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个男人，正就“明年的波特酒里，到底该不该多加一点橡木风味”这种“国家大事”，而进行着“友好探讨”的时候。


    一阵清脆的、如同小鹿般的脚步声，和一阵细微的、带着一丝撒娇意味的抱怨声，从身后的客厅里传来。


    “妈妈，我不要睡嘛……我还想听爸爸讲故事……”


    “可是，亲爱的，已经很晚了。你看，月亮婆婆都出来了。”


    “不嘛，不嘛……”


    紧接着，露台的玻璃门，被推开了。


    维多利亚，穿着一身柔软的丝绸睡袍，脸上带着一丝母亲特有的、宠溺而又无奈的表情，一手牵着一个“睡前闹觉”的小麻烦精，走了出来。


    正是小维琪，和小爱丽丝。


    两个小家伙，虽然也穿着可爱的睡裙，但看样子，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们一看到露台上的墨尔本勋爵，立刻就挣脱了妈妈的手，像两只快乐的小蝴蝶，一左一右地，扑了过来！


    “墨尔本爷爷！”


    老首相听到这个称呼，那颗本已被林亚瑟的“未来学轰炸”搞得有些冰冷麻木的心，瞬间就被融化了。


    他那张布满了皱纹的老脸上，立刻就堆起了最慈祥、最真挚的笑容。他张开双臂，将这两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一左一右地，都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哦！我亲爱的、最美丽的小公主们！”他像个真正的爷爷一样，用自己那有些扎人的胡茬，挨个，在她们的小脸蛋上，亲昵地蹭了蹭，“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啊？是不是又在欺负你们可怜的妈妈了？”


    “才没有呢！”小维琪仰着小脸，理直气壮地“狡辩”道，“是爸爸！他答应了我们，要给我们讲一个，关于‘会喷火的东方巨龙’的新故事的！结果他自己，却跑到这里来，跟您偷偷喝酒！”


    这“恶人先告状”的本事，简直是得了她亲爹的真传。


    而平时最乖巧、最文静的小爱丽丝，今天，也显得异常的兴奋。她那双像蓝宝石一样的大眼睛，在橘黄色的灯光下，亮晶晶的，充满了好奇。


    维多利亚走上前，有些歉意地对墨尔本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勋爵大人，打扰到你们了。这两个小麻烦精，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不愿意睡觉。”


    她爱怜地，摸了摸自己三女儿那柔软的金发，柔声问道：“特别是你，爱丽丝，我的小宝贝。你平时，不是早就睡着了吗？今天，怎么也跟着姐姐一起胡闹了？”


    小爱丽丝闻言，抬起头，那张充满了天真无邪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困惑的表情。


    她仰着小脑袋，看着自己的母亲，又看了看旁边那个，她觉得“又高又帅，还会讲故事”的父亲。


    然后，她用一种极其纯真、极其清澈，但在场所有成年人听来，却都感到一丝丝“头皮发麻”的……童音，小声地，但又异常清晰地，回答道：


    “因为……”


    “因为，我今天下午睡午觉的时候，做了一个……好奇怪的梦。”


    “我梦见，爸爸，变成了一个……长着黑色翅膀的大魔王。”


    “他站在一片很高很高的山顶上，他的脚下，是好多好多，正在着火的城市。法国的巴黎、奥地利的维也纳、普鲁士的柏林……”


    小爱丽丝掰着自己的小手指，努力地，回忆着梦中的场景。


    “然后，我就看到，好多好多，戴着皇冠的国王和皇帝，从那些着火的房子里，哭着，跑了出来。他们跪在爸爸的面前，求爸爸，不要再烧他们的房子了。”


    “后来呢？”林亚瑟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他强忍住心中的笑意，追问道。


    “后来，”小爱丽丝看着爸爸，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崇拜”的光芒，“后来，爸爸就笑了。他说，他不是魔王，他是……消防员。是来帮他们，灭火的。”


    “然后，他就拿出了一个……好大好大的……金色的钱包。从里面，掏出了好多好多的金币，扔给了那些哭泣的国王。”


    “他说：‘拿着这些钱，去重新盖房子吧。不过，以后你们家的烟囱，长什么样子，得由我说了算。’”


    “然后，那些国王，就都对着爸爸，磕头，说‘谢谢魔王大人’……”


    “……”


    整个露台，陷入了一片死一样的、尴尬到能让人用脚趾头，在地上抠出三室一厅的……寂静。


    墨尔本勋爵端着酒杯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那张原本还慈祥和蔼的老脸，表情瞬间就变得比丰富起来。他用一种“你平时在家里，都**教了孩子些什么鬼东西”的眼神，死死地，瞪着自己那位，还在那里强行憋笑的“好女婿”。


    维多利亚女王，更是感觉自己的脸，已经烫得可以用来煎鸡蛋了。她恨不得立刻找条地缝钻进去，或者干脆，把自己这个“什么都敢往外说”的傻女儿，给重新塞回肚子里去！


    就在这场“大型皇家社死现场”的气氛，尴尬到快要**的时候。


    一个清脆的、充满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唯恐天下不乱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哎呀，妹妹，你怎么把爸爸的老底都给掀了呀！”


    只见，小维琪公主，跑到同样一脸尴尬的林亚瑟身边，踮起脚尖，像个小大人一样，拍了拍自己父亲的胳膊，然后，用一种极其“老成”和“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对着自己那位还在状况外的妹妹，进行“现场教学”。


    “爱丽丝，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她叉着腰，小脸上写满了“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的表情，“‘魔王’这个词，是不能在外面乱说的！这叫……商业机密！懂不懂？”


    她清了清嗓子，学着她爸爸平时在书房里，跟那些大臣们“开黑会”时的那种、高深莫测的腔调，继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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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不能叫爸爸‘魔王’。我们要叫他……”


    她顿了顿，说出了那个，让在场所有成年人，都差点当场给跪下的词。


    “——我们要叫他，‘带来了和平与秩序的、伟大的、国际主义……投资人’！”


    “投资人？”小爱丽丝歪着小脑袋，显然没听懂。


    “对！就是投资人！”小维琪一脸“你太笨了我懒得跟你解释”的表情，然后，她又煞有介事地补充了一句，“而且，那些国王，才不会说‘谢谢魔王大人’呢。他们会说——”


    她的声音，模仿着那些外国使节觐见时的那种，充满了谄媚和卑微的语调。


    “——‘感谢您，我亲爱的亚瑟兄弟！我们两国的友谊，万古长青！这是我们的一点小意思，还请您务必笑纳！’”


    她甚至还自学成才，学到了后世那些贪官污吏的样子，做了一个“数钱”的小动作。


    “……”


    如果说，刚才小爱丽丝的“童言无忌”，只是让场面变得尴尬。


    那么现在，小维琪这番充满了“内部猛料”和“精准吐槽”的“神补刀”，则直接让这场“家庭社死”，升级成了……“核爆”级别的灾难现场！


    “噗——咳咳咳咳！”


    墨尔本勋爵，再也憋不住了！他刚喝进嘴里的一口的珍藏波特酒，当场就喷了出来！他被呛得惊天动地，老脸涨成了猪肝色，一边咳，一边还忍不住地狂笑，整个人都快抽过去了！


    而林亚瑟，这位在全世界所有君主面前，都能谈笑风生的“幕后帝王”，此刻，也终于，绷不住了。


    他看着自己这两个，一个负责“捅刀子”，一个负责“补刀”的、堪称“卧龙凤雏”的宝贝女儿，他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他一把，将这两个还在那里“得意洋洋”的小家伙，一人一个，像夹小猪仔一样，夹在了自己的胳膊底下！


    “维多利亚！你看看你的好女儿！”他对着那个同样已经笑得快要直不起腰来的妻子，“求救”，“快！快来管管她们！我……我今晚，不跟你睡了！”


    “哈哈哈哈哈哈！”


    整个怀特岛的夜空，都回荡着女王陛下和前首相大人那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毫不掩饰的爽朗笑声。


    以及，两位小公主那充满了“**”和“不满”的尖叫声：


    “放我下来！爸爸！你这个**者！”


    还有，林亚瑟那充满了“奶爸辛酸泪”的、绝望的怒吼：


    “我发誓！从明天起！你们俩的睡前故事，全都都会换成《格林童话》里最恐怖的黑森林女巫篇！！”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吧。


    即便是**了整个世界的“魔王”，最终，也还是要栽在，自己那两个，同样是“小魔王”的……女儿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