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娅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的脸竟然能脸红成这样。


    蜜褐色的肌肤欲盖弥彰的遮蔽着升腾起的粉色，达米安的瞳孔因为诧异而缩小，又因为兴奋而放大。亢奋的喜悦在他的心间流淌，如湍急的流水。


    “？”女孩不懂。她完全不知道达米安为什么会脸红，也不知道他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热气扑面而来，几乎蹭着她的耳廓呼过。


    达米安就像被花仙子赐福的孩子，精巧的花环戴在他的头顶，如国王的冠冕。他不知如何反应，摸了摸除去尖刺的玫瑰，“……愚蠢。”


    “你又因为无关紧要的事受伤了。”


    莉娅撇嘴，有些不开心。更多的是失落。显然她把“愚蠢”理解成了对自己审美的否定，“可是我做得很漂亮的。”她想把花环拿回来，达米安却抓住了她的手。


    呼吸彼此交融、缠绵，像两块在一起融化的冰，“我又没说不要。”


    要是有火炉，把达米安丢进去，全身上下比骨骼还硬的就是他那张嘴。


    女孩的手指沾着点点血腥，是除去玫瑰枝条上的刺时伤到的。玫瑰虽然艳丽，却能扎得人遍体鳞伤。达米安完全忘记了最初的目的，手指摩挲着莉娅的手指，“别做给其他人了。”


    “可是我要谢谢的人还有很多。”莉娅不太服气，“阿福爷爷，迪克先生，还有黑漆漆的蝙蝠先生……”


    她数着一个又一个名字，让达米安的内心感到不快。


    这不是专门给他准备的，而是她认为帮助过自己的人，每个人都有。


    他不需要花环，那他需要的是什么呢？


    “TT。别听格雷森的，这个家的人都有问题。”他捉着莉娅的手，带着她站起来，“去处理伤口，别感染了。”


    莉娅笨笨地回应：“哦。”


    “那花束可以吗？”


    “不行。”


    *


    尽管达米安行径霸道、迪克的态度温和，莉娅在韦恩庄园有了容身之处，但她还是感到不安。


    她吃饱了达米安的血，起码一个星期……不，饿一下的话，一个月都可以不用进食！她对他们来说是安全的。


    只要在这里待过一个月，偿还恩情，那她就可以走了。


    毕竟恶魔没办法和人类在一起。


    莉娅的心就像跳楼机，时上时下。因为想帮忙，她选择跟在阿尔弗雷德身边，做个跟班小女仆。


    尽管女孩的心总因为一团乱的心绪感到难过，但她最喜欢的事情莫过于和管家一起做家务！


    她可以手持蒸汽机把衬衫熨烫得平整，再把衣服叠起来。不需要耗费脑力的小工作让莉娅玩得很开心。


    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二天，阿尔弗雷德就真的送来了一件女仆装。


    少女穿上黑白蕾丝的裙装在房间的镜子前蹦哒，蹦跳间露出一小节光滑洁白的大腿，纤细白嫩的小腿被白袜包裹着，脚下是一双便于行走的玛丽珍鞋。她往女仆的口袋里放了几块水果软糖，还有紫皮糖。


    她感觉自己就像糖梅仙子一样！又漂亮，又灵动。


    达米安看见莉娅的瞬间移开了视线，像阴影融入环境一样消失。迪克哈哈大笑，把手放在莉娅的肩膀，俏皮地对她眨眼，充满情感地欢呼，“女仆小姐天下第一！”


    莉娅没能反应过来，纠正了一波，“我的名字是莉娅。”


    迪克露出被吐司噎住了的表情。


    *


    莉娅也在韦恩庄园学习着各种现代电器的用法。通常是阿尔弗雷德教她，吹风机要如何使用，烘干机的使用方法等。值得一提的是布鲁斯和达米安的衣服都很贵，需要手洗。但阿尔弗雷德从来不让莉娅洗衣服。


    ……呵呵，其实是不想她碰到男士内裤。


    少女就这样被管家、被家中的主人们暗中照料着，直到第三天——布鲁斯终于确认了莉娅的身份。


    蝙蝠洞的电脑上，淡蓝色的荧幕呈现出最终的结果：【匹配列表完成，本次搜查结束。从个体莉娅身上采取到的血液、头发、部分组织与资料库中的非人类个体魅魔：匹配度100%。】


    结果终于出来了，不让人感到意外，也不令人感到【情理之中】。蝙蝠侠坐在电脑前久久未动，韦恩庄园的监控屏幕切割成数块，每一个屏幕都映照着莉娅的脸。


    这几天，她在韦恩庄园的固定范围内移动。跟着阿尔弗雷德剪花、晒衣服、熨烫衣物、擦玻璃，做家务。完美的人类外表，完美的实习女仆——倘若忽略她非人类的身份。


    魅魔在资料库内的资料较少，因该个体有将猎物拖进地狱的习俗，常人难以目睹，是几乎只存在于神话中的生物。


    屏幕再次亮起，但这次显示的不再是韦恩庄园内部，而是哥谭东区的犯罪巷。这是他在杰森·陶德那里使用了一点小手段得到的监控画面，尽管雨水冲刷着设备，画面依旧清晰可见。


    刀剑的交错碰撞发出铿锵有力的金属声，达米安从屋顶跌落下来，利爪紧随其后。从体能上绝对娇弱的少女砰砰砰！连开三枪，击退了利爪，救了达米安。


    提姆也看着录像，“左轮手枪的后坐力不算大，这值得庆幸。”


    另一块屏幕被调出，莉娅被利爪击穿了腹部，留下鲜血淋漓的破洞。达米安抓住少女摇摇欲坠的身体，紧紧地拥抱在怀中。仿佛世间只剩下两人，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的液体自少年的脸颊流淌。


    但重点不是这个。


    重点是……莉娅握住达米安后，召唤出来的地狱修士。扎满钉子的怪物、被剥皮的女人，毫无疑问这是魔法。监控录像被瞬间打爆，记录也就此消失。


    蝙蝠侠斟酌着开口，“她很不稳定。”


    提姆：“但她是为了帮助达米安。”


    “不，提姆。”蝙蝠侠调出另外一块最大、最清晰的，由哥谭的GCPD直接提供的监控录像，那是莉娅来到哥谭市中心的第一天。


    身着连帽衫的少女毫不畏惧地与地狱三头犬对视，抱着怀中的小猫，“那天，她也在场。地狱三头犬，很可能是追随她的怪物。”


    “B，你有些时候让我感觉疑心病太重。”提姆扶着额头，“不论如何，莉娅都帮了达米安，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布鲁斯颔首，“这就是她可以留在韦恩庄园的原因。我们的工作太危险，也太容易泄密，并不适合她。”


    再加上，他还不知道莉娅的弱点。


    蝙蝠侠的理性是地球的最后一道防线，地球上的非人类与超人英雄太多，倘若某天超级英雄的心灵因某样事情而失控，那他就是最后的防火墙。蝙蝠侠在暗地里准备了所有英雄的应对手段，包括他自己。


    但莉娅……未知的、危险的生物。他甚至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一方面，她救了达米安，应当致谢，另一方面，他不知道她的弱点，这令蝙蝠侠感到不安。


    提姆与布鲁斯一起注视着屏幕前的少女窈窕的影子。


    他最终叹了口气，脱下了披风。


    *


    莉娅——此时成为了韦恩庄园的女仆！她看起书来都更有劲了。


    布鲁斯走进图书室，看见莉娅的手里捧着一本《小王子》，那是幼年时他的父母常给他念的书，“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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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高大威猛、身形健壮。肱二头肌健硕得仿佛能一巴掌拍死两个莉娅，女孩的脸茫然无知，被巨型卡车吓到了，“我在看书……”


    她谨慎而笨拙地回答，把《小王子》举起来，遮住她自己的脸。


    哥谭的甜心宝贝露出一个甜蜜的微笑，“我也能一起吗？”


    “好呀，布鲁斯老爷。”莉娅挪了一下位置，把沙发上大块的位置让给布鲁斯。


    男人深邃的蓝眼充斥着疲惫，他在莉娅的旁边坐了下来，留了一点缝隙，不至于带给她太强烈的压迫感，“我的父母以前经常读给我听。”


    “嗯……哦！”莉娅眼前一亮，像是接收到某种讯号似的，“我懂的！”


    万能女仆的天线亮了起来，头顶仿佛冒出一个小灯泡，“我会读哦，我认字。布鲁斯老爷现在就跟我来吧！”


    布鲁斯的手被莉娅拽住，哭笑不得，“等等，我不是那个意思。”


    莉娅把布鲁斯的行为理解成害羞，丝毫没注意到他戒备的目光，“我最近在学习如何成为一名完美的女仆！”她带着布鲁斯七扭八歪，回头看了一眼。


    “老爷的房间在哪里？”


    布鲁斯：。


    这不是连他的房间在哪里都不知道吗！


    “不，我真的不需要……”布鲁斯像一只拼命伸出爪子，阻挡来自莉娅的爱意的猫，肉垫按在人的脸上，不让人靠近。


    莉娅置若罔闻，“不用害羞，【莉娅】在偿还恩情，一切都是我应该做的！”


    *


    ……


    布鲁斯有些生无可恋。


    这女孩，固执的时候力气大得惊人，竟然像个刚硬的猛兽一样，看着华丽的金属门牌号，确定了他的房间。


    布鲁斯的房间由黑蓝二色组成，阿尔弗雷德天天打扫，把紊乱的衣服归回原位、梳理整齐。可今天阿尔弗雷德忙着教授莉娅园艺，布鲁斯的房间凌乱得要命。


    ……饶是脸皮厚如城墙的布鲁斯，也忍不住感到羞窘。


    “老爷的房间好乱哦。”银发绿眼的少女如此评价，她不得不小心脚下踩到布鲁斯的衣服，一边走路一边收拾。


    布鲁斯的脸热气腾腾。


    莉娅完美的履行了女仆的精髓，打扫雇主的家。把床上收拾得整整齐齐，指把衣服堆到一边，扔到其他地方，给布鲁斯睡下去的空间。


    布鲁斯没想过魅魔还有智力问题。但她到底闹够了没有？如此想的同时，布鲁斯被莉娅轻轻推了一下，示意他躺在床上。


    绵软的床垫带来的舒适非比寻常，仿佛有一千万只睡蚁咬着布鲁斯的大脑，他已经通宵了好几天，身体与大脑带来的疲惫让他几乎想迅速入睡……


    莉娅推来一个椅子，坐在了布鲁斯床边，开始念《小王子》。


    “当我还只有六岁的时候，在一本描写原始森林的名叫《真实的故事》书中……”*


    少女的手掌打开书页，就像小鸟张开翅膀，母鸟张开丰满的羽翼，试图庇佑身下的孩子，灯光在时光的缝隙中柔和的投下影子，莉娅白皙的手指划过泛黄的书页，声音空灵而温柔，好似精灵吟唱。


    恍惚间，女孩的形象与温柔坐在床边的母亲融为一体。


    像虚幻而飘渺的烛光。这是魅魔的魅惑？她的某种能力？


    布鲁斯垂下眼帘，薄薄的被子盖在他的身上，遮住了饱满的腿肌，他的喉咙微微发涩，发痒。


    玛莎·韦恩。


    他的母亲。


    灯火摇曳，在那梦幻的影子中，他还看见了父亲。


    托马斯·韦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