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特岛的阳光，总是带着一股慵懒的味道。


    在经历了一场充满了“家庭社死”的欢乐夜晚之后，林亚瑟和维多利亚，这对“蜜月夫妻”，又继续那“岁月静好”的神仙日子。


    清晨，庄园里那个面朝大海的露台上。


    五岁的小爱丽丝公主，正穿着一身沾满各种颜色的小围裙，坐在一张小画架前，用她那肉乎乎的小手，无比专注地，在画纸上挥洒着她的“灵感”。


    “嗯……这个地方，要用更蓝一点的颜料，画大海……”


    “这里，要画上我们家的大船船……”


    她的笔触依然稚嫩，但已经可以看出惊人的色彩天赋。尤其是在画她爸爸的时候，她特意用金色的颜料，在那个大着肚子的“火柴人爸爸”旁边，画了一个大大的……仿佛在闪闪发光的“钱袋子”。


    这让坐在一旁“监工”的林亚瑟，看得是既好笑，又无奈。


    “我说，我的小毕加索，”林亚瑟忍不住吐槽道，“你就不能，把你爸爸画得……稍微英俊一点吗？那个肚子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钱袋子，是不是有点太……露骨了？”


    “才不是呢！”小维琪像个女战士一样，从旁边跑过来“护妹”，“妹妹画得可好了！爸爸你本来就有钱！而且你昨天因为吃太多烤肉，肚子就是鼓鼓的嘛！”


    维多利亚看着这对“父慈女孝”的活宝，笑得手里的红茶都快拿不稳了。


    就在这幅“天伦之乐”的画面，进行到最温馨的时候。


    一个并不怎么和谐的身影，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


    汉森，这位总是能在“最好的时间，出现在最尴尬的地点”的首席秘书，穿着一身笔挺的骑装，满头是大汗地，从庄园外快步走了进来。


    “殿下！陛下！”他刚从船上下来，声音里带着海风的咸味，“法国……法国那边来消息了。”


    “哦？”林亚瑟的画风，瞬间切换。


    他从刚才那个还在对着女儿撒娇的“傻爸爸”，秒变回了那个运筹帷幄的“幕后帝王”。


    他将小爱丽丝抱起来，轻轻地放在维多利亚的怀里。


    “去陪姐姐玩吧。”他柔声说道。


    然后，他站起身，示意汉森，跟他到一旁的凉亭去。


    “说吧，又是我们的哪位‘老朋友’，耐不住寂寞了？”他接过汉森递来的文件，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那位……‘人民皇帝’。”汉森压低了声音，“路易·拿破仑·波拿巴总统。”


    “波拿巴？”林亚瑟的眉头一挑，“这个家伙，总统不是才刚当了不到五个月吗？怎么，椅子还没坐热，屁股就开始痒了？”


    “是的，殿下。”汉森的表情有些古怪，似乎他自己都觉得这件事有点荒谬，“我们的情报员回报说，这位总统阁下，最近好像……患上了严重的‘任期焦虑症’。”


    “他觉得，按照法国宪法，总统只能当四年，这太短了。根本不够他去施展那套从您这里学来的……‘伟大复兴’计划。”


    “而且，他发现，那个处处跟他作对的国民议会里，都是些顽固的保皇党和只会扯皮的政客，让他很多想推行的政策，都因为‘违宪’而被否决了。”


    “所以……”汉森顿了顿，声音变得更低了，“所以，他最近，秘密联系了我们。他想问问……对于他‘下一步’的打算，您……这位‘精神导师’，是个什么态度？”


    “下一步的打算？”林亚瑟笑了。


    他当然知道，这个所谓的“下一步”，指的是什么。


    那就是——政变。


    推翻那个不仅限制了他权力，还限制了他任期的该死的“共和国宪法”！解散那个总是跟他唱反调的议会！然后，为自己能够终身统治，甚至……称帝，扫清最后的障碍！


    这就是每一个名为“拿破仑”的男人，骨子里，无法抗拒的……宿命。


    “这小子，可以啊。”林亚瑟摸着下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虽然人蠢了点，但野心倒是不小。还知道提前来问问我这个‘金主爸爸’的意见，算他识相。”


    “那……我们该怎么回复他？”汉森问道，“是让他先安分一点，再等等？还是……”


    林亚瑟没有立刻回答。


    他看着远处，那片波涛汹涌的大海，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阵阵轰鸣，就像即将席卷整个欧洲的、新的风暴。


    如果不让他动，那法国这潭死水，就还要再臭上好几年。这对大英帝国，有什么好处呢？


    没好处。


    而且，林亚瑟非常清楚，像波拿巴这种人，他的野心就像是被压在石头底下的杂草，你是压不住的。与其让他自己瞎搞，搞出不可控的乱子来。


    不如，让他在自己的“剧本”里，按部就班地……去表演。


    “汉森，”林亚瑟转过身，脸上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你去，帮我准备两样东西，送回巴黎，交到我们这位‘好朋友’的手里。”


    “什么东西？”


    “第一样，”林亚瑟指了指庄园的储藏室，“我记得，那里好像有一件……我两年前，从法国一个落魄贵族手里收来的，据说是拿破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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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在奥斯特里茨战役时穿过的……灰色军大衣的仿制品？”


    “把那个，找出来，包装得……神圣一点，就像包装圣物那样。送给他。”


    汉森一愣。送一件旧大衣（还是假的）给总统？这是什么操作？


    但这只是前菜。


    “第二样东西，”林亚瑟从怀里，掏出了一本随身携带的日历本。


    他翻到了近三年后的一页。


    然后，拿起一支红笔，在那个极其特殊的日子上，重重地，画了一个圈。


    12月2日。


    （注：1851年12月2日，正是历史上路易·拿破仑·波拿巴发动政变，建立第二帝国的日子。而那一天，也是他伯父拿破仑一世加冕称帝，以及赢得奥斯特里茨战役的纪念日。）


    林亚瑟撕下这一页日历，将它折好。


    “把这也交给他。”他的声音，变得如同先知般低沉。


    “告诉他，这是一份，来自伦敦的……‘幸运符’。”


    “告诉他，忍耐，是为了更伟大的爆发。而12月2日，将是他，和整个波拿巴家族的……天命之日。”


    “只要他能等到那一天。”


    “我，以及整个大英帝国，都将在那个早晨，与他同在。”


    ……


    汉森看着那张画着红圈的日历纸，感觉自己的手心都在冒汗。


    他虽然不知道那个日期代表着什么，但他能感觉到，这张小小的纸片里，蕴含着足以改变整个欧洲版图的……恐怖力量。


    这就是他们的殿下。


    他甚至不需要离开这个风景如画的小岛。


    他只需要，送出一件旧衣服，圈出一个日期。


    就能在千里之外，遥控一场决定一个大国命运的军事政变！


    “是，殿下！”汉森恭敬地行礼，“我立刻去办！”


    看着汉森离去的背影，林亚瑟重新坐回了画架旁。


    小爱丽丝正在专心地给她的“火柴人妈妈”画上一顶金灿灿的王冠。


    “爸爸，”她抬起头，天真地问道，“你刚才，是在跟汉森叔叔，商量怎么给那个法国叔叔送礼物吗？”


    “也可以这么说吧。”林亚瑟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


    “是什么礼物呀？”


    “一份……”林亚瑟看着那张五彩斑斓的画，眼中闪过一丝宠溺，“能让他玩得很开心，但最后，还是得乖乖听爸爸话的……大玩具。”


    林亚瑟对小爱丽丝的最后一句解释，随着海风，飘散在怀特岛的阳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