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涉险

作品:《分不清双胞胎相公怎么办

    叶念荞对叶家的所有了解,全来于伏听朝荷坊妈妈与嬷嬷的对话。


    她从零碎的只言片语中,将信息拼凑到一起。


    得出叶家靠着叶明远在两浙路任明州舶司官吏起家的结论。


    而在她被困于朝荷坊齿长之时,叶明远也不过是个从七品的市舶小吏。


    叶念荞震惊于小小的从七品官员便有如此大的财力与权势,能让这偌大的朝荷坊在明州毫无阻滞的运作着。


    胭脂还存活于世之时曾同她说,叶家能走到今日,离不开叶明远夫人吴氏背后娘家的运作。


    叶念荞当时似懂非懂,云里雾里。


    直至时间推移,来到朝荷坊覆灭那日。


    彼时,叶明远也不过是个从六品的市舶司副提举。


    随后明州官场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浩荡变动。


    叶明远未受朝荷坊倒台的牵连,倒是原市舶司的长官、明州知州与沿海制置使经历了一轮大洗牌。


    约莫三月之后,叶念荞从远郊的庄子上被在两个陌生婆子接回叶时,才知晓叶明远不仅从这次的宦途风波中安然脱身,还一跃晋升为四品司农寺卿。


    转眼,她就以叶家庶女叶念荞的身份,跟着升官的叶明远,同叶家人一道上了京。


    叶念荞将这一切都归咎于叶明远的运道太好,才得以让他捡了漏。


    可她岂知宦海浮沉背后的百计千谋。


    叶明远能从一个从六品小官,一跃晋升为四品京官。


    这其中藏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交易与博弈,下了多少不为人知的钻营与算计,除为货利之维所缚者外,根本无从知晓。


    但不论如何,叶明远到底是当年明州官场剧变下的唯一获胜者。


    而叶念荞也跟着得了个四品官员宗枝的身份,由他营谋,嫁入内相门第。


    故而,叶念荞在今日这场重压之下,不免天真地想:既然都是博弈,那她不若也畅畅快快地博一回?


    反正这般皆是靠着气运。


    若她能由此博到一线生机,那往后的日子里,也能自由自在地为自己活一回了。


    徒思不若力行。


    自叶念荞答应叶明远背叛裴家,替他做事后。


    她每日都似提着口气,心若被吊在梁上般,连呼吸都裹着心惊肉跳的慌乱。


    好在叶明远并没有对她抱太高的期望,前期不过是让她窥阅些草拟文书,将裴家的动向转告与他。


    叶念荞很快按照两个婆子的指示,遛进易安堂誊抄了好几份关于田税变法草拟文书与东南水寇作患的奏报。


    抱琴与画屏对叶念荞百般婉谏无果,只能在心中暗暗保佑她中途不要出事。


    叶念荞也不知是裴府对眷属太过不苛约束,还是自己运道太好。


    她这几次潜入易安堂几乎是畅通无阻,中途连个洒扫丫鬟的影子都未有见到。


    几番私窥下来,叶念荞甚至觉得进易安堂便如同出入庸常书斋般容易。


    而她窥阅起桌子上摆的那些诏草底本、内降手诏时,更若翻看寻常话本般泛常。


    一切都寻常到,似乎她用那些册立、任官的黄白麻纸来随意作诗几首,都无人知晓。


    叶明远也因着叶念荞连月来提供的秘讯,在这期朝事云谲中精准择定阵营,站对了边。


    干净利落地摘身而出,未留半点牵涉痕迹。


    原本只得独自在朝堂上戚戚营营,蝇营狗苟之人,如今尝到了这般甜头。


    心中贪念便若藤蔓般疯长,胃口愈发不知收敛。


    叶明远之前还趑趄不决的调改诰命之事,也在此刻生出了胆气,开始盘算这等僭越之事来。


    两个婆子很快便将叶明远的要求递到了叶念荞面前。


    叶念荞看着面前那摞厚厚的房契与田契的报酬,告诉婆子自己需要三日来考虑。


    两个婆子稍稍斟酌几许后,应下了她的请求。


    这三日的时间里,叶念荞私下遣人去验了庄铺田契的真伪,又以市场价三成的价格,即刻立契,将产权交割了出去。


    虽说这些都是为了速出而割肉的操作,但好歹让叶念荞卸下了心中压着的那块大石。


    毕竟到手的银两,才能实打实让自己心安。


    待手上攥够了足够的银两后,叶念荞才同两位婆子传了口信。


    两个婆子来内寝寻她时,便见叶念荞一脸凝重地坐在交椅上,面色恹恹地对她们道:


    “我知这步棋对叶明远的仕途有多重要,此番事成后,我不能,也不该再留在裴府了。告诉父亲,我后续假死脱逃一事,需得尽快准备起来了。”


    两个婆子原本看她面色,还以为她是不肯接下这桩差事。


    一听她是在为后路担忧,连忙笑着诱哄:“娘子将心放宽,老爷早便将假死药备好了。待事成之后,定会将您转到安全地界。往后余生,必不会让裴家人寻到您的。”


    叶念荞颓唐点头,低声哽咽道:


    “那便请二位嬷嬷回禀父亲:女儿回铭记他数十年的抚育之恩,日夜不敢或望。奈何福薄不孝,余生无法侍奉双亲左右,尽终老天年,还望父亲母亲,日后珍重。”


    两个婆子听罢,跟着虚伪地抬起袖口拭了拭泪,“这是必然,老奴们都记下了。”


    “还有两位嬷嬷,念荞亦甚是感念嬷嬷们这段时日的照拂。”


    “届时念荞假死一事,还望二位嬷嬷在后多多替念荞操持。”


    叶念荞最后朝她们手中一人塞了锭银子,两个老货即刻咧开笑脸,竖着黄牙笑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待两个老货走后,抱琴与画屏立刻横在叶念荞面前,一脸忧虑道:


    “娘子,你该不会真信了叶家人的话吧。”


    “是啊娘子。就怕她们根本不是让你假死,而是趁着这次机会,假戏真做,真就趁机取了你的性命啊。”


    叶念荞抬眼,拭去眼角挂着的那两滴假泪,对着二人扑哧一笑:


    “我自然不是傻的,叶家人的秉性我岂会不知?他们的话,只信一半便够了。我又岂会将自己的性命交与这些恶人的手中。”


    “我的性命,自然得由我自己来掌控。”


    “叶明远既同我演父慈子孝这出,我又如何能不配合他?既是做戏,不过是有样学样,让那两个婆子回去传话,也换他个得心安罢了。”


    听到这里,抱琴和画屏才松了口气。


    三人除了祈祷最后这次的调改诰命也同头几次的窥阅一般顺利外,别无他法。


    *


    三日后,夜子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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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叶念荞趁四下无人,偷偷溜进了易安堂,又于一炷香后,窃窃掩门而出。


    她以为自己做的隐秘无迹,每一个动作都压得极轻。


    道这般谨慎程度,定不会有人察觉,断不会被人窥出端倪。


    可就待她走出易安堂大门的当下,内厅暗间的门便被人轻轻打开。


    昏黄的光亮从暗间朝外泻洒而出。


    裴烈持剑,朝着内里正专心对弈的一黑一白两道身影,躬身道:


    “大人,人已经走了。”


    案上烛火跳动,衬得二人泾渭分明。


    裴松照俯身落子,墨色的衣料随着裴松照微斜的肩线垂落,将他整个人都拢在暗暖的光影里,若隐若现。


    须臾后,才低声回应,“嗯,我听到了。”


    裴观砚见手拈白子的裴松照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率直相问,“三弟,怎么兀地笑了?”


    裴松照闻言,抬手点了点棋盘上端的那片黑子,道:


    “我是笑,兄长的这手‘挂角’,与我想的分毫不差。看来我这两月来棋艺颇有长进,竟是连兄长的棋路与心思都揣透了。”


    裴观砚听罢,淡笑开口:“前月叫我撤了易安堂的护卫,今夜又特意请我过来对弈,便是请我来瞧这出好戏的,扰我对弈心境的?”


    裴松照执子的右手微顿,浅浅抬眼对上对面的视线,坦诚直抒道:


    “持之是怕兄长对枕边之人太过信任与仁慈,即便为其所欺,遭其算计,恐尚不自知。”


    裴观砚闻言一鄂,他很快便由着裴松照的话想到了这月来自己与叶念荞的相处之道。


    莫说什么枕边之人。


    他从始至终都严苛遵循着事先定好的矩度,除初一与十五外,晚间绝不会踏进樵风院一步。


    而哪怕是初一十五,他也并未踏进内寝一步,只合衣留宿在外间,以全叶念荞主母之颜面。


    至多,不过是再陪着她多用几顿早膳罢了。


    但这些內帷秘事又如何能与兄弟说得。


    思及此,裴观砚也不想着再继续往下深谈,连忙换了个端由切回原本的话题:


    “持之......不妨同我说说,你是怎么看待你嫂嫂为人处事的?”


    裴松照垂下眼睫,稍事思索了几瞬,道:“若是‘嫂嫂’这个身份的话,那持之不便多言些什么。”


    “可若兄长让我评价的是叶氏之女,那我仅有八字来形容:恃色拙贪,愚艳邀功。”


    裴观砚再次震惊于他的直接,原本脑中对二人间那些似有还无的揣测,也瞬间消失殆尽:“原是我多想了......”


    “什么?”


    对面的男人显然没听懂他这话的意思。


    裴观砚摇头:“无甚。”


    “那持之不妨再说说,你是从何时开始发现的这些?”


    裴松照明显又被他噎了一下,实在不明白他现下为何还能如此闲情逸致地同他漫言闲谈。


    “她连调改诰命这事都做得出来。我以为,兄长如今该问的应是如何处置这叶氏女了。”


    “那朝持之的意思是......”


    裴松照毫不留情地急落一子,锁定局面。


    遂淡淡吐出一字:“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