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归家
作品:《无忧传》 一年半后,仲夏。
阳光明媚,照在姜无忧的脸上。
这一年,她脱去了几分稚气,身姿也长开了些,素色短打勾勒出纤细紧实的腰肢,窈窕动人。
但见她手腕轻转,左剑先如流泉般向前划出一道弧线,右剑随即跟上,两剑交错间竟带起细碎的风响。
起势时身姿舒展如柳,剑刃随着腰肢扭转掠过半空,留下一道残影;旋身时裙摆扬起,一对双剑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灵性,时而轻盈点地,时而斜刺霄汉,每一个动作都衔接得恰到好处,既见力道,又含柔美。
只听见一声叫好。
姜无忧向后望去,来者正是沈珩。
她收起剑,笑意盈盈地向他走去——沈珩已经很久没有过来了。
起初那些日子,他的确经常出现,总在一旁看着黑刃为自己教习,但后来,他好像是越来越忙,无暇再来。
偶尔来的几次,也常常显出疲态。
这一次,姜无忧同他竟是已有近二月未见了。
“你来了。”
沈珩点头浅笑,“看你又长进了些。”
他目光宠溺,叫姜无忧几乎不敢直视。
两人在宅院之中漫步,只觉清风拂面,惬意非常。
行至小湖边,姜无忧定了步子,说道:“我从谷中跑出来几近两年,小意也有些担心她家里,是该回去看看了。”
“要回东河城?什么时候?”
“就近日吧。”
“去多久?”
“不会多久,看看就回来了。”
沈珩静静看着姜无忧,这一年有余姜无忧一直在这所宅院之中。每次自己想来这里的时候,她都在。
不知道从何时起,每当他感到厌倦乏累,这里都会是他第一个想到的地方,姜无忧则是他第一个想到的人。
“我早该派人去知会你师父师兄,为你报个平安,也免得他们担心。”
姜无忧笑了,“你才不是什么富家公子呢,背景深厚又神秘,派人过去了不得把我师父师兄吓着呀,还请放过他们吧。”
沈珩轻轻挑起一侧眉毛,“倒比我想象之中聪明了。”
姜无忧转过头去,只以侧身对着沈珩,“所谓近朱者赤,我总和聪明人待在一处,时间久了自然也被熏陶了。”
沈珩走近一步,拉起姜无忧的手腕使她凑近了些,问道:“那你说我是什么背景?”
姜无忧睫毛轻轻地颤,语调一如往常轻快,仿佛从来没有烦恼,“我不想猜,总有一天你会亲口告诉我的。”
话落,姜无忧便轻推开手腕上沈珩的手,兀自向前走了。
沈珩嘴角勾起,这许久以来他早就去了对姜无忧的防备之心,也有很多个瞬间想要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知姜无忧。
可由于对当下相处的满意,到底他从未说出口——每当他和姜无忧在一起的时候,那些朝中的事、那些试探与猜忌,都会被短暂地抛出他的世界。
这是他在别处从来不能体验到的。
她不必向他行礼,不必在他面前拘束,可以有什么就说什么,甚至偶尔会对自己发发脾气。
这样的日子,他可能永远都不会腻烦。
姜无忧同卢小意出行的前一天,二人与孙奇在品香阁相聚吃饭。
孙奇一身藕荷色锦袍,料子是极稀有的云纹软缎,摸上去比上好的蚕丝还要柔滑,日光下泛着淡淡的珠光。
大夏朝的年轻男子向来极少穿这颜色的衣衫,可在孙奇身上却半点不显女气,反倒衬得他肤色愈发清透,眉宇间亦是也多了几分温润。
他端坐于桌前,指尖轻拢着白玉茶杯的杯沿,拇指抵在杯身之上,眼睫微垂着轻嗅。待茶香漫过鼻尖,才缓缓倾杯尝了一口。
他身穿华服,气质俊雅,哪里还看得出当年小偷的样子了?
品香阁被他经营的极好,当下在整个京城都数得上号,引得王公贵胄、文人雅士争相登门,而他这幅被金钱和地位养出的样子也就不足为奇了。
孙奇问道:“你,和他怎么样了?”
“什么,什么怎么样?”姜无忧拿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
孙奇曲起食指在姜无忧额头上不轻不重地点了一下,“别装傻,你当自己还小?马上就要过十七岁的生辰了。”
“还原来的样子,挺好的。”
“挺好?”
“你还是先操心自己吧。”
孙奇恨铁不成钢,“你们两个,没有一个叫我省心的。你们当男子女子是一样的?女子喜欢一个男子,或许是不想叫他为难。但男子若是喜欢一个女子,纵有千层阻碍也要给她一个名分,叫她安心。一个两个的,眼睛都被狗吃了不成?”
姜无忧盯着窗外的树叶子不语。
卢小意低下头捻搓着自己的手指。
孙奇看这二人作态心火更盛,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茶水果然从杯中溢出,染出了一片深色。
卢小意怯怯望了孙奇一眼,“有话好好说,你发什么火气?”
姜无忧则是神色淡淡,“现在的日子我很满意,就算他要给什么名分,我自己也不愿久居在深宅之中,何必想那么多?”
孙奇当即泼上了一盆凉水,“就算他要给你名分?不过是臆想罢了,时至如今,他可曾好好与你说出身何处?家有何人?看着有几分机灵,事实上不过被卖还给人家数钱的蠢货罢了。”
卢小意有些急了,忙道:“来京城已将近两年,我明眼看着陈公子对无忧是动了心思的,难道这还能做得了假?”
孙奇长叹出一口气,说道:“动了心思不错,但对姜无忧可是珍惜爱重?可是想长久在一起?大家贵族,三妻四妾本就是常态,若依我看,姜无忧现在受的这份待遇,恐怕连红颜知己都不如,岂知道不是拿来解闷的?如何不叫人质疑他的真心?”
卢小意眼中略显呆滞,说:“你的意思是,陈公子虽对无忧有些喜欢,但却根本没有和无忧在一起的意思?更不打算给无忧名分?”
孙奇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姜无忧却全然没有伤心忧愁之态,她轻轻地笑着说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还能不知道吗?他对我不错是真,有所隐瞒也真。我虽喜欢他却并不要求他把我放在生命中重之又重的位置,一切且顺其自然吧。”
卢小意皱着眉,倒像是真的疑惑了,“无忧,你难道不想与他长相厮守吗?”
姜无忧定了神说道:“我只是不想强求。”
在孙奇和卢小意论陈青意对自己的心意的同时,她也在反问自己是否对陈青意怀了一颗非他不可的诚挚之心。
她确喜欢陈青意,陈青意的貌、陈青意的才、那份不善表达却多留意自己的细腻,这些都让她沉迷,挑不出半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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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可若是对方和自己的毕生所求放在了对立面,她绝然不愿意放弃了自己一身功夫困在深宅之中度日。
孙奇讽道:“你倒愈发像个世外高人了。”
姜无忧抬眼,笑容肆意而旷达,“想做什么就去做,难道这还不是你教我和小意的?”
孙奇目光扫过姜无忧笑脸,又落在一旁的卢小意身上,说道:“我叫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是让你们不要委屈了自己。想当女侠便去,又或当个安安稳稳的太太享福也可。只是千万记住一点,我已经不是那个且偷且骗的穷小子了,你们是我孙奇的妹子,找谁都不是高攀。任是谁对你们不好了,背后都有我呢。”
卢小意正觉着自己眼眶渐湿,便听见姜无忧咋舌后埋怨道“腻人”。
顿时孙奇冷哼一声,评价道:“不知好歹。”
卢小意笑了,孙奇和姜无忧大抵是天生的什么冤家,不彼此吵闹两句是绝对不会舒服的。
姜无忧同卢小意赶了几天路,终于回到了东河城。
天色已晚,故而她们在客栈住了一夜于第二天清晨才踏上了回村子的路。
车马碾过青石板路的声响渐渐淡了,入眼尽是漫无边际的绿。
那青草从道两侧的田埂间漫出来,挨挨挤挤地铺满了路沿,连车轮旁的辙印里,都钻着几株新长出的芽。
风吹动草叶簌簌地晃,带着晨露的湿气,混着泥土的腥甜,把车厢里沉闷的气息都洗刷得净了。
卢小意坐在马车之中,可那拨帘子的动作就几乎没停。
姜无忧笑问她,“都说近乡情更怯,你现在作何感受?”
卢小意面色有些复杂,但眼神中还是欣喜的,说道:“当初跑出来是为了不嫁人,但我心中并不恨家人。村中太多人家都是把女儿嫁了拿钱给儿子娶媳妇儿的,但凡家中再好些也不至于这样。却不知如今我爹娘怎么样了?哥哥娶上嫂嫂没?我两年来杳无音讯,在他们看来则是生死未卜,必定担心了。”
姜无忧轻拍她的手,“再过一会儿就见到了,他们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定然也会欣喜的。”
卢小意浅笑着点点头。
同当年刚从家中逃出来相比,卢小意着实是大变样了。
人长高抽条不说,面色也更好了些,一身浅桃红色薄衫,衬得她极具少女的娇憨。
这些日子,她的确过得很好。
“得你照拂,这二年在京城如同小姐般得养着。这次回家,孙奇还准备了不少银钱叫我带回来,几乎够我家几年的支出了。有你们,我真是修来的福气。”
“既早已兄弟姐妹相称,哪里有不互相帮扶的?难道有一日我们需要你,你却不肯出些力?”
卢小意有些急了,“怎么可能?只有我能做的,绝然不会推辞半分。”
“所以说嘛,你和我们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行至槐芳村。
姜无忧随着卢小意走,拐过好几个弯之后终于在一家土胚房停下了脚步。
“就在这了?”
卢小意点点头,敲了敲房门。
这便是从前的家,仍那副熟悉的样子,和印象中并没有什么改变。
可当见识过京城的繁华,才发觉原来东河城的槐芳村竟是如此的凋敝荒僻。
卢小意望着这个自己前十四岁一直生活在的村落,不禁感慨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