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就要来拉妲己的手。


    妲己后退一步，声音冷下来：“二爷请自重。奴婢是傅恒大人的丫鬟，不归夫人安排。”


    “大哥那边嫂子自会去说。”傅谦又逼近一步，“你一个丫头，能跟了我做妾，是你的福气…”


    他的手终于碰到了妲己的手臂。


    那一瞬间，妲己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推开他，转身就往窗边跑。


    “别跑啊！”傅谦追上来。


    妲己已经推开了窗，这里是二楼，跳下去不死也得残。


    她回头看了眼逼近的傅谦，咬了咬牙，抓起桌上的烛台，狠狠砸在地上。


    烛火点燃了地毯，迅速蔓延开来。


    “你疯了！”傅谦吓得酒醒了大半。


    妲己不理他，抓起桌上的茶壶砸向窗户，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刺耳。


    “走水了！走水了！”她扯开嗓子喊。


    傅谦想捂她的嘴，已经来不及了。外面传来脚步声，门被撞开，几个下人冲进来，看见屋里情形都愣住了。


    二爷衣衫不整，苏姑娘缩在窗边，地上火烧了一片。


    “快救火！”有人喊。


    混乱中，妲己看见尔晴站在门外，脸色铁青。


    她垂下眼，眼泪掉了下来。


    火很快被扑灭，没酿成大祸。


    但这事闹大了。


    傅恒赶到时，客院里已经聚了不少人，妲己裹着件不知道谁给的外衣，缩在角落里发抖，脸上还有泪痕。


    傅谦站在一边，脸色难看。


    尔晴则强作镇定：“爷，您听我解释，我是好心…”


    “好心？”傅恒声音冷得像冰，“好心到把书房的丫鬟锁在屋里，逼她给我堂弟做妾？”


    “不是逼，是说亲！”尔晴辩解，“二弟年纪不小了，苏妩模样好又识字，做妾正合适…”


    “她是我书房的人！”傅恒打断她，声音陡然拔高，“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这一声吼，整个院子都静了。


    所有人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傅恒走到妲己面前，蹲下身：“伤着了吗？”


    妲己摇头，眼泪又掉下来了：“大人…奴婢…奴婢只想好好伺候您，没想过别的…”


    “我知道。”傅恒声音放柔了些，脱下自己的披风给她裹上，“起来，我带你回去。”


    他扶着她站起来，看都没看尔晴和傅谦，径直往外走。


    “傅恒！”尔晴在他身后喊，“你就这么护着她？为了一个贱婢，连兄弟情分都不顾了？”


    傅恒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那眼神冷得让尔晴打了个寒颤。


    “从今日起，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动她。”他一字一句地说，“谁动，就是跟我傅恒过不去。”


    说完，他扶着妲己走了。


    夜色中，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


    尔晴站在原地，指甲掐破了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下来。


    她输了。


    这一局，输得彻彻底底。


    书房里，炭火烧得旺。


    妲己裹着傅恒的披风，坐在暖榻上，手里捧着热茶，已经不再发抖了。


    傅恒站在窗边，背对着她，很久没说话。


    “大人。”妲己轻声开口，“奴婢…奴婢给大人添麻烦了。”


    傅恒转过身，看着她。


    烛光下，她脸色苍白，眼睛红肿，像只受惊的小鹿。


    “不是你的错。”他声音有些哑，“是我没护好你。”


    妲己摇头：“是奴婢命不好，总惹夫人不高兴……”


    “她不是不高兴。”傅恒走到榻边坐下，看着她，“她是怕。”


    “怕？”


    “怕你取代她。”傅恒顿了顿，“怕我…对你动心。”


    最后几个字说得很轻，却像重锤砸在两人之间。


    妲己愣住了。


    她抬眼看他，对上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有挣扎，有愧疚，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大人…”她声音发颤，“奴婢不敢…”


    “我知道你不敢。”傅恒打断她，伸手，指尖碰了碰她的脸颊，那里还挂着泪痕，“可有些事，不是不敢就能控制的。”


    他的指尖温热，碰在冰凉的脸颊上，像火一样烫。


    她看着傅恒，看着他眼里越来越浓的情绪。


    “大人，奴婢…”她想后退，可身后就是榻沿，无处可退。


    傅恒的手从她脸颊滑到下颌，轻轻抬起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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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脸。


    “苏妩。”他看着她，眼神深沉，“如果我……”


    话没说完。


    妲己忽然侧头，避开了他的手。


    “大人。”她站起来，退后两步，跪下了，“大人对奴婢的恩情，奴婢铭记于心。可奴婢身份低微，配不上大人的垂怜。今日之事，奴婢就当没发生过，还请大人…自重。”


    傅恒的手僵在半空中。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女，看着她低垂的头，看着她紧握的双手，心里那团火一点点冷了下去。


    是啊。


    他在做什么？


    她是他的丫鬟，他是她的主子。他已有妻室，深陷沼泽，但她干干净净。


    他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


    “起来吧。”傅恒收回手，声音恢复了平静，“你说得对，是我不该。”


    妲己站起来，依旧低着头。


    “今晚你就在书房歇着。”傅恒转身走向书案，“我还有些公文要看。”


    “是。”


    妲己重新坐回暖榻上，裹紧披风。


    书房里重新安静下来。


    她垂着眼，刚才那一瞬间，傅恒的眼神太危险了。


    那是男人对女人的欲望，不是一个主子对下人的怜悯。


    她得把进度拉回来。


    太快了，猎物会警觉。


    得慢慢来，一点一点，让他自己陷进来。


    妲己闭上眼。


    窗外的雪又下起来了。


    这一夜，富察府很多人都没睡。


    尔晴在正院砸了第二套瓷器。


    傅谦在客院喝得酩酊大醉。


    而书房里，傅恒握着笔，对着空白的纸张，坐了整整一夜。


    天快亮时，他抬眼看向暖榻。


    妲己已经睡着了，蜷缩在披风里，像只猫。


    他看了很久，最后轻轻叹了口气。


    有些东西，一旦动了念，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知道。


    可他控制不住。


    自从客院那夜后，富察府的氛围变得更微妙了。


    表面上，尔晴收敛了许多。她不再明着刁难妲己，但府里的下人都知道，夫人房里的瓷器换了一批又一批。


    全是夜里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