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不还价,全要了
作品:《正气凛然西门庆》 此刻,西门庆胸前那片温热的龙鳞锁空间内,景象却是另一番奇异天地。
广阔的药圃一望无垠,药香弥漫。远处,一条用六十万两纹银能量构筑的“银河水”正滔滔奔涌。
银河岸边,张文远正呆呆地站立着,刚才锁外面发生的一切,他听得清清楚楚,看着女儿跪认义兄的那一幕,身影猛地颤动了一下。
他望着头顶那片模拟天空的虚无壁垒,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唉……罢了罢了……造化弄人……庆哥儿……也只能如此这般‘照顾’我那苦命的英儿了……”
光影低头,肩膀微微抖动,显是无尽的无奈与心酸。
“喂!那边的!一个贪官,一个爪牙!想偷喝银河水?当本姑娘的电鞭是摆设啊?”一个娇脆却凶巴巴的声音破空炸响。一道细长的、闪烁着刺目蓝紫色电火花的鞭影猛地抽了过来,“噼啪”两声脆响,精准无比地各自抽在败酱草和金银花叶片上。
“哎哟!”
“疼煞我也!”
两株幼苗瞬间被打得枝叶乱颤,几片小嫩芽都卷曲起来。
不过,只打了几鞭,锁灵似乎累极了般,轻轻坐在田垄上。再看她的衣着样貌,似乎也发生了改变,原来的一头乌黑长发竟出现丝丝缕缕的白丝,身上的白色长裙上,斑斑点点,如花瓣般出现一个个血斑。
张文远神色凄然,想想锁外的女儿,又看看锁灵,似乎想通了什么,长叹一声:“哎,一个‘情’字,何其苦也!”
锁灵坐在田垄上,用鞭梢敲了敲败酱草和金银花,不屑说道:“你们这两个狗东西,一个在东平府搜刮地皮三尺厚,一个空有一身好武功却不干人事,都不是什么好鸟!”
“唉哟喂……小姐……痛痛痛……轻点……”被敲的败酱草叫道,“小姐容禀啊……官场……官场历来如此啊!我……我岂能独善其身?您是知道的呀!那汴京城的吏部、户部,从上到下,尚书、侍郎、郎中、员外郎,还有那些小吏……一个个哪尊神我不得打点?更别提顶头上司高太尉、蔡相爷……”
他努力扬起一点叶尖,试图辩解:“大家都在贪,我若不贪,岂不是不识时务?我……是……是迫不得已啊!”
“就是!锁灵小姐教训的是!”旁边的金银花也晃了晃叶片,被电过的地方还在抽搐,声音也软了下来,“小姐也评评理!我董平一身好本事,可就因没有门路,太憋屈了,高衙内是高太尉的儿子!巴结上他,不就是为了搭上高俅这条登天梯?……这就是现实的官场!不拜山头,寸步难行!”
“两个浑蛋玩意儿,歪理还不少!”锁灵慢慢站起身来,咬牙切齿叫道:“张文远,你可得给我看好了!这两株药材若是不听话,就挖了他们沤肥!”
不远处的张文远微微一笑,答应一声。
小院内,送走了神情复杂的张銮英,西门庆看着空荡荡的桌椅,微微出了会儿神。随即笑道:“此间事了,我们也该收拾行装了,我也该回阳谷了!”
一旁,潘金莲微蹙了眉头,提醒道:“大官人这就要回阳谷?前些日子交代的生药铺子采买药材的事,可还没办呢。
“哎呀!光顾着高兴,竟把这事儿给忘了!”西门庆拍着额头道,“事不宜迟!张顺备车!嫂嫂今日就辛苦你一趟,我们现在便去那东城门外的药材市场!”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东平府巨大的东城门外。
这里紧邻官道,又靠近绣江河码头,逐渐形成了一个自发的、规模极大的药材集散地。
远远望去,人声鼎沸,车马喧嚣,巨大的布棚连绵起伏。
刘伯驾着车,载着西门庆、潘金莲、武松还有几个精干的伙计,在熙攘的人群中缓缓前进,最终在市场的入口处停下。
潘金莲率先下车,早已戴上轻纱遮面的斗笠,只余下一段优美的颈项和如水的双眸。这一次,生药铺里的老朝奉因病未能随行,所有药材的鉴定、议价、采买,都落在了潘金莲的肩上。
一行人走进市场,眼前豁然开朗。寿张县厚实的干地黄堆得像小山;东阿县的新鲜丹参根须分明,还带着泥土的芬芳;中都、龚县的菊花金黄灿烂;平阴县的牛膝粗壮笔直……
各种地道药材琳琅满目,来自各县的药农、小贩、掮客或席地而坐,或在简易棚摊后大声吆喝,嘈杂的讨价还价声、争论声此起彼伏。
西门庆这身行头和气度本就惹眼,再加上“双解元”的名头早已传遍东平府,他这一出现,更是如同油锅里滴入了冷水——炸开了!
“哟!解元老爷亲自来采买药材了?”
“快看!是西门解元!阳谷县开大生药铺的西门大官人!”
“西门大官人看看俺家的丹参!上等货色!”
……
所过之处,招呼声、奉承声、推销声不绝于耳。几乎每个药摊的药商眼睛都亮得放光,原本嘈杂的市场注意力瞬间集中到了这支队伍身上。人人都知道这位西门大官人不仅地位尊崇,更是家财万贯,都盼着他能在自家摊上抛下重金,做成一大笔生意。
潘金莲走在最前方,斗笠轻纱下的眼神敏锐而冷静地扫视着各摊位的药材。西门庆和武松一左一右跟在后面,这两人对这些药材生意,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
察觉到西门庆不时想应酬商贩的蠢蠢欲动,潘金莲莲步轻移,刻意靠近他身边半步距离,低声说道:“大官人,今日采买药材,您只管看着、听着便好。若信得过奴家,一切……都交与我处置。无论我做何,您暂勿开口,只在最后付账画押便是。可好?”
西门庆一愣,爽快点头:“好!今日我便做那甩手掌柜,凡事都听嫂嫂的便是!”
武松在旁边也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表示没意见。
于是乎,奇特的一幕出现了。
气宇轩昂的西门双解元带着武松,如同两尊沉默的护法金刚,跟在一顶遮面斗笠的女子之后,在市场里漫无目的地“瞎逛”。
龙鳞锁内,锁灵那贱兮兮的声音响了起来:“哎哟喂~瞧瞧!瞧瞧!咱们西门大官人,堂堂文武双料解元,开了那么大生药铺子的大老板耶~居然连甘草和黄连根都分不清吧?丢人!太丢人了!就你这水平,铺子没被人搬空真是祖上积德!”
西门庆眼皮狂跳,表面上还得维持风度,装作听不到。
潘金莲似有所觉地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西门庆不太自然的表情,却未作声,在一名留着山羊胡的药贩前停步,他的摊位上堆着不少淡黄褐色的天麻。
山羊胡掌柜眼睛一亮,赶紧招呼:“贵人,我家这天麻都是上好货色!刚从老林子里挖出来没多久!”
潘金莲没有理会他的自夸,拈起一块天麻,轻轻掰开,仔细观察断面的色泽、纹理,又凑近闻了闻其独特的气味。
她甚至用指甲在断面轻轻刮擦了一下,看刮下的粉末状态。接着,又连续翻看了几块,大小、形状、虫蛀情况一一过目。
终于,她放下手中的天麻,对着山羊胡掌柜开口问道:“此天麻……品相尚可,你有多少存货?作价几何?”
山羊胡掌柜捻着胡子,声音也高了几分:“好叫贵人知晓!我这天麻可是地道郓州货!一斤五两银子,童叟无欺!铺子里现有一百斤,全都是这般上等成色!”
他这话一出口,周围几个偷偷竖起耳朵的药贩子都不由得咋舌。
五两银子一斤?这个时节,这个品质,喊价确实虚高了不少,三两上下才是实价。
潘金莲斗笠轻微地点了点:“嗯,确是好东西,就按这个价,一百斤……全要了。”
“什……什么?”山羊胡老板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即狂喜涌上心头!连价都不还?五两一斤全要了?果然是财神爷上门啊!
“哎哟喂!贵人爽快!”山羊胡掌柜对几个伙计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快给贵人装袋!”
轰!
这一下,整个东城门药材市场瞬间爆炸了!所有听到的商贩都伸长了脖子望过来,议论声如同开了锅的沸水:
“啥?一百斤天麻?解元郎买的?”
“一斤五两银?我的娘咧!”
“这……这西门家果真财大气粗啊!”
无数羡慕、嫉妒、好奇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这小小的摊位上。
西门庆听到“全要了”,而且不还价?他眼睛瞬间瞪得溜圆不解地看向潘金莲。
潘金莲却依旧平静如水。她甚至还轻轻地地叹了口气,说道:“可惜……本需采买一千斤上等天麻的……如今……却只觅得这一百斤……”
这声叹息,如同水滴落入滚油,在离得近的几个药材商贩心头狠狠炸开了一朵巨大的水花!一千斤?上等天麻?西门大官人的生药铺子原来是要采购如此巨量?
山羊胡老板还在喜形于色地指挥伙计装袋,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也顿了一下。
潘金莲转头对强忍诧异的西门庆和张顺道:“装好便运上车。走吧。”仿佛刚才那价值五百两的交易只是随手为之。
接下来的时间,更让市场和西门庆、武松感到诡异。潘金莲领着他们,继续在庞大喧嚣的药材市场里穿行。所到之处,药商们如同迎接财神,热情洋溢地推销自家存货,尤其是天麻卖家,纷纷把压箱底的上等货亮了出来,热情得几乎要扑上来。
然而,无论货品看起来多好,潘金莲停下、检视、询问、摇头。
从这摊问到那摊。
从一个棚子,踱到另一个棚子。
她只是看,只是问价,却……再没有出手买下哪怕一两一钱的药材!只是在那些堆放着丹参、牛膝、地黄的摊铺前,仔细甄别,小声询问,又默默放下。仿佛刚才那笔引起轰动的大交易从未发生过。
西门庆和武松被这诡异的气氛弄得一头雾水,只能硬着头皮,跟着潘金莲“走马观花”。
直到日头偏西,潘金莲才终于带着这支只买了一百斤天麻的车队,返回了秀江河畔的小院。
眼见进门时,西门庆和武松还是一头雾水,潘金莲回身道:“二位叔叔莫急,给奴家七天,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