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道观门前摆药摊
作品:《曹操穿越宋江:从小吏到雄主》 像毒蛇一样的谣言,在东京城的每一个阴暗角落里滋生、蔓延,比城外的瘟疫更加凶猛。
起初只是人们窃窃私语,说梁山借着施药的机会,把搜刮来的民脂民膏换成了药材,再高价卖给朝廷,两头获利。
几天后,流言变得更加恶毒,面目可憎:“梁山发放的是控制人心的药,喝了他们药汤的人,一辈子都得听从宋公明的号令,比朝廷的奴籍还要悲惨!”
最恶毒的,是那些被悄悄塞了赏钱的说书人。
他们在瓦舍勾栏里,一拍折扇,绘声绘色地编排出新的段子:“话说那黑三郎,人前喝药像好汉,谁知道半夜没人的时候,会呕出三尺三寸的黑血!都说那是瘟病缠身,依小老儿看啊,分明是做了亏心事,遭到了天谴!”
在哄堂大笑声中,民心就像水一样,被搅得更加浑浊。
城外,紫阳观。
香火缭绕的殿宇成了密谋的巢穴。
丘玄清身着一身素白道袍,仙风道骨,但眼神却比冬日的寒冰还要寒冷。
他召集了自己最忠诚的信徒,在夜色的掩护下秘密商议。
韩小郎,那个从七里塘被他“救”出的孤儿,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蜷缩在最不起眼的角落,低着头,耳朵却竖得笔直。
“梁山贼寇,以行医为名,行魔道之事,蛊惑人心,这是国家的大贼!”丘玄清声音不大,但字字如刀,“我们这些清流之士,怎能坐视苍生受此蒙蔽呢?”
他拂袖转身,从神像后的暗格中取出一个紫檀木盒。
木盒打开,一股奇异的冷香瞬间弥漫开来。
八颗晶莹剔透、宛如雪珠的丹丸静静地躺在里面。
“这是‘雪参丸’,以长白山千年雪参为主药,辅以七十二种秘方草药,炼制七七四十九日而成。一颗,就能让死人复活,白骨生肉,驱尽天下奇毒。”丘玄清的目光扫过面前的八名心腹弟子,带着一种狂热的虔诚,“明日,你们八人,分别前往城中八方,潜入市井,寻找那些病入膏肓的垂死之人,施药救治。记住,不取分文,只留下我紫阳观的名字。”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救世主般的威严:“要让全天下的百姓都睁开眼睛看清楚——在这浊世之中,只有我道门清流,才是真正的救世稻草!”
“弟子遵命!”八人齐声应诺,眼神狂热。
韩小郎的头埋得更低了,瘦削的肩膀在昏暗的烛光下微微颤抖。
宋江几乎同时收到了密报。
戴宗的神行之术天下第一,城中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耳目。
“哥哥,那丘老道要出手了!他派人进城施药,摆明了是要跟咱们唱对台戏,抢夺民心。更有恶言污蔑哥哥您……依我看,不如让张横兄弟带一队人,直接把那紫阳观围起来,把那老道抓来当面对质!”戴宗性情急躁,愤愤不平。
宋江坐在案后,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脸上却不见丝毫怒气,反而露出一丝莫测的微笑。
他摇了摇头:“戴宗兄弟,用武力堵住的嘴,只会让谣言在心里扎根。丘玄清想要的,正是我们动粗,那样他就坐实了我们‘名为施救,实为强权’的罪名。”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目光落在城外紫阳观的位置上,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鹰。
“传我将令,”宋江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命安道全,即刻在紫阳观山门正前方,搭起三座最大的药棚。再扯上白布横幅,就写十六个大字——梁山免费施药,验明无毒,当场试服!”
他又转向一旁的亲卫:“再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伤害丘玄清及其门下弟子,违令者,军法处置!”
这道命令,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在城里防疫,反而跑到对手家门口去摆擂台?
还不准动对方一根汗毛?
翌日清晨,紫阳观的道士们一打开山门,全都惊得呆立当场。
三座巨大的药棚如三座小山般矗立在观门前,将上山的道路堵得严严实实。
热气腾腾的药汤香气,混杂着柴火的味道,霸道地驱散了道观清晨的檀香。
安道全坐镇中央,亲自掌勺。
他身边,那个叫桃姑的女子,端着一只粗瓷大碗,清澈的眼眸里没有丝毫畏惧。
她对着越聚越多的围观百姓,朗声说道:“乡亲们,我叫桃姑,是七里塘活下来的人。当初我们村子十室九空,是梁山的好汉们把我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这碗药,我天天喝,你们看,我身上可有半分病气?”
她仰起头,将一碗药汤一饮而尽。
更让百姓们安心的,是药棚周围竟有十几个孩童在嬉笑打闹,追逐着蝴蝶。
他们是附近村庄的孩子,因为梁山防疫得当,这里早已成了安全之地。
孩童们纯真无邪的笑脸,比任何言语都更具说服力。
紫阳观二楼,丘玄清凭栏而望,气得浑身发抖。
他派出的八名弟子,此刻正揣着珍贵的“雪参丸”,尴尬地混在人群中,进退两难。
他们本想找几个垂死之人上演“神迹”,可放眼望去,百姓们虽面带菜色,却精神尚可。
偶有几个咳嗽的,也立刻被家人扶着往梁山药棚去了。
更让他吐血的是,他甚至看到自己观中的两名火工道人,正伸长了脖子,挤在队伍里,似乎也想领一碗免费的药汤尝尝!
“庸医当道!浊政害人!简直是玷污医道!”丘玄清气得将手中的茶杯猛地拍在栏杆上,茶水四溅。
他一把推开身边的道童,怒吼道:“备车!本座要亲去揭穿这些江湖骗子的真面目!”
他刚冲下楼,就被两名穿着朴素、貌似前来上香的“香客”不着痕迹地拦住了去路。
其中一人正是混江龙张横乔装,他微微躬身,凑到丘玄清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丘真人,山下人多眼杂,刀剑无眼。我家公明哥哥特意交代,真人乃世外高人,若有半点闪失,我等万死莫辞。还请真人在观中静养,切勿外出,以免遭遇不测。”
这番话,客气到了极点,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丘玄清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明白了,宋江这是要把他活活困死在这紫阳观里,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被他用一锅锅药汤釜底抽薪!
第三日,天降暴雨,倾盆而下。
梁山的药棚被风雨吹得吱呀作响,棚顶的油布多处漏水,冰冷的雨水混着泥浆,将一切都变得狼狈不堪。
安道全却稳如泰山,任凭雨水打湿衣衫,依旧坐在棚中,亲自为每一个前来领药的百姓诊脉、盛药。
这份执着,彻底打动了原本还在观望的百姓。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冒着瓢泼大雨,蹒跚而来。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递给安道全:“神医,这是我家祖传的治瘴气的方子,里面有几味药草,不要钱,你们拿去用吧。”
紧接着,一个皮肤黝黑的农夫,竟从家里扛来一整筐刚挖出来的生姜,重重地放在棚外:“淋了雨,喝碗姜汤驱寒!俺们没啥能耐,就能出点力气!”
越来越多的人自发行动起来。
有人送来木板加固药棚,有人送来干柴让炉火更旺,甚至有人把自己家里的草药也拿了出来。
一时间,小小的药棚周围,竟形成了一个自发的“百药集市”。
混乱中,韩小郎趁着给观里采买杂物的机会,将一张字条塞进了一个卖菜老农的篮子里。
字条上只有一行字:观中粮断,弟子欲散。
夜半,雨停了。
紫阳观内,死一般的寂静。
大殿之上,丘玄清独自一人,对着一盏如豆的烛火。
他面前摊开的,是一本泛黄的旧册——《太医局疫症录》。
这是他早年任职太医局时,悄悄誊抄的副本。
他修长的手指颤抖着,翻过一页页记录。
那些冰冷的文字,此刻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剧痛。
“宣和二年,沧州疫,焚烧村庄五十七座,共计三万多人,节省药资八万贯……”
“宣和三年,淮南疫,决堤淹田,以水克瘴,溺死者不计其数,节省抚恤银十万两……”
每一条记录后面,都有一个朱红色的批语,字迹龙飞凤舞,正是当朝太师蔡京的手笔。
而最后一页,更是赫然写着八个大字,如同鬼魅的判词:“宁舍万民,勿损国库。”
“噗”的一声,丘玄清猛地合上书册,一股腥甜涌上喉头。
他死死捂住嘴,两行滚烫的泪水,终于决堤而下。
他一生自诩清流,以救死扶伤为己任,到头来,他所效忠的,他所维护的,竟是这样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朝廷!
他踉跄地站起身,推开窗。
窗外,梁山的药棚灯火通明,驱散了雨后的寒夜。
百姓们围着篝火,隐约有歌声传来,那调子粗犷而快活:“旧时官医藏好药,饿殍遍地不肯发;如今梁山新营到,热汤热饭夜夜哗!”
歌声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割着他的心。
丘玄清转身,一步步走向观后阴森的地窖。
他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混杂着药香和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地窖深处,静静地摆放着数十口大箱子。
他走到最里面的那口箱子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冰冷的箱盖。
箱子里,是他毕生研究的成果,是他引以为傲的资本,是他准备用来名垂青史的无数秘药。
地窖的阴冷气息包裹着他,如同一个巨大的坟墓。
他手抚药箱,箱中珍藏的是他毕生的心血与骄傲,而此刻,这沉甸甸的重量,却仿佛正要将他一同拖入无尽的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