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若是毒发死了,小姐又岂能独活?
作品:《恶毒女修万人嫌?疯批妖夫跪地宠》 貌若芙蕖的少女,提着嫩黄裙摆,屏退仆从,急匆匆踏入水牢。
“他们可醒了?”
“少女”立在水边,探头张望,张口,发出清脆的男声。
顺着“她”的视线,幽暗的水道中央,凸起一块石台,摆了一张巨大的石床,周围布了一圈烛阵。
一个古铜肤色的男人,静静地立在石床边,掌心放出淡青色的光辉,笼着石床上昏迷的人。
男人闻声回眸,眉宇闪过诧异。
一个纸扎的小童,悠悠地摇来小木舟。
“别用看奇葩的眼神看我!你以为我想打扮成这样?”
“少女”没好气道,跳上小舟,顺着水道,来到烛阵附近。
烛火无风舞动不休,忽明忽暗。
他如往常般检视了一番,眉宇浮上忧色。
“生烛明灭,应是苏醒的迹象,怎会耽搁那么久?”
“偏偏浮尘卷也显不出任何东西,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七天了,已经七天了!快超过阵法运转的极限了……这可如何是好?”
他像只热锅上的蚂蚁,绕着石床团团转。
与此形成对比的,是倚在石床边渡真气的男人,眉宇沉静,眼睫低垂,抬着双臂,一动不动,宛如老僧入定。
不一会儿,一阵绵长的呼吸声响起。
“少女”在他身侧驻足,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项兄!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睡得着的!”
“如果她一直不醒,难道我要一辈子扮成女人吗?”
随着他的哀嚎,脸上的五官开始变幻。
清丽的少女摇身一变,成了穿着长裙的俊俏少年郎。
正是黎氏千金的道侣之一,玖韶。
项奇缓慢睁开眼,睇了他一会儿,淡淡道:
“未尝不可。”
旋即,又把眼睛合上了。
玖韶气结:
“不止是她,离兄也在里头!他要是出不来了,我们怎么成事?”
……
与此同时。
“成事”的核心人物,被捆在树下,被黎氏千金吊起来打。
狂风大作,刮得人几欲飞起。
天际乌云密布,闷雷滚滚。
但就是光打雷不下雨。
黎岁宁只得用多余的绳子,将自己和这妖孽绑在一起,捆死在了树干上。
狂风快把她的脸都吹歪了,她极为艰难地伸出手,揪住身旁人的衣领,
“喂,喂!你到底在想什么?能不能清醒一点?”
那双潋滟生姿的长眸此刻灰蒙蒙一片。
碧离被她几句话道破执念后,就开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天地为何物。
境里的天地却与他的心境紧密相合。
能看出这家伙大为所动,就差那么临门一脚。
男人心,真踏马海底针!
黎岁宁气不过,用尽浑身力气扇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
一滴豆大的水珠,砸向二人面前的泥地。
黎岁宁大喜,胳膊更是抡圆了,待第二掌落下时——
男人的眼睫颤了颤,眸里终于有了一丝生气,
“所以,你给我下毒,是为报复吗?”
黎岁宁的巴掌打歪了。
她瞪圆了眼,指向自己,
“啊?我?”
辛辛苦苦找了三年的下毒人怎么可能是她自己呢!
“你脑子没问题吧!我上哪儿找这么厉害的毒?”
黎岁宁怒目。
“是啊,上哪里找的呢?”
碧离的声音似有迷惘,过了好一会儿,转头,“盯”着她。
眼睛虽被布条覆盖,黎岁宁还是感到了一阵黏腻的,阴恻恻的视线。
“我也想知道呢,究竟是谁在觊觎我的小姐?”
“真该死啊,小姐明明已经和我结了契,无论是生是死,总要一道才是……”
“我若是毒发死了,小姐又岂能独活?”
他的声音又低又柔,语气像在告白,内容却让黎岁宁遍体生寒。
“你,你不要血口喷人!你分明拿我当药引,又装什么‘生同衾,死同穴’的深情!”
碧离忽然笑了,劲松的眉舒展开来,柔若三月春柳,魅如妖冶花精。
“小姐此言差矣,阿离对小姐情根深种,不若一起死了,总好过留小姐独自在世,遭群狼环伺,恶鬼分食……”
黎岁宁惊怒之下,几乎没有思考,扬手就扇。
只这一掌,尚未落下,手腕就被牢牢扣住。
碧离不知何时挣脱了绳索的束缚,如鬼魅一般攀了上来,在她耳边呵气:
“小姐,阿离才是你唯一的归宿。你的每一根毛发血肉,一呼一吸,皆属于我,如何能叫外人分去半点……”
狂风骤停,雨线如丝,密密匝匝地落下。
一场本该惊心动魄的暴雨,化成了阴雨连绵,织就一张大网。
天地之间,水茫茫一片。
冰凉的唇滑过耳垂,像垂涎却极有耐心的兽,轻轻啃噬。
黎岁宁被施了咒,浑身动弹不得,正感绝望之际,天际闪过一道炫目的白光,宛如撕开了一道口子。
下一刻,轰隆声起,地动天摇。
……
“小姐,小姐!能听见吗?”
黎岁宁沉浮在无边无际的深海,睡得像初生婴儿。
耳畔,一道高昂的少年音,宛如大喇叭,不停地回响。
好吵……
是谁……
一睁眼,无数碎片如流水般灌入脑海。
光怪陆离,涨得她脑仁生疼。
视线晃了片刻,终于聚焦。
熟悉的奢华布置,暖融融的熏香,一个俊俏的少年郎伏在她的床畔,涕泪交加。
“谢天谢地,小姐终于醒了!”
玖韶大大的黑眸盈满了泪水,哭得梨花带雨,无比动人。
若不是在推演境里被这小子摆了一道,意外知晓了一些真相,黎岁宁真会被这张纯真的面庞骗得晕头转向。
她就着他伸来的双臂,缓慢地支起身,靠在软枕上,闭目。
好一会儿后,睁开眼,杏眸静如深潭,
“碧离呢?”
少年垂下头,声音低落:
“他还在水牢里,仍昏迷未醒……”
“没有小姐的吩咐,我不敢自作主张放人。可离兄已经在水牢里呆了快两个月了,又身负寒毒,眼见着越来越虚弱,再这样下去……”
他的尾音发颤,几近哽咽。
黎岁宁宛如没听见他情真意切的担忧,只淡淡道:
“加强水牢的守卫。没我的吩咐,不许放人进去。”
玖韶诧异地抬起眼。
黎岁宁面无表情地补充:
“包括你。”
“可,可是……”
黎岁宁推开他,掀被下床,他又凑了上来,主动拾起她的鞋,嘴里嘘寒问暖:
“小姐可还有哪里不舒服?我看小姐长时间未苏醒,恐生不测,贸然动用了雷阵,强行破了境……”
他叹了口气,半跪在她膝前,珍而重之地捧着她的脚踝,为她穿鞋。
“可把我担心坏了,浮尘卷不晓得出了什么问题,半点显不出境中之事……”
“小姐得空的话,不妨与阿韶讲讲推演境中都发生了什么?”
黎岁宁似没听出他的迫切,待穿戴齐整,毫不留恋地起身,往门口走。
玖韶还想跟随,黎岁宁回头,淡淡睇了他一眼,
“你先前说,会筛选记忆,保障我的安全,为何我仍被困境中?推演境是否基于入境人的过往自发形成,非境外人可以干涉?”
往日里那双随和的杏眸,莫名透着洞悉一切的深寒。
玖韶一个激灵,“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小姐,阿韶并不是有意欺瞒,只,只是,阿韶也未料到推演镜会失控……”
“小姐是否在境中遭遇了危险?都是阿韶的失职,阿韶甘愿受罚!”
一阵令人人悸的沉默后,清淡的声音响起:
“无碍。”
玖韶愣愣地抬头。
少女倏地笑了,云销雨霁,杏眸弯弯若新月,
“就像做了一个美梦,欢愉至极。至于梦里发生了什么,记不大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