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谁在借刀
作品:《曹操穿越宋江:从小吏到雄主》 檀州,原耶律璟的帅帐,现已成为耶律阮的王帐。
帐内气氛本是欢庆胜利,酒香混着烤肉的焦香在空气中弥漫,牛皮鼓声尚未停歇,火把在风中猎猎作响,映得众人脸上光影跃动。
耶律阮正接受部下的朝贺,金杯中烈酒荡漾,映出他独目中的得意之色。
一名探马浑身尘土,铠甲破裂,喘息如风箱般粗重,猛地掀帘闯入,单膝跪地,声音嘶哑:“启禀大王!我军前日才克复卢龙,尚未派兵入驻,梁山关胜部便连夜奔袭,已据守三城——卢龙、柳城、燕支一线尽失!其兵锋直指古北口!”
帐内霎时死寂,鼓声戛然而止。
阿鲁岱“噌”地拔出弯刀,刀刃撞上案角,发出刺耳铮鸣。
“大王!宋江这是把我们当傻子耍!我们刚打完硬仗,他就来摘桃子!”他怒吼声震屋瓦,唾沫星子飞溅,“那关胜不过一介莽夫,竟敢擅越边墙,毁我疆土!”其他将领纷纷附和,刀柄砸地,甲叶铿锵,帐外巡哨的马蹄声也因骚动而骤然密集。
耶律阮独目中闪过一瞬间的暴戾,手指紧攥金杯,骨节发白,酒液从指缝溢出,滴落在毡毯上,洇开一片深红,宛如血痕。
但他迅速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已归于冷峻。
他环顾四周,看到的是一支刚刚经历内战、疲惫不堪的军队,篝火余烬旁有士卒倚枪而眠,盔甲未卸;他看到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等着他兑现承诺、分封赏赐。
他知道,此刻若与兵锋正盛、以逸待劳的梁山军开战,无异于自取灭亡。
他的根基未稳,内部尚有不服者,他不能冒险。
他猛地一拳砸在案上,并非因为愤怒,而是因为一种被彻底看穿和操控的屈辱。
木案裂开细纹,震得铜灯摇晃,烛火剧烈跳动,投下扭曲的影。
他明白了宋江的阳谋:送他胜利,是让他背上一个沉重无比、无法推卸的“人情债”;攻占三城,是逼他用“割地”来偿还这份债。
他耶律阮,就是宋江用来撬开辽国国门的工具。
他冷冷地开口:“传令下去,全军休整,不得妄动。”声音低沉如寒潭,“宋江……派了使者过来。”他必须先见到宋江的“刀”,才能决定自己这个“鞘”要如何自处。
檀州王帐。
耶律阮、韩延徽、阿鲁岱等辽将与宋使见面。
梁山使者并非武将,而是文士韩延徽。
他一身洗得发白的儒衫,步履从容,靴底踏在毡毯上无声无息。
帐内杀气腾腾,刀斧手林立,铁甲寒光刺目,但他面色如常,只轻轻拂去肩头一点风尘。
他曾是辽臣,如今却代表梁山而来,这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示威。
韩延徽先是恭贺耶律阮“拨乱反正,众望所归”,声音清朗,如玉磬轻击。
随后话锋一转,为关胜将军的“鲁莽”致歉:“关将军一介武夫,见卢龙三城百姓流离,盗匪横行,唯恐宵小之辈惊扰大王后方,故而‘代为清扫’,以保大王后路无忧。此乃一片忠心,只是行事急切了些。”
他说这话时,指尖轻抚袖口磨损的丝线,语气诚恳,仿佛真在替下属请罪。
可帐中诸将听得气血上涌,阿鲁岱几乎又要拔刀。
耶律阮脸色铁青,冷笑:“好一个‘代为清扫’!韩先生,你梁山的刀,未免太锋利了些!”
韩延徽抚须微笑,目光如镜:“利器需良鞘,不然伤人伤己。大王如今坐镇北疆,若有一支精锐在外为您扫清隐患,岂非相得益彰?”
阿鲁岱怒喝:“他说我们是刀鞘!”——此言一出,主客易位,帐中肃静,连炭盆里的噼啪声都清晰可闻。
耶律阮听懂了弦外之音。
他强压下屈辱,喉结滚动,终于缓缓开口:“宋大都督高义,本王心领了。”他顿了顿,指尖在案上划过一道浅痕,“关将军功在社稷,那卢龙三城,便权当本王‘暂托贵军代管’,待局势安定,再议归属。”
他不得不公开承认梁山对三城的占领,将“被夺”说成“默许”,以此保全自己最后一点颜面,并向内外宣告——梁山是我的盟友,他们的行动经过我的许可。
数日后,快马加鞭将耶律阮亲笔信送至卢龙。
关胜展开黄绢,触手粗糙,墨迹未干,字字如针扎心。
他站在城楼上,晨风扑面,带着战火后的焦土气息与新炊的米香。
下方百姓排成长队,差役发放田契,孩童在断壁间追逐嬉戏,笑声清脆。
他浴血奋战拿下的城池,转眼成了敌人“默许代管”的礼物。
起初屈辱如刀剜心,但旋即明白——大都督用一场兵不血刃的交锋,就让这次占领变得“名正言顺”,避免了一场恶战。
他第一次深刻体会到,权谋的力量远在刀剑之上。
他对宋江的敬畏,从对统帅的服从,上升到了对智谋的仰望。
张顺率领船队,满载着从辽人那里换来的皮毛、战马和金银,顺流而下。
海风咸湿,吹得帆布鼓胀作响,甲板上兄弟们笑闹着盘点收获,皮货堆叠如山,战马嘶鸣不断。
但他倚着船舷,指尖摩挲着腰间短刀的冷铁,望着北方渐渐隐去的海岸线,心头忽地一沉。
他亲手将粮食送去,助耶律阮这头恶狼登位;如今,梁山又从这头狼身上“获赠”了汉人的土地。
“替天行道……是这样‘行’的吗?”他喃喃自语,想起那些死在内斗中的辽兵,想起耶律阮狰狞的独目,心中生出一丝寒意。
他们似乎在做一件大事,但这件大事,与他心中朴素的“杀贪官、济贫民”的江湖道义,似乎越来越远。
韩延徽返回,将与耶律阮的交涉结果,以及那份“代管信函”呈上。
宋江看后,只是淡淡一笑,将信函随手放在一旁,仿佛那不是三座城池,只是一张无用的废纸。
他走到巨大的沙盘前,指尖拂过北地山川,最终将代表梁山的黑色令旗,稳稳地插在卢龙、柳城、燕支三地。
三面令旗如一把匕首,死死抵住古北口的咽喉。
他对吴用和戴宗解释道:“耶律阮以为他忍辱负重,日后能报复。但他错了。从他接受我们粮食的那一刻起,他就没了选择。如今这三城,不是终点,而是起点。它是我梁山北上的瞭望塔,也是南下的定魂桩。”
宋江的手指,从北方三城,缓缓划过整个河北,最终重重地点在地图的中心——东京汴梁。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霸气:
“北方的狼暂时被关进了笼子,还替我们看守门户。现在,是时候回过头,去收拾京城里那群摇尾乞怜的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