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先不论弓箭，集合三五十位练武高手同时与真正的顶级高手相厮杀，结局到底如何？”


    姜无忧大概猜到了黑刃接下来要说的话，陷在思考之中不语。


    “必然是真正的高手取胜。而若是那顶尖高手身于马上，起码能胜过上百名普通的高手。若说死，也并非败于哪一个，而是亡于力竭罢了。”


    姜无忧顿时心神一震。


    她练武多年，与人交手次数却有限，更缺少对抗多人的经历。几次交手又都是探知深浅的比试，从未与人为决生死地拼杀过。


    可黑刃显然想把自己培养成一个杀手般的人？


    她想要练成绝非的武功，是为对武学的追求，而非要碾压他人，能够掌控对方的生死。


    又或许，黑刃不过是举例告诉自己顶级高手的实力，是自己想多了？


    “那……力竭而亡，岂不是说，只要有足够多的人，哪怕是顶尖高手也终有极限？”她追问，语气里多了几分探究。


    黑刃抬眼看向她，嘴角没有一丝弧度：“话虽如此，有什么样的人敢于同他相对？能让顶尖高手力竭的人数又岂是轻易能凑齐的？再者，顶尖高手若想脱身，寻常人又怎么拦得住？”


    姜无忧一怔，忽然心绪飘飞。


    如果黑刃口中的高手是个爱行侠仗义的，那当然好，相比能帮到很多人，也能惩了很多恶人。


    可，若这位高手便是个心术不正的？届时又该怎么办，又要多少人合力才能制服了他？又要造成多少的伤亡呢。


    “我从前与你说过，高手择趁手的武器先要看自己擅长的技艺，再找同别人相比自身独特之处。根据这些，再来选择自己的武器。现在，你可有了什么想法？觉得自己的特别之处在于哪里？”


    姜无忧知道黑刃这是要为她择武器了，每个习武之人对选择自己专用器刃都是慎之又慎，不禁心中涌出几分忐忑，问道：“依你看来，我的特别之处在哪里？”


    黑刃未曾抬眼，直言道：“你自己若都不知，别人就算告诉了你也是无用。”


    姜无忧一翻白眼，“不过是想问问你罢了，我自己又怎会不知？要我自己说，我的特长便在于左手灵巧。我倒并非是天生的左撇子，小时也并未发觉，直至学武后才感觉到。”


    “不错。”


    谁知黑刃是真的发觉了，还是等自己说了之后假装知道呢，姜无忧心中腹诽。


    “所以你打算怎么利用这一点？”


    “利用这一点？代替右手是不必的，我右手同样……”


    “双剑之流，你当试试。”


    “曾习双剑之流的人并不算少数，大多都是在幼年时期为联系自己对剑的敏感及灵活性的。又或是为了为表演时候的观赏性。之所以极少作为人的独门功法，乃是几乎是花拳绣腿。为何要学？”


    “你若再同自己与常人比较，不必继续同我学。”


    姜无忧心中一甜，得到黑刃赞誉肯定着实不易，这人话中之意明明是说自己胜于常人，该有信心，可是到底不肯好好说话。


    “有话为什么不能好好说？”


    不等黑刃回答，姜无忧连珠炮似得问道：“黑刃，为何你不愿收下小意做的衣服？你那日救了她，她也怀了感恩的心，她为此忙了好些日子……”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东西，你是来习武的。”


    “来习武是不错，为何……”


    “若再说这些闲话，便回去。”


    姜无忧当即被噎住，闭了嘴。


    任她有千般万般说辞，面前的人却关紧心门，决然不愿同她交流，她又能怎么办？


    “就当我方才什么都没说过。”


    “好，你习剑已久，且说说双剑的优势劣势。”


    姜无忧思考片刻，说道：“单剑再快，总有收放交替间的空隙。而双剑则不同，若是运用得当，便是能够形成连绵不绝的攻势。防御亦更全面，或可交叉格挡，或可错位格挡，无论敌手是采用连刺、猛击或是其他，都能够有效化解。


    再者，用双剑的武者少之又少，对手应对双剑之流亦缺乏经验，往往疲于应对。


    而弊端则在于难以掌控，寻常的武者使双剑重在如何协调，而如何能发出其威力更要花些心思。”


    黑刃点点头，“大部分倒是说的不错。可你要知道，兵器的运用全在于武者的本事。你说双剑控制范围大，可使用不当，或许远不如单剑之法。


    至于什么习双剑者少，对手或乏于交手经验则是存了取巧之心——普通习武者或真如此，但顶级武者岂会因此而败落？


    顶尖的武者，修的是心法，你日后必有体会。


    而当下你要做的就是扬己之长，专一项而修习。如今你根基扎实，功底深厚，尤擅剑术，又无常人左手的拙笨，双剑正该是你最好的选择。”


    姜无忧顿时了悟。


    “但需注意的是，双剑交错动作复杂，下盘必须极其稳固，步法则必须精准灵活。若是脚步出乱，双剑反而互相掣肘。”


    “明白，我自会多加练习。”


    “交战方用不同兵刃，你所需留意的地方自然不同。对付长兵器，如长棍、长枪，使双剑者应该寻能近身的机会，发挥双剑灵活多变之长处。对付软兵器，譬如鞭子和锁链，双剑要发出其绞缠之功。当然，这些空谈是不行的，你且熟悉了双剑，届时会有被派来的高手同你陪练。”


    姜无忧大喜，“太好了，近些日子我追着你交手，你却总是不应。”


    黑刃定神看着她，“再次交手之时，就是你已有与我一战之力的时候。”


    “黑刃，我保证一定会有这一天的。”


    黑刃未曾言语，眼中露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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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又是一场大汗淋漓过后，姜无忧回到房中。


    她早忘了同沈珩的口角，在桌旁挨着他坐下，大口喝了半杯水，兴冲冲说道：“我选了兵刃了，从双剑之流。黑刃可曾同你说过？”


    “他为何要同我来说？”


    姜无忧盯着沈珩一愣，随即露出一个“原来小气的你不正常是因还在为刚才的事情而介怀”的释然表情。


    沈珩心火更盛。


    姜无忧可懒得去揣测他，只自顾自说道：“前些日子，黑刃说日后会为我选择独门武器，我当时还盼望非常。现在却是急切大过了欣喜，只想着能够快些把双剑给练好。”


    沈珩语调平稳，叫人听不出其中情绪，“你的想法倒是变得快。”


    “我有一件事要求你。”


    求这一字出现在姜无忧口中还当真是难得，沈珩心中一哂，“何事？”


    “那日狩猎的时候，黑刃曾救了小意。小意对此心怀感念，为他制了一件衣服。前些日子给他，他却未收。你……你叫黑刃把这衣裳收了可好？”


    沈珩实在没料到姜无忧竟然是为这事而求，哑然失笑。


    姜无忧见沈珩不语，忙追问道：“那日他救了小意，小意以一件衣裳为谢，不值什么银钱，可礼轻意重，收下又如何？”


    “你倒仗义。”沈珩眼中笑意仍然未散，继续说道：“你自幼长在谷中，你那小姐妹亦是不知道京中风俗。十四五岁的女孩儿家，送给青年男子一件自己缝制的衣裳，这是于理不合，叫旁人得知恐生他想。便是救过她，也难以说过去。你可明白了？”


    姜无忧脸上有些发烫，“便是生出他想又如何？”


    沈珩先是一怔，紧接着大笑起来，“好你个姜无忧，怎么？替你的结拜姐妹追求男子？”


    姜无忧还真是思考了一番，说道：“小意对黑刃确有好感，既然两人俱是年轻，未曾婚配，略接近些也未尝不可。”


    沈珩不语。


    他知姜无忧的性子是自在不羁，却也难以赞同了她的话去。


    “我知道你们京城规矩多，可小意既然费了好大功夫做了件衣服，黑刃收下又如何？总之没外人知道。再者，你们也不必想得太多，几分好感也不代表谁就非谁不嫁了。”


    沈珩看着姜无忧讲得头头是道的样子，莫名喜感。若是这话被他那些个先生、讲读官听到了，却不知要惊呼离经叛道、悖逆不驯，感慨到什么样子。


    待要再调侃几句的时候，却看见姜无忧脸上已然绯红一片，目光躲怯，到底不过是嘴上厉害，还是个知羞的。


    沈珩说不上自己心中作何想，竟有种莫名的畅快，“放心，这事儿我就应了你。”


    “真的？”


    “自然。”


    “那就好，这下我同小意也就好交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