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浓郁得如同实质，在灰雾笼罩的山谷中缓缓弥漫。


    云清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的目光，穿过那片由残肢断臂铺就的地毯，死死地锁在那个娇小的身影上。


    姜月璃。


    她的师妹。


    此刻，正赤着足，一步一步，踩在温热的粘稠的魔血中，缓缓向她走来。


    那张精致绝美的脸蛋上，沾染着点点猩红，非但没有破坏那份美感，反而增添了一种妖异到极致的魅惑。


    她的嘴角，还噙着那抹病态而满足的笑意，仿佛刚刚不是经历了一场血腥屠杀，而是在花园里采撷了一束最心爱的鲜花。


    云清瑶的心，一点点沉入冰窟。


    疯子！


    这个女人，从骨子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前世，她疯。


    这一世，她更疯了！


    “云师姐。”


    “你刚才……好像在想师尊？”


    姜月璃走到她面前，停下脚步，歪着头，那双猩红还未完全褪去的眸子，天真又残忍地看着她。


    云清瑶的身体，瞬间绷紧。


    她感受到了，那股刚刚才平息下去的，几乎要毁天灭地的杀意，又一次缠上了她的灵魂。


    “我没有。”


    云清瑶的声音，清冷而干涩，每一个字都说得极为艰难。


    在绝对的疯狂面前，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是么？”


    姜月璃轻轻一笑，那笑容纯净得像个孩子。


    她伸出还沾着血污的纤细手指，轻轻拂过云清瑶的脸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那就好。”


    “师姐要记住，师尊……是我的。”


    “你若是再敢动不该有的念头……”


    “云师姐，快跟上。”


    她没有把话说完，但那眼神中的警告，比任何言语都要来得森寒。


    说完！


    姜月璃转身，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继续朝着山谷深处走去。


    云清瑶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玉手，死死地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屈辱。


    愤怒。


    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迈步跟了上去。


    无论如何，现在还不是和这个疯批翻脸的时候。


    这至尊秘境，危机四伏，她们二人，是目前唯一的盟友。


    夺取传承，变强！


    只有变得比任何人都强，才能摆脱前世的命运，才能……亲手手刃那个人渣！


    ……


    两人继续前行。


    穿过这片区域，前方有一方寒池。


    池水，呈现出一种梦幻般的冰蓝色，氤氲的寒气缭绕其上，凝聚成一朵朵晶莹的冰莲，生生灭灭。


    一股至阴至寒，却又纯净到极致的灵力波动，从池中散发开来。


    仅仅是呼吸一口此地的空气，就让两人感觉神魂清明，体内奔腾的灵力都温顺了许多。


    “这是……”


    “净心寒池！”


    云清瑶那双清冷的眸子，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震撼。


    她在圣地的古籍中，曾见过关于此地的记载。


    传说，这是由太古时期的一位女帝，以自身本源神髓所化的神池，有淬炼灵力，洗涤神魂，稳固道基，甚至斩却心魔的逆天奇效！


    是无数修士梦寐以求的无上造化！


    姜月璃的眼中，也闪过一丝炙热。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双骨，正在因为这寒池的气息而升腾！


    若是能在此地修炼，她的实力，定能再次突飞猛进！


    到那时……


    她就能更好地……将师尊永远地……占为己有。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断。


    尽管，这片仙境般的山谷，总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气息。


    但在这天大的机缘面前，任何风险，都值得一冒！


    两人不再犹豫，褪去外衣，露出玲珑有致的仙躯，一前一后，缓缓走入了那冰蓝色的池水之中。


    嗤……


    极致的寒意，顺着肌肤，瞬间侵入四肢百骸，仿佛要将灵魂都彻底冻结！


    但紧接着，一股无比纯净的灵力，便将她们温柔地包裹。


    这灵气与她们的体质，非但没有冲突，反而形成了一种玄妙的平衡，让她们的身体，都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呻吟。


    “开始吧。”


    云清瑶盘膝坐下，闭上双眸，开始运转功法，引导那股纯净的灵力，洗涤己身。


    姜月璃亦是如此。


    然而！


    就在她们的神魂，彻底沉浸入这方寒池的本源之中的那一刹那！


    轰——！！！


    整个寒池，猛地剧烈波动起来！


    冰蓝色的池水，荡漾起诡异的涟漪，周围的仙境景象，开始如同破碎的镜面般，扭曲变幻！


    “不好！”


    云清瑶心中一惊，猛地睁开眼！


    然而！


    晚了。


    眼前的景象，早已不是什么仙境寒池。


    取而代之的，是一间……她们刻骨铭心，永世难忘的，阴冷、潮湿、充满了绝望气息的……


    后山密室！


    紫竹峰！


    是前世，囚禁了她们数年的那个地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霸道，邪恶，充满了掠夺性的气息！


    那是……苏夜的纯阳魔气！


    与今生那温和浩荡，充满了生命力的纯阳圣元，截然不同！


    那是，能将她们的灵魂都灼烧成灰烬的，噩梦的源头！


    “不……不！！！”


    “这是幻境！是心魔！给我破！”


    云清瑶的瞳孔，剧烈收缩，脸上血色尽褪！


    她疯狂地催动太上道体，道韵清辉流转全身，试图驱散这恐怖的幻象！


    然而！


    这一切，都是徒劳！


    暗室的石门，被缓缓推开。


    一道高大的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


    那张脸，与今生的苏夜一模一样，俊美得让天地都为之失色。


    但那双眸子，却不再有丝毫的温柔与宠溺。


    有的，只是无尽的贪婪，冷漠与淫邪！


    苏夜看着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她们，就像在看两件……最有价值的修炼鼎炉。


    “师……师尊……”


    幻境中，年幼的她们，带着哭腔绝望地哀求着。


    “求求您，放过我们……”


    “好痛……真的好痛……”


    然而！


    幻境中的苏夜，只是残忍地笑了。


    他一步步走近，无视了她们的眼泪与挣扎，那双大手，扼住了她们的命运。


    “能成为本座的鼎炉，是你们的荣幸。”


    冰冷的话语，如同魔咒，在耳边炸响。


    下一刻！


    撕心裂肺的剧痛，如潮水般涌来！


    胸口被强行撕裂！


    圣骨被挖出胸口，尊严更是被无情地践踏！


    所有前世的痛苦，屈辱，绝望……在净心寒池的作用下，被放大了千倍万倍，无比清晰地，再次降临！


    “啊——！！！”


    云清瑶发出一声痛苦的悲鸣，整个人在寒池中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奋力挣扎，拼命抵抗！


    她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


    那个温柔的苏师叔，才是真的！


    这个魔头，只是心魔幻化！


    可是……


    为什么……


    为什么当幻境中那股霸道无比的纯阳魔气，强行侵入她道体本源的时候……


    那种感觉……


    那种被一股外来力量，强行贯穿，占据，改造的感觉……


    会和今生，苏夜为她疗伤时，那股温和的纯阳圣元，渡入她体内时的感觉……


    如此的……相似！


    霸道与温柔。


    掠夺与赠予。


    两种截然相反的行为，却在她身体最深处，产生了某种……诡异的重叠！


    那种被强行侵入，却又带来力量提升的矛盾感，让她的恨意瓶颈，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顿时！


    一丝迷茫，一丝连云清瑶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身体本能反应的恐惧，在她心中疯狂蔓延。


    她的抵抗，不再那么坚决。


    她的眼神，出现了挣扎的痛苦。


    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