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天落子的手，微微一顿。


    莫宇凡继续用他那“天真”的口吻，分析道：“您想啊，她们高高在上，肯定没什么朋友吧？平时一定很无聊。说不定……说不定她们根本不是为了那个男人，只是……只是想找个借口，大家一起出来玩，热闹热闹？”


    “噗……”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莫宇凡真想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


    把一场即将爆发的世界大战，说成是几个闺蜜闲得无聊，组团出来春游。这脑回路，除了他这个穿越者，谁能想得出来？


    凤倾天显然也被他这个离谱的说法给说愣了。


    她看着莫宇凡那张写满了“我分析得很有道理吧快夸我”的蠢脸，一时间，竟不知是该发笑，还是该发怒。


    “出来……玩？”她咀嚼着这个词，眼神变得有些古怪。


    “是啊！”莫宇凡仿佛受到了鼓励，说得更起劲了，“不然没法解释啊！五个人！为了一个男人！这……这不合常理啊！那个男人就算再厉害，他能分成五份吗？她们抢来抢去，多伤和气。所以，我觉得，那个男人只是个幌子，一个让她们可以名正言顺聚在一起的……玩具？”


    玩具。


    这个词，精准地戳中了凤倾天的某个点。


    她看向莫宇凡的眼神，瞬间变了。


    是啊，玩具。


    在她眼里，他不也是一个玩具吗？


    那几个女人，或许跟她一样，只是找到了一个有趣的玩具，然后为了争夺这个玩具，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这么一想，外面那五个不可一世的女人，形象瞬间就从“情敌”，降格成了“和自己抢玩具的熊孩子”。


    格局，一下子就拉开了。


    “说得……有几分道理。”凤倾天看着棋盘上，已经被她杀得七零八落的白子，忽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她随手将手中的黑子丢回棋盒。


    “不下了。”


    她站起身，走到亭台边缘，凭栏远眺。


    “那依你之见，本皇该如何处置这个……‘玩具’？”她忽然回头问道。


    莫宇凡心中警铃大作，知道这是最后一道送命题。


    他低着头，看着棋盘上，自己那片虽然被杀得七零八落，却依旧在角落里顽强地围出了一小块“活地”的白子。


    他忽然福至心灵，指着那片白子，用一种带着几分傻气，又带着几分认真的语气说道：“小人不懂什么天下大事。小人只知道，棋盘上的子，再怎么珍贵，输了也就输了。可如果是自己的东西，哪怕只是一块小小的地盘，被人抢了，心里……总归是不舒服的。”


    他抬起头，迎上凤倾天的目光，眼神清澈，不含一丝杂质。


    “东西，还是在自己手里，才最安心。”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凤倾天心中炸响。


    是啊。


    管他外面洪水滔天。


    管那几个女人是为了什么。


    这个玩具，是她先发现的。


    这个能让她感到一丝温暖的影子，是她一个人的。


    谁，也别想抢走！


    一股前所未有的，混杂着霸道、偏执与疯狂的占有欲，彻底吞噬了她的理智。


    她笑了，笑得灿烂，笑得残忍。


    “你说得对。”


    她转过身，声音不大，却如同九天神谕，传遍了整个妖皇殿，传向了十万大山之外，那片肃杀的战场。


    “传本皇谕令，告之人族联军——”


    “尔等所寻之人，已死。”


    “三息之内，退兵千里。否则，本皇亲自出手，将中原，化为焦土！”


    轰！


    此言一出，天地变色。


    这不是威胁，这是审判。


    莫宇凡站在亭台之上，只觉得遍体生寒。


    他本想演一出宫斗戏，结果一不小心，把剧本改成了末日灾难片。


    这个疯批，来真的！


    “人，已死。”


    这三个字，如同一道黑色的惊雷，在十万大山之外的人族联军阵营中炸开。


    中军大帐内，姬灵霜一把捏碎了手中的琉璃杯，滚烫的茶水混着鲜血从指缝间滴落，她却毫无所觉。


    “她敢！”


    女帝的声音，压抑着火山爆发般的怒火。


    “不可能……他不会死的……”白素问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若不是苏媚儿在一旁扶着她，恐怕早已瘫倒在地。


    云紫月和洛凝霜没有说话，但她们身周的空气，已经冷得快要凝结成冰。青玄剑与听雪剑，在鞘中发出了渴望饮血的嗡鸣。


    “血洗十万大山！”


    “为镇国侯报仇！”


    “战！战！战！”


    大帐之外，三十万大乾精锐的怒吼声，汇成一股撼天动地的洪流，让整片大地都在颤抖。


    战争，一触即发。


    ……


    而风暴的中心，妖皇殿的寝宫内，却是一片死寂。


    凤倾天发布那道灭世般的谕令后，便将莫宇凡重新关回了这里。


    她没有再来看他，但莫宇凡能感觉到，一缕若有若无的神念，始终锁定着自己，如同一个无形的枷锁。


    他成了真正的笼中之鸟。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系统任务的倒计时，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冰冷而无情。


    【剩余时间：1天3小时45分】


    莫宇凡坐在暖玉床上，心中一片焦灼。


    之前的两次“交锋”，他虽然成功地加深了凤倾天对他的“病态依恋”，却也彻底激怒了她，让她将自己与外界完全隔绝。


    常规的接触，已经不可能了。


    想要接触到“涅槃之火”，他必须行险招。


    他的目光，落在了系统空间里一张不起眼的符箓上——【梦境潜行符】。


    这是他之前完成某个小任务时，系统奖励的道具。功效很简单，可以让他的一缕神魂，潜入目标的梦境之中。但说明书上也明确标注了：此符对神魂远超自己的目标使用，极易被发现，后果自负。


    凤倾天，活了近万年的上古天凤，神魂之强大，恐怕能碾碎一百个他。


    用这个，无异于在核弹旁边点烟。


    但，他别无选择。


    “妈的，干了！”


    莫宇凡咬了咬牙，盘膝坐好，将心神沉入识海，捏碎了那张符箓。


    一股奇特的能量将他的一缕神魂包裹，眼前景象一阵扭曲，像是被投入了一个旋转的漩涡。


    当他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灰白色的世界。


    天是灰的，地是灰的。


    空气中，飘散着燃尽的灰烬，脚下的大地，干裂而焦黑，仿佛经历了一场焚尽万物的浩劫。


    这里，就是凤倾天的精神世界。


    一片死寂，充满了无尽的毁灭与悲伤。


    莫宇凡心中一沉，他能感受到，这片空间里，充斥着一股暴戾、混乱、疯狂的意志。那是凤倾天万年积累的负面情绪，任何外来者，都会被这股意志瞬间撕成碎片。


    他不敢有丝毫大意，小心翼翼地收敛着自己的气息，朝着这片灰色世界的中心走去。


    走了不知多久，他终于看到了一点不同的颜色。


    那是在一片广阔的灰烬平原中央，一簇只有豆苗大小，微弱到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的，金色的火焰。


    火焰的周围，狂风呼啸，那些灰色的、充满恶意的意志，化作一道道风刃，疯狂地切割着那簇小火苗，似乎要将这世间最后一丝温暖也彻底扑灭。


    而那簇小火苗，就在这无尽的摧残中，顽强地，孤独地，燃烧着。


    莫宇凡知道，那簇火苗，就是凤倾天心中，对她妹妹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思念。


    就在他想要靠近时，一道顶天立地的巨大黑影，在他面前轰然凝聚。


    那黑影，由无尽的怨念和杀意构成，看不清面目，只能看到一双燃烧着毁灭之火的金色巨瞳。


    凤倾天的梦境守卫，她潜意识的化身。


    “外来者……死！”


    宏大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在整个精神世界回荡。


    一只由阴影构成的巨手，遮天蔽日，朝着莫宇凡这缕渺小的神魂，狠狠拍下。


    莫宇凡知道，自己无法抵抗，甚至无法躲闪。


    在这一瞬间，他做出了一个最大胆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