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七天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秦三来将家里能用的东西全部送人，尔后把旧房钥匙交给村长代为保管。


    他回头深深看一眼旧房，似要将往日记忆全部留下。


    “走吧。”


    秦子昂收回目光向前走去，秦家村本有属于他的一份，但在四年前被亲人夺走。


    两人来到汜水村，葛母家已经被围起来有专门的警员看守，小队长交代过秦子昂可以进，倒也没有阻碍带着秦三来进去。


    “下面就是葛怜儿被囚禁的地方，做好心理准备。”


    即便经过几天通风，里面仍残存着无法磨灭的味道，秦子昂捂住口鼻打着手电筒下去。


    上一次他没有下来，是因为不确定秦三来的态度。


    现在秦三来状态好转，接下来如何做只能看他自己。


    昏暗的地下室内没有丝毫光亮，顶梁柱上粗重的锁链带着洗不清的褐色，明显是葛怜儿曾经挣扎的迹象。


    满地屎尿脏污二十年，已看不清原来的地面颜色，距离柱子附近还有可疑的白斑……


    看着这一幕，秦三来眼中一片沉痛。


    “他们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秦子昂闻言没有回答，无论是葛母、葛望花和葛望丹，还是秦老爷子、秦二和那些来过此地的人，皆有着不同打算不同目的。


    唯一不变的是，这间地下室内葛怜儿是唯一受害人。


    走出地下室，秦三来胸膛不断起伏，呼吸良久才觉得那股似要挥之不去的味道消散。


    “葛怜儿现在在葛大伯家，只不过精神状态很不稳定。”


    “此事你也是受害者，如果不见那么从此当陌生人，也没人会说你什么。”


    秦子昂语气平淡，准确的说经过二十多年的折磨，葛怜儿已经疯了。


    哪怕唤娣三姐妹在她面前，估计她也不会认得。


    当下年代莫说半路亲人疯了没人管，哪怕是原配妻子疯了也不会管，最多是找个便宜的精神病院，至于以后怕是永不再见。


    秦三来站在原地吹着风，显得身子愈发单薄。


    秦子昂没有继续说下去，等着他找到自己的答案。


    许久之后，秦三来缓缓转过脑袋。


    “除了种地外我没什么本事，但我不想再留在南河城。”


    “子昂，我能不能跟你回港城，哪怕你每个月光管温饱不发工资也成。”


    “你要带葛怜儿走？”


    闻言，秦三来点头，旋即苦笑一声。


    “她到底给我生了三孩子，现在想来每次做那事葛望花扭扭捏捏的，不是她多传统，而是怕我发现换了人。”


    “这辈子我对不起大哥和你，总想着听爹的话，爹就会往我这偏心点，然而事实却是……”


    不论怎么做，秦老爷子的偏心从不包括他。


    一朝幡然醒悟，秦三来觉得自己以往大错特错，错得离谱！


    “葛怜儿的病或许能治好，或许一辈子疯疯癫癫，只要你不后悔便行。”


    秦三来摇了摇头没有保证什么，在他做出决定时便已经想到后果。


    同是可怜人，他只想葛怜儿后半辈子能活的轻松些，若是能认闺女当然好，若是认不出他就养她一辈子。


    不能大富大贵，有一屋遮雨，有三餐温饱即可。


    哪怕他说的天花乱坠，葛家叔伯也不同意。


    “我们不同意！怜儿在那个老虔婆手里吃了那么多苦，你现在要带他去港城，谁知道哪天你会不会烦了直接抛弃她？”


    “去港城绝无可能，我们老葛家的人我们自己管，不差她一口吃的！”


    本就嘴笨的秦三来，嘴皮子磨破也无法说服葛家叔伯。


    秦子昂揉了揉眉心，建议道。


    “现在葛姨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想必你们也尝试过诸多办法。”


    “不如让我三叔去试试，如果他也不行，那我们扭头就走。”


    葛家叔伯闻言立时沉默，葛怜儿受到太多折磨，男人是她恐惧源泉，即便他们连夜把闺女叫回来也无济于事。


    想到此，葛大伯拍案决定。


    “行，给你半天时间，要是不行你也别费劲了。”


    “好。”


    秦三来呼出一口气，但真到了堂屋却是脑袋一片空白。


    和葛怜儿只见过几面，还是与葛望花相亲前后，两人可以说是陌生人。


    秦子昂看着秦三来进去自我介绍，话刚说完便被搪瓷缸砸到，他摇了摇头不再关注。


    能不能带走葛怜儿看他本事，秦三来或是好心，只不过对方有拒绝的权利。


    中午饭葛家做的丰盛，和过年一样杀鸡宰羊，用葛家叔伯话说，全赖秦子昂坚持他们才能解救葛怜儿，不然的话她还可能继续被折磨。


    尤其是从小队长口中得知，秦子昂举报亲爷爷和亲二叔，让葛家对秦家的怨恨消弭不少。


    至少葛怜儿一案中秦子昂没有参与，反而对葛家有恩。


    这是天大恩情。


    “爹爹爹！怜儿姐吃饭了！”


    雀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葛大伯的女儿一脸喜色汇报好消息。


    秦三来进屋被砸了好几次，他不气馁说起往事，只是葛怜儿仍没冒出脑袋持续颤抖，直到他拿出唤娣三姐妹的衣服……


    “秦家三叔一直在讲唤娣她们小时候的事，怜儿姐听得入迷不再惧怕他靠近，现在秦家三叔在给怜儿姐喂饭。”


    铛啷！


    筷子落地，葛大伯瞬间落下一行浑浊的眼泪。


    “天佑怜儿！天佑怜儿！”


    “葛大伯祈求老天无用，应该说感谢我三叔。”


    空气陡然沉默，葛叔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他们明白秦子昂未尽之言。


    但真要是让秦三来带走怜儿，他们一百个不放心。


    秦子昂慢条斯理的放下筷子，扫视一圈淡色道。


    “我在港城有不少产业，其他不敢保证，但找一家好医院治疗葛姨不过小菜一碟。”


    “至于钱方面更不用担心，三叔不单是我亲人也是我手底下员工，且唤娣她们三将来会在港城上学工作。”


    这是一个信号，秦子昂把事情揽过去的信号，为的是让葛家叔伯放心。


    毕竟葛怜儿留在汜水村，不能接受好的营养还可能病情随时严重，更不要说得到良好的医疗条件。


    只是葛家叔伯仍有犹豫，秦子昂不得不补充道。


    “若是你们不放心可以让人跟去港城，工作我来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