回答了,时聿刚要闭上眼睛睡觉,就听到云林蔼低低的声音传来,“你想要就有,不想要就没有。”
和没回答一样,时聿嘟囔了几句,睡沉了。却没有听见云林蔼的最后一句微小的自言自语,“但最好还是没有吧。”
他就时聿这么一个,不能因为一个仓促的想法就让时聿陷进未规划好的风险里。
可有时候事发突然,谁都阻止不了未知但是事情里,云林蔼也是。他无法预知未来,也无法阻止时聿身上发生的风险,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时聿就被拉起来强迫清醒。
昨天吐过之后睡的太晚,这个时候都还没醒神,时聿闭着眼睛抱怨,“我在休假,还没上班。”
云林蔼给他擦了脸,凭着他一早就打电话问医生的记忆,告诉时聿:“医生说过,吐完不能让胃里太空。”
“可是已经吃过你煮的粥了。”
云林蔼无情戳穿:“你才吃了多少?”
时聿不说话了,吐完以后他实在没什么胃口吃下东西,知道是云林蔼做的才勉强吃了几口,这会早消化完了。
于是他被云林蔼一路抱着洗漱后,又去了餐厅吃饭。
“还想睡觉吗?”云林蔼给他一杯豆浆。
时聿摇摇头,“走一走。”
对方的话似乎终于合了云林蔼的心意,于是他又开着院外的观光车带时聿去了山庄最热闹的地方。
阳光刺眼但对时聿来说不闷不热,溅起的水花如夏日的气泡水一样,让时聿有些不太习惯。
几个小孩在池塘边嬉嬉闹闹的,安全员站在一边看守,几个大人就躲在遮阳伞下聊天,美好的氛围是时聿一直都没有感受过的。
云林蔼这时候从身后走来,手上拿着渔具和捕捞网,对时聿说:“蝌蚪这会都长成青蛙了,钓鱼可以。”
时聿一愣,对方真的把昨天自己说的话听进去了。
云林蔼看他发呆,屈指轻弹他的额头,“去吧,我陪着你。”
明明这些事情对于现在的时聿来说,都不是他特别感兴趣的事了,可他还是对此有了十分的期望,被云林蔼牵着走到池塘边,安静地看着对方教自己怎么用饵怎么抛竿。
不同于其他小孩的家长,云林蔼没躲在远处的遮阳伞下,而是和他一起站在太阳底下研究鱼线,抛竿后等待鱼上钩也是他在一边扶着。
“吃了吗?”时聿歪头问他。
云林蔼也紧盯浮漂,离时聿这个小孩又近了些,“再等会儿。”
一开始浮漂只动了不到一秒就安静下来,两人等了一会儿后终于看到浮漂被持续拉扯,云林蔼一声令下,“拉。”
时聿迅速抬手收竿,一条一扎长的鱼被拎上岸,落在时聿的脚边。
“钓到了!”时聿笑着告诉云林蔼。
云林蔼也放松地注视时聿的脸,“嗯。”
这几天来,时聿露出的笑是云林蔼看的次数最多的,他希望时聿能永远开心,也永远在自己身边。
而那个不受母亲喜爱的小孩,身边也终于出现了一个愿意站在身边的人,明明他自己不爱这些,却还是愿意和时聿一起,来弥补他童年的缺陷。
他比叶知华还要爱时聿,这是不争的事实。
时聿的裤腿弄湿了,这会正被云林蔼背着,两人一起坐观光车返回。
“我们还能在这里多久?”时聿在风里问他。
云林蔼说:“你想待多久就多久。”
时聿知道这是哄他的话,也开玩笑的说:“那你们少尉还真是挺闲的。”
云林蔼轻笑一声没说话,把车开到院外。
时聿坐在车里没动,等着云林蔼绕过来背他,要是以前这是他绝对不敢做的事,可自从云林蔼的纵容之后,他好像也越发肆无忌惮了。
时聿只要想到这一点就忍不住:“我会太骄纵了吗?”
云林蔼问:“为什么这么说?”
时聿没吭声,不过云林蔼好像也能明白他突然而来的低落。
“骄纵才好,你要什么我给什么,又不是养不起。”云林蔼心安理得。
不过他又后知后觉,发现他对时聿来说,没什么安全感。或许是他工作原因又或许是因为身份,时聿总是对他患得患失。
时聿去洗了热水澡,云林蔼站在窗户边和时聿的心理医生打电话。
医生告诉他:“患有应激症,有患得患失的感觉是正常的,他可能会因为某些事情上面没有安全感,或是对你的高危职业上,正常现象您不用太担心。”
云林蔼不太放心:“那是不是我主动改变,他就能有好转?”
医生愣了一下,“您是指?”
云林蔼说:“申请暂时调岗。”
“这会影响到您的晋升问题。”医生提醒他。
云林蔼却笑了一下,讽刺道:“这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
云林蔼想晋升的唯一一个念头,就是逼迫理事长下台,别的权利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因为在这一切之前,时聿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的假期不多,时聿会在云林蔼的假期结束之前,就回南部总医院任职。
老上将知道他在战区里的工作总成绩,所以也格外愿意提交举荐信让这样的人才去总院工作,任聘书下来的时候,时聿当时就发信息给了还远在西北的云林蔼。
一开始时聿还觉得自己不应该得到这样的待遇,可云林蔼告诉他:是你的就拿着,你对得起任何人。
时聿也知道云林蔼在刻意地为他建立自信。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提前预祝云少尉成功。”
云林蔼与医生交流完,又接了一个电话,时聿才伴着水汽出来,他一边随意地擦头发一边走到云林蔼身边。
云林蔼站在窗边等着他过来,嘴角在不经意间扬起弧度。
时聿一怔,“什么事这么高兴?”
只见云林蔼走到他面前,拿走他手里的毛巾,擦拭头发的动作很轻,"结婚申请通过了。"
时聿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你父亲,不是理事长怎么会同意?”
云林蔼听了却无所谓道:“他有他的想法,没准是知道自己年纪大了不能任性了也说不准。”
云林蔼已经管不上这天的日期是好日子还是坏日子了,结婚申请书一下,当即挽衣袖看了时间。
“时间还早。”
时聿:“什么?”
云林蔼说:“离民政局下班还有三个小时。”
当即时聿跟着云林蔼做出了个疯狂决定,现在就从碧潭园出发,开车两小时到一百公里的市区。
当车已经行驶在路上时,时聿的脑子还有点混乱,迷迷糊糊地跟着云林蔼冲进民政局大厅,又迷迷糊糊地签了好多协议,还迷迷糊糊地拍了红底照。
直到按下手印,钢印落本的那一声,才终于震醒时聿。
他们真的结婚了——
作者有话说:觉得这两章适合放一起,就一起发出来了。恭喜一对小情侣喜结连理[点赞]
水疗房治病那是为了自己的xp编的,请勿跟现实医疗比对,谢谢[元宝]
第49章
在回南部医院工作之前,时聿还有两次脱敏训练要做,于是又在老爷子的催促下,云林蔼和时聿在碧潭园住了一个星期就回了庄园。
“回来了也不知道告诉我,两个人逍遥快活去了,留我一个人在公司忙这忙那!”云祉拄着拐杖被管家扶着过来,岁数那么大了都带着小孩气。
云林蔼却面不改色,“公司有代理人,听他说您在办公室跟老友经常下棋。”
云祉的动向被云林蔼揭的一个底不剩,冷哼一声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要不说还是刚认的孙子好。
时聿面带抱歉,“下次多陪陪您好不好?”
云祉面对时聿就恢复了和蔼,“我天天都忙,不用你陪!小时啊,你只要身体健康就好,别顾那么多。”
“医院的工作干累了就回来,要我说你俩都别干最好,金海湾连两个人都养不起吗?”云祉一想起云林蔼那高危职业,就难过的心口疼。
结果没想到连时聿也要去做医生了,这两人以后日子那么忙,哪还能见到什么面。
人要是几个月不见面,可不就越走越散了。云祉开始发愁,时聿可不能被人抢走了。
云林蔼默不作声,掏出两个红本子出来,老爷子的眼睛瞬间发光了。
“结婚了!”云祉连忙接过来看了好几眼,“你小子不是诓我的吧?”
一看里面的钢印是实实在在的,他这才放下了心,连着拍云林蔼的肩膀好几下
“他跑不掉。”云林蔼面不改色,时聿耳朵通红去掐他的掌心,却被握住。
云祉着实高兴,吩咐管家,“把那个小陆叫来吃饭,小江也一起来!”
时聿走在后面问云林蔼,“会不会太高调了点?”
没想到云林蔼告诉他,“陆亦川回来当天就和江医生去拿了证,他们比我们还要早,不到一个小时队里都知道了。”
时聿哑口,这很像陆亦川的作风。
今天老爷子高兴,一桌子的菜摆上桌,招呼四人入座。
云祉不爱酒,云林蔼和陆亦川即使休假也要随时预防紧急任务,时聿和江阔两人更不太能喝,于是桌上一人一瓶菠萝汽水,是管家因为云家少爷爱喝才随时备着的。
时聿尝了一口,菠萝味溢满口腔,这让他想起了六年前那晚慈善晚会,云林蔼亲他的时候,他也尝出了菠萝味。
碗里被人放了一块米糕,云林蔼说:“菜还没上齐,先垫垫肚子。”
时聿尝了一口,是桂花味的。
陆亦川已经很久没尝过庄园的饭了,这会有点泪流满面,苦尽甘来的意味,“爷爷,你不知道战区的食堂有多难以下咽,跟您这真是一点儿都比不了!”
云祉高兴:“喜欢吃就常来,不能有了小江就把我给忘了啊。”
江阔平时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出现一丝温和,也跟着陆亦川称呼云祉:“不会的爷爷,我会和他一起过来看您。”
饭过一半,时聿就已经吃不下什么了,胃口比之前也小了很多,或许是天热的缘故,让他没什么食欲。
云林蔼看出他不想吃,便让厨师每人上一碗润胃的清汤,盯着时聿喝了一点下去。
“吃饱了吗?”云林蔼低下头问他,桌下的手给他揉了揉胃。
时聿抓住他的手不太好意思让他动,他点了点头,“吃饱了,胃不疼。”
云林蔼这才收回了手。
而陆亦川自己吃着还不忘给江阔剥虾,细嚼慢咽的同时把每个菜都尝了个遍,江阔的碗已经被他堆成个小山堆了。
他无奈伸手悄悄掐了一下陆亦川的腿,“你自己吃,我吃不了那么多。”
被掐的人不生气反而笑了一下,“怕你吃不饱,没事你先吃,吃不完给我。”
江阔无奈心软了一下,他抽了一张纸巾,给对方剥虾的手擦了个干净,还不忘低头嘱咐,“一会儿记得洗手,还有”
他没说完就被陆亦川抢先:“指甲缝也要洗,不然不让我上床。”
最后一句他说的很小声,只有他们两人听见了,江阔瞪了他一眼。
老爷子看这四个人有些欣慰,眼珠子转几圈突然感慨提了一嘴,“既然结婚了,婚礼总得要办吧,还有生小孩总该考虑考虑?”
在场四人默不作声的不做回复。云祉知道他们有自己的事业要干便以为他们对这些不太上心也就作罢,“算了算了,你们不想就不想吧,年轻人的事我可管不着,当我没说。”
饭后云祉老人家有些累,管家率先扶着他去休息,一时餐厅里就剩下四人。
每个人心里想的都不太一样,云林蔼和时聿还没仔细考虑过以后是否要有孩子这个问题,而陆亦川和江阔,他们之间因为这件事似乎有过争吵。
江阔和他提过小孩,可陆亦川提到这个话题就露出害怕的表情,于是也不了了之。
所以一向不爱冷场的陆亦川在此刻也突然安静了下来,倒是江阔率先开了口,“小时,刚刚听爷爷说后花园很漂亮,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时聿默默感受到这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明白过来:“当然,我带你去。”
两人一离开餐厅,云林蔼就听到陆亦川一声绵长的叹气。
云林蔼带着人去了茶室,不爱喝茶的他难得有兴致给陆亦川泡了茶,“看来你们的想法没达到一致。”
在云林蔼面前,陆亦川才开了话匣子,“你知道吗?上次的洪灾真把我吓着了,我现在只希望他健健康康的,生孩子那么危险,我这辈子都不会同意的。”
云林蔼点了点头,“所以你是怎么和他说的?”
陆亦川莫名其妙:“当然是坚决反对,我承认他很难过,但我必须让他打消这个念头,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一辈子就够了,何必要生个小孩出来?”
云林蔼始终保持中立态度,“他很想给你一个孩子?”
陆亦川很烦恼:“也不是,那天只是问了我一句想没想过,我强烈反对过后他就不怎么理我了,这两天才哄回来,谁知道爷爷又提了一句。”
后来他又慢慢回过味来,“是不是我的态度不好才让他生气了?”
云林蔼难得意外地抬眸看了陆亦川一眼,眼神被接收到后,陆亦川果然蔫下来,“我态度是有点差,可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他了。”
云林蔼重新给他添上茶,自己喝了一口手中的菠萝汽水,“难道他就不是吗?”
“他虽然和你一样没有父母的陪伴,但他想的比你要多,你害怕失去他,他也同样害怕失去你,甚至可能还会考虑如果自己真的不在这个世上,你一个人要怎么办?”
云林蔼面无表情,似乎也在剖开时聿的内心,“我不能先死,他会难过。”
时聿带着江阔在花园里从头逛到了尾,拎着的花篮里全是刚刚摘下的,两人又来到花室,时聿将每朵花枝都剪到合适的位置,包好送给了江阔。
“谢谢。”江阔接过一大捧,鼻尖都围绕着花香。
时聿带着他到花亭里坐下休息,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什么。
倒是江阔看出来他的表情,微微笑一下,“想问我和陆亦川的事?”
时聿尴尬了一下,点了点头,“你要是觉得冒犯,不说也可以的,别勉强自己。”
江阔:“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我自己还没想好孩子的问题,就被他一口回绝了。”
“态度太坚决,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江阔想到陆亦川,表情还是很柔和。
时聿问他:“那你呢?”
江阔感到意外:“我?”
“他都那样了,我还能有什么想法?孩子是两个人决定的事,他不想要我也不会要,毕竟养一个小孩要耗费的精力太多了。”
江阔叹了口气,“他是害怕我生小孩,既然恐惧消除不掉,我就算有多想要那也不太重要了,哪个Omega都不希望自己怀个孩子还要担心Alpha的情绪。”
时聿默默听着,江阔说的问题好像不太适配在他和云林蔼身上。
他们的小孩完全是因为意外怀上的,流掉后云林蔼很多年才知道,时聿只感受到他悲伤的情绪,也没有听他提起过对未来的看法。
在外人看来,这个孩子的失去好像对他不重要,但只有时聿知道,云林蔼有多自责,多难过。
重逢后的夜里,时聿有时会迷糊的醒过来动一动,身边的人察觉到他的动作后会立刻有意识,搭在他小腹上的手重新抱紧,但潜意识里又知道点什么,不敢用太大力,甚至在松开力气的同时,云林蔼总是上下轻轻摸几下。
是在知道那个孩子之前,从来没有过的动作。
时聿想的出神,也没注意到自己被夏天的热气晒得都出汗了。管家端来两杯冰镇酸梅汁,时聿贪凉喝了几口,被出来寻他们的云林蔼抓了个正着。
玻璃杯里还剩下半杯,云林蔼直接抬手从人嘴里拽出吸管,“太冰了,让管家备点不冰的。”
冰杯被云林蔼接走,又试探了人的手,果然一片冰凉。
时聿皱了一下眉,小声抱怨,“就喝了一点。”
云林蔼轻笑一声,“知道了。”还是没让他喝加满了冰块的酸梅汁。
花园的喷水装置到时间就开始洒水,江阔站在屋檐下兴致很不错的拿起手机拍照,阳光下还能看出半点彩虹。
“彩虹也能一笔画出来,你知道怎么做吗?”
江阔听到声音来源后挑了一下眉,抱着手臂侧头问:“怎么做?”
陆亦川不知道从哪找出来的电动喷水器,他从身后托住江阔的右手臂,低头教他。
喷头对着阳光下的花田,陆亦川告诉江阔,“按这个。”
江阔没用过这个,耐心听他的指挥,很认真的低头摆弄手中的喷水器。他按下按钮,水柱源源不断的从喷头里释放出来,直往盛开的花园里喷洒。
江阔怔然地凝望不远处,随着陆亦川带着他手臂画个半圆的动作,阳光在水珠内经过折射和反射后,呈现出一道半圆的彩虹,并且随着陆亦川摆弄的动作,逐渐显现。
真的是一笔就能画出来的彩虹。
“我是不是没骗你,江医生?”陆亦川离江阔很近,低声下气:“我知道错了,是我态度不好。”
江阔嘴唇弯了一下,陆亦川没看到以为对方还在生气,“孩子的事情虽然我还持自己的意见,但我也会尊重你的选择,以后你的选择最重要,原谅我吧?”
陆亦川装可怜的用手指戳了戳江阔的后背,碍着还有其他人在,他没敢有什么其他动作。
江阔转过身,好笑地望着那只像狗的眼睛。
“所以说还是有商量的余地了?”
陆亦川咬了一下嘴唇,狠下心嗯了一声,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给江阔逗笑了。
“好了,不要就不要吧,两个人也挺好的。”
陆亦川抬眸意外的看着他,“真的?”
江阔没回应,“顺其自然吧,万一你又喜欢了呢?”
陆亦川瞬间露出一个对天发誓的动作,“完全不会,我只要你。”——
作者有话说:陆:孩子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喜欢的就是可可爱爱的小陆朝[亲亲]
ps:宝宝们实在抱歉最近更新又慢了,原因是笨人每天都基本这个点才下班(我哭)完全没有时间码字,甚至这周末都可能要给万恶的资本家加班,耽误你们看文的感观真的非常抱歉!
第50章
半个月后,时聿在云林蔼的陪伴下到南区总医院任职。
他作为特聘医生有单独的办公室,秦樾知道这事后亲自带他参观了整栋医院。
“这家医院有一半也是金海湾投资的,这么说你算是股东的夫人?”
时聿还不习惯这个称呼,满口哑然。
秦樾看他这个样子也知道对方害羞了,“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说出去的,云林蔼特意让我保密,就怕你不自在。”
秦樾礼貌地笑了一下,伸出手,“恭喜你来我院,时医生。”
时聿伸手握住,“谢谢你秦医生,以前也是。”
秦樾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笑了一下,“我跟云队之间也有利益的存在,不用这么客气。”
“对了还没说。”秦樾停下脚步,真诚道:“祝你和云队新婚快乐,他发了婚礼邀请函,届时一定到场。”.
云林蔼和时聿的婚礼定在一个月后,选址在南区规模最大的绿地公园。
这次婚礼宾客不多,云林蔼的父亲没有来的必要,时聿也没有邀请他的母亲,只简单的通知了她,叶知华知道后只和时聿说了声对不起,又在挂断电话后转了一大笔的金额,时聿没要。
婚礼的高定西装是早在云林蔼从西北回来之前就让人赶工加急做出来的,原因是他一刻都等不急。
云林蔼很少穿正式西服,时聿第一次看到他穿上除军用装外的平驳领西装,低调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领带,那是时聿一大早起来亲自给他打的。
他站在绿草坪末端,在直升机喷洒下的花瓣中,等待他的Omega。
Omega身穿珍珠白缎面西装,领口两边和袖口都绣上了立体花卉,连黑色的领结在阳光下都能显现出花瓣的痕迹。他的发丝上也都粘上了粉色玫瑰花瓣。
云林蔼给他一一揭下,牵着他的手一起带着他走到绿地正中间。
婚礼的重要流程一个都没少,云林蔼面对时聿从不会不耐烦,只安静的注视着时聿的眼睛。后来他们交换戒指,还是求婚的那一对,时聿不要其他的,他很喜欢那只开口的蝴蝶,即使云林蔼已经买好了另一对婚戒。
“我愿意”三个字说出来很轻松,却是要他们用一辈子去履行的事情,时聿听的很认真,都没有注意到投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在牧师同意两人可以亲吻时,云林蔼只很轻的吻了他,后来在他耳边说:“跟我在一起不要有负担,你只要开心快乐就好了。”
云林蔼希望时聿开心快乐,简单的寄托在时聿看来很重,时聿哽咽了一下说“好”。
天空几架飞机从头顶飞过,彩色烟带在蓝色画布上画出彩虹,时聿没见过,新奇地看了很久,直到飞机飞的很远,有些看不见了。
云林蔼不吭一声,弯下腰,托起时聿让他坐在了自己一边的肩膀上。
“我太重了。”时聿紧张地撑住他,想让云林蔼放自己下来。
云林蔼冷不丁道:“我每天举重都是你的两个。”
时聿果断放弃挣扎,被云林蔼稳稳的托住,他伸手挡住阳光,在花瓣雨下眺望拍打礁石的海浪。
在两人的期盼下,他们会永远幸福。
婚礼的晚宴安排在临近公园的酒庄,云林蔼难得喝了些红酒,他带着时聿给每一位客人敬酒,也让那些老上将们目睹了时聿的真容。
“原来你想共度一生的Omega真的很优秀,看来我在申请书上签字是正确的。”一位老上将带着欣赏的眼神注视面前站在一起都格外般配的二人。
“感谢您的信任。”云林蔼微微弯腰,即使是一个低姿态,身上的绅士和上位者的气质都不会被削弱。
以至于敬酒到最后,时聿看着自己身旁矜贵的Alpha出了神。
白玉兴远在北岛,云林蔼特意请人把结婚请柬送了过去,又备私人飞机把老人家接了过来。
这会他正看着不远处敬酒两个背影,和云祉在一个贵宾桌上大眼瞪小眼。
白玉兴叹气:“养了六年的干儿子竟然就这么飞了。”
“干儿子?”云祉反问,他上下看了对面一眼,怎么都看不出来对方有多年轻,“辈分弄乱了吧。”
白玉兴瞄了他:“我年纪可比你小多了,怎么就乱了?”
云祉哂笑,在这之前他早就调查过白玉兴身份,上无老下无小,年纪和自己相仿。
“小时好孩子,幸好你的厚脸皮没传给他。”
白玉兴一想到是这人的孙子把时聿拐走的就忍不住要跟他较劲,“是啊,你家孙子纯不当人。”
云祉在家经常嫌弃云林蔼也就算了,可他听不惯外面的人说他的不好,气的拐杖都拿不稳,但也素质很高的没发作出来,他冷哼一声。
“不当人不还是同意这两人结婚了。”
白玉兴梗着脖子没反驳,移开视线不说话了。
作为同事兼好友的苹方满脸欣慰的看着时聿的背影,心中叹了口气,眼神里透着对好友的心疼。
视线一转而过,在看到一张熟悉且讨厌的脸时,苹方的脸色瞬间变得很差,在对方投来视线之前他便起身去酒庄外透气。
“苹方医生看来很讨厌我?”裴让跟几个队长在云林蔼的婚礼上贪了一两杯酒,他刚要找服务员找水喝,余光就注意到不远处的视线,再看过去已经是个背影了。
苹方听到声音就皱了一下眉,背对着他调整好表情后才转身假笑:“裴队长您大好人,怎么会讨厌您呢?”
他就是讨厌裴让。
当时在西部战区的难民所,苹方夜里值班,接到战线圈的紧急通知后就擅自调了救援车开过去,他没想到那是敌人的障眼法。
同样当晚值班的裴让在众多人面前训了他,直接让苹方丢了脸,从小被宠着的孩子当然受不了,差点哭着回去。
后来的每一次救援偶遇,苹方都要刻意躲着裴让,直到他接到调岗的通知,在指挥中心又碰到了Alpha一次。
那是他们第二次说话。
裴让:“小少爷还习惯我们战区的生活条件吗?”
苹方皱了下眉,听出来对方的针对:“什么意思?”
裴让当队长时间久了,身上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冷气:“上将跟我说你的父亲是北区总部医院的院长,让我对你好些,我不知道要对你好到什么程度,不过成年人还要告状就没必要了吧?”
苹方听懂了,原来裴让当他是个连苦都吃不了的残废。
他顿时冷下脸来,“管裴队怎么想,但我需要让你知道我没有跟任何人告过状,清者自清。”
“你也说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希望裴队做事不要妄自揣度,掉进敌人的陷阱。”
苹方虽然娇生惯养,但这两年的磨炼也让他学会怎么震慑住一个病人。
“祝您平安归来。”
裴让思绪回转,还清楚地记得当时在西区Omega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总觉得真诚但又掺了些假,叫人想笑。
“那天是我误会你了,我跟你赔罪,哪天请你吃饭,地方你挑。”裴大队长难得低下姿态和人道歉。
不过他也没想到对方不仅不领情还继续讽刺他。
“不了裴队,毕竟你说的也没错。我是少爷,那么少爷也有选择和谁吃饭的权利,不是吗?”Omega的眼尾轻微上挑,半侧着脸在月光下显得也不是很凌厉。
对方是个傲娇的性格,做他男朋友的人应该不太好哄,裴让看着人离开的背影“啧”了一声
时聿不太能喝酒,云林蔼明明晚宴前就嘱咐过他不能多喝,结果还是喝过头了。
“还能走吗?”
晚宴进入尾声,两人送走宾客,云林蔼从一开始的后背托腰转变成了半抱的姿势,Omega贪恋他的怀抱,开始嗅他脖颈间的信息素。
“你又不是小狗。”云林蔼无奈地拍了拍他。
时聿大概率不太能听清他说的话,也只好托抱着他去酒庄订好的房间。
喝了酒后时聿的胃不太舒服,他轻皱了一下眉,沾床就蜷缩了起来。
云林蔼没给他睡,把人半抱了起来。时聿不太高兴,眼睛被光线刺了一下,半睁着眼睛看向云林蔼。
对方和他解释:“喝完醒酒汤再睡。”
时聿问:“你给我煮吗?”
云林蔼弯下腰给他遮住眼睛,“你想要我煮吗?”
时聿轻“嗯”了一声,拽下他的手不加掩饰的轻吻那只较为粗糙的掌心,“只喝你煮的。”
云林蔼:“好,我去弄。”
于是云林蔼打电话又让服务员不用再送醒酒汤过来,自己在厨房给时聿煮好了又端去了卧室。
时聿头很晕,云林蔼让他张嘴就张嘴,让他脱衣服就脱衣服,最后自己被收拾的很干净,一被温暖的被子盖上,他就陷入了沉睡。
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因为应激症没有完全好的缘故,总是梦呓。声音很小却让云林蔼不能睡的太沉,他先是摸摸Omega的小腹,后来听到对方说腺体疼,他又小心翼翼地起身去找祛疤膏给人涂上,即便已经没有任何作用。
晚间,枕边的电话突兀地亮起屏幕,云林蔼没接,而是出了阳台打了回去,眼神一刻都没离开里面床上的人。
屋外海水涨潮,海风声灌进耳朵里,还算适宜。
“沈指挥官原来还记得打这个电话。”云林蔼开口不留情。
电话那头叹了口气,语气也不太好,“对不住,把你们都忘了。”
云林蔼面无表情,似乎还有些记仇:“更年期来的挺早。”
沈少惟也难得没怎么生气,他自己还有一堆事没处理,也没脾气仍由云林蔼怎么说了。
“那一年池漾本想带着时聿来北区,但是中途在北岛遇到了我的仇人,他们把池漾带走了,时聿昏迷在船舱的房间里才没被抓走。”沈少惟每次说到这个都是无尽的懊悔,不是怪池漾单独的行动,而是怪自己没有清掉余孽。
“我我也突然忘记很多事,对你也没有了太多的印象,后来收到了你的结婚请柬才想起来总之,恭喜你。”
“婚礼是赶不过去了,下次来北区,我做东。”
电话那头的Alpha忙得晕头转向也不忘给云林蔼送来祝福,“对了,让人送了新婚礼过去,东西小但心意还请收下,云队记得查收。”
后来对方像是想起什么,强调着说:“这可不是贿赂,联盟会要是有意见,你记得解释。”
云林蔼默认也不拒绝的收下礼物:“感谢沈指挥送的祝福。”
话音刚落他听到电话里细碎的声音,有点像宠物的哼声,紧接着出现沈少惟特意克制的训斥,云林蔼便不做打扰,挂断了电话。
紧接着酒庄的负责人打来电通讯,说有东西要签字查收。
云林蔼先是给睡沉的时聿盖紧被子,又不放心的等了一会儿才快速下了楼,签完字后抱着礼物迅速返回到他和时聿的房间。
东西很沉,云林蔼猜不出是什么,但拆礼物这种让人惊喜的事情还是等时聿醒来一起拆才好,于是云林蔼心安理得的把礼物放一边,躺在了Omega的身边。
omega似乎感受到热源和比较浓的信息素,转过身抱住了对方的腰身,不知道对方梦到了什么,时聿呢喃的几个字很像“新婚快乐”。
在祝福自己,也在祝福对方。
于是Alpha低下头吻他的额头,轻声说:“新婚快乐。”——
作者有话说:我来了我来了,我终于在加班后的休息日赶来了,对不起你们[爆哭]
ps:剧透一下,其实已经怀啦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