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高衙内的大棋
作品:《正气凛然西门庆》 四品亡魂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将第一次有封疆大吏死在他的手上,也意味着,他可以与妻子银荷,见上一面了……
神识深处,锁灵咯咯笑道:“快杀,快杀,这狗官不是东西,再说,锁中银河水也快见底了……若得此獠之脏银充填银河……嘿嘿,想想都美的冒泡!”
一席话,切中核心!
西门庆眼神深处光芒一闪。
锁灵所言非虚,力量是复仇的基础,而获取到脏银……就是最快获得力量的钥匙!
一个近乎完美的计划轮廓,已经开始在他脑中急速开始勾勒。
宴席上,一个敬,两个敬,一桌人敬……程万里面前桌上的酒盅几乎就没空过。
程万里原本就憋着股邪火和恐惧,此刻面对着新科门生们的“崇敬”,尤其有西门庆这文武双解元的“光环加持”,他仿佛又重新拾回了白天的信心!
酒劲上头,他心中那点惧意也被压下不少:怕什么?那漕粮之事,从汴京殿帅府高大尉处,到户部掌管漕运的大小官吏,甚至宫里负责采办贡品的太监公公,哪一个关节自己没打点到?
光凭几个穷酸秀才,几本没头没尾地抄录账册,就想查“大龙”船行,撼动他程四品?简直痴人说梦!
他越喝越开心,越想越觉得白天不过是场虚惊。
他甚至得意地想,自己此次不但保住了高衙内,还顺利让他拿到了亚元功名,完美地完成了高太尉交办的任务!立下如此大功,过不了多久,自己必定高升!
想到这里,程万里的笑容越来越盛,来者不拒,豪饮连连。
鹿鸣宴进入后半程,富大龙本是没有资格入厅喝酒的,但程万里却召他前来,向他一一介绍本科文武举人。
富大龙是生意人,当然明白这是程万里在扩展自己的人脉,当下杯杯见底,与众人谈笑风生。
西门庆与富大龙对饮三杯,心念一动联系到锁灵,当下,一颗苍耳神不知鬼不觉,迸射入他的衣襟下摆。
西门庆明白,若想搜罗到程万里的罪证,十有八九要从富大龙身上打开缺口。
酒宴渐入尾声,程万里已是脸色酡红如猪肝,摇摇晃晃,连站起身都要旁边的吴通判搀扶。
几名使女见状,连忙上前,费力地搀扶着这位浑身酒气知府大人,一步三晃地离开喧闹的花厅。
“诸位慢用…府尊大人不胜酒力,先回城行休息了。”吴满有擦着汗上前解释。
主宾已去,宴席也逐渐散场。
西门庆与葛大壮、赵云宝几人一同,在几名挑着灯笼引路的衙役带领下,沿着庄内青石板铺就的回廊,穿厅过堂,准备返回画舫一同回城。
灯笼的光晕在脚下晃动,映照着回廊两侧幽深的花木,在地面投下张牙舞爪的阴影。
行至前堂后侧的偏厅回廊拐角处时,一盏灯笼的光晕忽然从旁边的阴影里晃了出来,
来人正是东平府兵马都监董平。
他对着其他人拱了拱手,声音带着客气:“诸位新贵人辛苦了,西门解元留步,其他人请先回画舫。”
赵云宝有些迟疑地看向西门庆,西门庆微微颔首,眼神示意无妨。
赵云宝这才跟着引路的衙役继续向前走去,脚步声渐远。
灯笼的光芒将回廊拐角处分割成明暗两个世界。
董平待其他人走远,才将目光重新聚焦在西门庆身上笑道:“偏厅内有位贵人相候多时,有要事相商。”
他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指向旁边一扇虚掩着的偏厅小门。
西门庆眼神微微一动,嘴角保持着淡淡的笑意:“哦?不知是哪位贵人?”
他心中念头飞转,已然猜到几分。
“解元进去便知。”董平保持着恭敬却又隐含着一丝武人特有的压迫感的姿态,侧身让开一步,亲自为西门庆推开那扇门。
西门庆不再多言,迈步而入。
偏厅不大,陈设精致典雅,熏炉里点着安神的沉香,袅袅青烟升腾。
正中间放着一张铺着软垫的矮榻。
矮榻之上,一人斜倚着引枕,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向一边,姿态极其随意乃至慵懒傲慢,正是高衙内!
看到西门庆进来,高衙内原本半眯着的眼睛懒洋洋地抬了抬,脸上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肥硕的下巴抬了抬,算是打过招呼。
董平则一反之前的剽悍武将形象,如同变了个人。
他亲自端起一旁的紫砂茶壶,为高衙内续上茶水,动作之麻利,态度之谦恭,简直堪比最殷勤的仆人。
西门庆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面上不动声色,对着高衙内抱拳道:“今日校场骑射一节,多蒙衙内从中周全,方才省去诸多麻烦,晚生在此谢过。”
“哈哈哈哈哈!”高衙内笑得脸上的肥肉都堆到了一起,似乎很享受西门庆这份“感谢”带来的愉悦,“见外了!解元见外了!都是自己人,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后合,好一会儿才止住,笑道,“本衙内早就说过,这就是命!比如我的命…嘿嘿,书都不翻,天生做官!”
他顿了顿,仿佛觉得自己的比喻非常精妙,咂了咂嘴道:“今天我帮你,可不止一次哟!”他伸出两根手指在西门庆面前晃了晃。
西门庆眉头微蹙:“不止一次?”
高衙内身体微微前倾,说道:“骑射自然是一次,第二次嘛…嘿嘿,你以为光凭真本事,那祝家三兄弟就那么好对付?你就能稳稳当当拿下这武解元?天真!就冲你那天骑着的白龙马,你就惹上大麻烦了!”
西门庆心头猛地一跳,眼神深处冰寒凝结,但依旧平静地看着他。
高衙内对他的反应似乎很满意,身体向后一靠,慢条斯理地道:“旁人或许不识货,只当是好马。可瞒不过我高衙内!更瞒不过…”
他看了一眼旁边肃立如同保镖般的董平,道:“这白马的来历……分明是我爹殿帅府衙前些时日被梁山那帮山贼劫走的御马坊贡马之一!此种良驹,天下难寻,我仔细看过邸报记录……这等赃物,骑到校场上…你一旦被追查起来…”
他故意停下话头,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阴森地笑着,“该当何罪?”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西门庆心头念头急转,瞬间明白这是最大的把柄!
他面上适时地露出一丝“惊惶”,解释道:“衙…衙内!此事晚生绝不知情!这马是晚生月前从一个过路的行脚马贩手中,花了足足一千两雪花纹银买来的!”
“呵呵呵…”高衙内看着西门庆这番“表演”,不由得再次得意地笑了起来,眼中的贪婪几乎要化为实质,“行了行了!解元不必害怕!我这不是还好好坐着嘛?那马贩…嘿嘿,跑了还是死了…谁又说得清呢?”
他摆了摆手,一脸“大度”的样子,“我若是想要你死,你还有命坐在这里跟我谈?”
西门庆心念如同电转,瞬间明白对方必有后文。
高衙内搓了搓肥胖的手指,“本衙内看得长远!帮你这么大忙,又不揭穿你,也不图你那点银子。只为你手边有——好东西!”
“好东西?”西门庆恰到好处地露出疑惑。
“哈哈!解元何必装傻?”高衙内大笑,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那个被热油炸了手臂的书呆子…叫什么云宝的?他那伤!昨天还皮开肉绽像烤糊的猪蹄,不过几天几乎恢复如初了!这比太医院那群老东西强千倍万倍!这种神药…”
他声音因激动而提高,唾沫星子横飞,“若是能捏在本衙内手里,那就是一座挖不完的金山!一棵摇不完的摇钱树啊!”
他突然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洞悉一切的得意,“嘿嘿嘿,你也别瞒着了!那几日,他就在你大船上换药,我派人仔细查探过船下的药渣!里面大部分根本就是……蒲公英!路边拔一把都不值钱的那种蒲公英!对不对?”
西门庆瞳孔骤然收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高衙内竟然派人查验药渣?这……
高衙内捕捉到了西门庆眼神中那瞬间的震动,更加确信自己猜对了,不禁得意地哈哈大笑:“看!解元惊讶了吧?本衙内虽然不爱看那些破书,但这点眼力劲和手段还是有的!……不知解元用了何等神仙手段,竟能把狗都不吃的野草变作续骨生肌的灵药!嘿嘿,佩服!佩服!”
西门庆心中念头飞转,无数个念头掠过,缓缓开口:“衙内洞察秋毫,实不相瞒,此方,确是我西门家代代传下来的祖传秘书,轻易不得示人。救治赵云宝兄,乃是因为不忍见同窗好友终身残疾,此番赶考,我身上也仅带了那一瓶。”
他语气带着深深的“无奈”和“挣扎”,他摊开双手,仿佛下了很大决心,说道:“但…但衙内既然对此药如此看重,又对我有保全之恩……也罢!待到汴京会试时,我必定将此秘书中的方子‘捎带’给衙内!以报大恩!”
他特意强调了“捎带”二字,意指隐秘行事。
“哈哈哈!痛快!解元果然够意思!本衙内没看错人!”高衙内闻言大喜过望,猛地一拍身旁的矮几脸上满是激动兴奋的红光,笑道:“你放心!本衙内也不是吃独食的人!这烫伤药如此神效,更何况还有祖传秘书?嗯……不如这样!”
他眼中闪烁着更为狂热的金光,一个更宏大的蓝图在他脑子里快速勾勒出来,“我们联手!就在汴京城里开店!本衙内出面找一间最好的铺面,就用你解元的名号开一家生药铺子,这治疗烫伤的神药就是镇店之宝!还有……秘书中再寻些别的好东西,专供达官贵人、军方将门!”
西门庆眼前一亮。
高衙内拊掌大笑:“那还不是赚得盆满钵满?我那老爹整日说我不务正业,哈哈,这次我给他赚一座金山来,看他还能放什么狗屁!”
一声“狗屁”,让西门庆心里咯噔一下,好家伙,这高衙内也在不知不觉里,下着一盘大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