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昭中途趁着上厕所，去收银台把单买了。


    付完钱，她提起的心才算彻底落了地。


    吃完饭，林叙川准备结账。


    服务员拿着账单走进来，说道：


    “先生，刚才这位小姐已经买过单了。”


    江月昭抬眼打量他的表情，下一秒，就和他望过来的眼神对上了。


    她唇角轻扬，笑道：


    “就让我请你吧，不然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林叙川点点头：“那下次我…………”


    “林医生。”江月昭出声打断，“我们就不要再约下次了吧。”


    她抿了抿唇，垂下眼眸，没敢去看林叙川的表情，自顾自说道：


    “我…………有男朋友。”


    “如果和异性频繁私下吃饭的话，不合适。”


    许久，林叙川都没说话。


    他们在的这片区域，像是被什么无形的结界隔离开。


    江月昭能清晰听到周围人的欢声笑语，但她周遭却一片寂静。


    直到她按耐不住再次抬头去看林叙川表情时，他才做出反应。


    他端起桌上早就冷掉的水，轻轻抿了一口。


    “我明白了。”


    “今天这顿饭吃得很开心，谢谢你。”


    回去的车上，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有再多说话。


    江月昭一直望着窗外，只在快到她家楼下时，才悄悄瞥了一眼身旁的人。


    林叙川的神色跟以往看起来没什么大变化。


    可她却隐约觉得，他似乎有点难过？


    可是难过什么呢？


    她直到现在，仍然不敢相信，林叙川会对她有好感。


    但刚才，她说出自己有男朋友的事后。


    他并未接话，也没解释什么。


    就淡淡地、迅速地、把这件事揭了过去。


    不过那些也不重要了。


    等到今晚过后，她和林叙川就是普通的同事。


    平常上班时，她会刻意保持距离，林叙川大概也会如此。


    这样就好，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还得攻略她的“小川”呢。


    想通一切后，江月昭心头最后的一丝忧虑彻底烟消云散。


    她拎着东西推开车门，浅笑着和林叙川道别：


    “谢谢你送我回来，那我先上去了，周一见。”


    林叙川点点头：“好，周一见。”


    江月昭转身，刚往前走了半步，便听到林叙川在叫叫她的名字。


    她回过头，发现他的车还停在原地没动。


    林叙川放下车窗，凝望着她，一字一句清晰说道：


    “那如果你和他分手了，可以考虑我吗？”


    江月昭彻底懵了，她站在原地，久久没出声。


    林叙川离她只有两米左右的距离，他就那样定定地开着她，再次强调：


    “如果将来某一天你们分开了，请务必告诉我。”


    江月昭第一反应，甚至以为他在开玩笑。


    这句话乍一听，和网上那些渣男发言太像了。


    比如，渣男骚扰漂亮女生，在女生拒绝并且表明自己有男朋友以后。


    渣男反倒轻挑的表示：“没事，那我等你们分手。”


    既暗讽了这段感情不长久，又带着一股强烈的不尊重。


    但林叙川不是这样。


    他的眼神，异常认真。


    隔着这么远，江月昭都可以清晰读懂他眼中的真诚。


    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他真的希望自己给他一个，追求她的机会。


    认清这一点以后，江月昭感觉自己的大脑“嗡”的一声。


    她不知道怎么回应才好，只能转身逃回了家。


    瘫坐在沙发上许久后，她仍感觉自己的心跳没有平复。


    拿出手机扫了一眼，没有小川的新消息。


    她原本应该在到家后第一时间，便告诉他自己回家了。


    但拿出手机的那一刻，她突然有种莫名的心虚。


    她不知道，应不应该把刚才的经历也告诉小川。


    想不明白，那就暂时不想了。


    她烦躁地把手机丢到一边，抬起手盖住眼睛。


    自欺欺人地瘫在沙发上，把大脑放空，什么都不愿意想。


    直到，手机传来新消息提醒：


    【月月，到家了吗？】


    江月昭看到消息，瞬间坐直了身体。


    她想了想，回道：


    【刚到家，要玩游戏吗？】


    【好啊，我半小时后就上线。】


    江月昭揉了揉眉心，起身拉好阳台的窗帘，打开了电脑。


    …………


    直到灯光被窗帘挡住，林叙川才收回眼。


    他没有离开，一直停在楼下，注视着江月昭所在的楼层。


    虽然从楼下的角度，根本看不见什么。


    但他却仿佛可以看见她回到家、换鞋、开灯…………


    所有看不到的画面，他都自动在脑海中补全。


    他只想在离她近的地方，多待一会，再待一会。


    他升起车窗，看着手机上江月昭发来的消息。


    良久后，深深叹了口气。


    他可真会给自己挖坑。


    小川不能在现实中和江月昭见面。


    林叙川不能在现实中和江月昭谈恋爱。


    他把自己推进了死胡同。


    甚至，他觉得自己有病，有病到吃自己的醋。


    一会羡慕小川的身份能直白的表达爱意，一会又羡慕林叙川的身份可以见到鲜活的她。


    可这两个身份不能融合。


    从他选择贸然在现实中接触到江月昭的那一刻，从他说出第一个谎言的那一刻。


    就注定了这件事情。


    他既舍不得，又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案。


    只能像走钢索一般，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


    林叙川回到家，趁着登录游戏的时候，深呼吸了好几口，调整自己的语气和心情。


    在反复确认不会被听出来不对劲后，他才接通了江月昭的语音。


    瞬间，女孩清亮的音色便传了过来。


    江月昭事无巨细地讲了自己今天的经历，最后还补上一句：


    “那家餐厅挺不错，有机会我们可以一起去。”


    林叙川全程听着，偶尔附和几句话。


    “好啊，以后有机会一起去。”


    江月昭说了很多，但在她家楼下发生的事情，她还是没决定好要不要告诉小川。


    她总觉得，这种事情说出去，可能只会增加两人之间的隔阂。


    不管是谁，在听到自己女朋友身边有一位随时虎视眈眈的追求对象，心里都会不舒服吧？


    但另一方面，她又不太想在这件事上瞒着小川。


    思索许久后，她试探着，小声问了一句：


    “小川…………你会吃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