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夏小杏可精明了。


    那些礼物反正都是用秦翡然的钱买的。


    而且都是游戏相关。


    她也能玩。


    嘿嘿。


    不过……在大吵一架后，她可能要被秦大少拉黑了。


    玩不了了。


    不嘿嘿。


    .


    说实话，在冲动摔门而去的下一秒，夏小杏就有点后悔了……她跟一个梦里的NPC计较什么呢！


    来不及多想，埋头冲进电梯的她差点撞上路人。


    戴银狐假面的青年不留情地抵住她的肩，以免她摔个亲昵的满怀。她抬眸，只能瞧见他青色的发尾。


    “抱歉——”


    梦境却在此时突兀地截止。


    和之前不同，这次没有系统提示音的结算作为缓冲，夏小杏是被室友直接叫醒的。


    头昏脑胀地得像被人敲了一闷棍。


    “下课咯小杏，落枕了吗？”


    “毕竟趴了整节课。”


    “要不要回宿舍休息一下呢？”


    室友们关切地在她耳边询问，周围是喧闹的声响，灿烂的阳光穿透窗户，在地上映出学生们欢欣的影子。


    夏小杏摇摇脑袋，坐直身体。


    她现在真的有一种小说里写的‘大梦一场’的感觉。


    ……算是完成任务了吗？还是因为到时间了？


    亦或者是，重启了？


    视野右上角没有『方片』卡牌。


    手机显示十点零五分。


    在梦中的一周，浓缩于现实世界却只过去一个多小时。


    “走吧。”


    缓过神的夏小杏背上书包，跟着室友离开阶梯教室。


    在心里默默复盘：


    看来，给大少爷当狗腿子这条路行不通。


    不平等关系的土壤无法孕育友谊的种子。


    “是啊……完全枯竭！没有灵感啊。”


    室友们正在闲聊下午的专业课。


    “是大二新增的课程呢。”


    “色彩构成……”


    “还没开课就布置了题目——谎言的颜色？神叨叨的。”


    “到时候的结课作业会不会很麻烦？”


    “小杏，你觉得呢？”


    路上人来人往，夏小杏心不在焉道：“我看了课表上的老师信息和课程介绍，估计是那种打开思路的头脑风——”


    话音骤然凝在喉间。


    她的视线僵直。


    盯着迎面走来那群人，有种被扯回梦中的恍惚。


    道路两旁高大的梧桐树被风吹过，摇曳婆娑的曼声，细碎的阳光坠落如鎏金，偏爱地洒在那众星捧月的青年身上。


    他的身形是鹤立鸡群的挺阔，面容绮丽夺目，弧度悠然的下垂眼看谁都像高高在上的俯视。耳骨钉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正穿着那件昂贵的、没有链接的奢牌休闲服。


    ……在某个瞬间，夏小杏和秦翡然眸光相撞。


    无形的风自两人之间吹过。


    穿针引线、万缕千丝。


    好似送来几分他身上馥郁的气息，已成为夏小杏堪称熟悉的味道。


    几乎是嗅到的一瞬间，大脑便调动起相关记忆。


    公寓…联机游戏…香薰蜡烛旁的奶油泡芙。


    泳池派对…落水和笑声…馨香的浴巾。


    赛车…尖叫…密闭空间里的气息。


    高级私人会所…吵架…夹杂烟味的男士香水………受伤的神情。


    “……”


    此刻，他唇畔挂着漫不经意的笑，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地移开视线。像掠过路边不起眼的小草。


    擦肩而过。


    他不认识她。


    ……


    等夏小杏打开微信通讯录，没有看到那个头像为帅气背影的账号时，才终于确定：真的回到现实了。


    也是这时，夏小杏猛然发现：


    糟糕，她忘记回复同学A的消息了！！


    *


    ◆38


    早上七点半，她通过同学A的好友申请。


    对方秒回了她的消息。


    可陆淮的突然出现，害她完全把A抛在脑后。


    已经过去近三个小时。


    夏小杏慌忙点进对话框——


    07:28


    M0rK1NG.z：[真的很抱歉，都怪我闲得没事水群……]


    M0rK1NG.z：[你别理他们，他们就是嫉妒你才华横溢前程无量性格好]


    M0rK1NG.z：[那个，作为抱歉，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07:36


    M0rK1NG.z：[绝没有别的意思！]


    M0rK1NG.z：[你不愿意的话我也很理解，真的]


    07:40


    M0rK1NG.z：[趴趴小狗眼.GIF]


    迟疑地点开输入法。


    他态度这么好，搞得夏小杏不好意思了。


    10:17


    杏子：[真的不好意思啊，我刚在上课]


    杏子：[没事没事，你不用破费啦]


    杏子：[眯眼笑][挥手]


    就在夏小杏要关闭对话框时，貌似瞥到了一闪而过的[对方正在输入中……]


    应该是眼花了。


    过了十多分钟才收到他的回复：


    M0rK1NG.z：[好哦，那你忙！]


    .


    短暂的聊天中，夏小杏注意到了同学A的头像。


    是个黑皮帅哥的自拍照。


    从侧面自上而下的俯拍，黑色的毛茬短发凸显立体硬朗的五官，高挺的鼻梁上还贴着一枚创可贴，头戴电竞耳机，青筋突显的大手正在调整麦克风。


    目光极具侵略性地直视镜头。


    漆黑的环境里，男生的脸和身上被电脑屏幕染上冰冷机械感的蓝光，很有氛围。


    看着是伪装成抓拍的精心摆拍。


    网感十足。


    夏小杏向来不理解。


    ——为什么会有人喜欢用别人的照片当头像呢？


    心理上不会很奇怪吗？


    夏小杏依稀有印象，昨天在群聊里瞥到同学A的头像还是黑底的一串橙色字母来着，怎么今天就变成帅哥网图了？她记错了？


    夏小杏也没兴趣点开同学A的朋友圈。


    犹记得当年的A是一个黑黑瘦瘦小小的宅男，那时候还没有她高呢，几年过去估计会长成经典款宅男哥——戴眼镜细狗社恐阴湿男。


    嗯。


    毕竟她就长成了戴眼镜细狗社恐阴湿女。


    *


    ◆39


    中午。


    夏小杏脑袋还是昏沉，室友们只得放弃‘强拉着她出去吃大餐补过生日’的计划。


    四个人难得一起去食堂。


    夏小杏安静地吃麻辣香锅，听室友们聊起学校的各种八卦。


    忽而想到梦里苏曼贞说的话：“姐姐你别太明显了。我们每次提到陆淮你都一副余情未了的肉麻模样。”


    “……”


    真的很明显吗？


    她还以为室友们都没有察觉到呢……


    此时，室友们又提到了陆淮。


    夏小杏装模作样地细嚼慢咽，没有一丝一毫的异常——


    “欸欸小杏，这款你喜欢吗？”


    夏小杏：“没有！胡说！我才不喜欢呢！”


    她剧烈的反应引来三人古怪的注视。


    “……”


    苏曼贞优雅地擦了擦唇，意味深长：“谁问你那个了。”


    “就酸汤米线窗口那个，你真不喜欢？不是跟你前段时间推的角色挺像的吗？”


    宋啟航插着一块肉，指指点点。


    “那发色，那眼睛，蛮罕见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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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线扫去，亚麻色短发男生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干净明澈的样子，站在人来人往的食堂，像是从漫画中走出来的美少年。


    夏小杏一愣，这才意识到。


    ——她们说的是卫明羽。


    “之前没见过这个小帅哥呢。”


    “我在政教处见过他来着，在办理什么经费报销，会是哪个学院的老师吗？”白望舒猜测。


    ……不是老师，是研究生。


    夏小杏目光微动。


    在『红桃』梦境的闲聊中，她打探到卫明羽读的是什么构造地质学的直博，需要经常出差勘探，鲜少在学校上课。


    而研究生宿舍和实验室都在东边，三食堂则在最西边。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


    卫明羽和同伴端着餐盘走过，熟悉的音色飘过来：“楼寒让我们给他带一份饭回去，唔，黑椒牛肉意面怎么样？”


    “他又通宵了？他下午不是要去给导师打工？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吧，只是当助教啦。”


    “噢，不过你怎么突然想吃米线了？你不是向来只吃米饭吗？”


    “……感觉别人吃得很香欸。”


    “……”


    话音远去，夏小杏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


    她好像产生了不切实际的期待——以为他会像梦境中说的那样，大费周章地寻找她、在人群中一眼认出她、轻松愉快地相处……然后在秋天的某个夜晚告白在一起。


    果然，只是梦境啦。


    *


    ◆40


    下午。


    专业课教室。


    德高望重的陈教授洋洋洒洒讲了一个多小时的理论和故事。终于，他喝了口保温杯的茶水，让学生们开始自由发挥。


    年轻的助教有一头青色的长发，高层次的狼尾在后颈随意扎成一个揪揪。


    这种夸张的漂染发色很难驾驭，好在他有一副精致的淡颜系面孔，单眼皮、尖脸、薄唇，柳烟花雾、月中聚雪的气质。


    教科书级别的穿搭，挽起的衬衫袖口下，展露色彩斑斓的漂亮纹身，落在十八九岁的小孩眼里，简直酷到爆炸。


    偏偏他又笑得惑人，不摆半点架子，令刚上大二的学弟学妹心动而向往。


    等陈教授出去接电话，学生们蠢蠢欲动：


    “蒋老师，来帮我看看嘛！”


    “师哥你看这样画行吗？”


    “寒哥～”


    没一会儿，年轻风趣的助教就跟学生们打成一团，和男生称兄道弟，跟女生打趣说笑。


    夏小杏打小就不擅长和老师相处。这会儿，安静地画着自己的课堂作业，扮演每个班级必备的沉默女同学甲。


    整个下午都没跟助教说一句话。


    蒋老师有几次巡视而过，在她身后短暂停留，盯着她的画看了半晌。


    最终也没有出言干涉。


    临近下课，拗不过热情的学生，蒋老师跟他们合影。


    咔嚓。


    蒋老师随手把照片发在宿舍群，回应室友对他上课如何有无猝死的关切问候。


    没有注意到，照片的角落不小心带到了沉默女同学甲。


    .


    被卫明羽发消息狂轰乱炸时，蒋楼寒正在打哈欠。


    他一边百无聊赖地等投影仪关闭，一边回消息：


    [哈啊？你是说你的“讨命债主”是我学生？]


    “……”


    蒋楼寒来到女同学甲的座位，盯着她的画，似笑非笑地敲字：


    [好消息：她身体健康、活蹦乱跳。]


    [坏消息：她思想危险、阴暗扭曲。]


    “……”


    咔嚓。


    上传照片。


    [小生不才，略学过一点绘画心理学，你的梦中情人她……]


    蒋楼寒发出关切的问候：


    [是不是被你那一脚足球踢伤脑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