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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雪色海岸线》 第61章
“嘶——”
冰冷的针孔刺破脆弱的腺体,提取液源源不断地输送进去,涨的人脖子发麻,侧躺在病床上的时聿忍不住疼出了声。
云林蔼的手被抓疼了都无知无觉,他的脖子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被抽取信息素的痛感和抽血相比要放大十倍。
加上他的紊乱症才趋于稳定状态,连秦樾都很难确定对方的病情。
如今病房就像一间隔离室,时聿暂时不能被其他信息素打扰,期间只有beta医生来往走动。
时聿眼前的视线都是模糊的,他的脖子暂时动不了却很想吐,干裂的嘴唇微张,神色里透着焦急。
云林蔼看出来:“想吐?”
话音一落,时聿的上半身被抬了起来,身上的被子滑落在腰间堪堪盖住微隆的小腹,两个小孩又喜欢在夜间动了。
突然而来的妊娠反应已经让时聿习惯,却还是无法忍受吐完之后的浑身无力和疲惫,模糊间他听到云林蔼和医生打电话,“不是说四个月后就不会吐了?”
他听不见医生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却听到云林蔼挂断电话的一阵叹息。
时聿安慰他:“之前四个月的时候也这样,白师傅说我体质差,如果能怀住会一直吐到生,所以你也别太担心我。”
为了安慰人,什么伤心的事都要说。云林蔼掌心搭在他的额头上,“你还挺会安慰人。”
和一只猫崽子跑过来求蹭没什么区别。
时聿果真蹭了一下他的掌心,意识模糊:“医生看诊看久了也要学怎么安慰病人。”
云林蔼:“我不是病人。”
时聿抬眸看他,有些好笑的轻声说:“你不是吗?”
想起自己的紊乱症,云林蔼又哑口地无法说话了。
“两个病人。”时聿又说。
“两人都有病,怪不得天生一对。”时聿嘟囔了一句,已然抱着云林蔼的胳膊进入了梦乡。
云林蔼坐在床边歪头看他,默不作声地弯了一下唇,等对方睡熟了才抽离胳膊,给人盖紧了被子。
走廊里电话声响起,云林蔼接起后重新恢复冷嘲热讽:“真是荣幸接到您的电话,沈大少。”
沈少惟在电话里顿了一下,还是没太习惯,“事情都处理完了,还是要感谢云少尉派来的援手。”
“人情准备什么时候还?”云林蔼丝毫没客气。
那次婚礼送的东西,是沈少惟为上一次对方救自己命的回礼。
这一次沈少惟实在没想好,“过几天我带着池漾去南区,请你们俩口子吃饭?”
云林蔼盯着窗台漫不经心:“哪有客请主的道理。”
沈少惟:“南区是我家,哪有客人一说,我不过是回趟家罢了。”
云林蔼:“什么时候从国外回来的?”
沈少惟站在北区六年没回的家,转头看向室内正和自家宠物玩闹的池漾:“前两个月,小池生病了。”
云林蔼问他:“还走吗?”
沈少惟移走视线,伸手拽走了面前的一根草:“不走了,其实六年前就该留在这。”
电话里传来一阵哂笑:“大少爷记忆力恢复的还挺快。”
沈少惟知道他在讽刺自己,也没生气笑道:“全都想起来的感觉真是如沐春风啊,云少尉不如也来体验一把这种——”
话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该死的诅咒谁会听。
沈少惟心情不错的走进家里的院子,吹了个口哨doki就直直地冲到自己的脚边,嘶哈嘶哈地朝着他叫。
沈少惟顺了一把儿子的毛发,语气慵懒:“饿了才知道找我,没用的东西。”
“走吧,找你爹去。”
他缓步路过石子路,悠哉地往doki的小厨房方向,走向不远处的那人。
被诅咒一半的云林蔼面色不善地挂断电话,他关上窗户,等待身上的寒气消失,才缓步进病房。
时聿还在睡着,却总是在睡梦中伸出一条腿出来,以为他热了,摸过去却是一片冰凉。
云林蔼皱了一下眉,轻松一手握住他的脚踝,藏进被子里去。
时聿侧躺着很不舒服,他猜测是哪个小孩被挤了,空间不大最喜欢在另一边乱动,加上脖颈一动就会痛,他就更难以换方向,最终很不服气地睁开了眼。
他眯着眼睛摸向枕侧,没找到眼镜索性放弃。
“要什么?”云林蔼第一时间就发现他醒了过来,又睁着眼睛摸枕头边摸了半天,不想吓着他才到现在开口。
时聿想说找眼镜,顿了一下却问:“你在哪?”
他脖子僵地动不了,视线范围很有限,云林蔼本是坐在窗边沙发上的,听到后快步走了过来,出现在时聿的视线范围内。
察觉到对方想坐起来,就避开了Omega的颈后,一手拖着后脑勺一手抬住后腰把人抱了起来。声音带着自己都不易察觉的温软,他又问了一遍:“想做什么?”
Alpha的语气总让人不经意沦陷,尤其是在自己的孕期,时聿总觉得对方怕吓着自己语气变得很轻很轻,连他都忍不住要跟对方耍小脾气了。
“抱着我睡。”
时聿第一次提这样的要求,云林蔼难得怔愣了一下,不过又很快反应过来,“怎么抱?”
于是侧躺正躺都睡不好的时聿,被云林蔼抱小孩一样,脸抵在他的颈窝里睡着了。
云林蔼半抱着他坐进沙发里,用羊绒毯裹住了Omega全身,对方大概是困得狠了,一动不动地在云林蔼怀里睡得很沉。
云林蔼不时刷着手机,又不时要看几眼时聿的状态。
他的腺体被抽取了信息素也酸痛得厉害,却担心弄醒怀里的Omega一直僵直着不敢动,为了转移注意力,他低头一个没控制住,买了很多东西。
导致时聿半睡半醒间,模糊睁开眼就看到微亮的屏幕上的付款界面,一醒来就看到一串惊天动地的数字着实让人愣了很久,等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按下指纹,付款成功。
“你又买房了?”时聿的嗓音糊在一块儿,依旧透着不相信。
云林蔼安静地注视他:“哪里的房子这么便宜。”
时聿懵然地抬头注视他,对方不像在说假话。
云林蔼解释:“定的婴儿房软装,主卧旁边的客房可以用。”
早在之前时聿就听他说过要把客房空出来,但他也实在惊叹对方的执行力,一晚上就定好了所有。
云林蔼:“都买最好的就很快。”
他一边说一边抱着时聿回床上,到了时聿用饭时间,每每这个时候云林蔼的注意力都全放在了他吃饭的状态上,生怕一个不注意又吐了。
可这次时聿一心想要看看云林蔼都买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被喂饭的同时不时低头看手机,几次下来他显然已经习惯被喂饭了。
“床铃就买了十几个看得过来吗?”时聿的胃口依旧不大,嚼了很久腮帮子都是鼓的。
云林蔼伸手戳一下,“咽了再说话。”
等时聿听话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他才继续回复:“不太懂这些要几个,看着好看就都买了,”
时聿盯着反复刷了几遍,他有些犹豫着说:“可是,我也买了很多怎么办?”
两个人爱孩子的程度有的一拼,云林蔼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买的,试探着说:“那一会儿看看哪些有重复的就退掉?”
他根本不在意东西买重复,只为了和时聿待在一起做一些没什么意义的事,即使这件事本身就很有意义。
时聿难得没吐,心情也被云林蔼照顾的很好,病床调成了一个合适的角度,时聿躺上去刚好不会腰疼,云林蔼没受伤的那只手臂就搂着他,手机屏幕也拿远了些。
“看不清了。”时聿的眼睛一直追着他的手机,双手握住了他拿手机的手背。
云林蔼停滞一秒,才把手机靠近了一点点,没让他离得太近。
两个人盯着手机看了一个多小时,时聿暗叹对方买的东西和自己的重合度太高,已经动手退掉了不少东西,但云林蔼的购买欲实在过于强悍,每次都仗着时聿看东西慢,右手随便一点又买了不少。
阻止都显得过于无力。
“失业人员都这么敢随便买东西么?”时聿忍不住小声吐槽。
云林蔼听到了也没反驳什么,倒是开玩笑说:“不敢,跟爷爷要了钱。”
时聿:“就知道啃老。”
云林蔼听得挑了一下眉,难得的反呛使他心情不错。
后来他收起了手机,“缺的东西等回家了再看,你现在要休息了。”
对方在凌晨醒来,天都快要亮了,实在不是个良好的睡眠习惯。
云林蔼想到什么突然问:“以前在北岛当医生的时候也会熬夜吗?”
时聿想了一下:“会的吧,病人有时候在半夜突发症状,已经习惯了。”
加上在作战区的两年,时聿往往会在睡沉的时候被手机警报震醒,一醒来就要恢复到工作状态持续一整天,久而久之他即使在休息期间也会在凌晨醒来。
孕期里,被小孩踢醒之后也是如此,没有困意。
云林蔼发现了很多次,也只凝了一下眉头没再说话。
或许是怀着两个小孩太累,今夜又实在令人安心,时聿歪着头在云林蔼的怀里又迷糊了,他重新黏糊着嗓子说:“怀两个真的好累”
云林蔼给他暖着微凉的侧脸,低头吻他的发顶,在对方睡眠的时间里尽量让他以一个舒适的姿势进入睡眠,在时聿腿部抽筋时又很快注意到细节,护着腰的那只手从来没怎么离开过。
云林蔼不善于说太多虚伪的话,但做了很多很多时聿不知道的事。
可往往一些细节又总会被注意到,以至于双方都很明白,对方爱自己——
作者有话说:抱歉!来晚啦,下午抽盲盒郁闷了好久,不想抽到什么越来什么[爆哭]
第62章
早上医生准时准点走进隔离病房,他关上门转身和往常一样推着车进来找人抽信息素提取液。
推车的声响动静有些大,beta医生身形一顿,和床上半歪着的Alpha来了个对视。
对方看起来已经清醒很久,不过姿势僵硬,双手挡在怀里Omega的耳朵上,眼神里偶尔露出懒意,唯有听到不太合理的金属响时才透出不太好看的不耐烦。
说话倒是礼貌又轻:“直接在这抽就好,谢谢。”
云林蔼显然还没习惯针孔刺破腺体的痛感,那种感觉说不太上来,不仅仅是腺体,神经和脖子都会痛很久,云林蔼身为Alpha对痛感的承受力一直很强,他只缓了一会儿就跟没事人一样了。
可时聿不一样,他睡得很沉,自己的腺体被擦上酒精都没什么反应,脑袋靠在云林蔼的怀里一动不动。
直到输送提取液的针孔终于找到了机会下手。
怀里的人猛地一震,云林蔼腰间的衣服瞬间被抓得很紧。
“疼——”
时聿被迫惊醒,慌张地要离身后的人远一些,却被无情地按住。
“很快,马上就好小时。”云林蔼低头安慰他,掌心扣住他的后背,也不断地轻拍。
时聿张了张嘴,却因嗓子的干涩什么都说不出来,他脆弱地咳嗽几声,脖颈后的痛感也放大了很多倍。
后脑勺被完全护住,时聿那破碎的腺体暴露出来,被迫接受每一次难以忍受的治疗。
室内的信息素浓烈,Omega无法再自主控制住信息素,他像被打了霜花的猫崽,脆弱又颤抖地躲在Alpha的怀里,半阖着的眼睫都沾染上了水珠。
云林蔼面对着他并不能抱太紧,所以能很快看见自己衣服上被洇深的痕迹。他眼帘低垂,目光交汇在自己手指上的婚戒和时聿之间,他拇指轻蹭在对方眼下,擦走不经意流下的泪珠。
时聿的眼前是模糊一片的,他的精力完全投入在了颈后的剧痛上,并没有注意到云林蔼的动作。
偏偏两个小孩也要在这个时候闹起来。
时聿轻哼一声,头更低了。呼吸也越来越困难,他咳嗽几声却还是止不住。
医生紧急提醒云林蔼:“您的信息素溢出太多,他承受不了。”
云林蔼沉默,他刚被抽了提取液,即使贴了抑制贴也难免会溢出来些许,可这对于靠得很近的时聿来说,会难以呼吸。
“Omega的承受能力本身就弱,孕期里更要小心对待,您的提取液只起到安抚作用,但如果持续的溢出信息素,他会呼吸困难。”
医生的动作很快,给时聿贴上纱布后就出了隔离室和云林蔼仔细解释道。
云林蔼刚刚哄了时聿休息下来,身上的衣服凌乱不堪,他低头抚平褶皱,动作和表情上永远都表现的临危不惧。
“离得近总会闻到一些。”云林蔼平静开口,他双眸注视窗外,停滞了一会儿后突然想起来些什么,“秦医生跟我说过,可以做手术。”
他身旁的医生顿住,瞬间皱了一下眉:“手术不是随便能动的。”
云林蔼却说:“他跟我提过利弊,我会签同意书。”
Alpha和Omega结为伴侣,有权为对方做出合理的付出。
于是事情就那么随便的被云林蔼定下来了,第二天上班的秦樾又是一脸黑。
“你紊乱症没好全就想着动刀?”
云林蔼还在翻手机,又下单了不少给时聿选的新衣服,“我有分寸。”
有个屁的分寸,秦樾忍不住在心里骂道。
“可要是你陪过他这段时间,紊乱症又复发了怎么办”
云林蔼还在买东西,仿佛手术已经不是他自己做了,“不过是多打几个抑制剂的问题,我会承担后果。”
好像一切都被他掌握在手中了一样,高位者的心态果真跟普通人不一样。
秦樾在隔离室旁的休息间吃了几口点心,刚要再拿一块,盒子就被人盖上。
“我早饭还没吃!”秦大医生试图再开盒拿一个,就被云林蔼单手拎走。
“这是给小时的。”
秦樾刚要发作,对方又继续道:“让人新买一盒放你办公室了。”
他瞬间安静下来,也不再计较自己刚刚没拿到的那块点心了。
隔离室一直都很安静,是云林蔼的授意,不让任何人过来打扰到时聿的休息。
当房间出现响动时,睡眠一直不算好的时聿就会很快醒过来。
“你去哪里了?”床上的人迷糊的醒过来,半条腿早就露在了外面,手也因为找不到眼镜伸出来不停地乱动。
即使室内暖气足够,云林蔼也不希望他冷。
被子重新盖紧在时聿的腿上,他的双手也被按住,手背被人用掌心包裹住,云林蔼拿过枕边的眼镜给他戴上。
“去给你拿了点心。”
时聿刚刚半睡半醒间又因为孕反吐了一次,才休息了不过一会儿,云林蔼担心地轻蹙了一下眉又很快消失不见。
他抱起时聿的上半身,单手护在他的腰侧,“还困么?”
怀里的人没有完全清醒,脑袋靠在他的颈窝慵懒地点头,他声线模糊的说:“饿了。”
难得从他嘴里听到这句话,云林蔼挑了一下眉,伸手打开了点心盒子,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很小的生巧曲奇喂在时聿的嘴边,等着他转过头来吃。
时聿还没缓过来,闭眼了很久还是困得不行。差点要再次睡过去就又被肚子里的小孩踢的清醒。
他很不服地睁开了眼,赌气一样地吃掉了云林蔼手里的曲奇。
“还有什么?”
云林蔼看了一眼点心盒子说:“香草提子味的,还有茉莉蛋糕”
他报了名字给时聿,等待投来的信号。
“茉莉味的。”时聿皱眉忍着小孩的作乱,轻咳几声。
咳嗽还在持续,云林蔼知道他又被自己的信息素影响了,对方大概也知道,只是从来不说,只一味地忍着。
云林蔼轻拍他的后背,喂了一口水过去才拿出蛋糕,蒯一勺递过去。
时聿张嘴吃下,茉莉味很重很香,甜味倒不会太过腻人,和不远处陆亦川和江阔送来的茉莉花相比,很相似。
云林蔼喂了几口时聿就说吃不下了,他低头询问:“刷牙吗?”
得到对方的肯定,云林蔼才抱起他去了洗漱间。时聿四肢发软,站着还有些困难,他歪了一下身体才重新稳住,却让云林蔼小心翼翼,一直扶着他不敢离开。
时聿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漱口后转身抱他,“你不要那么小心,我没事。”
云林蔼低头吻他:“别教小孩撒谎。”
手臂被人轻捏了一下,云林蔼没在意,没忍住低头又亲了人。
他的身后有一扇很小的窗,秋光偶尔照在镜子上,反射出来的暖光蹭在时聿的侧脸。Omega的脸色依旧苍白,此时此刻却泛着暖意,眼睛透成浅咖,嘴唇隐隐泛着红色。
总让人想亲他。
云林蔼思绪微乱,想把他藏进怀里,永远不被光觊觎到才好。
“看完了吗?”时聿含着笑意地抬头。
云林蔼被抓了个正着,倒也不觉尴尬,“没看完。”
掌心一直扶在时聿的后腰侧位置,云林蔼低头,乌发被暖光照的偏棕色,时聿好奇抬手捏了一撮。
“嘶”
云林蔼被迫低下头,抽气后语气里满是无奈,“小孩附身了?”
时聿没估算准确对方头发的长短,一个不小心拽疼了他,他连忙伸手抹平,手背又被云林蔼握好放下。
仿佛知道要开口道歉,云林蔼抢先回他:“不疼,没事。”
时聿已经站了很久,受过伤的腰无法承受太长时间的站立,云林蔼牵着他重新让人坐回了床上。
不知谁的电话震动起来,时聿双手在枕旁摸了半天才找到云林蔼的手机,他递过去。
云林蔼没有避开他,只是眉头蹙的越来越深。
等挂断电话,时聿担心地直起身问他:“怎么了?”
云林蔼没有瞒着他:“金海湾出事了。”
具体什么事时聿没有多问,他唇瓣抿紧,即使很离不开他,却也清楚自己不能这么做。他告诉云林蔼急事要紧,对方沉默下来,表情算不上太好看,直到时聿的二次催促。
“走吧。”时聿摇了摇对方垂下的胳膊,“回来不带东西就惩罚你。”
云林蔼还是没控制住自己在床边吻了时聿,很长一会儿的时间他们才离开,云林蔼低声说:“马上就回来了。”
病房门被人从里面关上,云林蔼的表情僵硬,他看了眼门外等着的秦樾,声音压得很低,“走吧。”
云林蔼骗了时聿。
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一边跟着医生乘电梯到楼下一边出神想着。
“就没想过要是被他知道了做手术的事情,你的后果是什么?”秦樾抱臂,心情也不算太好。
云林蔼:“我的后果不重要,我就是怕他生气。”
做一个腺体手术,云林蔼不带丝毫犹豫,唯独在害怕时聿生气这件事情上迟疑了几秒钟。不过后来他还是走进了手术室,一个人。
“手术过程中患者需要做到全程清醒的状态,身边护士中途会和你说话确认你的清醒情况。”
秦医生换完手术服走进来,说完后还叹了口气。
云林蔼只“嗯”了一声就当听到了,其余手术带来的不良反应一点也没问。
身边的护士已经调好测量仪,做好了随时记录云林蔼的信息素浮动数据,做完一切准备后向秦樾汇报已全部就绪。
云林蔼的腺体上早已被消毒过,秦樾最终和他确认过后,点点头:“手术开始。”
要说忍痛,云林蔼一定是最能忍的一个,在联盟会里从底层做到陆军作战一队的队长,中间受过的伤吃过的苦太多太多,身上的刀枪伤已经数不过来,可他作为一个S级的Alpha身体好过别人很多倍,伤口恢复速度也非常快。
快到忘记自己其实也是痛过的。
只不过他没想过腺体手术会这么痛,以前受过那么严重的枪伤都会打麻药再取子弹,可这次跟生取没什么太大区别,他就算濒临晕厥的地步,也会被身边的护士强行叫醒。
“再确认一次他的状态。”秦樾一边动刀一边皱眉提醒。
云林蔼:“吵死了,没晕。”
秦樾噎了一下,也没想到他能坚持这么久。但他看了眼对方额头上不断低落的冷汗,已然清楚他离神志不清不远了
当医生十几年的秦医生再一次判断错误。
“你是真想死吗?这手术刚做完就想走着出去,给我回去躺着!”
云林蔼的后颈纱布隐隐透着血,他动一下伤口就像被谁撕扯一样的痛,“时聿在等我。”
手术进行了五个多小时,他不知道时聿还有没有吃饭,也不知道对方睡的好不好。
“你还贴着纱布,这样不就瞒不住了吗?”秦樾无奈的看着沉默的男人,无语的说。
云林蔼安静了一会儿,解释道:“我没想过瞒他。”
天色已经很晚了,或许这个时候对方已经知道了真相。等他回去的时候,时聿大概就坐在床上埋怨的看着自己,不管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理睬,暗自生气吧。
云林蔼走出手术室,一边幻想着时聿生气的模样,一边考虑自己该怎么哄。
手术室外的红灯灭下,外面没有人也不会注意到,云林蔼低头沉默地往前走,直到视线里出现一双很熟悉的鞋——
他猛地抬头,已经不在乎现在的腺体有多么痛了。
时聿就坐在长廊冰冷的椅子上,里面还穿着从家里带的睡衣,因为冷外面套了一件不符合自己尺码的宽大衣。
他站起身有些费力了,却也依然坚持走到云林蔼的身前,眼中的轮廓逐渐变得清晰可见,触手可及。
云林蔼的所有幻想全被扔进了垃圾桶,只听Omega声音颤抖着问他。
“回去吗?”——
作者有话说:抱歉大家来晚啦,加班太晚了实在是,浑浑噩噩醒来后第一时间就来码字了,以及预告一下应该再有五六章就要完结了![红心]
第63章
原来他早就知道。
云林蔼心脏猛地颤动一下,他低垂眉眼,俯身想吻他,却被时聿躲开。
Omega的动作不大,只轻微地低下头避开了他的视线,如果云林蔼坚持要亲他,那么一定会亲到。
可他没那样做。
反而直起身,试探着去牵时聿的手,见对方没躲开才放心的握紧。
“回去的,和你一起。”
时聿垂下眼点点头,仍然没看他,率先转过身往前走。从云林蔼的视角看过去,他的后颈被纱布遮住的腺体显得更加脆弱,皮肤又苍白。
养那么长时间,还像只流浪的猫崽。
云林蔼掌心又握紧,手指上的戒托硌到了时聿的手指,惹得人瑟缩了一下,他就又松了些,却说:“握一下吧。”
“我手冷。”
察觉到对方好像曲解了自己的意思,时聿反应迟钝地眨了一下眼睛,后知后觉到云林蔼的掌心没有之前的热了。
不知道哪一点微妙的想法触及到他的内心,时聿看上去情绪似乎更低落了,云林蔼在这时也终于体会到了手足无措的感觉。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再讲话,却也默契地站在对方身边,电梯里偶有零星几个人挤在一起,云林蔼轻皱眉头,把时聿护在身边。
云林蔼换了一只手牵住时聿,另一只手护在他的后腰,半侧着身挡在了他的面前,时聿轻皱了一下眉,敏感地闻到了电梯里属于别人身上的浓重烟味。
本以为会忍下来,却还是不经意地在呼吸时呛咳个不停。
“咳——”
时聿的整个背部都在发抖,云林蔼不太放心地掌心搭在他的额头上,想要释放信息素安抚他才后知后觉这是在公共场合,自己也已经做完了手术。
一出电梯,云林蔼的神色就已经不太好了,他打电话给医院负责人,“医院禁止吸烟,楼下吸烟亭和院内都有除味的净化器,为什么还有异味,你们维修的钱都用在哪了?”
一通发作后,他已经带着时聿离开很远了,可人一直走到病房门口都在咳。
从孕期开始,他就没怎么再闻过刺鼻的异味了,或许这次时间有些长,他没告诉云林蔼手术室外的走廊也会有隐隐飘散的烟味。
“好很多了。”时聿拉了一下云林蔼的袖口,在这个时候才肯抬头看他。
余光却经常会飘到他刚刚做完腺体手术的后颈,眼神里是遮掩不住的慌张和担心。
云林蔼不能做到完全低头,却能感受到所有来自时聿身上的难过,他捧住时聿的脸还是低头轻轻碰了一下,又离开。
“挪用公共资产,该查。”
时聿不再说什么,只是脸一白,身体微晃被云林蔼紧急托住。
“腰疼,站不住了”
从他看穿云林蔼的谎言开始,就独自走去手术室门口,坐在长椅上等了很久,这会儿的腰已经不堪重负。
孕期的胎动实在频繁。
时聿侧躺在床上皱眉忍受,已经不再有其他的情绪和云林蔼说话。
肺腑仿佛还有不散的烟味若隐若现,他难耐地咳嗽几声,愧疚地认为自己还是太过逞强,让小孩难受,又让云林蔼担心。
云林蔼的隐瞒又实在让人生气,所以时聿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只为了让云林蔼可以意识到欺骗在他们的婚姻字典里面是很不利于未来的。
而云林蔼很快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他像对待一只瓷瓶一样单手按在时聿的腰侧,声音软下来:“我的错,让你更担心了。”
时聿许久未说话,咳嗽让嗓音都变得沙哑起来,他睁开眼困倦地回:“如果还有下次呢?”
云林蔼忽然就想到了他们婚礼的那天,主持人问他们在两人的未来里,如果有一方惹另一方生气了,该如何求得他的原谅?
时聿说:“生气和不原谅都可以,让我听到他的声音就够了。”
云林蔼坐在病床边,诚恳地告诉他:“没有下次了。”不过他还是顿了一下回道,“真的有下次的话,罚我在你身边一百天。”
想起对方任务多到数不清的工作,时聿终于弯了一下嘴唇,“我也要上班的。”
“我接你下班。”
“有时候要过夜。”
“在办公室一直等到你下班。”
时聿安静下来看他,对方说的实在真实又可靠。
想起他们的女儿,时聿终于问出长久以来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我真的能生下他们吗?”
“能。”
云林蔼的信息素不再扩散,时聿也可以不再吸氧,早早就抽过的提取液可以一直用七天,很快他就可以出院。
云林蔼知道时聿的顾虑,依然斩钉截铁地回复他:“医疗设备升级很快,你也会很快好起来。”
时聿一直拽着云林蔼的衣袖,于是云林蔼低头吻了他,终于尝到了略苦的雪莲花。
“北区出现了一些正规的Omega研究院建造,文件上写的是医院,但我总觉得不对劲。”陆亦川打来了电话,他在江阔的公寓里,属于自己的茶桌上铺满了文件。
刚泡的茶都冷了。
“我要去北区勘察一阵吗?万一又出现什么病毒,二队他们处理不过来。”
云林蔼半夜被后颈痛醒,实在睡不着觉才出了门接起电话,冷风吹醒他的神志,“不要一个人去,不是证据已经搜集差不多了吗?差这一个也不过少待几年。”
后来他又强调:“一个人不行。”
陆亦川什么想法,云林蔼最清楚,看似是来问他这个队长意见,实际上他早就有了自己的决定,云林蔼这才会警告他很多遍。
“当然不会一个人去,你放心好了。”陆亦川决定先糊弄过去。
云林蔼没听进去,而是摆弄几下手机页面继续道:“江医生也不希望你去冒险。”
陆亦川宕机了一会,突然跳脚:“你不会发信息给他了吧?你快撤回!”
身后卧室的门很快被打开,江阔穿着睡衣一步一步走近,脸上没什么表情地举起云林蔼刚刚发来的信息页面告诉他,“已经看到了。”
上面赫然是云林蔼告的状。
【你的Alpha要独自去北区勘察任务现场,看好他。】
随即,江阔当着陆亦川的面,回过去了一个谢谢。
等陆亦川再举起自己的手机时,对面电话早就挂了
紧接着是云林蔼又发来的信息:瞒着他去他会更生气。
怎么跟江阔赔罪的陆亦川,云林蔼已经无心管辖,南区终于又迎来秋日的暴雨天。
医院里的防潮湿系统日夜都开着,他们并没觉得空气有多么潮湿,病房的恒温24小时待命,也不会影响到时聿。
但是房间的窗帘忘了拉,窗外的雷光还是让时聿醒了。
他皱眉眯起眼,隐隐听到像闷在耳鼓里的雷鸣。
刚吃下药的他并没有因此引起过于严重的应激症,云林蔼却肉眼可见地很紧张。
“没事”
时聿迟钝地抬手握住耳朵上的手,“我吃过药了。”
药里面明明有安眠的成分,按道理时聿不会被这一点小动静就惊醒,何况今天医生才跟他说过,时聿的睡眠越来越差了。
云林蔼复杂的神色,时聿一点也看不清,他蹙眉摸了一下微鼓的小腹,似乎早已习惯了里面的动静,“只想睡觉。”
云林蔼注意到他在被子下的动作,于是离得又近了些,手搭在他的后腰上按揉。
“那怎么醒了?”他故意问道。
只见时聿听到后轻皱了一下眉,也想到了什么,“不知道,小孩踢醒的。”
云林蔼轻笑一声,也不戳穿他:“哦,那要记上一笔的。”
两人谁也没说问题在哪里,云林蔼不想让时聿想太多,而时聿也不敢再叫云林蔼担心。
云林蔼打了止痛剂才在时聿的要求下上床休息,今夜的雷雨声过于大,就算是病房做了隔音处理也无法幸免不断从外面传来的震音。
房间早被拉上了窗帘,时聿清醒地抵在云林蔼的怀里,安静地听着他呼吸渐渐变沉、变缓,过一会儿后,他在寂静的房间里睁开了眼。
果然还是睡不着,而云林蔼因为腺体不再疼了之后很快就睡着了。
时聿不再动过,一直睁眼到天微微亮时,才终于困倦地闭上了眼
医生按时来到高级病房区域,却意外地看到一位Alpha,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抱着自己的Omega在病床上,而是出现在了病房的外面。
“迟一点打会有影响么?”云林蔼问他。
医生愣了一下很快回复:“不会,您的信息素对他很有帮助,近期的状态也好很多。”
云林蔼点点头,“那麻烦过一会儿再来。”
“他还在睡。”
连说话都是轻的,医生都不由自主地放轻声音答应了他。
小孩在六个多月的时候,时聿再次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
回顾产检过程时,他只觉得空腹喝下的那五十克葡萄糖水实在害人不浅,还没到家就在回去的路上吐了。
迎着寒风,轿车半开着门,干呕个不停。
“太难受了。”时聿终于忍不住抱怨,委屈的眼睛下隐隐泛着乌青。
车里人本是脱掉外套的,此刻却被冷风灌地直发抖,云林蔼每次用外套裹着,都会因为对方的一些动作而掉落,原本盖在小腹上的羊毯也半掉落在座椅下。
云林蔼用拇指轻轻碰了一下他的黑眼圈,却暴露出手指的轻颤,“小时,你很坚强。”
仅仅是爱上云林蔼,时聿就做了太多,一个人奔赴前线,一个人独自撑过失去孩子的六年,又一个人甘愿给云林蔼生孩子。
一切的前提,就只是爱他。
时聿还有要吐的欲望,这会正倚倒在座椅上,脸色苍白的紧闭双眼,小孩抵着他的胃,很不舒服。
“勇气往往大于自由。”时聿轻喘一口气说道。
“勇气的来源,也是你给我的。”时聿攒紧了云林蔼的手,“没有你的爱,我早撑不下去了。”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实在很轻,又很重,也在换着法的告诉云林蔼,你的爱不比我少。
如果一生要当作一天来过,他们也不过是海面上刚刚升起的太阳,勇气不是一瞬间就有的,爱也不是。
时聿就是一只认主人的流浪猫,救他的只会是云林蔼,所以爱上他也不过是早晚问题。
在风里,时聿说:“怀小孩很累是没错,可你把我养的很好。”
“我也就没有累过了。”——
作者有话说:我终于又来了![玫瑰]
第64章
时聿被接回了家,又因为在路上吐得浑身没力气,车在花园外刚停下,云林蔼就抱着他回了卧室躺着。
“不再多休息几天?”云林蔼没管那辆堵在花园口的车,随手就将车钥匙给了王姨。
时聿被放在卧室安置的躺椅上,刚要说话就被喂了一口温水,他就着对方的手喝下。
“请假时间就这么久,不能再多了。”
院长特批,除了产期外,时聿实在不好意思再请假,在家休息不过两天,就又要回医院工作。
云林蔼:“那只好让失业人员每天接送你上下班了。”
时聿仰头亲他的嘴角:“谢谢云队。”
接到陆亦川的电话时,云林蔼正好在去接时聿的路上。
果不其然,对方还是冒险去了北区,还带着江医生。
“你有没有空把江阔接走?”陆亦川头疼,一想到对方申请进了病毒区的医疗团队救援,他就慌得厉害。
云林蔼反问:“你觉得我能劝走他?”
从不抽烟的陆亦川忽然就有了烟瘾,他却只能来回暴走两步,脚下声音轻得仿佛不存在。
“最近我发现他的状态不太对劲,每次我问他都被敷衍过去了,我的直觉可信吗?”陆亦川开始怀疑起自己来。
“不太可信。”云林蔼斩钉截铁地评价道。
“不过你的观察力还可以。”他又说。
车已经开到了医院楼下,云林蔼弯腰望了眼门口,时聿还没有出来,就打算自己上楼等他。
他一边关好车门,一边回复电话那头:“那边一旦有什么情况随时汇报给北区监管局,会有人接应。”
接着云林蔼还是想了一下回道:“不要擅自近身,出现问题我会到场。”
陆亦川在电话那头犹豫了一下:“你还能有空过来?”
“别逞强了,照顾好你的Omega,怎么说我也是个副队,放心好了。”陆亦川在挂断电话之前心大地安慰了他。
云林蔼收起手机,刚刚走到医院大厅就见到时聿正从电梯里走出来,整个人从远处看过去依旧细瘦,大衣穿上后也很难注意到已经鼓起来的肚子,走路和以前一样慢吞吞的,看上去比较让人放心。
他一眼看到云林蔼,口罩上方的双眼露出一个很淡的笑意来,步伐就不自觉快了些,刚走两步云林蔼就来到了他的面前。
“怎么不开心?”云林蔼一眼看透。
时聿还没反应过来,接诊了一天的他大脑已经宕机,但是又快速回:“没有不开心。”
云林蔼没说什么,直接揽着他的肩从侧门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时聿的孕期直到现在,云林蔼都很负责。每一次安顿他到副驾驶上前,都提前开了暖风空调,又亲自给他脱掉外套,冻冷的手都要捧着放在空调口吹一吹。
时聿习惯了他的动作,一时发呆得有些长就没注意到投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后来感觉肚子被人摸了,时聿回过神来,抬头望过去。云林蔼在等着他,吊灯的昏黄灯光正好照在云林蔼的脑后,时聿这个角度看不清他的脸。
他后知后觉,于是探身自然地搂过去,摘下一边的口罩去亲他。云林蔼扶着他的腰,单手从耳朵边提走了口罩,站在车门边弯腰回吻他。
“风大了。”他擅自离开,告诉时聿。
说完后时聿也真的不再亲他,点了点头在副驾驶上坐好。
云林蔼抿了一下唇,动作缓慢地关上了门,抬起手臂以一个抛物的动作,将随手卷起来的口罩扔进了垃圾桶。
车厢里暖气很足,时聿一天下来比较累,在这时候已经有些昏昏欲睡,可浓重的心事又让他清醒几分,从云林蔼的余光里看到的,就是一副想睡又不敢睡的小偷。
亮黑色轿车暂时停靠在路边,云林蔼正要问时聿什么,就看到他在注意到窗外后身体条件反射地一抖,随后抬手挡在自己的脸面前。
“”云林蔼顿时欲言又止。
迅速伸手去握着时聿的手腕,另一只手垫在后脑勺,声音很轻地问他:“看到什么了?”
时聿却面露紧张:“我看到同事了,怕他看到我。”
问题很严重,云林蔼轻蹙一下眉没有问为什么,而是看了眼窗外,自己离他近了些,“他看不到,贴的防窥。”
车外的男人早就走远,云林蔼深深地看了眼他的背影一秒,随即环绕时聿的脑袋,掌心贴在他的额头上,双手也早被放了下来。
时聿一开始还小心地看了眼窗外,后来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就注意到离自己很近地云林蔼正低头眼睛不眨地望着他。
眼神里透着探索的意味,又不失分寸的等待。
时聿双手交握,不受控制地抠了几下手指,被人迅速发现握在手心。
犹犹豫豫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云林蔼也不再等待:“他们议论你什么?”
正思考怎么组织语言的时聿抬眸,惊讶地仰视云林蔼,“你怎么”
医院科室众多,八卦小话泛滥成灾,工作了十多年的秦樾都免不了被污蔑几句,更何况一个被特调过来不满一年的时聿。
云林蔼心知肚明,也很不愿意时聿在这个节骨眼郁闷:“我怎么知道?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开心。”
拇指轻轻抹在Omega的嘴角,云林蔼低头轻碰。时聿不说,他就继续碰。
时聿躲不过,只好告诉他:“说我拜金”
头顶传来轻笑,云林蔼好整以暇地胳膊支在座椅背上,“拜金是贬义词?”
时聿眨了一下眼睛,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不是吗?”
“他们说我只喜欢你的钱,副科长的位置也是我求你才得来的。”
“还有呢?”
时聿皱眉回忆起白天在茶水间听到的聊天,老实地告诉了云林蔼:“说我配不上你,还说”
时聿又不敢说了,掌心贴在小腹上忽然变得沉默,云林蔼看到后眉心顿时沉了下来。
时聿想起同事凑在一起说自己是靠孩子上位的言语,并没有说给云林蔼和已经有了听感的小孩听。
脸被人捧起,云林蔼摩挲着时聿的脸颊,声线温和下来:“他们说你拜金,我倒是希望你多拜一拜我。”
时聿不解:“我有钱用。”
曾经欠云林蔼的还都当作婚前财产,全都给了回去,婚后协议里被云林蔼加上的几十条额外财产,时聿一分都没动。
实在冤枉。
云林蔼捡回来一个不太精明又太善良的猫,他叹了口气,说道。
“你对我有情感加成,那我在你身上花点钱怎么了?”
时聿怔然地听着对方理所当然的发言,很久都没说出什么话来。
其实一整个白天在其他人面前,时聿都没有表现出不自然的状态来,在下班的电梯里他也并没有太难过,偏偏出了电梯看到云林蔼往他这里走过来时,他的情绪就像汽水一样一拧就冒泡。
云林蔼包揽了他所有不安的情绪,轻声告诉他:“婴儿房里的软装都到家了,回去一起装吗?”
时聿有了反应,点了头。
知道对方并没有完全被安慰好,云林蔼索性启动轿车,继续开车。时聿注意到前方不是回家常走的那条路,转头问:“不是回家吗?”
云林蔼:“不回家,先约会。”
每一次都把话形容得如此暧昧,时聿很难顶住,耳尖红了个透,暖气调得还是太高了。
轿车停在了金海湾商厦的门庭外,云林蔼率先下车将车钥匙递给门童,抬手礼貌示意:“稍等。”
门童在车旁等候,却意外地看到车主人居然亲自绕车去副驾驶接人,本想探头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模样的人,却碍于车主人的高大,一个手臂揽住对方的肩膀就将脸挡得死死的。
“有什么想吃的?”云林蔼直接领人上顶楼餐厅,单手捂着时聿的手,顺便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时聿胃口不佳,想了一会说:“你定吧。”
两人坐在观景包厢的同一排位置上,时聿依赖着云林蔼,无聊地盯着他手上的菜单,下巴总是要蹭蹭他的肩膀。
云林蔼一边和服务员报几个菜名,一边在察觉到后就偷偷从桌子底下挠时聿的手心。
时聿皱了一下眉心:“吃不完的。”
“晚上王姨看他的小儿子,多点几份打包回去。”云林蔼耐心和他解释。
脱掉大衣,拿过时聿面前的碗筷,亲自用热水烫好放在原位,再给对方倒了一杯热水,自己还是菠萝果汁。
冰的,时聿却很好奇原始的味道。
“我能喝吗?”于是他抬头问。
云林蔼摸了一下杯壁的温度说:“我让人上一份常温。”
正要按服务铃,就被时聿挡住:“浪费。”
“一小口。”云林蔼在喂之前告诉时聿。
对方应了,喝完还是被冰的一震,眉心蹙成了一团。
鲜榨果汁炸的满腔都是水果味,不酸不甜,味道比他尝到的丰富很多,时聿正准备抬手自己拿杯子,就被云林蔼躲过去,“太凉。”
时聿:“好喝的。”
云林蔼看了眼已经穿上了毛衣的时聿说道:“还想发烧?”
不过说完他还是叫人单独上了一杯常温的菠萝汁,让时聿喝了个够。
时聿很快就吃饱了,但他还是不辜负云林蔼的心意,张嘴吃下对方剥来的虾才说:“已经很饱了。”
害怕对方会吐,云林蔼立即止损,不再强迫他,随后张嘴自然接过对方喂来的糕点。
两人吃完,云林蔼临时兴起要带时聿下楼买些衣服再回去,时聿本想拦住他:“家里多的穿不完,你别买了。”
没想到云林蔼却说:“穿不到的那些衣服过时了,是要再买点。”
每天上班衣服不重样跟走秀一样的时聿:“”
正说着,他们就走进了一家很眼熟的店,时聿抬头看了眼门牌,发现六年前云林蔼就带他来过。更没想到店员还认识他。
“云先生好,时先生好久不见。”
对方面带微笑,温和地看着时聿,“今天想看哪些款式呢?”
时聿有一碰到陌生人就尴尬的毛病,可也不知道这家店到底是哪里邪乎,每次他一进来都要碰到根本不想遇见的熟人
云林蔼刚好付完款,让人把衣服送回家。时聿率先一个转身,碰到了刚刚还在车里见过的。
说他小话的医生。
对方显然也才发现他,也并没有想到上一秒刚跟好友吐槽过的医生就站在了自己面前——
时聿先礼貌性地打了招呼:“李医生。”
对方猛地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笑:“时医生,也来逛街啊?”
时聿笑了一下点头:“您也是?”
这时云林蔼刚好结完账,拿着一个超长条的小票低头检查,他好像当人是空气,自顾自地和时聿说:“买的有点少了,再去其他家看看?”
手臂上传来微痛感,云林蔼这才抬起了头。
“熟人?”他问时聿。
时聿知道他在装,也假意介绍了一下:“神外科的李医生,我的同事。”
云林蔼这才恢复礼节地跟对方握了手,并没有介绍自己:“您好,我夫人经常说李医生妙手回春,没想到今天就见到了。”
李医生尴尬地微笑点头,“担不起,担不起。”
时聿没打算和对方闲聊,准备和对方礼貌告别,却实在没想到这个店的巨大魔力。
“队长?”
身穿休闲服的Alpha男人进店,喊了一声。
他注意到云林蔼手上的结算单,不禁嘲笑的说:“自己家的东西还要你亲自买单啊?”
对方是联盟会里陆军一队的队员,跟云林蔼出生入死了太多次,平时开起玩笑来没心没肺,云林蔼也从不当回事。
不过语气稍冷了一些,“忘记我告诉你什么了?”
“哦。”对方迅速站好,身体旋转五度,微微向时聿鞠躬,“嫂子好!”
时聿:“?”
李医生:“”
云林蔼面色好多了,后来他又举起来那支超长小票,告诉他:“这不是我付的。”
他的队员面露疑惑,不懂队长今晚怎么分享欲格外的茂盛。
“你嫂子付的。”
时聿头顶又冒出一个问号,看他。
云林蔼:“不好意思,我现在净身出户,只能求他给我钱。”
什么跟什么
队员一副失望的表情,“我刚想找跟您要张五万的会员卡来着,没想到您已经落魄成这样了。”
云林蔼不忘搭在时聿的腰上:“跟我夫人要吧,他口袋里有。”
说完时聿就见对方眼睛一亮地看着自己,他嘴唇微张,想说自己哪有什么会员卡,就摸到口袋深处的一沓
没送过钱的时聿不自然地递过去一张:“给”
“谢谢嫂子!”队员连忙接过,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他们消费去了。
独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李医生在原地尴尬。
按道理来说,时聿顾忌情面应该也要给一张给他的,但是今晚他就是不想给。
即使那几万块对云林蔼来说,只是件动动手指的事,他也想替人省一点。
时聿深吸一口气,“李医生,没什么事我就跟先生离开了,您慢慢逛?”
被晾在一边,什么好处也没捞着的李医生尴尬地脚趾扣地,“好好好,时医生慢走,我自己随便逛逛。”
云林蔼没再看那个医生一眼就牵着时聿走了。
一离店,时聿就问:“装够了没,云队长?”
云林蔼哼笑一声,“我表现的不是很自然?”
时聿扣了一下他的手心:“说谎说得也太大了,鬼都不信是我结的账,怎么不说整个金海湾商厦都是我的?”
云林蔼显然沉默了一下,不得不解释:“我没说谎。”
时聿依旧不信,云林蔼无奈道:“协议看完就忘?第一条财产制度里的第三部分,甲方自愿赠与乙方名下所有财产和现金。”
时聿脚步猛地一顿,站定后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你疯了吗?”他颤抖地问。
云林蔼早就猜到了时聿的反应,他丝毫没感到意外。
“已经签字了,具有法律效益的反悔也没用。”
回到家时聿都处在愣神状态,完全忘记了白天被造谣后的糟糕心情,他坐躺在软椅上,满脸严肃地盯着不远处那位,悠然自得装婴儿床的云林蔼——
作者有话说:明天不,今天或许会更新一则《冬日降临》的迟到七夕番外[让我康康]
第65章
距离北区几十公里外的郊区,一个月内陆亦川几乎每天都扮成不一样的人,在各个新开的Omega治疗院里探访,发现了里面不少的漏洞。
比如未对外开放的楼层,没经过审批的药剂,还有一到夜晚就戒备森严的医院后门。
晚间的保安也被换上了身材威猛高大的人值班。
陆亦川决定在这个夜晚再去探一次。
他这次特意带了枪,蹲守在后方的石块掩体后很久,久到以为今夜不会有动静,准备收手回去时突然听到了一阵风声。
“第一批次的已经送到了?”
陆亦川从掩体后露出一只眼睛来,发现了医院的后门来了一位身穿深蓝色军装的人,光线昏暗,他看不清对方具体的模样。
可声音他再熟悉不过,几乎每天都能听到,那是理事长身边形影不离的秘书。
陆亦川发现证据,拿出微型相机对着那张脸拍下了一张照片。
“谁!”
黑的不能再黑的掩体没有发出一点可疑的动静,可还是被他习惯的警惕心发现,陆亦川缩回手,将相机塞进靴子里,背靠掩体,手放在腰间的枪上。
耳朵灵敏地听到对面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陆亦川额头上都沁出了一层冷汗,已然抱着跟对方同归于尽的心态。
咔嚓——
子弹已经上膛,理事长秘书也离得越来越近了。
就在这时,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猫突然从掩体后面跑了出来,被消音的手枪几乎瞬间开响。
橘猫的后腿被打伤,应激地跳动了两下,就落在了秘书的脚边不再动了。
“扔垃圾桶,这里清理干净。”
他不再靠近陆亦川隐匿的方向,回头吩咐手下。
远处车灯刺眼,秘书紧皱了一下眉头,看向来人。
“李秘书不如把猫给我处理好了。”
驾驶座里下来一个人,对方一身黑色夹克,他依靠在车门边,双手相碰,低头呼出一口暖气。
秘书在看到对方的脸时,没太反应过来,“云少尉?”
对方脸上看不出表情,昏暗的灯光把他的脸照出一明一暗。
“私自调离药剂,不经理事长同意就处理了实验对象,滥杀无辜,李秘书好手段。”云林蔼的语气平静,在风里都判别不出他的意思。
李秘书手上还拿着枪,顾着他是理事长的儿子,并没敢轻举妄动。
“云少尉又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理事长告诉您的,还是跟着谁来的呢?”李秘书说完侧头看了眼黑暗中的掩体。
云林蔼的脸上从未慌张过,他不过哂笑一声,站直身体后缓缓跟过来,不带一丝畏惧地,站在李秘书的面前。
在对方诧异的眼神里,抬手从秘书的肩膀上拽掉一颗纽扣,慢条斯理地拆出一个小型跟踪器,全程不知情的秘书顿时面露难看。
云林蔼随手扔向他,跟踪器撞到秘书的衣服,紧接着滚落在地。
“有那个贪污的想法,不如让反侦察的心思多长进一点。”云林蔼冷淡训人的语气,比任何时候都要可怕。
哪怕秘书大他几岁,又在理事长手底下干了多年,云林蔼都临危不惧。
在这个静谧又寒冷的夜,李秘书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出了未来高位者的姿态。
或许在今夜过后,理事长就会换人,他未来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可如果亲手解决掉他呢?传闻里,理事长一直和自己的儿子不睦。
李秘书看了眼对方空无一人的身后,试图抬起手中的枪
“李秘书。”
理事长的声音突然在通讯器里响起。
动作猛地滞住,李秘书怔然地看向云林蔼举起的通讯器,他一直在跟理事长通话!
“你”
理事长云彻:“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背叛。”
话音刚落,周围便一阵死寂,连破空而来的子弹都不会有人注意到,李秘书随之安静地躺倒在地,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却再也不能说出一句话来。
云林蔼早就后退到很远的地方,他皱眉:“没必要杀他。”
云彻嗤笑:“怎么?给你留下我的证据?”
他们都知道,今夜就会写报道出“理事长秘书因背信弃义携带重要试剂出逃,离境前遭到处决”的新闻。
云林蔼还看着远处的狙击手,清晰地感觉到那支枪一直在对着自己的脑袋,仿佛一阵令下,他也会就地死去。
“你杀他不如杀了我,这对你来说不是更有利?不会再有人挡你的路了。”云林蔼不再管,缓步走进车里,没管从掩体里跑出来的陆亦川。
直到第二个目标坐进车里,狙击手都没有收到理事长的下令,于是他收起枪,背包从黑暗里离去。
云彻:“你把我这个父亲看得似乎太冷漠。”
云林蔼:“你不是吗?”
云彻不敢杀他,一旦云林蔼死在他的秘书身边,所有联盟会的老人都会来向他讨一个说法,现在多少人都向着云林蔼,他死了,自己的位置也将被其他人觊觎。
还没到时间,不过云彻已然对云林蔼有了杀心。
利益和权力摆在面前,哪怕是谁都不太重要了。
云林蔼把车停在路对面,郊区外空无一人,零星亮着几盏昏黄的灯光,车窗降下一半,他面无表情地摆弄着几下手机,安静等待副驾驶的车门被谁开启。
“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
陆亦川将放着橘猫的纸箱放进后座,迅速闪进车身里,云林蔼眼观前方:“没来你就死了。”
对方心情不佳,陆亦川顿了一下叹气:“我知道不该一个人过来,但这是唯一接近证据的机会,我不能放弃——”
“所以?”云林蔼打断他的话,“你不管不顾来北区,一个人揽下所有的活,甚至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顾了是吗?”
云林蔼语气依旧平稳,可每一句都在质问陆亦川,隐隐的怒气散发在整个车厢。
陆亦川:“可我也不想你辛辛苦苦收集的证据都一个个被毁啊,我想帮你——”
“不用。”云林蔼又开始划开储物盒里的打火机,“我不需要你这样。”
陆亦川安静了一秒,手肘愤怒地捶了一下车门。
“不需要不需要,你只会说这些!云林蔼你多高傲啊?总是一个人包揽所有的事,你有义务去做吗?你有吗!我把你当兄弟,看不惯你到处给你爹擦屁股,更看不得那个狐狸稳坐高位那么久都不下来!”
“不顾性命,做我们这个职业的是一条命的事吗!”陆亦川嘶吼着,仿佛要向云林蔼倾诉所有,毕竟他在今晚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江阔怀孕了。”
云林蔼的声音突然在黑暗里响起,在陆亦川耳边炸了个窟窿,鲜血淋漓。
Alpha的呼吸不正常地颤抖着,那口气梗在心里怎么都上不来,他费了些力气大声道:“那我也不能看你一个人死!”
黑暗中云林蔼的脸忽明忽暗,两人安静下来很久,云林蔼才轻声一笑,打火机发出合盖的声音。
他启动轿车,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冷风把陆亦川吹了个清醒,他别扭地看着窗外问云林蔼:“你来这里,时医生怎么办?”
云林蔼:“他让我来的。”
时聿知道江阔是跟着陆亦川一起去的北区,也自然猜出来对方一个人在外地行动的可能,再加上云林蔼几天都在打电话,被时聿发现,催着他来了北区。
陆亦川又不说话了,想起云林蔼刚刚的那句话,他心脏忽然再次狂跳,咽了口水假装不经意地问:“所以现在回指挥中心汇报?”
云林蔼:“你想去?”
陆亦川:“”
陆亦川不说话了,云林蔼过了好久才给他一个准确回复:“先送你回医疗院。”
江阔在那,恐怕陆亦川此刻的心已经不在这了。
从郊区开到市区最快要四十分钟,不过陆亦川还是良心发现,将受伤的猫送到了宠物医院去。
陆亦川没有了跟云林蔼吵闹过后的尴尬,抖着腿过一分钟就要问:“还有多久?”
“怎么还没到?”
“江阔过会儿要下班了。”
云林蔼忍无可忍:“能不能闭嘴?”
他说完还是提了速,车才刚刚到医疗院楼下,没停稳之前陆亦川就抢先下了车,头都不回。
云林蔼无语地看了眼没关的副驾驶车门。
左侧的玻璃窗被敲响,云林蔼回头,Omega浅笑着看进来,防窥看不进里面,却知道里面的人也在看自己。
“外面冷,进来说。”云林蔼无奈,示意时聿退后一点,自己开了车门走下来。
时聿捧着一杯喝了一半的热奶茶,他举起来给云林蔼:“不冷,喝一口。”
云林蔼贴在对方温热的手背上,就着时聿的手喝了一口他手中的奶茶,糖度和温度都刚刚好。
时聿跟着他一起来了北区,路程遥远坐了飞机后就不舒服了很久,在酒店里休息了一天才在晚上有了点精神。
云林蔼带着他回到车后座里,顺便调了中控关上副驾驶的门。
“今天他们动得很厉害。”时聿一沾染上云林蔼,就不自觉地身体往前靠很近。
云林蔼扶着他的腰,掌心很自然地贴在人受伤过的腰后缓缓揉着。
“怎么不在酒店多睡会儿?”云林蔼嘴唇贴在时聿的鬓角。
另一只手贴在小孩乱动的地方,很轻很缓地碰了几下。
时聿的下巴抵在他的颈窝,困倦地说:“江医生刚查出来怀孕,北区没有熟人,我得陪着他。”
“猜到你这个时候会到,就来楼下接你了。”时聿举手,将奶茶杯递给云林蔼,示意他放到置杯架里,云林蔼嘴唇微弯,接了过来。
“回去么?”他问时聿。
时聿贴在云林蔼的手背上:“你不用回去述职?”
云林蔼:“有什么可去的,该述职的是陆亦川,不是我。”
今晚的紧张气氛已经短暂的消失,时聿终于不再提心吊胆一天,松下身体的防备,累极地躺倒在副驾驶上。
只有回酒店的时候,他才懵顿地醒来,任由云林蔼牵着他进房间。
如今时聿已经做不到弯腰脱鞋了,不过他还是没改掉自己动手的习惯,正要弯腰解开鞋带,就被突如其来的腰痛止住了动作,云林蔼在这之前就扶住了他。
时聿呼吸微乱,双手紧紧攀在对方的手臂上,不敢乱动。
“腰疼。”他深吸一口气道。
云林蔼面对面扶着他,掌心一直贴在他的腰上揉着,蹙了一下眉轻声道:“小时,靠着我。”
时聿听话照做,缓缓地靠在云林蔼怀里,被他带着坐回椅子上。云林蔼单膝下跪,给人脱去了鞋跟袜子。
腰疼的缘故,云林蔼不敢再让时聿动一下,扶着他躺回了床上,又亲自给人擦脸。时聿被对方弄得脸红,抬手止住对方要给他换衣服的动作。
“我自己可以换。”
云林蔼停住动作,掌心却一直覆在时聿鼓起的小腹上,“你确定?”
对方的意图很明显,肚子里的小孩动个不停,哪有力气再去换衣服。
时聿抿了抿唇,脸色苍白一片。
“好,你自己换。厨房推来了晚餐,我去接过来。”云林蔼给自己找了借口,也给足了时聿难堪的眼神。
不过如他所想,在他回来之前,时聿还是没换好睡衣。
他接过推车走进卧室时,对方才刚刚穿好上衣,裤子挂在脚上,腰痛让他弯不下腰,独自在床上跟自己怄气。
上衣比较宽大,遮住了时聿的肚子,云林蔼还是用被子盖了上去,又亲手给他穿裤子。
“你只是怀孕了,所以很多简单的动作做不了,别难过。”云林蔼摸了摸时聿眼底。
又给人摘下眼镜,吻了他很久。
时聿的唇边还残留了点奶茶的味道,云林蔼擦了一下他的嘴角,轻碰了几下。
房间没有Alpha的信息素,时聿刚打完提取液不久,分离焦虑症也在这个时候好了很多,他一整夜都被云林蔼安抚了很久。
孕期带来的不好情绪也在这个时候逐渐被消化掉。
如果不是那一张枪口对着云林蔼的照片发到了他的手机上,时聿的整个孕晚期都会轻松度过——
作者有话说:两对小情侣都得幸福一辈子[彩虹屁]
第66章
陆亦川一脚跨过阻挡在自己面前的草垛,以当初校考一千米满分的成绩,冲进医疗院里——江阔的临时办公室。
等电梯太过煎熬,他绕道走的逃生通道。
门瞬间被大敞开,谁那么没礼貌,江阔不用想也知道,他从医疗档案中抬起头,先审视般的视线扫过陆亦川全身,声音没什么起伏却依然温润的说:“你来了。”
陆亦川却一阵发怵,江阔看了眼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下歇一会儿,我马上就好。”
看他没有受伤,江阔才重新移开眼神,继续处理手里的事,完全没有打算说一说孩子的事,陆亦川更是如坐针毡,心虚地看了自己爱人两眼。
他内心暗想,下次还是不要一个人无脑冲了,江阔会担心。
“晚饭吃了吗?”江阔又问。
陆亦川惯会装委屈,“没。”
江阔抬眉看了他一眼轻笑:“你委屈什么呢?”
陆亦川不满地趴在江阔的办公桌上,把人刚刚整理好的文件都弄乱了,江阔看了一眼没阻止。
“我不是第一个知道的。”他听陆亦川嘟囔着。
江阔抽出他胳膊下的文件重新归纳,好声问道:“有那么重要吗?”
陆亦川:“怎么不重要?”
他弹坐起来,任劳任怨接过江阔手里的文件,帮他重新分类成两堆,语气里似乎还有不甘:“我们的小孩,让他们俩先知道了,我居然是最后一个。”
江阔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坐在椅子上按了一下小腹,被陆亦川逗笑了:“现在知道也不晚。”
他站起身想要绕过桌子坐在陆亦川身边,却被人眼疾手快地跑过来按下,“我过来,你别动。”
江阔面露无奈:“不要那么小心,我没事。”
陆亦川突然就跪地搂着他的腰,刚刚要豁出命来的气势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要。”
江阔两手搭在对方的后脑勺上,手痒地揉了几下,评价道:“小狗。”
提心吊胆的一天终于过去,他呼出一口气,垂下眼睑,仿佛一天幻想出来的所有关于陆亦川受伤的事还漂浮在脑中,挥散不去。
唯有在稍稍清醒时,掌心下温热的触感,和对方喋喋不休地话语,才能让江阔感到真正的心安。
云林蔼率先在黑暗中睁开眼,习惯性地伸手触碰身边人的胳膊,检查对方的情况。
孕期里的时聿睡眠越来越不太好了,今天快要天亮才堪堪睡着,云林蔼没敢动身,只给他捂着手。
对方似乎有了点反应,察觉到热源又往他的怀里缩了缩,嘴里嘟囔着冷。
北区的温度降得很快,房间里就算开了足够的暖气,也捂不暖时聿这种天生寒骨,云林蔼拨开他垂下的凌乱发丝,掌心搭在他的腰侧,离得又近了些。
在半睡间,时聿迷糊地抬手摸向自己的腺体,感觉到有些痛就揉了几下,正准备再睡一会儿,就隐隐听到云林蔼的声音:“很痛?”
时聿困得厉害,哑着声音嗯了一下就又睡沉了。
再次清醒时,身边没了热意,取而代之的是早已坐在床边给他擦药的云林蔼。对方不知道从哪儿买来了药膏,时聿看出又是和之前不一样的祛疤牌子。
“还是会有疤痕的。”时聿提醒他。
云林蔼却说:“不试试怎么知道?”
药膏带着止痛的效果,时聿背侧着身,看不到云林蔼的表情。
肚子里的小孩又动了,太过活泼好像也不是一件好事,时聿忍耐着,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他瑟缩了一下,是云林蔼在吹他的腺体,痛意没有了,只有膏药敷在上面的凉爽。时聿动了一下,云林蔼擦去指尖上残留的膏药,手轻柔地按在他的鬓角。
“饿吗?”他轻蹙一下眉,抚开时聿额头上冒出的冷汗,“今晚沈少惟请客吃饭。”
“我去推掉。”
“不用。”时聿拦住他,半睁开眼说,“小孩有些闹而已,一会儿就好了。”
“好不容易来北区一趟,别不领人家的心意,还没好好谢谢他们送的新婚礼物。”时聿握住云林蔼的手,手指摩挲了几下。
云林蔼猜到他会这么说,被Omega小声批评几句也不觉得生气,轻笑一声,“知道了。”
他给人盖好被子问道:“早餐送上来了,一会儿要吃哪个?”
时聿一般在早起时总没有什么胃口,加上小孩顶着胃更没有了食欲,不过为了自己的身体他还是说:“想吃包子。”
想到那一推车的三明治、沙拉,和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云林蔼沉思一会儿,说好。
后来趁着时聿累的又睡过去,云林蔼驱车找了早餐店,给时聿买回来了包子吃。
刚洗漱完坐上餐桌,视线不太稳定的时聿看着面前和热狗放一起格外突兀的两个菜包子,陷入了沉思。
“你说送来的早餐里没有包子就好了,为什么还要特意出去买?”时聿拉了一下云林蔼的手。
云林蔼刚给他拿了眼镜过来,捧起对方的脸戴上,“你说你想吃。”
也没觉得自己单独跑一趟有多麻烦。
时聿抬手,云林蔼立刻会意低下头,掌心贴在时聿的脸侧,两人接了一个很短暂的吻。
沈少惟本是喊了陆亦川和江阔的,只是江阔身体不舒服离不开人,陆亦川时时刻刻都陪在他身边,哪儿都不敢去了。
于是只有云林蔼和时聿赴了约。
“晚饭在哪吃不好,要在山上。”云林蔼开山路颠簸了好一会儿,时聿的脸都开始发白了,在沈少惟过来迎接时也没什么好脸色。
“抱歉,初来寒舍,我们是有些怠慢了。”沈少惟出来迎接,身后还跟着一同前来的池漾。
时聿很久未见对方,露出一个笑来:“池师好久不见。”
池漾穿着一身厚绒的冲锋衣,领口遮挡住一大半的脸,他扯下笑了一下,“还叫我小池就好。”
六年前,池漾来救时聿,两人乘船在海上渡过了两天两夜,也照顾了时聿很长时间,不过当时情况凶险,船被拦截下来后他也只来得及把时聿藏好,自己暴露给了敌人。
时聿一直都没来得及当面感谢对方,他送出手里的礼物,“谢谢你当初来救我,抱歉,我当时也试图找过你——”
想要说的话没说完就被池漾打断,“说什么抱歉,不去救你我也会被抓走的,还好命大活着。”
池漾吐了吐舌头,有些顽皮,时聿却能看出他眼底不如从前的清澈。
毕竟六年的时间,足以让沸腾过的热情冷却,言语间也温厚成秋日的阳光。不过热情始终经久不变,反而更加恒久,也更温暖。
云林蔼听力过于旁人,他牵着时聿的手,问沈少惟:“你家后院是什么东西在响?”
“养的宠物,平时散养惯了,是小池怕吓到你们才在今天关进了笼子里。”沈少惟解释道。
动静那么大,恐怕不是狼狗之类的。
时聿却好奇起来,“你家还养了宠物?”
池漾:“你想去看吗?我小时候抱回来的。”
冷风吹的时聿头发乱飞,他抬手挡住风,眼底是止不住的好奇,却还是抬头看向云林蔼。
“想看就去。”
说完抬手把人的领子竖起来些许。
院子大到离谱,不仅有儿童娱乐设备,还有专门的储物仓,一大片草坪是他们家宠物的乐园。
时聿在这时就听见了不远深处的低吼,云林蔼皱眉,身体挡在了时聿的前面。
“doki,别叫!”
池漾训过后,笼子里的声音顿时小了。
几人走近了才看清,那根本就不叫笼子,几乎可以称之为精心装修过的家,住一两人都完全没问题了。
池漾完全不害怕,蹲坐在紧关闭着的笼前,歪头寻找:“别生气了,今天破例给你吃零食好吗?”
话音刚落,刚刚声音的来源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时聿率先看到了他踏出来的毛爪子,有人的手那么大,他没见过那么大只的动物,不由得离云林蔼又近了些。
对方没说话,只在他腰后拍了拍,不由自主将身体再次挡在他身前。
那是一只通体毛色纯正的雪豹,身体足足有小孩身高那么长,黑暗里闪着幽蓝色的眼睛,沉沉地望着笼子外自己没见过的陌生人。
沈少惟哼笑一声:“胆小鬼,出息。”
有那么一瞬间,时聿以为他在说自己……不过怎么也想不到是在说笼子里的那只雪豹。
“doki害怕陌生人,不过它很会装冷酷,所以别人看了才会害怕。”池漾跟他们解释。
只见那只雪豹在看到池漾后,突然趴在面前,隔着笼子打滚撒娇,试图让他放自己出去。
灰白相间毛色蓬松柔软,看起来就很好摸。
池漾无情拒绝:“不可以。”
doki发出悲痛的惨叫,非常难听。
“家里来了客人,人家会被你吓坏的。”池漾不禁想起doki在家里时,跑几步就能撞碎沈少惟一只精贵的瓷瓶,最后被罚一个月不能吃零食的悲惨场面。
这要是撞到时聿,云林蔼怕是能给doki剁了,池漾不敢想。
他害怕客人站久了不耐烦,于是短暂地抛弃了这只小可怜,转身招呼客人来。
“是不是很可爱?”池漾凑近时聿,像在炫耀自己的小孩。
时聿还没从那只雪豹阴沉的眼睛回过神来,他顿了一下后笑道:“是很可爱。”
不过院子里的温度比房间里的冷很多,池漾自己也冻得手脚冰凉,原因是雪豹生存环境的温度偏低,制冷系统是日夜都开着的,沈少惟也很少让他去院子里跟doki玩。
上座后,云林蔼皱眉握住时聿的手,指尖已然冻得发紫。还好沈少惟让人提前备好了热毛巾,云林蔼接过仔细擦拭时聿的每一根手指,低头仿佛做着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沈少惟又从他跟池漾的房间里拿了暖手袋,云林蔼抢过来一个,“有这个不早拿出来。”
时聿哑然,抬手捏了捏对方的胳膊。
沈少惟:“就是要给你们的。”
不过他也不在乎这些,以前和云林蔼共战过,那会在对方房间似乎也抢过来不少东西
时聿的手被暖手袋敷过后好了很多,身上也逐渐回暖,云林蔼给他脱掉衣服,将大衣盖在人的小腹上。
水果茶的温度刚刚好,时聿喝过后觉得味道不错就多喝了几口,池漾又给他倒了一杯,“自己做的水果茶,一会儿带一点回去。”
时聿:“谢谢。”
沈少惟一边擦手一边问道:“听说理事长要下台了。”
云林蔼:“沈指挥的小道消息还挺多。”
不过他还是抬眸,眼神里带了点示意,沈少惟张了张嘴,余光瞥了眼对方身边的时聿,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后来等时聿坐回云林蔼的车里,拉下车窗和池漾聊天时,沈少惟才和云林蔼谈起那么几句。
“最终都有了结的那么一天,你不想让他知道吗?”
云林蔼:“至少不是在这个时候。”
时聿的预产期很近了,精神也因为怀着小孩的缘故虚弱很多,云林蔼不想让他再对着自己患得患失,哪怕他的计划不会成功,他也要陪着时聿度完后半段困难的孕期——
作者有话说:忍不住又写出来一章小情侣甜蜜日常[摸头]再顺便介绍一下也会在下一篇出现的咱doki老师[玫瑰]
第67章
在濒临理事长下台的时候,云林蔼的动作还是慢了。他没想到云彻会那么着急自己的位置被别人抢走,他对这个父亲,果然还是不太了解。
要么两方俱败,要么云林蔼被驱逐出境,永远回不来。毕竟他对于云彻,已经没了任何作用。
所以当云林蔼回北区的指挥中心复职汇报,只留了时聿一个人在酒店休息时,对方故意发了一张那晚的照片到时聿的手机上。
狙击枪刚好对准一千八百米开外的云林蔼,瞄准器精准到他的太阳穴。
那时候的时聿还躲在洗手间里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中隐隐浮现不安,情绪牵扯到胃,止不住的干呕。
不过这会他还有心情回复云林蔼的消息,直到看到了那封匿名邮件。
手机“咚”地一声摔在地毯上,完好无损。
落地灯孤零零地闪着暖光,却照不暖沙发上那个呆坐着的人。
时聿花了很久才迟钝地想起来要捡手机,偏偏也忘却了自己的腰伤和有些痛的小腹,他轻蹙起眉,掌心贴在小腹上,不敢乱动。
纱帘遮住了外面的景色,落在时聿的眼里是大片的反光白色。
地毯上的手机响起,是云林蔼打来的。
时聿顿了一下,还是忍着腰痛捡起。
“怎么没回?”云林蔼不太放心时聿一个人在酒店,在被几个上将围着时,回几句就要低头看几眼手机,这一次见对方许久不回复,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时聿强装起来,轻轻笑了一下:“云队长工作期间摸鱼,小心我举报了。”
云林蔼没听出对方的不对劲,嘴唇弯了一下,脸色变得柔和些许,“下次不烦你了。”
时聿:“没觉得烦,刚刚洗脸了,没看到信息。”
时聿腰痛,躺进沙发里再也没起过身,掌心一直贴在小腹,额头上也露出一层冷汗。
“那我挂了啊,你专心汇报去。”
挂断电话后,时聿几乎累极,没了笑意。
邮件里附赠一条备注:想让他继续面临危险,还是遭遇危险,这是你的选择,时医生。
邮件地址是一串乱码,时聿是查不出来的。
云彻想看到的,不过是要暴露云林蔼的软肋,打乱他所有的计划,逼迫云林蔼停止调查。
时聿又想吐了,他闭眼深吸一口气,在慌乱过后迅速冷静下来,即使后背已经潮湿。
他发过去一条信息:您想我怎么做。
紧接着对方发来一条实时定位,就在酒店楼下。
对方发来:诚邀时医生观看北区美景。
时聿还是没抵过生理性的厌恶,跑去洗手间又吐了一场,当他扶着腰出来时,脸色已经是惨淡的一片白。
云彻的那张脸让他想起六年前,妄想改造自己的那天,令人厌恶至极。
“你们安静些”时聿忍不住和肚子里的小孩讲话。
后来他换了一身衣服下楼,远远地看过去他在弯腰坐进车里时,身体微滞。
不过半小时,普通轿车重新停在了酒店门口,时聿下了车,唯独在冷风铺面时,身体微晃地扶了一下车门,低头缓步离开。
云林蔼在半夜才回来,时聿睡得迷迷糊糊的,察觉到身边陷下去的动静,就艰难地转了个身,要云林蔼抱他。
两人接了很长的吻,时聿的睡意也终于消失。应激症吃的药对他好像没有太大作用了。
云林蔼抱着他,低头亲他的额头,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有些困难。
“要坐起来吗?”云林蔼手抵在时聿的脑后,低声问他。
时聿还闭着眼睛缓神,听到后只点了点头,迷茫地抬手双手搂紧云林蔼的脖颈。
孕晚期的时聿最容易呼吸困难,云林蔼在发现后请教过医生,除了让人坐起来缓解没有其他任何方法。
时聿的后腰被团满了枕头,他陷进柔软里,脑袋歪在云林蔼的肩上,艰难的喘息,手指抵在心口,总觉得剧痛难忍。
他始终闭着眼睛,不想让对方看出任何异常。
“让你怀小孩还是逞强了。”云林蔼心口发紧。
时聿在黑暗中挑眉轻笑一声:“云少尉这个时候才说这句话?”
云林蔼呼吸微滞:“没有后悔是我不好。”
时聿:“哪里不好?”
云林蔼回忆起时聿的整个孕期,前期他在做任务没有及时给对方足够的信息素,导致Omega住院太久,后期他为了让父亲下台辗转到北区,也没顾及到Omega的情绪。
时聿见对方沉默下来,就知道他又在反思了。
“你哪里都好,别妄自菲薄。”
时聿牵起他的手,将自己的手跟云林蔼的手做对比,指尖摸到了对方很多老茧,明明还很年轻。
时聿低眉,和他十指交握。
“我很幸福,云林蔼。”
这是他在他们结婚前都不敢幻想的事,时聿就连在梦里都从未看到过,也不敢妄想成真。
时聿被云林蔼抱着睡着了,云林蔼低头摸摸人的身体,唯有肚子那里鼓起,其他四肢还依旧纤细,好像喂下去的营养餐都只在小孩的身上起了作用。
云林蔼动作很轻地让人靠在枕头上睡,时聿脑袋歪落下来,他伸手拿过时聿的手机。
昏暗里他没有按亮屏幕,而是给时聿的手机装上了监听定位系统,随后又悄无声息地将手机放了回去。
“睡得好吗?”
清晨,云林蔼亲自看到时聿睁开了眼。
眼前还只是重影,时聿皱了下眉轻笑一下:“不太好。”
云林蔼意外地看着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人愿意说实话了。
“那怎么办?哄一下吗?”
时聿:“哄一下吧。”
云林蔼动作滞住,他掌心贴住时聿的脸颊,低头碰了一下,声音很小的在时聿耳边说了几句,总是弄得他耳朵痒,在听到那句令人肉麻的叠词时,时聿忍不住躲开了几下。
“没想到云队长也会有这么肉麻的一天。”时聿开玩笑道。
云林蔼却说:“以前也说过,六年前。”
时聿愣怔住,他不太记得了。
不过云林蔼一直不肯告诉他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说过,时聿怎么问都没用。如今只要一问,云林蔼就会低头强迫似地吻住他,再错开话题。
时聿休息不好也睡不着了,刚好碰上池漾过来找他玩,于是云林蔼等人过来后才离开回指挥中心去。
沈少惟见到他也没意外,“不是说休整一年?云队事业心挺强。”
云林蔼却整理袖口慢条斯理道:“我相信如果沈指挥没能力保护身边人的话,也会想提一提事业心。”
沈少惟端坐在沙发椅上,挑了挑眉,不可否认。
理事长空降北区,所有在职军官都被汇聚到会议厅开会,作为少尉和指挥官的云林蔼和沈少惟两人,本应该坐在会议厅前端,不过两人都不太愿意被记者拍到脸,躲在了最角落里。
沈少惟:“理事长果然还是意气风发啊。”
云林蔼低头整理袖口:“装出来的。”
“你就不怕计划落败?”
“你觉得我会怕?”
沈少惟审视了旁边人一秒,果断消灭了刚刚一瞬间的念头。
“不愧是金海湾的少爷,总有后路可以走。”沈少惟装作羡慕。
“不过你能狠下心这么对你父亲,也有点本事。”他并不太了解云林蔼和理事长是如何走到现在这种局面的,只觉得讶异。
云林蔼嫌弃耳边聒噪的会议声,难得和他多说了几句:“如果可以,我希望他的下场跟我母亲一样。”
沈少惟:“是么,看来你的母亲被他害得很惨。”
“不,我母亲是自杀的。”
沈少惟诧异地看向他,不过云林蔼又说:“不过还是算了,他这辈子都没那个觉悟。”
会议厅掌声响起,听起来很像认同云林蔼这句话一样,沈少惟哂笑一声,慢了半拍后慢条斯理地举手拍掌。
“啧。”
会议结束后,云林蔼和沈少惟还是不可幸免地被记者拦住。
一个是凭个人就能让整个队伍在战区内成绩排名倒数的队长,一个是从不听指挥导致写了一百次检讨书的指挥官。
报道出来一定非常有看头。
记者也不曾想到这两人会有什么交集,当沈少惟被问到跟对方如何认识时,他说:“挺讨厌他的,比较装。”
云林蔼评价对方:“不太会指挥,合作关系很差。”
后来再问什么,两人皆以沉默面对,强大的气场让对面记者情不自禁让出来了一条路,云林蔼率先离开,走到外人禁止入内的指挥楼后门。
沈少惟挤出来后,与低头看手机的云林蔼并肩一同消失在记者视线中。
“带我一程,我去接小池回家。”
云林蔼冷眼,脚步又快了些,“你知道他在哪儿?”
沈少惟:?
“不是在你订的酒店里吗?”
对方后知后觉想起来家里那一个没看住就会跑出去的主
云林蔼神色难看起来,却嘲笑他:“沈指挥只管吃得好?”
前天晚上精神都没恢复过来的时聿就被人带了出去,云林蔼倒是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应激最大的人。
时聿正站在一堆冰淇淋窗口面前,开始纠结口味,这时电话响了起来。
云林蔼:“在哪儿?”
时聿顿了一下,“在酒店里。”
对面似乎静音了两秒,时聿不确定地喂了一声。
云林蔼才嗯了一声,“池漾也在?”
时聿看了眼本应该同样参加会议的池漾,这会正大口吃着手里的薄荷味冰淇淋。
“在的。”
云林蔼:“我和沈少惟一会儿就回去了。”
说完还看了眼手表,预估对方什么时候偷摸赶回去,说了个大概的时间:“一个小时。”
北区指挥部离酒店很近,时聿猜测对方应该有什么事才会晚些回来,于是挂掉电话后告诉池漾:“你快吃,他们就要回来了。”
池漾看着手里的第二个冰淇淋很纠结:“等我吃完这个就回。”
时聿的指尖被手里的冰淇淋冻得通红,但他实在不敢吃太多,用勺子舀了几口后,就被池漾拿去了。
时聿:“”
“沈指挥不让你吃那么多吧?”
池漾:“唔他一个都不肯给我吃,我在家好惨的。”
在造谣沈少惟这件事上,池漾逐渐得心应手。
时聿半信半疑,不过还是好心提醒他:“吃多了胃会不舒服,你还是少吃点。”
池漾半敷衍过去,还是全部都吃完,一个不留。
时聿坐在冰淇淋店里很无奈,抽了一张纸递过去,“擦擦嘴,别回去让他发现了。”
殊不知,沈少惟已然冷着脸坐在了云林蔼的车里,两人蹲守在酒店门口,眼看着池漾揽着时聿走进了酒店。
沈少惟弹坐起身,拉了一下车门没拉动。
“你干什么?”
云林蔼:“还有半小时。”
沈少惟气笑了:“那臭小子之前胃穿孔过,我还替他算时间?我没上去揍他就算不错了!”
云林蔼沉默了一会儿,体谅地给人开了车门,自己缓步下了车。
等慢悠悠地走到楼顶套房时,大门早已敞开,沈少惟带着池漾走了出来,面色还算融洽,“谢谢时医生和云少尉的招待,我先带着小池走了。”
池漾觉得自己滴水不漏,乐呵地跟时聿打了招呼。
云林蔼侧身让两人离开,时聿站在门口,外套早就脱掉,只穿了件毛衣,而屋内的暖气并不算太高。
云林蔼走到中控屏前,拉高了温度。
接着面对时聿,在人唇上抹了一下,时聿僵硬一瞬,抿了抿唇没说话。
后来他被云林蔼抱着抵在岛台上,腰后垫着Alpha的手,抬头承接着投下来的吻。
“这次好像不太一样。”
时聿双眼迷离,伸手抓住对方的衣领不解:“什么不一样?”
云林蔼又低头吻他,说:“味道,怎么是香草味的。”——
作者有话说:偷吃冰淇淋被发现的小时:明明喝了很多水把味道压下来了的!
被沈少惟带回家揍的小池:doki,咬他!
第68章
一个月后,北区联盟基地传出要闻。
理事长遭到各区域监察长联合举报自身权力缺少稳固性,以及身边手下官员漏洞百出,非法研究给联盟会带来了极大的负面新闻,对未来发展相当不利。
调查期间,云彻关于理事长一职暂时罢免。
新闻当晚被挂上头条,轰动了整个联盟战区。
可就在第二天,花边新闻记者上报了一条有关金海湾少爷新婚不久出现情感破裂等标题报道。
在发出去之前,记者还有些犹豫,辗转先发给了金海湾董事长秘书的手机上。
云祉看了一眼觉得有趣:“想把这种新闻卖给我?一分钱都别想得到。”
于是在当天,记者因得不到钱最终编出来越来越离谱的标题出来,再贴上一些扑朔迷离的照片,点击了发送。
与此同时,时聿独自一人来到一个陌生基地——坐在云彻的办公室里。
“你想要的药剂和证据,我都给你拿来了。”时聿握拳抵在唇边咳了几声又道,“还想让我怎么样?”
办公室内饰豪华奢靡,墙上的每一幅山水画都价值不菲,可配上云彻这种人,却又格外好笑。
浓重的烟味许久不散,云彻因一早上被撤职的事,弄得非常不好受,被自己儿子摆了一道,他总想加倍还回去。
“还没到让你走的时候,时医生别急。”云彻慢悠悠地将抽到尾端的眼按进烟灰缸,铺面的烟灰逼得时聿不得不又咳嗽起来。
云彻没太在意:“何况我想你也知道,你做的这些事被云林蔼知道的话,恐怕不仅南区医院容不下你,他也容不下你了。”
时聿的脸色惨白,颤抖着的指尖几乎将肉抠出血来。
他想起来自己来找云彻之前,云林蔼给他打的那通电话。
“小时,回来。”
云林蔼的语气沉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时聿举着手机愣了一下,“你知道我在哪儿?”
明明早上还一起吃了早饭,时聿也答应他在家等他的。
是他自己食言。
云林蔼是怎么知道已经不太重要,“你就不怕我亲自去抓你进监狱吗?盗取重要试剂的罪行你比我还要清楚,时聿。”
Alpha的语气在电话里逐渐变得不太清晰,可时聿颤着声音说:“我不怕被你抓…比起这个,我更不想看到你有危险。”
“对不起。”
时聿注意到基地门外有人过来接应,语速便快了些:“理事长拿你来威胁我,是笃定了百分之百的概率。药剂我拿的实验品,存放U盘的证据还在酒店的书房里,我没拿过。”
“要是能让他对你暂且有了松懈,我也算是帮到了忙,云队。”
陌生疏离的称呼让云林蔼心口阵阵发痛,时聿已经兀自确认自己对他有了戒备。
“我从来都不希望你为了我做这些……”云林蔼闭上眼睛。
电话那头的时聿已经挂断了电话,云林蔼再也没听到他的回应。
……
云彻将面对着自己的电脑屏幕转到了时聿面前,让他看一看今早的新闻。
“据说你们之间出了些问题?”
望着刺眼屏幕的瞳孔猛地一缩,时聿呆愣。
尤其在看到那一条“双方皆以准备离婚手续”时,他的眼里出现一丝茫然。
“记者怎么会知道?”
时聿的手机在过来时,就被云彻的人搜身放在了楼下。
云彻仿佛还想看一看对方是不是在演,不过时聿的身体反应又实在真实,便真的信了。
“云林蔼现在恐怕在找你,毕竟从医疗院里偷走药剂,罪行可严重多了,这一次可不会抓错人。”
云彻的警醒又让时聿表情难看起来,后背的冷汗几乎未断过,怀着小孩又坐到现在,他已经快到了极限。
云彻站起身从高楼上往下看,如俯瞰众生地不屑感:“云林蔼坐到这个位置走过多少路,接触过多少人,受过多少伤,他自己心里最清楚,那颗心早晚会变质。”
“爱一辈子?”时聿的耳旁不禁传来轻笑,“太不切实际了。”
“想要做到绝对的公平公正很难,你又凭什么认为他会一直选择你?”
“Alpha就是这样,你们beta和Omega总是那么愚蠢。”
每一句都带着歧视,时聿的胃里早已泛起了恶心。钛制的烟灰缸里,他还是能闻到飘浮过来的烟丝味。
时聿微微偏头,腰间早就僵硬一片,他不再说一句话,或许从他走出医疗院那一刻,就已经回不去了。
明明云林蔼前天还问自己,今天要不要一起出去吃晚餐,时聿原以为自己今晚还能和他缓和地吃一顿来着
没想到理事长根本就没想让他活着走出这栋大楼。
“时聿,你很聪明,但在一些事上还是笨极了。”云彻告诉他。
“情爱、金钱、地位,你一个没得到。”云彻自认为地说道。
“这一次恐怕云林蔼不会再回来了,不过你最好也祈祷他只是被驱逐出境。”云彻对自己的儿子居然有了些心软,又见时聿对云林蔼入戏如此上心,他倒是觉得有趣。
后来他又觉得跟一个Omega讲道理实在有些滑稽,转身冷眼看过去,只见那脆弱的Omega微微弯下腰,看不清神色。
“时医生不如在我这里多喝些茶,一会儿有人领你去其他地方,恕不奉陪。”云彻看着桌上那几支重要的研究试剂,包括带着云林蔼收集十年证据的U盘,他一个眼神示意手下带走检查。
办公室从外面上了锁,云彻低声与门口人交谈:“把他看好,听我指令再下手,他的手机处理了?”
手下回道:“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上面有定位系统,早早让人扔掉了。”
云彻冷冷吐出:“麻烦。”
安保站在门口等待指令,两人生怕里面的Omega会跑出来,连听到里面的椅子倒塌声都没有反应。
仿佛注定让里面的人自生自灭
待在医疗院的陆亦川紧盯屏幕上的追踪线路,在那某一点突然停下很久又转移成不正常路线后,耳机里又发出窸窣声,他猛地跳起来。
“就在这!”
陆亦川抓起车钥匙就要往外跑被江阔拉住,“带上药箱,我跟你一起!”
陆亦川想起对方的身体,犹豫不决,正要开口说什么被江阔止住:“闭嘴,我是医生,时聿那种身体你觉得他能撑多久?”
对方的话震醒陆亦川,他揽住人的后腰拍了拍,“在楼下等我,你慢慢走,我去开车。”
说完就跑没了影。
江阔也转身收拾起药箱,却因腰部的不适停顿了一会儿,又很快装作没事地离开了办公室。
在他们出发的前一刻,天边忽然一阵雷声落下,江阔不安地看向远处,白天的阳光早被乌云覆盖,变得逐渐暗沉。
天色也即将变得灰暗。
时聿的肩膀忽然颤抖了一阵,被远处的雷声吓得半睁开了眼。
他的肚子从刚刚就开始痛了,后来整个身体都撑不住,从椅子上跌落在地,蜷缩着护起小腹,湿冷的上半身靠在办公桌冰冷的一面上,望着落地窗逐渐飘下来的雨幕。
办公室里没开恒温,时聿早就冻得发抖,抠出血的指尖因为太疼抓住了倒下的椅子腿,留下深浅不一的红色印记。
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时聿身边没有手机,已经失去了时间概念,可他总觉得过了很久很久。
久到那种折磨人的宫缩痛的次数,他已经在心底数了很多遍。
桌上的那杯凉茶早已冷透,时聿一口没喝。
“唔——”
当痛感濒临能够忍受的界限时,Omega的身体也终会倒塌,破碎的嗓子里发出一声痛吟,干裂的嘴唇都撕扯出了血。
“咔哒。”
办公室的门开了锁,时聿没注意到动静,却注意到面前蹲下一个陌生的黑影时吓了一跳。
他紧紧护住小腹,身体忍不住瑟缩地往后。
“干什么”
仅仅说了几个字,他就又呛咳起来,这一次不知道是力气大了些还是他没有护好小孩,身体出现反抗,血色染红了地板。
还好时聿浑身都是黑色的,才不叫他显得过于狼狈。
门口的安保收到了理事长的指令,声音冷到不近人情,“理事长要我们处理掉你,很快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对方的力气大的吓人,时聿没有反抗的余力,往后移动的动作都显得那么没用且无力。
额前的发丝已经潮湿,面色惨淡的不成样子。
氧气很快从时聿的嗓子那里猛地止住,难以喘息也是一瞬间的事,脖颈上早已染上了粉红。
“呃——”
时聿双手控制不住地握上对方的手臂,脸上早就布满了痛苦的眼泪。
耳边已经听不到门外的枪声了,时聿在这漫长的时间里,认为自己在下一秒就会死掉。
就在已经要闭眼的那一刻,伴随着一阵很近的枪响声,脖颈间要掐死他的那道力气猛然一松。
砰。
蹦出来的血溅出来,几滴沾上了时聿惨白的脸上。
他失去全身的力气趴倒在地上,控制不住地呛咳起来,也已不在意周围不断响起的枪声。
眼镜跌落在地,时聿的眼前忽黑忽白,却看到一双熟悉的鞋,挡在了自己身前。
云林蔼似乎刚从血场上赶过来,白色衬衫上早已溅满了血迹,他的眸底一抹腥红,叫人一眼望不到底,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让人不禁后退。
他先是冷眼看着那已经爆出血浆的脑袋,又抬起手枪对准那只垂下的手掌,射了个对穿。
吐出的几个字冷的掉冰,“找死。”
胸口还在因为刚刚看到的那一幕不断起伏,云林蔼几乎控制不住情绪,似乎还想对着那只想要掐死时聿的手臂补上几枪。
这时陆亦川冲了进来朝他大喊:“云林蔼你清醒一点!他都死透了,你想想时聿!”
江阔抢先推开云林蔼,跑过来跪坐在呛咳不止的时聿面前,将携带的氧气瓶扣在时聿的脸上,掌心贴在时聿的头顶喊他:“小时,呼吸!慢一点!”
云林蔼似乎终于清醒,他丢弃掉手枪,指尖颤抖着接过江阔手里的氧气瓶,动作轻柔地把人抱在了怀里。
时聿嗓子哑的厉害,突然涌进来的空气打的他措手不及,始终都止不住咳喘。
眼泪蹭过云林蔼的脖颈,肚子痛到崩溃,他抬手抓紧了云林蔼的衣领,声音闷咳又隐隐有些哭腔。
“孩子”
云林蔼注意到他身下的血迹,心脏猛地一沉,刚刚漠然的眼神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通红。
江阔为时聿拢起身上的大衣,又探了探他的额头,“他的体温不正常,动作快点!”
云林蔼抱起时聿,耳边传来对方隐忍的痛呼,他脚步不停,在大楼内的重重阻碍下,一队和二队同时护在一旁,让云林蔼和时聿率先上了车。
陆亦川踩下油门,直奔医院。
江阔一同坐在后座,给晕过去的时聿量体温。
“发烧了,恐怕要早产。”
云林蔼眼皮顿时一跳,胸口发出撕裂的痛意。
时聿又在路上痛醒过来,刚睁眼就感觉出自己的脖子又被人握上了,他猛然一惊,以为还是要掐死他的那个安保。
云林蔼感受到身体的推拒,重新抱稳了他,“是我。”
时聿不再挣扎,意识很浅:“肚子很痛。”
“是小孩要出来了吗?”
云林蔼喉咙一紧,“嗯”了一声。
时聿紧张地抓紧云林蔼的衣服,再次因宫缩痛到发抖,好不容易艰难地回复他:“我的任务完成了。”
“有帮到你吗?”
云林蔼很快地说了一声:“有。”
“他落网了。”
犯下的罪行终会有暴露的那一天,饶是心机深沉的云彻也没过得了儿子这关。
云林蔼的人布了很久的网,时聿没拿的那个U盘,又怎么会是全部。还有那盒药剂,是云林蔼授意,让时聿去拿的,不过他没想到时聿会胆子大到去骗理事长。
云林蔼只有在被追杀时出了点小意外,他还是赢过了自己的父亲
时聿放下心,额头蹭在云林蔼的肩上轻声说:“那就好”
“呃——”
怀里的人又痛吟出声,从时聿身上流出来的血似乎也更多了。
云林蔼不管不顾自己淋漓的伤口,用帕子将时聿脸上肮脏的血迹一遍一遍擦了个干净。
肚子上的痛感和六年前像极了,时聿慌张地贴在小腹上,触感也格外得像,在彻底晕过去前,他流下眼泪,
“云林蔼,我不想再失去了。”——
作者有话说:有一切逻辑不通的问题是因为作者笔力不足,请大家批评我不要批评角色[彩虹屁]
第69章
车内只剩下破碎的痛吟和止不住的呛咳声。
云林蔼呼吸沉重,双手不住的颤抖,完全脱力失去了刚刚杀人的高精准强度。
“云林蔼……云林蔼……”
时聿额头抵在他的怀里,“好疼……”
嘶哑的嗓音破碎又难堪,被掐出血印的手指也一直拽着云林蔼的衣领不放。
雪莲花的信息素肆意蔓延。
云林蔼:“很快了,小时。”
“没事,会没事的。”
他嘴唇贴在对方汗湿的鬓角上,掌心覆在隆起的小腹,尽全力给足时聿安全感。
感受到陌生的信息素,江阔不适地皱了下眉,问陆亦川:“多久能到?”
陆亦川急的满头汗,声线也紧张地发抖:“前面出车祸,有点堵车。”
云林蔼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他低头看了眼从时聿身上流下的血,“他快撑不下去了…”
时聿痛到开始掐自己,连黑裤包裹着的大腿恐怕此刻都被他掐出紫色淤青。
云林蔼只有在注意到时阻止他,却还是没办法时时刻刻的看着。
江阔从药箱里翻找出止血剂,片刻后他对云林蔼说:“把他胳膊露出来。”
云林蔼照做,脱掉时聿身上一半的大衣,捞起袖子,露出对方苍白微垂下的手臂。
江阔很顺利的找出时聿的血管,在急速前行的车里手也不曾发抖,给人成功打了针。
云林蔼一只手按住出血点,一只手安慰着惊慌的时聿。
“流产的时候,也会这么痛吗?”云林蔼低头,声音很轻,不知道在问谁。
江阔愣了一下,发现时聿已经没精力回他的话了,于是说:“每个人接受程度不一样,不过流产的痛感是急切的,应该会比宫缩更痛些。”
云林蔼深吸一口气,像是在故意凌迟自己。
“艹,堵的死死的。”
陆亦川骂完,回头看了眼奄奄一息的时聿,立马又转过了头,不敢再看。
自从江阔怀孕后,他会很轻易把人代入到不好的想象中去。
“谁在处理事故现场,打电话给分管领导,叫他们让出一条路。”
云林蔼声色不佳,“就说是我要走。”
陆亦川紧急联系前方指挥队,在电话里差点要骂人,“两个小时了堵到现在,你们连紧急通道都敢占!看见我车牌号了吗,麻烦你们给我迅速点!”
陆亦川挂断,又哆嗦着手打电话给联盟会长官。几通电话下来,前方终于收到上级压下来的指挥,开始逐渐松动,让出一长段的道路来。
“早干什么去了。”陆亦川急踩油门,直奔医院。
联系好的医生早早等在门口,他们见金海湾董事长亲自站在门口,未敢有一丝懈怠。
“董事长外面冷,要不进去——”秘书长特意走到云祉身边,却被人打断。
“你觉得我会放心?”驻在地上的拐杖跺了又跺,脚下的一小片水泥地被他来回踩踏了个遍,“都别劝我!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
话音刚落,黑亮色轿车猛刹在医院大门,医生紧急推着担架走到门边,云祉挤不进去,只能眼巴巴地站在一边干着急。
后车门被人大力推开,江阔满脸严肃地率先下车,负责和主治医生交代,“病人被扼颈,缺氧五秒以内,软组织可能受了伤,腹痛不止,出血量较大,惊吓和挣扎过后血压过高,胎心不确定。”
车外的人率先看到一长腿跨出车外,蹙着眉抱着怀里的人走了出来。
云祉在看到云林蔼下车的那一瞬间,注意到他怀里脆弱不堪的时聿后心顿时沉下来,“小时”
联盟会发生巨大变动,金海湾也备受关注度,八卦报社的记者们闻着风就追到了医院来,云林蔼对镜头的捕捉异常迅速。
他把怀里的人放上担架上后,伸手遮住了时聿脆弱苍白的脸,抬眸向云祉看过去。
云祉意会,神色很差地跟身后秘书长交代:“清走。”
秘书长立刻联系北区医院的人手,在被人围堵之前拦住了几名妄想拍摄独家报道的记者。
时聿呼吸粗重,惨白的脸被氧气瓶压出了一道红色的印记。
他躺在担架上,眼前的天花板转的他头晕,双手无力却总是想抓住什么,不过幸好云林蔼几乎在一秒后握住了他的手。
“我在这里。”
眼睛被汗湿的刘海遮挡住,时聿看不太清,唯有手心攥住的那处温热,才能让他暂且放下升腾的不安。
云林蔼被允许在时聿进行手术之前陪他。
时聿的手臂上被留上滞留针,因为腹痛还是喘息的很艰难,他短暂的有了清醒,歪过脑袋似乎有话要说,云林蔼意会立即弯下了腰。
氧气面罩上出现一层雾气,模糊了时聿的脸:“我们还可以一起吃晚餐吗?”
心脏被人蓦地攥紧,云林蔼伸手抚平他额角的乱发,告诉他:“可以,吃多少顿都可以。”
时聿的脑袋很晕,缺氧过后脑袋很难再思考些什么,又或许云林蔼离他很近,他能感受到来自Alpha身上一些微妙的痛苦。
于是在云林蔼被劝走前,时聿说:“在我出来之前,想一想小孩的名字吧。”
麻醉药有效过后,这是时聿和云林蔼说的最后一句话
从傍晚等到晨昏,时聿在手术室里多久,云林蔼就等了多久。
身上的大衣脱了一半下来,手臂上的伤也被缝了十几针,他没太在意,右手一直端着打火机开开合合了很长时间。
就在刚刚,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来,向云林蔼递过来一张病危通知书,大出血几个字眼刺的人非常不适,他身体微顿还是接了过来,提笔在签字栏里写下自己的名字。
“大人的存活概率大么?”
护士听到这个问题显然愣了一下:“您放心,心跳虽然微弱,但能看出来病人有很强烈的求生欲望,孩子已经出生了,您可以去新生儿病房看看他们。”
云林蔼仿佛没听到后半句,“那就好。”
他低下头签字。
或许水笔的性能太滑,一个不小心超出了纸张范围,墨水沾到了云林蔼另一只手的指腹上,他垂下眸反复摩挲掉墨痕,直到恢复原始的样子。
云祉忍不住担心,又过来看了眼,就见他孙子的背影站在那许久,背部依旧挺拔,却在准备重新坐下时,身体不由得微妙地踉跄了一下。
动作很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唉”云祉叹了口气,“两个可怜孩子。”
“记者都清完了?”云祉问一边的秘书长。
秘书长:“是的,那些花边报社的名字也记下了,金海湾需要公关澄清两人不实的报道吗?”
云祉:“以金海湾的名义澄清,作用可不大。”
后来金海湾董事长脑子转了半天,让秘书长建立了一个个人账号,并被认证为金海湾股权持有人,他擅自发了第一条动态。
只配了一张图,海边别墅外的玫瑰墙
陆亦川刚盯着江阔休息,就赶了过来。
“怎么样了?生没生?人呢?”陆亦川匆匆赶来,只看到云林蔼还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跟当年时聿进去做了个腺体手术他在外面等着的时候,一模一样。
话音一落,手术室灯灭,电子门缓缓开启。
陆亦川眼瞧着云林蔼迅速站起,大步走到了门口。
医生和护士拥簇着担架走了出来,担架上面的人无知无觉,面罩遮挡住一大半的脸,脖颈上缠绕着一圈纱布,脑袋歪倒在一边。
云林蔼毫不犹豫地牵起对方的手,避开了暴露的胳膊上留下的滞留针。
时聿昏沉的睡着,脸色因失血过多,比进去之前还要白了一些。
“病情暂时稳住了,不过还需观察一阵子。”
手术室距离病房只有一层,云林蔼全程都牵着时聿的手没放开,又在等待电梯时,掌心感到一阵很轻的痒意。
云林蔼垂眸看过去,时聿没醒,于是他握的比之前还要紧一些。
高级病房的走廊寂静,当下只听得到轮毂在地面滑动的轻响,云林蔼沉下的心在看到时聿平安出来的那一刻暂且放下,只是手中握着的冰块始终都捂不暖。
“联盟会现在吵得不可开交,你这个罪魁祸首居然一点表情没有。”
套房的休息室里,云林蔼刚和医生谈论完时聿的后续治疗,进来时正听到料理完事务的裴让和陆亦川聊着。
云林蔼坐下,喝了十几个小时以来第一口水,“近期我都不会出面,能线上处理的事线上处理,其他事务我会和理事长候选人沟通。”
裴让坐直,“什么意思,你费尽心思拉理事长下台,结果你说要找候选人?”
杯中的水被几口喝完,云林蔼:“我从没说过要竞选理事长。”
裴让:“可你怎么确定未来的理事长不会跟前理事长一个德行?”
云林蔼反笑:“难道你觉得我不会?”
裴让几乎不带任何犹豫:“当然。”
云林蔼安静了一会儿,不再说话。反观刚刚久未言语的陆亦川拍了拍裴让的肩,“他是什么想法我们猜不着,不过你往好处想想,未来的理事长是被咱队长一手推举上来的,行动方面至少会轻松很多。”
裴让沉思:“你说的好像也很有道理,哎你那什么——”
话没说完,他就看到云林蔼忽然起身离开,撂下一句“人醒了”就留下一个背影,休息室的门都没来得及关。
裴让:“?他在时医生身上安装监控了吗?”
陆亦川同情地看着他,无法和他解释心有灵犀这种神奇又美好的感触。
麻药逐渐失效,肚子上像被人捅了一刀的剧痛,痛感是立刻涌上来的,时聿将醒未醒,在睡梦中痛得要打滚,四肢却沉重的抬不起来。
呼吸快要喘不过来,时聿头痛地睁开眼睛,花白的天花板率先映入眼帘,由于痛感实在太强烈,生理性泪水立刻泛了上来。
“疼”
溢出嘴边的痛吟让人听的心一颤,云林蔼很快走到病床边,覆上时聿的肩膀,掌心碰了碰人的脸颊。
“小时。”
时聿听到一声轻喊,想要抬起手碰一碰,却怎么都抬不起来,双眼无助地看着面前的Alpha,又说了一句“疼”。
云林蔼低下头吻了一下额头,“叫医生过来了,很快就不痛了。”
时聿呼吸微乱,嗓子也疼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我知道,我都知道。”云林蔼握紧时聿因为痛而渐渐颤抖的手。
第二道伤疤横亘在时聿的小腹上,云林蔼第一次直面那处泛着血丝的伤口,很长的一条血线,比自己身上的任何一个伤口都要长。
云林蔼闭了闭眼,枪伤都不在乎的人都不敢再看一眼。
医生给时聿上了止痛泵,人逐渐安静下来,呼吸也比之前要平稳很多,只是还是累极,眼睛微睁着看云林蔼。
云林蔼告诉他:“孩子很好,在保温箱里。”
时聿微蹙了一下眉,视线转移到Alpha被缝合过的胳膊上,固执地注视着。
云林蔼稍愣,垂眸看了一眼掩在衣服下的伤口。
试探着说:“伤口缝过了,不疼。”
紧接着他察觉到手心里轻轻地摩挲,再抬眸,时聿已经闭眼晕睡过去了。
云林蔼安静地等了一会儿,确认对方短时间内不会再醒,他放松下来,弯下腰,额头抵在时聿的眉心上,“小时要永远平安。”——
作者有话说:终于辛辛苦苦生下了俩臭小子[摸头]
第70章
由于止痛泵的效果有限,时聿断断续续地被疼醒过很多次,云林蔼也不再离开,每一次都在他痛醒时伸手抹去他眼角的泪。
后来被医生告知止痛泵不能完全止痛,从一开始的剂量变成百分之八十、五十,逐渐减少,于是昏睡中的时聿也不再安稳。
时聿睡了一天一夜,腰部僵硬一片,动作幅度稍微大一点都能引来更深的痛意。
模糊间他听到了病房里很轻的对话。
云祉问云林蔼:“两个孩子你去看了吗?这都两天过去了,作为父亲真是一点不上心。”
云林蔼正低头处理着联盟会事务,“夜里去看了一次,您放心。”
云祉忍不住拆穿:“看一次?人家护士说你瞄一眼就跑了。”
云林蔼正蹙眉看着通讯器,没注意到云祉在说什么,倒是耳朵灵光地听到一阵轻笑。
他立刻抬起头来,发现时聿醒了。
Omega的脸上带了些笑意,脸色依旧苍白,眉眼也因痛意微微皱起,却还是带着笑的和云林蔼对视。
“醒了?”云林蔼没怎么信,俯下身问。
感受到脸侧温热的掌心,时聿歪头贴上去,想张口回答他,却被嗓子里的滞闷止住。
云林蔼碰了一下对方还泛红的脖颈,抬手按下护士铃。
云祉立刻上前看了一眼时聿的状态:“醒啦小时?现在感觉怎么样?”
时聿眼珠转移到云祉的身上,张了一下嘴还是没说出话,他微皱了下眉,被云林蔼捕捉到。
“他暂时还说不了话,但想让你别担心。”
云祉放心下来:“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对了——”
老爷子翻找出自己的手机来,递给了云林蔼,“我给俩小孩拍了照,给小时看看。”
云林蔼接了过来,时聿在看清手机里的照片后,眼神亮了一瞬,酸痛的胳膊终于动了一下,五指有了力气去握云林蔼的手。
老爷子对云林蔼也不客气,抱臂问他:“小时让你给小孩起名,你起了吗?”
云林蔼翻转手机,自己垂眸看了一眼才关掉。
“起了。”
老爷子坐直:“叫哪两个?”
云林蔼不急不慢,直到感受对方又握紧了他一下,发出一段嘶哑的声音:“叫什么?”
他才注视着Omega的眼睛,说:“淮之,祈时。”
淮,胸怀广阔,包容万物;祈,珍重祈愿,顺时守心。
云祉念了几次,“不错,好听。”
时聿的额头上又出了些虚汗,被云林蔼低头擦去,俯身时他听到时聿对他说:“都跟你姓,你的好听。”
云林蔼笑了一下,“你的怎么不好听,可以重新取。”
时聿却摇摇头,“喜欢你的。”
云林蔼静静看了一会儿,才说“好”。
时聿醒来没多久,就被医生建议可以翻身或下床缓慢走动来促进血液循环。
云林蔼一开始不太愿意让时聿太痛,听到后没什么反应,还是时聿拽了一下他说自己腰痛。
被人扶着翻身,伤口确实痛得厉害,时聿忍了下来没有说话。
“痛了要说。”云林蔼一眼看穿,掌心覆在他的后腰上缓缓揉着。
以往时聿都会说不痛,或许是手术过后实在脆弱,他手指拉住云林蔼的,轻声说:“痛。”
云林蔼动作一滞,抬手轻捏他的鼻子无奈道:“现在才知道说真话。”
时聿攥住Alpha的手指,忍不住又放到嘴边咬了一下,云林蔼好笑地看着他:“小猫变小狗了。”
时聿:“才没有。”
云林蔼给人盖好被子,只露出一张小猫脸出来,刚要低头碰一碰他,人就往后缩了一下。
“怎么了?”
只见时聿抿了抿唇,“头发很久没洗了。”
还出过汗,一定有味道了。
云林蔼:“才几天,没有味道。”
爱干净的Omega轻轻皱眉,“有的。”
明明他自己都闻到了。
云林蔼没说什么,还是低头吻他,除了雪莲花的清香,什么也没闻到。
不过在第二天,他还是让人在套房里准备了东西。
拖了一天下床活动的时聿,不得不在医生的嘱咐中无奈下了床。
“我缓一会儿”时聿刚刚被扶着坐起来就已经是头晕眼花,双手在云林蔼的掌心里颤个不停,呼吸也变得逐渐粗重。
云林蔼站在他面前,往前走进,掌心托住时聿的后脑勺让他依靠在自己的怀里:“慢慢来,不急。”
怀里的Omega不太甘心自己变得如此脆弱,缓了一会儿后就慢慢撑着云林蔼自己站了起来,即便后果是两眼发黑,伤口痛得要死。
挪一下都难,何况还要人走路。
云林蔼心疼地蹙了一下眉,想干脆把人抱起来,却被时聿阻止:“没事我可以。”
说话的声音都在颤,云林蔼抿紧唇,虚抱着他,手一直护在时聿身边,到病房门口。
时聿垂头深吸一口气,后来抬头看云林蔼:“我厉害吗?”
脆弱的小猫求夸了,云林蔼稳住靠在墙上的Omega,低头亲他:“很棒。”
后来他再没舍得让时聿一个人走,自己弯腰抱着他去了客厅。
时聿看着那个像从理发店里偷过来的洗发设备,怔愣了一下,“你从哪儿弄过来的?”
“买的。”
云林蔼把他抱上躺椅,仔细地给时聿披上毛毯,自己站在人的头顶,开了花洒。
“温度凉吗?”
时聿感受到Alpha的五指,动了一下肩膀摇头。
云林蔼真的很认真地在给他洗头发,还是苹果香的牌子,呼吸间都是这个味道,时聿睁开眼,刚好能看到Alpha的眉眼。
做什么都能做好的优质Alpha,任谁都能喜欢上吧,时聿突然心动地想。
看着云林蔼微垂下的刘海,时聿忍不住伸手勾了一下,云林蔼抬眸,刚好撞进时聿的眼里。
“服务还满意吗?”
时聿笑了一下:“特别满意。”
云林蔼对时聿,力气总是温柔的,在他生完小孩后更甚,好像生怕会弄痛他一样,指腹一直绕圈按揉,又在冲洗时,小心避开他的耳朵。
水温适合,房间的温度永远是时聿能承受的暖,即使云林蔼自己的额头上出了汗,也从没有抱怨过。
头发被很仔细地吹干了,云林蔼甚至还检查了一遍才放手。
“现在总没有味道了,只有苹果味。”云林蔼把人重新抱回了病床上,伸手抚平乱掉的发丝。
时聿终于满意,伸手要抱。
云林蔼接了过来,掌心抚平他后背的褶皱。
“一会儿护士会把小孩推过来。”
刚刚还埋在颈窝里的脸抬起:“真的?”
云林蔼侧头垂眸看他:“嗯。”
时聿抓紧Alpha的衣服,额头碰到了云林蔼的唇角,“我不会抱他们怎么办?”
“我教你。”
“你学会了吗?”
云林蔼:“学会了。”
那是一个深夜,云林蔼趁着时聿睡着去看了保温箱的小孩,本来是想离开的,却被护士拦下问要不要抱抱看,他最终有些心动留在了那里。
孩子实在太脆弱又太软,云林蔼没敢面对这两个小东西太久,还是在时聿身边更安心些,于是抱了一会儿就走了,第二天被老爷子知道后又逮着说了一通。
“搞的俩小孩能吃了你一样。”
从北岛赶过来的白玉兴背手走了过来:“呵,这还真说不准,以后等孩子长大可有的愁了。”
云祉:“那可不一定,我们家就没坏孩子。”
白玉兴嘲笑:“合着前理事长不姓云。”
“别跟我提他!”
时聿不知道两人又说了什么,当他抱着很小一个的孩子时,总有些手足无措。
“我弄疼他怎么办?”
云林蔼单手托住他的胳膊:“不会,没那么脆弱。”
两个孩子都在安睡着,时聿不敢再打扰他们,抱过后就让云林蔼把他们放在了婴儿床里,自己只敢肉眼看着。
云林蔼在北区又买了个床挂,固定在婴儿床上,屋内瞬间变得温馨起来。
“好小。”时聿声音很轻。
“跟小猫崽子一样。”云林蔼评价。
这几天时聿的伤口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太痛了,腰上被缠绕了一圈束腹带,只是每天下床走路时,还是会累。
不过从走到病房门口,到出门,再到可以和云林蔼一起去医院半空的花园上时,时聿的进步已经很大了。
时聿手指触碰到微凉的窗户上,被云林蔼握了回来,从身后抱紧。
“下雪了。”
云林蔼嗯了一声:“过几天出院,让车直接停在了地下停车场。”
风雪太大,他很怕时聿在恢复期间生病。
时聿转身,眼睛发亮的看着云林蔼:“我什么时候可以和你在雪里散步?”
云林蔼笑了一下,依旧很无情的说:“近期都不可以,今年还是别想了。”
北区的雪可以断断续续维持一个月,但是南区不一样,恐怕等他们回去后雪就已经融化了。
时聿不再像以前感到遗憾,而是说:“那就明年。”
云林蔼答应了他。
出院那天,云林蔼把人裹的和球没什么区别,白玉兴好笑地看着自己徒弟,“都看不见你眼睛了。”
带着口罩的时聿闷闷地看向云林蔼。
“外面很冷。”
“那也不至于给我裹成这样。”Omega埋怨道。
围巾缠绕在时聿的脑袋一圈,保暖大衣里面穿了两件毛衣,时聿本来就走得慢,这下更走不了太快。
云林蔼:“我抱你?”
时聿推了一下他的手,“好多人。”
不过他还是离云林蔼近了些,戴着口罩凑得很紧。云林蔼握住他的手,放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捂着。
车直奔机场,私人飞机早在几天前就申请了航线,除了下车登机那点时间吹了风,其他时候云林蔼都护得小心翼翼。
孩子被跟过来的王姨带在后面,时聿还是跟云林蔼待在一起,贪恋两人在一起的时光。
时聿:“南区不会真的不下雪了吧?”
云林蔼看了眼手机的天气预报:“确实不下。”
时聿叹了口气:“好吧。”
云林蔼看出对方的失落,揉乱他的发丝也没说什么。
南区别墅的婴儿房早就开上了暖气,两人一回家就把孩子放进了云林蔼装好的婴儿床里,时聿给他们盖好小被子,和他悄声走了出去。
刚回来就泛了困意,时聿垫脚亲了亲云林蔼嘴角说:“睡一会儿。”
云林蔼答应,带着人回了卧室。
两人终于睡在了一张床上,云林蔼面对着轻抚他的发丝,“晚上要和我共进晚餐吗?”
时聿意外地睁开眼,想起什么最终笑了一下,护着小腹抬起身亲他的脖子说:“要的。”——
作者有话说:小时的私人理发师云已上线[摸头]
ps:主包预估了一下,大概会在两三章后完结的趴,顺便征求一下番外意见[蓝心]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