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开坛

作品:《无忧传

    自从槐芳村出来,两人便朝着灵谷而行。


    此时节田畔沟渠水色澄澈,映着天光云影,偶有浮萍轻点水面,随波微动。渠边芦苇已生至半人高,叶片带着晨露,风拂过则会沙沙作响,甚是好听。


    “前面就是灵谷了,我师父和三师兄应该在谷中,我大师兄和二师兄在外面都有生计,不一定会在。三师兄叫姜燃,他同我年龄相仿,最喜欢和我拌嘴了,不过你放心,他人是极好的。”


    卢小意点点头,新奇地四处望,这里与她想象之中区别并不大,一样的风景优美,叫人看了心旷神怡。


    姜无忧走进灵谷,这个地方她就算是闭着眼睛跑也不会绊倒摔伤一个跟头。


    行至房前十数米,姜无忧喊了声:“师父师兄,我回来了。”


    于是她快走几步,推开房门的时候果然见着了那几张熟悉面孔。


    “师父,师兄。大师兄,你也在。”姜无忧笑容爽朗,那份自然的流露绝非是可以伪装的出来的。


    “无忧,你可回来了。”


    姜宇、姜燃站了起来,无不欣喜。


    “你可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呢?”


    姜无忧笑笑,正是因为有太多的话想说,反而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这是小意,我朋友。”


    卢小意浅浅行了礼,姜无忧的两位师兄则是温和颔首,并不半分怠慢。


    姜燃道:“我先去把师父叫来,你可不知道,师父是天天惦念着你呢。”


    姜无忧眨眨眼睛,“我也天天惦念着你们呢。”


    姜燃走至房门口,还回头道:“既然惦念着我们还不知道早点回来?不过至少没缺胳膊少腿的回来,师父也能够放心了。”


    姜宇摇摇头,“瞧你们俩,还是原来的样子。”


    “大师兄,一切可还好?”


    姜宇轻皱了眉,说道:“师父的身子不大好,从去年开始咳症不止,一直未愈。”


    姜无忧忙道:“可曾找了大夫来看?”


    “当然,只是都看不好,说是师父这是年轻时候留下的久病,治愈极难。前些日子还在床上卧病了好几日,大概……难好了。”


    姜无忧面色难看,“从前师父身体向来强健的。”


    姜宇摇了摇头,“所谓病去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再加上年纪大了……还是你待会嘱咐他多注意身体,他最听你的。”


    姜无忧应了一声,又问道:“二师兄怎么样了?”


    姜宇面上露出纠结之色,分明是欲言又止,姜无忧便问道:“二师兄现在何处?”


    姜宇正要开口,只听一声门响,姜老头同姜燃走了进来。


    姜无忧不掩喜色,叫道:“师父。”


    师父伸出手指点她的额头,“还算知道回来。”


    姜无忧笑嘻嘻地一躲,说道:“当然知道回来,我在外可是一刻都没忘了这。”


    “这两年都在哪里?干了什么?”


    “在京城,我出谷不久就遇到了位武林高手,这些日子一直跟从他习武。”


    姜老头抚着胡子笑,“能被你称作是武林高手的,想来是个真正的高手。”


    姜无忧揽住师父的胳膊撒娇道:“师父怎么知道无忧现在不是真正的高手呢?待会儿无忧就请师父来检查功夫,看无忧偷懒了不曾?”


    姜燃唇角轻轻一歪,“叫她谦虚些却是不可能的了。”


    几人说着这一年的闲事,竟也说了有大半个时辰,其乐融融,着实如一家人一般,叫卢小意心中颇生羡慕。


    到了晚饭间,师父极有兴致,不仅嘱咐备了好菜品,还找了坛埋了多年的好酒。


    姜老头从年轻就是爱酒的,到如今这劲头却只越发盛了,一个人把他那酒介绍了半天,说是什么有价无市的,想买也买不着。


    几人耐着性子听师父把这坛酒介绍完,就又聊起家常来。


    姜无忧打趣道:“大师兄如今新婚燕尔,合该甜蜜,竟不回去陪新嫂子?”


    姜宇如今已是二十有四,倒也脸上一红,说道:“无妨,她知道我是来了师父这儿。恰逢你回来,我哪有先走的道理?”


    “回去可别忘了给嫂子赔罪。”姜无忧调侃道。


    姜宇扬了扬下巴,语速放缓,声音像裹了层温水,“赔罪?你嫂子脾气好得很,才不会怪我的罪。”


    他神秘地从腰间摸出个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几颗圆润的蜜饯,“这是城西李记家的,她最爱吃。回去带给她,保准是欢喜的。”


    姜无忧看着姜宇那柔软目光,心中也为他高兴,温声道:“嫂子好脾气,是师兄的福气。”


    “无忧,你可有喜欢的人了?”


    姜无忧眸光微闪,眼前浮现起那个熟悉的俊秀的模样。


    姜燃不掩兴奋,道:“看这样子显然是有了,快讲给我们听听。”


    “他叫陈青意,他的侍从便是教我习武那人。我和小意的住所和生活一应物品都是他安置的,偶尔也会来看我。我们……”姜无忧难得羞涩起来,一时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姜老头神色和蔼,声音也不自觉放得柔了,“有时间带回来见见。”


    姜无忧一怔,莫说是把陈青意带回来见自己的师父师兄,便是自己在京城已住了近两年,陈青意的家人友人自己又何曾见过?


    姜宇问道:“你二人可是心意相通?”


    姜无忧沉默了,她当然知道陈青意对自己与别人不同,可他却也从未对自己表露过心意,按孙奇的说法,或是这份喜欢太浅薄,浅薄到难以被称之为是喜欢。


    卢小意小声道:“陈公子和无忧是彼此互有好感的,这我能看得出来。”


    “无忧?”


    姜无忧垂下眸子,说道:“大概算是心意相通吧。菜既上齐了,咱们先吃饭可好?”


    几人自不再追问,再看满桌的酒菜,着实令人食欲大开。


    姜宇正要站起身打开师父珍藏的那坛老酿,便被姜无忧按住了手腕。


    只见姜无忧轻移一步,从姜燃腰间取下了一把短剑,那剑鞘则是素雅的竹色,修长的手指握在上面显得甚是好看。


    她轻轻颔首,右手按在剑柄之上,左脚往后半步,身体微侧,正待姜宇要问话之时,她手腕微旋,那剑便出鞘半寸,出鞘之声极轻,却带着一股沉稳的力道,那师徒三人瞬间收了笑意,眼神骤然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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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来。


    而姜无忧并未将剑完全抽出,仍让那半寸剑刃留在鞘外。


    她手臂微抬,剑尖朝着酒坛封口的方向,指尖在剑柄上轻轻一捻,分明动作轻微至极,可就连不懂武的卢小意都感觉到周围的风似是顿了顿,凭空多了股无形的张力。


    紧接着,姜无忧手腕极快地一振,幅度小得几乎肉眼难辨,唯有剑刃轻轻颤了颤,发出一声细若蚊蚋的嗡鸣。


    一道极淡的气劲顺着剑尖涌出,像缕无形的丝线,径直缠向酒坛封口。


    坛口的红绳突然轻轻晃动了一下,缠在油纸外的绳结竟自行松散开来,一圈圈滑落,掉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姜燃瞳孔微缩,往前凑了半步,死死盯着酒坛。


    姜无忧却未停手,手腕又是一旋,剑刃再次轻颤,这次的剑气更显凝练,顺着油纸边缘钻了进去。


    一声轻响过后,浸过蜡的油纸竟从内侧被顶开,向上翻卷着飞了起来,带着点蜡油的温热,落在地面之上。


    油纸落下的瞬间,姜无忧剑尖微微上扬,一道气精准地撞在酒坛口的木塞底部。


    那木塞本是紧紧嵌在坛口,此刻却像是被无形的手轻轻一提,竟直直地向上飞起,在空中转了个圈,才缓缓落下,恰好掉在油纸旁边。


    整个过程里,短剑始终只出鞘半寸,剑刃未沾分毫酒坛,甚至连坛身都未曾晃动一下,唯有坛口冒出的淡淡酒香,证明酒封已开。


    姜宇的十指不知何时攥紧了,指节泛白,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习武十余年,深知这般用剑劲隔空开坛,不仅要内力浑厚到能将气劲凝聚成丝,更要对剑的掌控精准到毫厘,稍有偏差,要么气劲涣散开不了封,要么力道过猛将坛身震裂。


    这些年他走南闯北,见过能人众多,能有这样功夫的他却想不出第二个来。


    姜燃更是张大了嘴,半晌才喃喃道:“无忧……无忧的功夫竟然已经到了这般地步,果然是大有长进了。”


    只有姜老头眼中并无诧异,笑着说道:“无忧遇到的果然是位武功顶尖的高人,否则也不能把你教成这样。”


    姜无忧收剑入鞘的声音依旧轻缓,她闻言既不得意,也未谦辞,抬手将酒坛里的酒都倒入杯中。


    姜老头乐道:“快坐下,曾经的小丫头,现在也成了高手了。”


    姜无忧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把盛满酒的就被递给姜宇和姜燃,说道:“大师兄,三师兄,且尝尝师父这珍藏多年的宝贝,看合不合口味?”


    姜老头一瞪眼,“也不知道先给师父喝。”


    姜无忧轻轻挑眉,“师父,您咳症未愈,如何能喝酒?依我来说,只闻闻酒香也就够了。”


    姜老头再没有什么师父的架子,皱着眉头说:“好酒岂能浪费?你不知道,我咳症早已大好了。”


    “师父当我这么好骗?无论您说什么,今天这杯酒您也是没有喝的份了。”


    姜老头知姜无忧固执,纵费口舌也不会让步,只好长叹一声,眼中一片凄凉。


    姜宇姜燃顿时笑起来,竟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齐声对姜无忧说道:“也就是你能管得住师父。”


    连带着一旁的卢小意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