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暴露
作品:《分不清双胞胎相公怎么办》 ……
白子既落,于苍青色玉石棋盘上撞出一声脆响。
尔后,全屋寂静无声。
唯余烛火蹿跳的微末炸响,与二人间轻微的呼吸相闻之声。
裴观砚怀疑自己适才空耳,又朝他确认了一遍:“你想她......死?”
裴松照点了点桌上那封被她调改过的诰命,漠然回问:“她不该吗?”
“若非当初叶家胁诱兼施,强塞叶氏进门。兄长便该有更好的姻缘,或许就不会错过……”
裴观砚闻言紧了紧双指间所擒黑子,出声打断:“前事莫要再提。”
裴松照语塞,稍显焦躁地深吐一口浊气,遂道:“如若可以,我更盼叶府满门抄没,再无翻身之日。”
裴观砚抬头看了他一眼,温言相劝道:
“持之……毕竟当年在明州一带,若非叶明远倾力相救,你身负如此重伤,恐已埋骨荒野。”
“故我娶叶氏女,实不算委屈,你亦不必替我忧煎,更不必为我当日主动替你承下这桩婚事而戚扰。”
“你需得知晓,我做这些,全是我自己的选择。你我之间,本无此‘欠’字可言,此事无需你这般劳心,费尽心神,做尽补偿。”
听到裴观砚旧事重提,裴松照的侧颅又开始嗡嗡发痛。
回想当年自己在两浙路横遭飞祸,被叶明远送回裴家时已然气息奄奄,唯余半条性命。
便是治好之后,这头疾也会时不时的发作,若恶鬼般缠上了他。
可就连谋害自己的真凶都未寻到时,叶明远竟又不耻登门,以救命之恩相迫,要求将叶家嫡女嫁予自己。
裴家无法推脱,只得应下。
原本,让叶氏女嫁入裴府门第原本已让叶家占尽了极大的便宜。
但那叶明远居然在成婚之前的几月突然改口,说是内子前日去庙中算了一卦,算出嫡女叶思荞的八字与裴府相冲,便匆匆忙忙换成个从未听说过的庶女叶念荞来顶嫁。
如此奇耻大辱,放在寻常的官宦世家,早便同叶家翻了脸,结了仇。
可裴家向来高门清素,重信守诺。
竟就这般打碎牙齿,吞下了此等委屈。
不仅如此,裴观砚亲自还出面,将原本属于裴松照的婚事揽下,布告由自己迎娶叶家庶女。
待裴松照得知此消息时,亲事已然板上钉钉,再无转圜之地。
这事一度气得母亲两日食不下饭,父亲整整一月都不与他兄弟二人说话。
虽然兄弟二人间从未提及过这个话题。
但裴松照怎会不懂,自己终究是欠了兄长一份大情。
思及此,男人猛地抬手,带了几分情绪的动作未有收敛,袖口带翻了旁侧的茶盏。
他重摁了两下发烫发疼的太阳穴,压下那些烦躁的情绪,道:“兄长,这二话并不能混为一谈。兄长娶她已是给了叶氏体面,还了我当年欠下的旧情。如今叶家人还敢这般诛求无已,贪冒无厌,便是再留他们不得了。”
“兄长若仍对她存有恻隐之心,不妨再看看这些。”
怕裴观砚心软,男人咬着牙,强捺住额角微跳的青筋,朝裴烈抬了记手。
裴烈心领神会。
随后,一件件包装素雅又精美的各类珍稀雅件,在二人面前呈一字排开。
裴观砚看罢,瞳孔骤缩,“……这些都是……从何而来的?”
裴松照观其神色后,轻笑一声,“全是我从永宁当铺里赎出来的,好物。”
见裴观砚缄口不言,只皱着眉打量着这些物件。
男人继续道:“兄长怎么不问问这些是从何源头进的永宁当铺?我又为何要散尽金银,将这些东西一件一件从永宁当铺中赎回?”
“……”
裴观砚仍是不语,只一件件地小心翻看,心中似已有了猜测。
裴松照见状,眼中杀意更盛:“一切皆如兄长所想。这月来,叶氏顶着承旨学士夫人的名头,私下会见了十余名官眷夫人,共计收受三十一件贿礼,并迅速将这些物件抛售。”
“哦,其中还有不少可以拿来闲说的趣事。”
“兄长且看,你左手旁这组‘峰峦翠色’盏托,市价最高时可达六十贯,却被叶氏以十贯的价格贱卖。”
“兄长再看你右手边那只定窑白釉刻花梅瓶。三十贯的市价,被她以仅三贯的价格贱抵。”
“再看看右边这排宣州诸葛笔,此女仅以一贯的价格尽出。”
“更莫要再说这些文人手书的字帖、画作,名人墨迹了。”
“兄长若觉得这些不算什么,那我这处还有东西要呈于兄长过目。”
“这是我手下之人勘查到的,关于叶氏庶女的出身。”
裴松照从裴烈手中接过出一张麻黄信纸,递至裴观砚面前,“在叶家上京之前,叶府内根本从无此人存在过的痕迹。叶念荞此人,仿佛就是为了嫁入裴府,而凭空捏出来的一个人。”
“此女来历不明,便是该杀。贪求无度,欲壑难填,亦该杀。入了裴府门第还为叶家人所用,更该杀。顶着承旨学士夫人的名号,四处收受贿赂,败坏兄长名声,唯有死路一条。”
“更莫要说她还如此浅见寡识,又胸无点墨、鄙陋无知。此女从头到尾,无一处堪与兄长相配。”
裴观砚默然不语,只捏着那张信纸,在昏黄的烛火下,来来回回地反复念读。
裴松照忍不住心中生急:“兄长难道还在心软?”
“……”
裴观砚分毫未动,垂眸凝着信上的其中两句,渐渐出神。
而这些落到裴松照眼中,便觉兄长今日所有的优柔失断,定是因着中了叶氏的媚毒之技,才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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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了魂魄,乱了思绪。
裴松照忍不住直言,“那兄长可曾知晓,叶氏女在你看不见的地方,还敢堂而皇之的……”勾引于我。
许是最后那四字太过刺耳无状。男人最终还是将之隐于唇边,敛住了声。
“什么?”
这句欲言又止的话,倒是教裴观砚生了几分情绪。
裴松照摇头,对适才的话题缄口不言,“无甚,是我一时心急,说多了话。”
“不论如何……总之,这叶氏女是再留不得的。”
裴观砚并不附声,只淡淡道:“我已知晓。今日就到这吧。”
随后起身,将那张有关叶念身世的信纸移至暖焰之上。
待那麻纸被烧至过半,炽焰及肤之际,才堪堪将之掷入字纸炉中。
这般做派,哪里像是要追叶念荞的责,简直更似是欲将此事轻轻揭过,再不计较。
裴松照不明白裴观砚究竟是如何想的,叶氏所犯之罪桩桩件件,皆是可以杀头的大罪,莫非他真是着了叶氏的道,竟是连家国之法都不放在眼中了?
“兄长可是仍旧心存恻怛?”
“若兄长下不去手,弟愿替兄长分忧代劳,定然会将这事做成一场意外,让叶家人找不到藉口发作。”
裴观砚却只淡淡摇了摇头。
“不必。”
“她的去留,我自会斟酌。”
“还有……今日之事,还望持之在莫要父亲与母亲面前提及。”
夜风簌簌而过,吹落数朵蜀葵,夏花的瓣铺满了的青砖,却没敢沾到裴观砚离去时的衣摆,仿佛也怕扰了这席不欢而终的晤谈。
裴松照用指腹反复捏压那颗还未落下的棋子,指节泛白。
他的视线定定落在那盘他以为稳操胜算的棋局。
却在纵横交错间,发现他的棋路早被兄长撕出缺口,于无形之中,转成了他自己的困局。
裴观砚离去的脚步声伴着有落叶坠地的轻响,逐渐在空院里荡开。
又迅速被寂然吞没,唯剩一席绰绰树影,于院墙上摇晃。
见裴松照良久不语,裴烈壮着胆子试探道:
“大人,您此番为裴二大人做的已然够多,接下来的便由裴二大人自行处置吧。”
“于婚事上,您欠裴二大人的那份恩情,属下认为此番已经还了七七八八了。”
裴松照扶额,“亲兄弟之间,何来恩不恩,情不情之说。”
“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若真提到恩情二字,我自然是要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归西的。”
许是男人侧颅的痛意实在太盛,周身的戾气不受压制,泛起时竟带着几分噬人的凶性。
原本冷沉的眉眼也在此刻染上了一层裹了霜色的寒意。
如今,他脑中唯余六字:
叶念荞,必须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