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乘风和楼子宥在沧浪山足足住了两年。


    这两年时间，他们二人合力将能教导的全教了方隅，相比起季乘风以前的无悲无喜与楼子宥的吊儿郎当，方隅倒是个板板正正的继承人，以后有他在沧浪山也能无忧。


    离开的时候季乘风眼眶都红了，和师父师弟告别了许久，反倒是楼子宥在一旁抱胸看着，直到季乘风瞪他才老老实实和林峰、许逾白告别。


    “没那个必要嘛，反正魔界平静了，和人族也已经通商，以后想回来看他们随时都能回来。”回到魔界楼子宥还拍着季乘风的肩膀安慰他。


    季乘风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未必。”


    楼子宥心下一惊，什么未必？难道扶摇又要将魔界给封印起来？可最近人魔两族并没闹矛盾啊。


    魔界一片祥和。


    明明之前道无节管事没几天就会弄得一塌糊涂，如今正经做起事来，整整两年竟然都将魔族打理得井井有条，非但没出任何乱子还一片欣欣向荣。


    “你双标啊！”楼子宥看到道无节就捏拳头。


    道无节穿了一件斯文的衣服，黑色的布料边缘用金线织了一层金边，整个人贵气又儒雅，再看不出以前那副泼皮无赖样了。


    楼子宥这才反应过来，感情那些魔族信任、推崇道无节，是因为他也有这副人模人样的时候。


    可自他当政、不，在他成为魔尊之前，道无节就已经“堕落”了，导致他根本不清楚。


    “这不是双标，只是我的信仰不是你。”道无节笑呵呵地说，认认真真向季乘风汇报魔界这两年的事务。


    季乘风静静听着，偶尔会提几个建议，楼子宥反倒在一旁无所事事，他这个魔尊恐怕已经名不副实了，不对，现在恐怕连名头都没了。


    魔祖回归，多大的事情，魔界简直要乐到普天同庆。


    “辛苦了。”季乘风伸出手，轻轻捏了捏他的爪子。


    道无节老老实实露出兽爪，甚至又离季乘风靠近了些，直到被楼子宥一脚踹开。


    “滚远点，他现在有老公！”楼子宥怒视道无节。


    道无节将爪子恢复成人类的手掌模样，“嘁”了一声，不爽地抱着案卷离开了。


    这还没完，道无节只是第一个，接下来楼子宥还在魔宫中见到了很多小动物……不，这是很多小魔物吧！


    魔物平日里都幻化成人形，可此刻却一个个恢复原形，在地上打着滚、撒着娇。


    可他们都不小了！


    看着像是一个个小魔物，恢复成人形之后全是一群老头老太太，看得楼子宥气压都高了，将他们全都赶了出去。


    季乘风在一旁笑出了声，看着楼子宥的眼神里好像闪着光。


    “扶摇~”楼子宥立刻不干了，走过去拉住扶摇的手用手帕仔细擦拭：“你别摸他们，看着小猫小狗的，都是成年人了，身上一股老人味儿！”


    “没有啊，他们很可爱。”


    “胡说，他们明明……”


    “他们小的时候，就喜欢这样在我身边撒娇。”


    楼子宥怔了怔，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了季乘风魔祖的身份。


    难怪，那些魔物恢复人形后都很年迈了，想必都是魔祖时期的老人。


    一轮轮征战过后，高层虽然没几个魔祖时期的老人，但当年留下来的魔其实不少，几乎都是眼睁睁看着魔界被扶摇一点点打理得更好，自然对他产生了无与伦比的崇拜之情。


    扶摇已经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了，扶摇是整个魔族的奇迹。


    明明知道这一点，可楼子宥心里边还是越来越酸，凭什么啊，他好不容易追到的。


    可恶的魔族！


    “对自己有点自信好吧？”季乘风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笑着用手指戳了戳他的额头，声音缓缓：“这些孩子都是我看着长起来的，虽然我已经转生，他们也已经老去，但在我眼里他们和以前的小孩没什么区别，人会喜欢自己养大的孩子，却不会爱上自己养大的孩子，明白吗？”


    楼子宥闻言顿时又将腰板挺直，却还是有些好奇：“道无节也是你养大的？”


    季乘风的眼睛微微亮起，点头道：“他是一条黑龙！”


    楼子宥的眼睛于是也亮了起来。


    龙啊，对于他们这些穿越过来的人来说，天生就对龙形的生物感到亲切。


    “我养他的时候他只巴掌大，我本来还以为他的原型是蛇，后来他越长越大，还长了龙鳞和犄角，我这才发现他是一条小黑龙。”


    “哇，你运气也太好了吧，竟然能从幼龙开始养！”


    “对啊对啊，他又能打又聪明，我一直将他带在身边，他爪子可好摸了！”


    “我也要我也要！”楼子宥兴奋地搓搓手。


    可很快他便回过神来，又失望地将手垂下，他不能摸，虽然扶摇摸起来看道无节还蛮享受的，但他只要敢上手，道无节绝对会将他的手骨捏碎，绝对！


    我爱人的下属不是我的下属，这是多么痛的领悟！


    “那扶摇的原型呢？”楼子宥顿时好奇。


    “呃……”季乘风偏开头，努力岔开话题：“啊，好想去我当年闭关的密室看看啊。”


    楼子宥立刻摁住他的肩膀，追问：“别岔开话题，你的原型是什么？”


    “什么原型？我现在可是人。”


    楼子宥顿时撇撇嘴，知道扶摇不愿意告诉他，却也并不气馁，冷哼了一声说：“你在魔界这么有名，想必很多人知道你的原型吧？”


    “你别……”


    可楼子宥已经跑了，他得趁着季乘风来不及叮嘱去问问别人。


    虽然讨厌道无节，但有关魔祖原型这件事，道无节肯定很清楚。


    道无节的确清楚，并且一说起来便兴奋得不得了，宛如狂热粉般安利：“我们魔祖的原型最威武霸气了，他有着神圣而洁白的毛发，全身上下看不到一丝杂色。”


    楼子宥在脑海中想想，白泽？还是白虎？


    “一双嗜血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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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远不要去注视他的眼睛，那是连接地狱的通道！”


    “嘶——”楼子宥倒吸口凉气，的确威武霸气，这么霸气的原型扶摇躲躲闪闪做什么？


    “它的牙齿简直是巨斧，可以碾碎一切。”


    巨斧一般的牙齿？


    楼子宥想象着，那或许是一只长着斧头一般牙齿的白虎？还有染血的眼睛。


    “还有他的耳朵，又大又长，几乎可以一次性绞杀几十个魔族。”


    楼子宥这次无法想象了，可以绞杀魔族的耳朵？是什么？藤蔓吗？可藤蔓用不到大这个词吧？


    “别硬夸行不行。”季乘风追过来了，此刻也正红着一对耳根。


    “所以是什么？”楼子宥相当感兴趣问。


    道无节不服气道：“我才没有夸大！”


    耳根越来越红了，季乘风似乎终于忍不了道无节毫无道理的硬夸，声音比蚊子的嗡鸣还小：“垂耳兔。”


    “蛤？”楼子宥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的原型是白色的垂耳兔。”破罐破摔一般，季乘风生无可恋地说道。


    楼子宥先是一愣，随即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直要笑得他肚子都疼了。


    “垂耳兔，原来是垂耳兔哈哈哈！神圣的毛发哈哈哈！连接地狱的眼睛哈哈哈！长着巨斧的牙齿和能绞杀魔族的耳朵哈哈哈哈哈哈！”他简直要笑得地动山摇，笑得季乘风都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道无节立刻不满道：“你懂什么？魔祖就是最厉害的，他若生气起来，后腿一蹬就是地动山摇！”


    “兔子蹬腿哈哈哈那很生气了！”楼子宥笑得更开心了。


    直到季乘风羞恼地擂了他的肚子一拳，楼子宥这才咳嗽着消停，眼底的调侃却怎么都散不去。


    虽然很好笑，但确实说起来，季乘风刚穿越那段时间还是很困难的。


    一只无害的垂耳兔在魔族各种狰狞的原型面前，想都不用想会遭遇怎样的灾难，好在季乘风穿越之后力气变大了，硬是靠着两条后腿蹬出了好几个小弟。


    一个变两个，两个变四个，四个变八个……


    人越来越多，季乘风脑子里的东西也就越来越能实现，他开始带着一小撮人搞基建搞种植，实现了这一小撮人的自给自足。


    一切纷争都是来自于资源的争夺，他硬生生带着一小撮人安定下来，再之后……被迫黄袍加身。


    投靠他的魔族越来越多，偶有不服气的人，也被他忠实的信徒给压制了，渐渐地整个魔界都进入了他的掌控。


    后来取名字的时候，看着大家一个个稀奇古怪的原型，季乘风坚定地认为他们是魔族，于是他也就成了魔祖。


    魔族本来是不化人形的，可当季乘风第一个幻化出人形之后，幻化出人形就成为了整个魔族潮流。


    深夜，仰望星空，回忆起过往种种，季乘风的眼底流露出深深的怀念。


    “老婆，贴贴~”楼子宥坐到他身边，脸颊朝着季乘风的脸颊热情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