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监测到异常波动，是否查看隐藏剧情？】


    【是/否】


    ——是。


    【隐藏剧情0-2】


    是一周目的场景。


    阳光明媚的学院大道。


    她横冲直撞、生涩地搭讪秦翡然。


    ……


    以第三视角回看这一幕，心境是‘轻舟已过万重山’，而后，夏小杏又装模作样地升起了‘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感慨。


    只见，画面中的她身体僵硬，带着一股视死如归的气势，眸光小心翼翼而直截了当，昂头望向秦翡然，像在看什么遥不可及的天堑。


    和记忆中一样，他那些刻薄的同伴目光凝视而来，发出嘲笑的声音。


    画面仍在播放。


    ——隐藏剧情竟然上演了那天的后续。


    和夏小杏预想的完全不同。


    ……秦翡然似笑非笑地掏出手机，在同行人大跌眼镜、瞠目结舌的注视下，打开二维码递来。


    长眉轻扬，话音含笑：


    “虽然没法发你衣服的链接，但或许，在你给‘家里人’选礼物时，我可以提供一些……宝贵的建议？”


    “…………”


    见状，夏小杏也瞠目结舌。


    就，这么简单？？


    要不是她选择重开，或许已经凭借自己的努力拿到了他的联系方式。


    【有时，他人的目光是阻拦你抵达彼岸的河流。】


    【恭喜您达成隐藏成就：「莽撞的赤诚」】


    【奖励：属性点*1】


    .


    【隐藏剧情0-3】


    二周目。


    高级私人会所。


    争吵过后，秦翡然颓废地瘫在沙发上，昏暗的室内，唯有狭长的影子陪在他身边。


    看了眼手机消息后，他霍然起身、夺门而出。


    而此时，夏小杏在电梯间和蒋楼寒偶然相遇。


    接下来，系统很是秀了一番剪辑功底。


    穿插的画面闪过夏小杏和秦翡然此前相处的一幕幕。无忧无虑地双排游戏、吃香喝辣、玩闹拌嘴。


    “……”


    【人与人的交往多半肤浅。】


    【或者说，】


    【只有在比较肤浅的层面上，交往才是容易的。】


    【一旦走进深处，人与人就是相互的迷宫。】*


    【恭喜您达成隐藏成就：「傲慢与偏见的迷宫」】


    【奖励：属性点*1】


    .


    ◆54


    这一觉睡得很香甜，醒来后神清气爽，夏小杏蹭着柔软的被子半天不想起来。


    直到苏曼贞拍拍她的床沿。


    “赶紧起来收拾准备，别忘了你昨天答应我的啊，拍学生会分宣传片。”


    夏小杏猛然睁眼。


    在梦里经历过两次的事件，终于要在现实中上演了吗？


    ……收拾？准备？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夏小杏神情凝重、在心里召唤出系统。


    经过两轮训练，她已经积攒了5属性点、宛如一夜乍富的穷人。


    直接all in！


    “我要把这些属性点都加给外貌！”


    【姓名：夏小杏】


    【外貌：48（你的长相平平无奇，像路边花坛里的四叶草）】


    “？”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括号里的评语是从三叶草变成四叶草了吧！？


    什么意思！


    难道她以后还会变成五叶草六叶草七叶草？她这辈子只能是一根草吗！


    她只听过颜性恋和智性恋，到底有谁是草性恋啊……


    内心生草的夏小杏拿起镜子仔细端详。


    还真别说。


    皮肤好像是细腻许多，毛孔变小了、黑眼圈淡了、痘印消失了，眼睛也明亮了。


    夏小杏摸不准这是系统的功劳还是她这两天没再熬夜、睡饱了觉的缘故。


    她现在神彩奕奕，不再是打眼一看便给人面黄肌瘦的宅女感。


    就连宋啟航看了都啧啧称奇，难得夸赞：“精神面貌不错啊。”


    白望舒摘下眼镜，侧过身道：“就应该多睡觉，补气血，睡眠是修复身体的……”


    絮絮叨叨地谈养生知识。


    苏曼贞提起手包，毫不留情：“每天精疲力尽的打工人就别在这儿谈养生了哈。”


    白望舒一噎。


    在被扯出宿舍前，夏小杏大声：“我觉得小舒说得很对啊！我提议以后宿舍十点半点熄灯啊啊禾叶你干嘛掐我——”


    白望舒轻轻笑了一下。


    脑中骤然划过不可追的、梦的碎片。在昨夜那无名而抽象的梦的情绪中，她对着已然紧闭的宿舍门喃喃自语：


    “……谢谢你。”


    .


    到了熟悉的学院草坪。


    人来人往，忙忙碌碌。


    夏小杏莫名有点紧张，像是要参加一场准备已久的考试。


    哪怕她已经完成了两次模拟考。


    “夏…小杏？”


    监考官之一的谢良认出了她。


    ——以苏曼贞室友的身份。


    不出所料，谢良的言行举止完全不像梦中那样……暧昧？


    他固然对夏小杏很亲切，可更多的是点到为止、合乎情理的问候和感谢。


    俨然一个高情商学长的形象。


    谢良和颜悦色地拍拍她的肩，玩笑道：“有机会的话，也想请夏大摄影师帮我拍几张人生照片啦。”


    夏小杏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自然而然当作是礼貌寒暄。


    等她抱着相机离开后，苏曼贞挑眉。


    “你不是不喜欢拍照吗？”


    谢良收回目送的目光，低头翻看表格，淡淡道：


    “只是讨厌有过度窥探欲的摄影作品——不讨厌可爱的摄影师哦。”


    .


    拍摄的流程和梦中大差不差，只不过没有系统的干预，没有梦中那般一帆风顺，各种突发事件接踵而至。


    毕竟都是不受控的活人。


    一会儿有人去厕所，一会儿有人要补妆，还有人不满意夏小杏的镜头。


    “你这样拍都畸变了，显得我脸很宽啊！懂不懂摄影啊，你要蹲下来把人放在黄金分割线上。”


    高体脂率的生活部部长不满道。


    “呃，可是……”


    ——蹲下来会显得下巴和鼻孔更大啊啊啊。


    一会半会解释不清。


    夏小杏有点为难，“那……要不……你戴上黑口罩，然后拉到下颚……嗯，物理阴影。”


    闻言，他大怒：“你这个小学妹什么意思！在讽刺我脸大吗？！”


    很是耍起了官威。


    夏小杏很不擅长应付这种冲突，慌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这不是提出解决办法嘛……”


    “解决办法就是解决你这个不仅专业能力差人品也差的外行！”


    “……”


    夏小杏怀疑他是穿上官服就会大喊‘来人！拖下去！’的那种人。


    ……草民冤枉啊！


    真是秀才遇到兵。


    她明明已经尽力避免镜头畸变把脸拍小了：用85mm的中长焦镜头、稍高的拍摄角度、把人脸置于画面中心……还要被指着鼻子骂。


    “脸是大啊。”


    身后响起一道凉凉的嘲讽。


    熟悉至极的语气。


    夏小杏：“！！”


    “多大的脸，让这么多人等你这个猪头。”


    秦翡然环着手臂，面无表情望过来。


    和梦中一样，他穿着黑色紧身的运动衣，充血的肌肉呼之欲出，有股莫名禁欲的性张力。


    “肥得都能出栏了。有在这儿撒泼的功夫不如去泡泡健身房把一身肥肉减减，免得过年就被拖走宰了。”


    “…………”


    见来人是学生会的金主，欺软怕硬的生活部长不敢造次，忍气吞声得脸都憋红了。


    “红烧猪头肉。”


    秦翡然冷嗤，“看着就倒胃口，还不快滚？”


    ……好强的攻击性。


    夏小杏看呆了。


    此时，秦翡然才瞥过来，下垂眼高高在上地盯着她，轻啧一声：


    “他骂你你就不会骂回去么。”


    这是两人第一次在现实中对话，夏小杏嗫嚅着不知该说什么好：“啊……我。”


    “站住。”


    秦翡然心念一转，漫不经心地叫住生活部长，像对待一条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浑身都透着令夏小杏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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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距离感，那是被权贵阶级浸透的舒展和优越。


    和梦中的秦翡然相似却又不同。


    夏小杏冷不丁意识到——梦境训练是简单模式的游戏。


    那双熟悉的棕绿眼瞳凝来，覆着一层冷凉的反光，像橱窗里昂贵华美的宝石。


    “跟这种听不懂人话的东西解释什么？”


    他高抬下巴，言简意赅地命令：


    “现在，立刻，骂。”


    夏小杏心下一跳。


    倏忽清晰感知到被世俗和社会磨得圆钝的心性，其上有着粗糙尖利的颗粒，是无法得到释放的攻击性。


    她深吸一口气，喉咙滚了滚，面对秦翡然为她树好的“活靶子”，随拙劣的模仿，一起吐出积郁的浊气：


    “在脸上盖上猪肉章修饰脸型吧。”


    “……”


    秦翡然笑出了声。


    .


    ◆55


    愤怒是一种需要练习的终生能力。


    很多人只是以为自己不会愤怒了。


    就像箱子里一把不趁手的工具，落了灰。


    .


    ◆56


    夏小杏猜想。


    秦翡然为她出头，就像随手操纵游戏里的小人击败一个碍眼的怪物。


    之后的拍摄工作两人也没有更深入的交集了。


    ……果然，这才是正常平凡的校园生活啊。


    夏小杏叹气。


    因常年宅在室内而苍白的脸蛋，此刻透着显著的闷红。


    她抛开复杂的心情，专心工作。终于拍得差不多了，夏小杏擦擦汗，眼皮渐沉，脑袋发胀，有些昏昏欲睡……


    “会长！不好了！有人中暑了！”


    周围人的呼唤变得好遥远。


    “……”


    她好似撞入了一个令人安心的怀抱。


    …


    秦翡然皱着眉毛，微凉的手轻拍她熟透了的脸蛋。


    “喂。”


    猛然想起来早上出门时鬼使神差买的降温贴，他一手抱着软绵绵夏小杏，一手掏兜。


    “怎么回事？”


    谢良遣散人群，面色凝重、不作伪的担忧，扶着她的汗热的脖颈，要将人从秦翡然的怀里抱起。


    “小翡，我送她去医务室，你在这里——”


    未曾想受到了阻力。


    秦翡然压低了眉眼，带着不自知的占有欲，分毫不让、像一条忠心护主的恶犬。


    嗓音微沉：


    “我来就好。”


    “……”


    谢良一顿，抬眼定定地望向曾经的好友。


    .


    ◆56


    夏小杏并不知道现实中的暗流涌动。


    她已被拖入『黑桃』梦境……怎么中暑也能算睡着啊？


    「你恋爱了，你需要把男朋友介绍给你的朋友们认识。」


    「可是，你的朋友似乎不是很欢迎他诶，你，该怎么办呢？」


    「《『黑桃』训练之——团宠的苦恼……！》」


    夏小杏呆滞。


    谁？团宠？？我？！


    环顾四周，她正站在一座轰趴馆外。


    豪华的别墅大门紧闭，透过窗户依稀可见暖融融的灯光以及模糊的人影——估计里面就是她的朋友们。


    夏小杏已经不会因为系统发放的男朋友而大呼小叫了。


    她在冷静分析任务；


    任务描述里的朋友们？


    估计是苏曼贞、白望舒和宋啟航吧？她们不欢迎她的男朋友应该是出于闺蜜团特有的警惕和审视。


    听起来很好应对的啦。


    夏小杏轻快地推门而入——


    几道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


    她的三位室友。


    以及站在台球桌旁的卫明羽、正在吧台调酒的谢良、靠在沙发上一脸恹恹的秦翡然。


    “…………”


    “哟。”


    见她进来，秦翡然托着下巴，颇为奚落地挑眉，语气透着股隐晦酸涩的不悦。


    “你的亲亲小男友呢？怎么就你一个？”


    谢良笑眯眯地摇晃雪克壶，冰块碰撞出冷然锋利的脆响。


    他故作吃惊：“莫非是不欢而散了？啊——那正好改为回归单身的庆祝派对吧~”


    夏小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