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借刀试锋

作品:《曹操穿越宋江:从小吏到雄主

    北风如刀,刮过檀州残破的城头,卷起一股浓重的血腥与焦臭。


    宋江的大营扎在三十里外,不动如山。


    五千精骑每日操练,马蹄声震天,却无一人一骑向檀州靠近。


    军令如铁:粮草未继,全军休整三日。


    这三日,对檀州城内的卢俊义而言,是三个世纪。


    “轰!”


    一架辽军的投石车再次咆哮,巨石砸在城楼上,碎石崩飞,一名梁山士卒躲闪不及,半个身子被砸成肉泥。


    “弓箭手!放箭!”卢俊义双目赤红,咆哮着亲自拉开一张强弓,一箭射穿了下方一名辽军指挥官的咽喉。


    箭矢已所剩无几。


    家将耿守忠浑身浴血,冲到他身边,甲胄上插着两支断箭,他急声道:“主人!东门快撑不住了!辽狗疯了一样在攻!我们不如暂退,收缩防线,等……等宋公的大军一到,再与他们决一死战!”


    “退?”卢俊义怒目圆睁,一把抓住耿守忠的衣领,力道之大几乎将他提离地面,“我若弃城,岂不坐实了通敌的罪名!我卢俊义顶天立地,岂能受此奇耻大辱!”


    他推开耿守忠,目光扫过岌岌可危的城防,声音嘶哑却决绝:“传我将令!拆!把城南的民居都给我拆了!梁木作滚石檑木,门板加固城垛!死守!”


    命令传下,城南哭声震天。


    那是百姓最后的家园。


    火焰燃起,不是为了取暖,而是为了在绝望中拆解出最后一丝守城的力量。


    百姓的哀嚎与士卒的喊杀声混杂在一起,成了檀州城最后的悲鸣。


    城外,夜色渐深,几道黑影如狸猫般潜至辽军阵前百丈处。


    时迁麾下的死士,用一种怪异的河北口音,朝着辽军大营高声嘶喊:“卢公与我家大王有约!城破之日,共享中原富贵!河北的兄弟们,为何还不打开城门!”


    喊声在夜风中传出很远,清晰地落入辽军主将的耳中。


    几乎是同时,一队辽国斥候在巡逻时,“意外”地从一具“尸体”上搜到了一封用油布包裹的“密信”。


    信上字迹模仿得惟妙惟肖,内容更是触目惊心——卢俊义许诺,只要辽军助他南下,事成之后,整个幽云十六州尽归大辽!


    “哈!我就说这南朝人不可信!”辽将看着信,又想起那夜半的喊话,信了九成,眼中贪婪与杀意迸发,“传令下去!明日天亮,全军猛攻!谁先登城,赏千金,封万户侯!”


    第五日,血战至午时。


    檀州城头,守军已伤亡过半,尸体堆积如山。


    副将周文远双膝跪地,爬到卢俊义脚下,泣不成声:“总管!兄弟们快死光了!我们降了吧!您是河北的希望,不能死在这里!末将愿代您写降书,一死以全您的忠名!”


    卢俊义看着满城烽火,看着脚下哭泣的部将,看着远处如潮水般涌来的敌人,虎目之中,终于滚下两行滚烫的泪水。


    他猛地拔出腰间佩剑,一剑斩在身前的方桌上,桌角应声而断。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卢俊义,死!亦不辱!”


    声音决绝,却掩不住那一丝英雄末路的悲凉。


    与此同时,檀州南边的官道上,林昭雪带着百余名轻骑,人人衣衫褴褛,状如溃兵。


    她们混迹在逃难的百姓中,不时“绝望”地向周围人散布着一个令人心寒的消息。


    “别指望了,没救了……”一名女兵对身边的老汉哭诉道,“我们就是从宋大都督营里逃出来的。都督说了,河北军心已乱,卢总管恐有异心,若无确凿证据证明其清白,朝廷一兵一卒都不会发!”


    流言如瘟疫,迅速在难民中传开。


    更有几个被喂饱了肚子的孩童,在林昭雪的授意下,一边拍手,一边唱起了一首新编的童谣:


    “河北王,河北王,借来胡人一杆枪。不对北,只对南,打的自家好儿郎!为哪桩?为哪桩?东京城里做皇上!”


    这首童谣像长了翅膀,飞过原野,飞过尸堆,最终飘进了檀州城内。


    本就濒临崩溃的守军士气,被这诛心之言彻底击垮。


    他们浴血奋战,换来的却是通敌叛国的骂名和主帅的猜忌。


    当夜,三名河北籍的头目在城墙上相对一拜,而后横剑自刎。


    血书上只有一行字:“生为梁山人,死为梁山鬼,不愿为叛臣守城!”


    军心,彻底崩了。


    第十日,黎明。


    就在檀州城即将被攻破的最后时刻,东方地平线上,终于响起了惊天动地的鼓声。


    梁山大军的玄色战旗,如一片移动的乌云,终于“偶至”战场。


    宋江立马阵前,并未下令直击辽军侧翼。他只是冷冷地抬起手。


    “传令,天火营,准备。”


    数百名特选的弓箭手弯弓搭箭,箭头上绑着浸满火油的布包。


    他们瞄准的,不是辽军的军阵,而是辽营后方那一眼望不到头的粮草大车!


    “放!”


    咻咻咻——!


    数百支“天火弹”划破长空,如流星火雨般精准地坠入辽军后营。


    轰!轰!轰!


    干燥的粮草瞬间被点燃,火借风势,风助火威,眨眼间,整个辽军大营便化作一片火海!


    黑烟冲天,粮车爆炸的闷响此起彼伏,战马受惊,在营中疯狂冲撞,无数辽兵被卷入火海,惨嚎声撕心裂肺。


    “中计了!有埋伏!”辽军主将看着身后燃起的炼狱,肝胆俱裂。


    他哪里还顾得上攻城,只当是陷入了宋江精心布置的圈套,惊恐地嘶吼道:“撤!全军后撤!快撤!”


    军令一下,本就因大火而混乱的辽军彻底崩溃,争先恐后地向檀水河畔逃去。


    “全军出击!杀!”


    直到此时,宋江才拔出佩剑,向前一指。


    以逸待劳的梁山军如猛虎下山,对着溃败的辽军展开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掩杀。


    檀水河畔,尸横遍野,河水尽赤。


    战事结束,宋江策马登上檀州城楼。


    他翻身下马,快步走到满身血污、拄剑而立的卢俊义面前,一把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看着他满身的伤痕,语气沉痛,饱含着无比的真诚与后怕:


    “俊义!是我来迟了!险些失我梁山一柱石啊!”


    他声音洪亮,饱含感情,周围的将士无不动容,纷纷感念大都督的仁义与爱才。


    回师途中,夜。


    耿守忠不顾阻拦,冲入宋江的行辕大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膝行至宋江案前,涕泪横流,以头抢地:“大都督!我家主人忠肝义胆,从未有过半点通敌之心啊!城中童谣,阵前喊话,皆是辽人奸计!若有一句虚言,叫我耿守忠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宋江连忙起身,亲手将他扶起,温言抚其肩膀:“守忠,你的忠心,我懂。卢总管的为人,我自然信他清白。”


    次日,校场点兵。


    宋江当着所有河北籍与嫡系将领的面,神色肃然。


    他从怀中取出一封盖着火漆的“密信”——那封由陈八郎亲手伪造、足以以假乱真的“卢公盟辽书”,猛地掷于卢俊义面前。


    “我信你,然,天下不信!”


    卢俊义俯身拾起,拆开一看,刹那间,血色从他脸上褪尽,惨白如纸。


    那熟悉的印鉴,那模仿得天衣无缝的笔迹,那字字诛心的盟约……他浑身剧震,如坠冰窟。


    宋江冰冷的目光环视全场,从吴用、林冲,到每一个神色各异的头领脸上扫过,最后落在卢俊义身上,声音沉重如山:


    “檀州之围,军心动摇,流言四起,此乃事实。为安三军之心,为定梁山之本,此责,须有人来担!”


    风卷战旗,猎猎作响。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卢俊义沉默了良久。


    他缓缓抬起头,眼中最后的光彩彻底熄灭。


    他一言不发,默默解下了腰间代表河北总管兵权的节钺,双手捧起,递到宋江面前。


    那是一个英雄,在阳谋的绞杀下,最后的投降。


    宋江伸手,稳稳接过节钺。


    他转身,面对三军,声如寒铁:“传我将令!河北总管卢俊义,劳苦功高,然失察之责难免。暂回幽州府私邸静养,非我将令,不得擅出!”


    满场死寂,无人敢发一言。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猛地从卢俊义身后冲出!


    “主公——!”


    耿守忠发出一声绝望的悲吼,他看到了卢俊义眼中的死寂,也看到了宋江眼中的漠然。


    他明白了,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他猛地拔出腰刀,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横刀一抹。


    “噗——!”


    血光飞溅,染红了卢俊义的白色袍角。


    耿守忠用尽最后的气力,嘶哑地喊出最后一句话:


    “我家主公……清白的……”


    随即,轰然倒地。


    血,顺着帅台的台阶蜿蜒而下,触目惊心。


    校场上的风,似乎更冷了。


    血迹很快被冲刷干净,但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却在每个目睹此事的人心中盘踞不去。


    三日后,济州行辕之内,鼓乐喧天,张灯结彩。


    一场为庆贺“平辽大捷”的盛大庆功宴,即将开始。


    诸将齐聚,觥筹交错,只是每个人的笑意之下,似乎都藏着某些别样的情绪。


    酒至半酣,夜色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