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舒霖看着他，眼眸沉沉，经过这么一遭，她已经明白了他的想法。


    他要去叙明。


    “为什么？”


    相比她的严肃，涂锦却脸色轻松，他微微笑着答：“为了我自己。”


    “怎么说？”


    涂锦离姜舒霖近了些，看着她的眼神里既有真心的欣赏，也有着融融的爱意，而最终，这些变成了坚定的势在必得。


    他眉目微扬，让姜舒霖仿佛看到了初见时那个不可一世的他，说：“舒霖，我要跟你一起待在景城，也要以最快的速度成长起来，站在你的身边。


    而叙明，暂时是个不错的选择。”


    贺良时最近正在组建一个智能算法团队，私下联系过他。尽管他非常讨厌贺良时，但以叙明这个景城头部地产公司的人脉组建而成的算法团队，实力一定不容小觑。贺良时需要他，他目前也需要叙明这个平台。


    这些，他早就了解清楚，也思考清楚了。


    姜舒霖听完，半天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他。涂锦确实十分聪明，又不感情用事，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作为上司，她应该欣慰。


    而作为女朋友呢？


    她很高兴。


    突然，她想抱他，还想亲他。


    可他们现在还在办公室。


    怎么还不下班？


    热爱工作的Eileen头一次觉得上班很漫长。


    她这样想着，又装作不经意似的扫了办公室外一眼。


    啧，外面怎么那么多人？


    涂锦见她虽然脸色不再严肃，但眼神复杂，顺着她的视线也扫了一眼外面，顷刻间就知道了她的心思，眼中浮出了浅浅的笑。


    他不禁向她微倾了下身子，在她向自己看来的时候，却挑眉，故意问：“怎么了？担心我会揍他？”


    姜舒霖“噗嗤”一笑，歪头顺着他的话问：“你会揍他吗？”


    涂锦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头，在姜舒霖瞬间微微瞪大的双眼中，稍稍低头拍了拍黑色夹克上并不存在的灰，又抬眼看她，微扬下巴，嘴角带着一丝得意和不屑地说道：“我可是你的正牌男友，他要是私下再去纠缠你，我第一个揍他！”


    姜舒霖笑着提醒他：“可你们还得共事。”


    涂锦轻微扭动了下脖子，无奈地点了下头，又说：“虽然他是前辈，但如果他有的时候犯蠢，我也会想揍他。不过……看在同处一家公司的份上，我就忍忍吧。”说完，他还非常遗憾地叹了口气。


    姜舒霖看着他的模样，眼底的笑意和爱意越来越多。


    他怎么就那么让人喜欢呢？


    这时，涂锦的眼眸微闪，突然朝她凑近，并且拿起手上的文件夹遮住了他们的侧脸。姜舒霖愣愣地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丝毫没有躲开他的意思，“公私分明”四个字立即就被她抛到了脑后。


    而涂锦只是凑近她的耳边，眨了眨眼睫，试探又撩拨地轻声问她：“你是不是想亲我？”


    这话卷着浓郁的海盐香向她飘来，让她的耳根瞬间升温。


    没等她回应，他又紧接着说了下一句：“我也想亲你。”


    说完，他还故意在她的耳畔留下了遗憾的叹息声，吹动了她鬓边的头发。


    然后，他嘴角轻扬，一边锁住她的双眼，一边慢慢远离她，眼底不舍和勾引的意味更浓。停顿了两三秒之后，他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她微红的耳垂，才直起身子，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夹，转身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公私分明”嘛，他记得清清楚楚。他当然为离开琳琅而不舍，但如果天天继续跟她“公私分明”下去的话，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还好他们很快就没有这层关系了。


    姜舒霖站在原地呆愣了几秒，舔了舔唇，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坐回工位上才收回依依不舍的视线。她低头，拿起桌上他刚才留下的文件夹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幅画。


    画中是他望向她办公室的视角：她坐在桌前，长发垂在一侧，戴着她那副玳瑁色眼镜，挽起风衣的袖口，手握铅笔，正低着头神情认真地绘图。


    她嘴角的笑意更深，这是他什么时候画的？


    可几乎是瞬间，她就“啪”地一下合上了文件夹，瞪了外面的涂锦一眼。


    这人真是！


    影响她工作！


    ……


    助理告诉贺良时姜舒霖来了的时候，贺良时几乎不敢相信。最近“猫狗之家”项目进展得不错，琳琅的汇报还在下下周，她怎么会来找他呢？


    虽然心里疑惑，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为她的到来而感到开心，他立即让助理把姜舒霖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两人在会客区相对而坐，姜舒霖一点儿都不拐弯抹角地跟他说：“贺总，你跟琳琅合作，是为了考察涂锦的能力吧？”


    “舒霖……”


    自己的真实目的被她直白地戳破，他下意识地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来找补，但看着姜舒霖的神色，他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知道姜舒霖迟早有一天会知道这个目的，但没想到她会这样丝毫不顾他体面地说出口来。


    姜舒霖看他的眼神十分平静。贺良时从来都没有变过，既自大又好面子，偶尔还会用些歪心思。这些年来，他表面光鲜亮丽，其实早已经捉襟见肘了。


    她以后看见他心里还会有什么波动吗？


    她想，不会了。自己的情绪不应该浪费在这样的人身上。


    可是，很快贺良时就开始为自己辩驳：“舒霖，我是真心想跟你复合！”


    姜舒霖眼神微眯：“怎么，你转了一圈儿，觉得我是最适合你的人？”


    她不觉得贺良时除了他自己还有什么其他的考量。


    “当然了舒霖，我们认识了那么多年，曾经感情那么好，不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年龄……”


    “够了！”


    姜舒霖看着他，脸色还是忍不住露出嫌弃：“贺良时，你说这些话，自己从来都不会觉得心虚吗？”


    说着，她又向他走近，下巴微扬，直视着他，“我真要谢谢你，你让我彻底明白，把你当回事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说完，姜舒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贺良时的办公室。


    贺良时站在原地，直觉自己彻底无法挽回她了。他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深处里竟然还有一丝浅浅的留恋和失落。


    是他没有好好珍惜她，总是在错过她……


    琳琅。


    自从知道姜舒霖和涂锦在一起之后，姚佳颂就一直在想他们什么时候公开恋情。Eileen不是那种会藏着掖着的人，涂锦也丝毫没有刻意隐藏过自己的眼神。难道他们就一直这样下去吗？


    不对！


    她好歹是Eileen的心腹，她怎么会瞒着她？


    还是……时机没到？


    姚佳颂肯定地点了点头，一定是这样的。


    就在这时，她突然见微信群里来了新信息，点开一看，只见小群里的消息瞬间就多了好几十条。她坐正身子，和身旁同样一脸惊讶的孟思存对视了一眼，然后向上滑动鼠标，找到了最上面的一条消息：“重磅保真！Eileen跟涂锦交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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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真的假的？”


    “不信谣不传谣！”


    “当然是真的！我刚才看见他们在车上接吻！”


    “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Eileen！”


    “我的涂锦！”


    “你俩打一架吧！”


    “我站的cp成真了！我是最快乐的cp粉！”


    “我也！”


    “算我一个！”


    “……”


    姚佳颂一笑，眼底都是开心和祝福，嘴上道：“他们还真是明显！”


    罗允青也难得笑着说：“这是好事情，没什么可隐藏的！”


    孟思存看着这些消息哭笑不得，同时又十分感慨：“Eileen还真被涂锦这小子给追上了！”


    不仅他们的小群炸了，本来安静的办公室也躁动了起来。


    姜舒霖和涂锦牵手一起上楼，出了电梯才松开。一进公司，就见同事们都双眼紧盯着他们，有的脸上还带着或调侃或祝福的笑。他们先是微微一愣，将大家的神色收入眼底，然后相视一笑，走到开放办公区站定。


    姜舒霖看了一眼腕表，八点五十八分，够了。


    她抬头，对上大家好奇的目光，然后再次和涂锦对视一眼，在他毫不意外的目光之中，牵起了他的手，笑着对大家说：“如大家所见，我跟涂锦在一起了。”


    涂锦也绽开笑容，微抬下巴说：“我跟Eileen在一起了。”


    尽管众人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见他们这样大方地告诉大家，还是不禁一阵惊呼。很快，短暂的惊呼声之后又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祝福声：“恭喜啊Eileen……”


    “般配！”


    “祝99……”


    享受了一会儿大家的祝福之后，姜舒霖低头笑了笑，放下了涂锦的手，再次抬起手腕，向他们指指手表，提醒道：“大家工作吧，待会儿开会。”


    孟思存见姜舒霖要进办公室了，突然稍微放大声音清了清嗓子。众人都向他看来，见他将双手往上抬了抬，然后眼神示意他们，嘴里无声做出口型，是“聚餐”两个字。


    马上就到上班时间了，大家都知道姜舒霖是公私分明的人，也就只有孟思存仗着资历深敢这么做了。


    “聚餐!聚餐!”


    起初只有零星几个人敢开口，慢慢地，大家的声音越来越大：“聚餐！聚餐！”


    距离上次聚餐已经过了好久，琳琅不断地接下项目，发展稳中向好，确实值得聚一次。姚佳颂和罗允青对视一眼，也加入了起哄的队伍：“聚餐！聚餐！”


    姜舒霖无奈，再次笑着和涂锦对视一眼，然后说：“好！”


    又是一阵哗然。


    姜舒霖最后看了涂锦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快速走进了办公室。


    涂锦注视着她的背影，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姚佳颂见他有点儿呆愣的样子，摇头嘀咕：“果然恋爱里的人都是傻子！”接着又感叹：“Eileen不愧是Eileen啊，不肯让私事占用一丁点儿办公时间。”


    孟思存见他这样也忍俊不禁，走到他工位旁拍他的肩：“恭喜啊涂锦，竟然愿望成真了！”


    当初他放下豪言要追Eileen，可孟思存还真没想到两人能在一起。


    涂锦低头笑笑：“我也没想到。”


    他四下看去，仔细地观察着大家的神情，竟然都是祝福。他有那么一瞬间十分意外，但转念一想，在琳琅和大家相处了那么久，他们这样的反应也没有什么可意外的。


    琳琅是一个十分温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