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为什么不说
作品:《你再跑我要ptsd了》 这一个“姜”字瞬间在段野脑海里贯穿整个故事脉络,有些他从未想过的可能呼之欲出。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叔你记得她叫什么吗?”
“记得啊,她名字也挺特别。”何叔的声音仿佛跨越时空,“单字‘与’,我们都叫她小雨,姓姜,姜子牙的姜。”
姜与。
过往线索一点点汇聚。
第一次吃饭时她只说到高中后面被电话打断了。
她说她的人生轨迹和他的差不多。
她说还有很多是他不知道的。
是他自以为是,理所当然以为她大学不是语言相关专业就是学的艺术。
原来她也上了北医大,原来她也是8年制医学生,原来他走过的路她都走过。
不,她没走完。她病了。原来她生病了。
七夕派对上看到的吸雾剂;
平时总戴着眼镜和眼药水;
训练时明显过快的喘息;
苍白的唇色。
…………
她说想要金刚不坏的身体是真的想要。
她说庆祝重生是真的重生。
她总说活着,因为对她来说,活着就已经足够奢侈。
一开始她就说过她生不了孩子。
原来真的不是玩笑话。
她从来都没有诓他,糊弄他。
还有她不跳舞了。
对。六年前她就不再跳舞了。
明明开了间舞蹈工作室她却不跳舞了。
那次自己被患者家属医闹刺伤时,她的反应太过强烈。他肤浅地以为那是她在担心。其实她是在害怕吧。她没成为医生也再不能舞蹈,她知道他的理想,她害怕那一刀会断送他的前程他的热爱,因为她自己的已经再无法触及。
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不是吗。是他自己蠢,以为谁都能轻而易举把自己剖开来给别人看。段野原想等她慢慢敞开心扉。他错了。是他想要了解她的。他应该更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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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段野就开始向同学、朋友、认识的师姐师兄们,所有人,打听姜与。很快就收获了不少关于她的信息。他们之间这八年的距离其实并不远。倘若她没有生病,或许他们会在校园相遇。
从这些人口中,段野拼凑出姜与的大学时代。与何叔说的一样,却又不尽相同。
漂亮、内向、寡言、高冷、成绩好、学霸、不熟、不合群、不了解。
这是他们对她的印象。
刚上大学的姜与就已经足够惹眼。想靠近她的人很多,能交心的却很少。第一次解剖课上她的表现让大家赋予她“淡定姐”的称号。她也不是没有聊得来的朋友,只不过时间久了,锋芒显露,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然接受别人优秀,所以最终,也不过只是同窗关系罢了。
当大部分人意识到好久不见姜与时,她已经休学将近半年。她不住校也没有报备行程聊天八卦的闺蜜,直到有人实习的时候在住院患者名单上看见她的名字,大家才知道她病了。
消息传开,不论过去如何看她,在那一刻,所有人都选择了同情。
他们组织募捐,班长代表去慰问。姜与小叔替她回绝了。姜与的意思。这个病不适合大张旗鼓地探视,班长也明白,所以没去打扰。
那段时间有好多人,校友,认识的不认识的,在各个社交平台向姜与发出好友申请,加上了却什么也不说。
这种行为无非就是窥探。这些人的心理姜与大致也能猜到,猎奇,八卦,蹲个后续看结局她到底能死能活。最好是死了。毕竟没几个人二十来岁身边就有同学死了还是因为罕见恶性肿瘤死的。这得是多么令人咋舌的人生经历啊。这样他们就能转发一条同学死讯,写写小作文,唏嘘红颜薄命,感慨人生无常,顺便收获一水的“惋惜”、“RIP”评论和鼓励的赞。
关心她的姜与都一一认真回复,其他看热闹的,抱歉要失望了,姜与不是把吃喝拉撒都写在网络上的类型。
她在公开页面留言感谢,同时表示自己经济状况足够承担,所以筹集的钱款悉数返还。但代表心意的水果她留下了,再次感谢挂念。
时间推移,姜与渐渐被忘记,偶尔有人提起,也只是一时间扼腕。
再后来,毕业各奔东西,只有姜与,被留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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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铃响,是大哥。
“蓝序说你喜欢的那个女生叫姜与?”
“嗯。”
“你在打听她的事?”
原来都传到大哥那了。
“谭亦的老师是她的主治。”
…………
谭亦跟段离是同学,毕业去了医附院血研所。有一天他说科室接收了一例罕见病,书上都只是提过一嘴的那种。谭亦是她的管床医生,后来跟段离聊天时偶尔就会谈起这名患者的情况。照理说不应该透露病人信息,但大概是相处久了医患关系在谭亦这边有了些变化,慢慢地从他口中,探讨病例变成了对熟人近况的分享。他说这个女孩子很年轻很聪明,也是医学生,很可惜。
上次吃饭蓝序提起这个名字,当时段离只觉得耳熟,刚才谭亦问他段野怎么在打听那个病人的情况,他这才串联起来。
“你们,进展怎么样了?她没有跟你说过吗?”
段野语气自嘲,“这种事,我不问,她怎么开口。”
对面沉默片刻,“谭亦没你的联系方式,我把他推给你。”停顿了一下他又说,“你要想跟她认真发展,最好还是找本人聊聊。”
“我知道。”
他只是不想像个傻子一样去问她,他怕他的一无所知会无意间碰触到什么让她难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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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晚高峰,还是那个黄昏的走廊尽头。
上次在这里,他说想要了解她,想知道关于她的一切。然后昨天,他从她的医生那里得知她生病的事实。
罕见血液病,按照治疗手段现如今被归为特殊髓系白血病。极高危,两次复发,两次骨髓移植。十年。
去年年底她约他吃饭,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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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祝重生,是终于熬过五年,临床治愈,真正意义上的重生。而那瓶红酒,算是血液科的一种习俗,寓意,“脱白”。
夕阳透过落地玻璃,整个走廊都是暖黄。姜与畏光,微微眯起了眼。段野在她身旁,昨天接收了太多信息现在反而变得平静。
“为什么不跳舞了。”
“有跳啊。”姜与语气轻快。
不对不是这样。
为什么不拍视频了?为什么不教课了?为什么不上台了?为什么不比赛了?为什么,为什么不肆意舞蹈了……
沉默。
姜与看他,视线相凝,都是深深的探究。
“跳不了就不跳了。”
“为什么。”他执拗。
姜与勾唇,回头望向前方,肩膀随着轻浅呼吸微微提起又缓缓卸下力气。
“BOS。”
闭塞性细支气管炎综合征。
“重度肺通气障碍,中度弥散功能障碍。”
能维持在现在这种程度已经是非常乐观的状态了。
更长久的沉默。
“为什么不告诉我。”虽然已经知道答案,他还是想问。
姜与笑,“你也没问嘛。”
没人问,她就不说,她不说,因为没人在乎。这世界上关心你衣服品牌、口红色号的人很多,其他的,谁他爸care。
她告诉妈妈她被骚扰的经历,回应她的是敷衍。
她透露自己的秘密,却撞见朋友在背后嘲笑。
她提及自己的过往,说着喜欢她的人态度轻佻表示,何必认真。
一次又一次。从满心期待,到欲言又止,最后沉默不语。
她便不说了。
不冒犯他人隐私的边界感是一回事,在别人坦露真情时给予消极反馈又是另一回事。是啊,二倍速看剧都慊慢的时代,有几个人愿意停下来耐心倾听另一个人的故事。
不单是姜与,大部分人都在戴着面具社交、生活。顽梗远比真诚轻松,满不在乎才是最好的保护色。随着年纪增长,发展一段亲密关系,有一个知心人愈是难,朋友也好,爱人也罢。试错是有成本的。姜与没那个心力主动尝试。
其实她并不避讳什么,也从没打算隐瞒。只要有人问,她便会说。
还好,他问了。
起风了,风从窗隙灌进来。姜与拢了拢外套,神色语调还是轻松。
“走吧,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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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下了场雪。
铜锅子咕嘟嘟冒着热气,窗玻璃起了雾,姜与伸手轻拭,水珠划落,外头零零散散的雪花在夜里城市的灯光中翻飞。
“要怎么说呢。”
“从头。”
“你想知道哪些?”
“全部。”
“很长欸。”
“今天还死不了。明天应该也死不了。”
“……不要乱讲。”
“一开始是怎么发现的?”
怎么发现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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