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白面郎君

作品:《曹操穿越宋江:从小吏到雄主

    东京,相国府。


    空气中浮动着名贵龙涎香的沉郁气息,厚重的紫檀木书案后,当朝太师蔡京正捻着一管羊脂玉笔,从容不迫地批阅奏章。


    这间书房,是大宋权力中枢的心脏,每一个从这里发出的字,都能引动千里之外的雷霆风暴。


    一名身披玄色斗篷的密使,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跪在室中,身形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他双手呈上一份用火漆密封的竹筒,声音干涩而毫无感情:“启禀太师,杭州急报。庞万春将军举荐‘陈九’屡建奇功,建议擢升为‘绣衣副使’。”


    蔡京的笔尖微微一顿,在宣纸上留下一个微不可察的墨点。


    他没有立刻去接那份奏报,反而将笔搁下,靠在椅背上,双眼微阖,似在回味着什么。


    绣衣使,是他亲手缔造的利刃,潜伏于朝野江湖。


    而“陈九”这个代号,近来确实如雷贯耳——他送来的情报精准狠辣,几乎将梁山泊在江南的暗桩连根拔起。


    “陈九……”蔡京缓缓吐出这两个字,声音在空旷的书房里显得格外幽冷,“此人来历,查清了么?”


    密使头垂得更低:“此人自称‘陈九’,来历成谜,只知其武艺高强,心智过人。庞将军对其极为信赖。”


    蔡京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击着,发出“笃、笃”的声响,仿佛死神的钟摆。


    突然,他的动作停住了,那双半阖的眼睛猛然睁开,射出两道冰冷的精光!


    “白面郎君不是早已在杭州城外斩首示众,人头传阅三军了么?”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此人,何以敢冒其名行事?!”


    密使浑身一颤,立刻答道:“回太师,当日刑场之后,有狱卒上报尸首面部焦黑难以辨认,绣衣卫曾秘密验骨,发现颅骨形态不符。后经复核确认——那具尸体,实为替身易容。真正的白面郎君……恐怕早已投敌。”


    “投敌?”蔡京猛地从太师椅上站起,宽大的袍袖翻飞,带起一阵劲风。


    他双目赤红,脸上再无半点从容,取而代之的是被愚弄后的狂怒与后怕!


    “好一个投敌!好一个宋江!”他咬牙切齿,在书房内踱步,“他不是投敌,他是从一开始就是梁山的棋子!先用苦肉计骗取庞万春的信任,再借我们的手,铲除梁山自己的叛徒和我们安插的眼线!所谓的屡建奇功,不过是梁山在清理门户!”


    他骤然转身,死死盯住密使,一字一句地嘶吼:“若他未死,那他就是一枚扎在我大宋心脏里的双面毒刃!立即下达最高密令:凡‘陈九’所传递的任何情报,一律视为梁山反间之计!此人不必再查,不必再审,格杀勿论!”


    密令如一道黑色闪电,尚未飞出东京城,其内容便已化作一行密语,由一只信鸽承载,划破夜空,飞向千里之外的水泊梁山。


    而在梁山水泊的聚义厅内,神行太保戴宗将截获的密信呈上。


    烛光摇曳,映照着宋江沉静的脸庞。


    他展开那张薄如蝉翼的纸条,看清字迹后,非但没有惊慌,反而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们终于怕了。”他轻声道,声音像风掠过湖面,“他们怕的,不是一个活着的间谍,而是一个‘死人’还在对他们说话。”


    吴用接过纸条,抚须微笑:“兄长此计,釜底抽薪,已乱其心。蔡京老贼越是多疑,便越是会自断臂膀。”


    宋江站起身,目光扫过厅内众人,最终落在戴宗和周一刀身上。


    “光让他们怀疑还不够,”他沉声道,“我要让他们亲手把这把刀,磨得更锋利!”


    他转向戴宗:“你即刻启程,带上周一刀,还有……那封真正的血书,连夜赶赴杭州。记住,什么都不要说,只要让‘陈九’亲眼看着,那个‘被他害死’的妹妹,活生生地走进他的牢房。”


    当夜,杭州府最深处的死囚牢中,阴冷潮湿,空气里弥漫着铁锈与霉变的气息,混杂着腐烂稻草的酸味。


    石壁渗出寒气,贴在皮肤上如同湿冷的蛇皮滑过。


    远处滴水声不断,“嗒……嗒……”,像是倒数生命的节拍。


    白面郎君,如今的“陈九”,蜷缩在角落的稻草堆里,双目无神地望着墙上唯一的小窗。


    窗外是化不开的墨色,偶尔掠过一片云影,便似鬼魂游荡。


    他的脚踝被粗重铁链锁住,每一次挪动都牵扯出金属摩擦石板的刺耳声响,那声音钻进耳朵,磨得神经发麻。


    突然,“吱呀”一声,厚重的铁门被推开,铰链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一道微弱火光透入,勾勒出两个身影。


    一个高大如铁塔,是周一刀,手中提着一盏油灯,昏黄的光晕在他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眼神冷硬如石。


    另一个,则是一个披头散发、身形踉跄的少女。


    她穿着粗布旧裙,赤足踩在冰冷地面,每一步都像踏在人心之上。


    少女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而熟悉的脸庞。


    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在灯光下一闪,如星坠入深渊。


    她的嘴唇翕动着,用一种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颤抖地呼唤:“哥……是我,阿阮。”


    “轰!”


    白面郎君的脑海瞬间炸裂!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住那张脸——那双眼睛,那个他以为早已葬身火海、日夜在噩梦中向他索命的妹妹!


    他浑身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眼前一黑,几乎要当场昏厥。


    这不是幻觉,不是梦魇,那熟悉的眉眼,那温热的呼吸拂过脸颊,真真切切!


    周一刀冷漠地站在阿阮身后,如同一尊没有感情的石雕。


    他俯下身,用只有三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大都督说了,活着的棋子,永远比死了的有用。但是,只有你知道她还活着,这枚棋子,才是对敌人最致命的利器。”


    白面郎君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是本能地伸出手,想要触摸那张脸,却又害怕那只是一个一触即碎的泡影。


    临走前,阿阮从怀中掏出一枚小巧的铜铃,塞进他的手心。


    铃铛上还带着她的体温,正是多年前他离家时,亲手给她系在腕上的那枚。


    铃舌轻晃,发出极细微的一声“叮”,在死寂中如针扎心。


    “哥,活下去。”她说完这句,便被周一刀带走,铁门再次重重关上。


    “铛啷……”


    铜铃从他颤抖的指间滑落,砸在石地上,发出一声清脆而又空洞的声响,在这死寂的牢房里,久久回荡,仿佛敲响了命运的丧钟。


    白面郎君猛地扑过去,将那枚冰冷的铜铃紧紧攥在手心,滚烫的泪水终于决堤而下,顺着枯槁的脸颊滑落,滴在铃身,溅起微不可察的水花。


    次日,当“陈九”再度出现在庞万春面前时,这位素来以冷静狠辣著称的将军,也不禁吓了一跳。


    眼前的“陈九”双眼布满血丝,面色惨白如纸,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魂魄,神情恍惚。


    他站在那里,手指不停地摩挲着袖中某样东西,指尖泛白,关节因用力而咯咯作响。


    “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了伤?”庞万春关切地问道。


    “陈九”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惨笑:“将军……我昨夜,见到鬼了。”


    “胡说八道!”庞万春眉头一皱。


    “是真的……”他的声音沙哑而颤抖,“我那早已经死去的妹妹,她……她活生生站在我面前……她说,我是被冤杀的。”


    庞万春心中猛地一凛,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霍然起身,厉声喝问:“你……你不是陈九?你到底是谁?!”


    “陈九”摇了摇头,眼中满是痛苦与迷茫:“我是。我就是那个早该死了的白面郎。但是我没有死,我的家人也没有死——是宋江,他派人从大火中救走了她们。”


    他像是疯了一样,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不知道该相信谁,我只知道,我传给你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情报,都在帮着宋江杀人!杀那些真正忠于朝廷的义士!是我,亲手把绣衣使的暗桩一个个送上了死路!”


    话音未落,他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刀,“呛”的一声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刀锋瞬间割破了皮肤,渗出一条血线。


    “将军若是不信,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他嘶吼着,眼中尽是决绝,“我白家世代忠良,绝不当乱臣贼子!可如今我忠奸不辨,善恶不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住手!”庞万春大惊失色,一个箭步冲上去,死死按住他持刀的手。


    这一刻,庞万春的心乱了,彻底地乱了。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却陷入了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杀了他?


    不行!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他就是一个被宋江玩弄于股掌的可怜忠臣,杀了他,就是自毁长城。


    信他?


    更不行!


    他毕竟是宋江放回来的人,谁知道这是不是另一重更深的计谋?


    最终,庞万春颓然地松开了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看着眼前这个半疯的“陈九”,疲惫地挥了挥手:“……留你性命,继续为我传讯。”


    他顿了顿,补充道:“但从今以后,你送来的每一封信,每一个字,都必须经过我、王寅和石宝三人同时核验,方可定夺!”


    消息传回梁山水泊,宋江正立于高高的城楼之上,凭栏远眺。


    湖面上星河倒映,水天一色,晚风拂面,带着湖水微腥的气息。


    他手中握着刚送达的战报,目光平静,嘴角微扬。


    “兄长,庞万春上钩了。”吴用在他身后轻声说道,“他已下令,‘陈九’所有情报,皆需三人会审。杭州城的情报网,运转速度至少慢了七成。”


    宋江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