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昭问出这个问题，并不是毫无根据。


    这么久以来，小川对于自己的个人生活这么谨慎。


    如果真的只是担心见面的话，那他们两在现实中的距离，有可能并不远。


    如果在一千公里以外，他就算透露再多的东西，江月昭也不太可能找到他。


    只有可能是和她同城，或者是附近城市，才会连公司名字都不敢暴露。


    甚至之前，连具体的工作内容都不敢说。


    语音那头，小川又安静了几秒，才回答：


    “没有，但是离得不远，我在星海市隔壁。”


    具体的城市，江月昭没再仔细问。


    因为她知道，现在的小川，肯定不会告诉她。


    但不管如何，两人的距离，也算是小小的往前挪了一步。


    在准备退出游戏之前，江月昭问出那个一直盘踞在她心中的问题：


    “那我们以后…………会在现实中见面吗？”


    “…………会的。”


    林叙川缓缓吐出两个字，随后便快速按下了退出键。


    速度快得像是在逃。


    不是会见面，而是已经见过了。


    但他不敢说，也不敢把“小川”的事情坦白。


    周日上午，江月昭刚睡醒，便收到了林叙川的消息。


    询问她今晚要不要一起约顿饭，还把餐厅的介绍和主推菜都发了过来。


    她本来就想还林叙川这个人情，怎么思索，便同意了。


    等到了下午玩游戏的时候，她突然开始纠结一个问题


    ----要不要跟小川说这件事呢？


    虽然小川平常几乎不跟她讲自己的生活。


    但，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和一位男性同事去吃饭…………


    或许得报备一声比较好？


    她对林叙川没有其他的意思，请他吃顿饭，也只是为了感谢他特意帮忙。


    虽然林叙川否认了，但她也明白，他开出上尿管这个医嘱，肯定有风险。


    江月昭想了想，假装随意地提起：


    “对了，我晚上可能要请一个同事吃饭。”


    小川的声音没有丝毫停顿：


    “行啊，去呗。”


    “晚上有个限时活动，我回不来的话，我上你号挂机就行。”


    “好。”江月昭停顿片刻，问道，“你不问我是男同事还是女同事吗？”


    “没必要问。”小川沉稳的呼吸声透过耳机传过来，“你既然主动告诉我，我就应该相信你。”


    “而且，之前我不也几乎不跟你说自己的事情吗？”


    “你没有怪过我，你一直都选择了默默信任。”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缓缓说道：


    “所以，我也会给你足够的信任。”


    像是觉得气氛太过沉闷，小川轻笑两声，打趣道：


    “再说了，我自己不能陪你，又限制你的正常交友的话，我也太不是人了吧？”


    江月昭紧接着也笑了起来。


    片刻后，她开玩笑般地补了一句：


    “那你也得对得起我的信任哦。”


    这次，小川却罕见地沉默了几秒，才轻声回答：


    “会的。”


    …………


    林叙川选的是一家融合料理，那家商城不太好停车，江月昭便接受了他接送自己的提议。


    她提前了十几分钟出门，但走到楼下才发现，林叙川的车已经停在路边了。


    见到江月昭走过来，林叙川主动下车，绅士地为她拉开车门。


    江月昭在副驾驶坐下，腿往旁边一挪，正好碰到一个黑色礼品袋。


    待到林叙川上车，她好奇问道：


    “这是你的东西吗？我给你放后座吧，免得碰到了。”


    “不是，这是送你的。”


    似乎是怕江月昭不收，他主动伸手，把袋子内的东西拿了出来。


    “不是什么很贵重的东西，是防止静脉曲张的。”


    “我之前听朋友提起过，感觉你应该用得上，便给你带了一份。”


    林叙川这番话说得特别完美，几乎是没有给江月昭任何拒绝的余地。


    她只能一边道谢，一边收下。


    这份礼物，对于护士来说，确实是送到心坎上。


    但…………从私心来讲，江月昭不想再和林叙川有更多的牵扯了。


    因为，这个人给她的感觉也有点怪。


    其实原本她没有多想。


    但下午和小川聊完之后，她再去审视这段关系，就发现处处是违和感。


    林叙川真的会这样随意地邀请科室的同事一起吃饭吗？


    甚至主动在她家楼下等，还给她带小礼物。


    再往深了想，以林叙川的身份来说，他在星海市，真的会找不到陪他吃饭的人吗？


    她不想自作多情地觉得他会对自己有意思，但他却又处处表现得对自己十分关照。


    所以，这顿饭是两人在假期第一次正式邀约，但也是最后一次。


    她只想还清人情，从此以后，就和林叙川维持单纯的同事关系。


    林叙川订的不是包间，只是普通靠窗的桌子。


    这一点让江月昭放松许多。


    包间那种环境，更私密，她的压力也会更大。


    点完单，服务员询问道：


    “请问需要点什么酒水吗？”


    听到这句话，江月昭的心微微提了起来。


    酒会使人放松，也是更加方便拉近两人距离的方式。


    林叙川没说话，只抬手把菜单递了过来。


    看来是把选择权交给她了。


    江月昭接过，选了一款热饮，林叙川自然没任何异议。


    她有时也在想，会不会真的是她想多了？


    但细节骗不了人。


    吃饭时，她只要稍微多夹几次同一盘菜。


    下一秒，那盘菜就会被林叙川挪到离她更近的地方。


    连续好几次以后，江月昭实在忍不住开口：


    “你正常吃饭就好，不用这样的，放在原地我也可以夹到…………”


    林叙川愣神几秒，而后竟道了个歉。


    “不好意思，给你造成压力了吗？”


    “我没怎么私下跟别人吃过饭，所以总想把事情做好，可能用力过猛了。”


    他这么一说，江月昭心中反倒用上几分不好意思。


    她只能摆摆手，否认道：


    “没有，我只是怕你这样会很累，吃也吃不好。”


    “你不是说这家店是你感兴趣的吗？你多吃点，不用在意我。”


    林叙川点点头。


    但实际上，目光还是没从江月昭身上挪开。


    只是…………表现的更加隐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