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山镇，这座人族与妖族混居的边境小镇，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座巨大的战争堡垒。


    三十万大乾精锐铁骑，黑甲如云，旌旗蔽日，在镇外百里处安营扎寨，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北方的天际，万剑齐飞，青云剑宗联合了数十个正道宗门，布下了覆盖千里的“周天星辰剑阵”，剑气交织，封锁了妖族东出的一切可能。


    西边的水域，被一片彻骨的寒意笼罩。听雪苑的三千剑侍，白衣如雪，人与剑，仿佛都融入了那滔滔江水之中，任何试图渡水的妖族，都会在瞬间被无情的剑气，斩成碎片。


    而南边的密林里，更是鬼影重重，无数合欢宗与魔道的弟子，如同最耐心的猎手，潜伏在黑暗中，监视着妖族的一举一动。


    人族五大势力的核心力量，第一次如此齐心协力地，对同一个目标，亮出了獠牙。


    整个十万大山，都被围得如铁桶一般。


    山脉内部，同样是风声鹤唳。


    “岂有此理！人族欺人太甚！”


    “真当我妖族是好捏的软柿子吗？陛下，下令吧！跟他们拼了！”


    “一个小小的人族侯爷，也值得他们如此大动干戈？我看，这分明就是他们蓄谋已久的借口，想趁机侵占我们的地盘！”


    妖皇殿内，群妖激愤。数十位妖王齐聚一堂，纷纷请战。


    然而，高高的王座之上，凤倾天却对下方的喧嚣，充耳不闻。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手中的一枚传讯玉简，玉简上，正是姬灵霜发来的最后通牒。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愤怒，反而，是一种玩味的，看好戏般的表情。


    “为了一个男人，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她轻声自语，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嘲弄，“姬灵霜，云紫月，洛凝霜……呵，真是一群……可怜的女人。”


    她似乎完全没把外面那足以颠覆世界的大军放在眼里。


    “陛下！”一位虎头人身的妖王忍不住再次开口，“人族大军压境，我们不能再等了！”


    凤倾天这才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扫了下方的群妖一眼。


    “急什么？”


    她淡淡的一句话，却让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群乌合之众罢了，也敢在本皇面前叫嚣？”她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王座的扶手，“传本皇的命令，所有妖族，严守各自领地，不许主动出击。他们想围，就让他们围着。”


    “陛下，这……”


    “本皇的话，你们听不懂吗？”凤倾天的声音，陡然转冷。


    一股恐怖的威压，轰然降临。


    所有的妖王，都感到自己的灵魂在颤抖，纷纷跪倒在地，不敢再多言。


    “本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凤倾天站起身，看也未看跪在地上的群妖，身形便化作火光，消失在了王座之上。


    她要去陪她的“新玩具”，吃早饭了。


    至于外面那几十万大军？


    在她看来，那不过是几只围着篝火，叫嚣得比较大声的苍蝇罢了。


    她唯一有些好奇的是，当那个叫“贾正经”的小东西，知道外面有五个能毁灭世界的女人，为了他，不惜发动一场席卷天下的战争时，会是怎样一副精彩的表情？


    想到这里，凤倾天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残忍而期待的笑容。


    这个新玩具，好像比她想象中，还要有趣得多。


    她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他被“逼上绝路”，只能依赖自己的样子了。


    那一定，会很美。


    凤倾天说，要带他去个地方。


    莫宇凡本以为会是珍藏着奇珍异宝的宝库，或是能俯瞰妖族疆域的观星台。


    但他没想到，凤倾天带他穿过幽深的回廊，绕过森严的守卫，最终停在了一扇朴实无华的石门前。


    这里感受不到丝毫灵气波动，也没有任何禁制的气息，看起来就像是宫殿里一处毫不起眼的杂物间。


    凤倾天伸出素手，轻轻推开石门。


    门后，并非莫宇凡想象中的黑暗或尘埃，而是一股混杂着草木清香与食物芬芳的暖意，扑面而来。


    这里是一间厨房。


    一间……大得有些离谱，也干净得有些过分的厨房。


    灶台是用一整块的火山岩雕琢而成，上面篆刻着聚火的符文，此刻虽未点燃，却依旧散发着温润的热力。一口巨大的青铜鼎，被当作煮锅，鼎身雕刻着上古凶兽饕餮的图样。墙壁上挂着的，不是锅碗瓢盆，而是一排排处理好的珍稀食材。


    散发着星光的“星辰草”，流动着霞光的“流云菌”，甚至还有几块被冰封着，依旧能感受到其中磅礴龙气的“真龙里脊”。


    莫宇凡的眼角抽了抽。


    这哪里是厨房，这分明是行走的丹药库。随便拿一样东西出去，都够一个中等宗门当镇派之宝了。


    “这里……是我以前，给她做饭的地方。”凤倾天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她赤着足，缓缓走入厨房，纤长的手指拂过冰冷的灶台，金色的眼眸里，映出了一丝迷离。


    “她嘴馋，又挑剔。总说外面的东西不好吃，非要我亲手做给她。”


    莫宇凡安静地跟在她身后，没有说话。


    他知道，这种时候，最好的表演，就是当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凤倾天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自顾自地说道：“她最喜欢喝我做的‘百鸟朝凤汤’。要用一百种不同飞禽的精魂，文火慢炖七七四十九天，再配上梧桐木的嫩芽……”


    她一边说着，一边竟真的开始动手。


    只见她素手一挥，墙上挂着的一块被封印的，散发着七彩光晕的肉块便飞入她手中。那是传说中神鸟“毕方”的腿肉。


    她又凌空一抓，青铜鼎下方的灶台里，凭空燃起一簇金色的火焰。那火焰，正是她的本源之火，涅槃之焰的一丝分支。用这种火焰来烧菜，奢侈到令人发指。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莫宇凡差点没绷住。


    只见这位君临天下，杀伐果断的妖皇陛下，在处理食材时，显得笨拙无比。她想将那块毕方腿肉切成薄片，结果一掌下去，灵力没控制好，整块肉直接化成了齑粉。


    她脸上闪过一丝懊恼，又取来一块。这次学乖了，不用灵力，改用一把挂在墙上的，由凶兽獠牙磨成的厨刀。结果，她似乎忘了自己身为上古天凤的恐怖力量，轻轻一划，刀没事，案板直接被切成了两半。


    “……”


    寝宫内的空气，一度十分尴尬。


    凤倾天站在一地狼藉之中，那张绝美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种名为“窘迫”的神情。她已经有近万年，没有碰过这些东西了。记忆中的熟练，早已被岁月和仇恨消磨殆尽。


    莫宇凡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拼命憋着笑。


    他觉得，自己好像发现这位疯批女皇的一个惊天大秘密——她是个厨房杀手。


    “你笑什么？”凤倾天的声音，带着一丝恼羞成怒。


    莫宇凡猛地抬头，脸上瞬间切换成一副惶恐又无辜的表情：“没……没有！小人只是觉得，陛下亲手为小人做菜，实在是……太感动了！小人喜不自胜，身体有些抽搐！”


    这个解释，过于离谱，但凤倾天此刻心思不在这上面，只是冷哼了一声，没有追究。


    她看着被自己毁掉的食材和案板，眉头紧锁，似乎在跟自己较劲。


    莫宇凡眼珠一转，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