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三万担盐买一声响

作品:《曹操穿越宋江:从小吏到雄主

    苏州城一夜未眠。


    那句“朝廷欲赦私盐,以安江南”的谣言,仿佛一滴滚油溅入烈火,瞬间点燃了整个江南的贪婪与恐慌。


    不过短短一日,盐价便如脱缰野马,连翻三番,一日三涨!


    寻常百姓家中,半月前还能买十斤盐的钱,如今连一斤都换不来,家家户户的盐罐子见了底,恐慌的气氛在街头巷尾弥漫。


    然而,在这片滔天乱象之中,另一股风声却如鬼魅般悄然流传。


    李应的人,在各个酒肆、茶楼、码头不经意地散布着消息:“梁山初定江南,不愿见市场崩坏,民心动荡,故而暂缓入市,静观其变。”


    这消息对于那些手握重金、犹豫不决的盐商豪族而言,不啻于一剂强心针!


    梁山,这头猛虎,竟然按兵不动?


    这意味着,只要他们能在此刻垄断住市面上的官盐,待朝廷招安的圣旨一下,他们手中的盐,便是泼天的富贵!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沈万化的身上。


    作为江南盐商的魁首,他的每一个决定,都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


    沈府之内,气氛凝重如铁。


    沈万化枯坐堂上,面色阴晴不定。


    陈海楼的背叛像一根毒刺扎在他心头,而梁山扣住他药材来源的手段,更是扼住了他的咽喉。


    他深知这背后必有巨网,可眼前的利益实在太过诱人,更重要的是,他已无退路。


    那些跟随他百年的盐商家族,正眼巴巴地望着他,期望他能带领他们,在这场豪赌中杀出一条血路。


    “沈爷!不能再等了!梁山不入市,正是天赐良机!我们合力吃下府库里的三万担官盐,苏州就是我们的天下!”一个豪商满面红光,激动地嘶吼着。


    “对!只要撑到朝廷赦令下来,这些盐,价值何止翻十倍!”


    群情激奋,贪婪的火焰在每个人眼中燃烧。


    沈万化缓缓抬起头,扫视着一张张疯狂的脸,他心中的那一丝疑虑,被这股狂热彻底冲散。


    他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嘶哑而决绝:“好!就赌这一把!我沈家,牵这个头!”


    一纸盟约,血印斑斑。


    江南各大盐商在沈万化的牵头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集结了海量资金,如饿虎扑食般涌向官府,以一个令人咋舌的天价,将三万担官盐尽数购入,悉数囤积于昆山的大仓之内。


    一时间,昆山仓盐堆如山,仿佛一座座银白色的坟墓,埋葬了无数人的身家性命。


    是夜,沈府灯火通明。


    顾娘子纤手拨弄着算盘,清脆的珠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她看着账本上那天文数字般的支出,眉心紧蹙。


    仓储、转运、雇佣上千镖师护卫昆山仓,每一笔开销都如流水般淌出,而账面上的进项,却是一片空白。


    “万化,不能再等了。”她走到沈万化身边,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我们的本钱,连三天的开销都撑不住了。趁现在盐价还在高位,抛售一部分回笼资金,至少能保住根本。”


    沈万化双眼布满血丝,他摇了摇头,眼神中是困兽般的疯狂:“现在退?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我沈家百年的基业、江南商道的颜面,都会在顷刻间化为泡影!我宁可赌上这条性命,也要争一个生死!”


    言罢,他竟踉跄着走入内堂,取出一个紫檀木盒。


    盒中,是一块温润通透的祖传龙凤玉佩,乃是沈家先祖所赐,象征着家族的荣耀与传承。


    在顾娘子惊愕的目光中,沈万化将玉佩投入了熊熊燃烧的熔炉。


    玉石在烈火中悲鸣,最终化作一滩碧绿的液体,被他亲手浇铸成一枚枚金灿灿的方锭,投入了那深不见底的押款行列。


    他已押上了全部,包括过去与未来。


    第三日清晨,天色微明。


    苏州府衙之外,骤然响起了震天动地的鼓声!


    三通鼓罢,百姓们惊疑不定地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只见府衙前早已搭起高台。


    梁山“天富星”李应,一身青衫,从容安坐于台前,目光如电,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


    “奉梁山宋公明哥哥将令!”李应声如洪钟,传遍四野,“为平抑盐价,安抚民生,即日起,颁行《梁山盐引新规》!”


    他顿了顿,待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时,才一字一句地高声宣布:“其一,梁山官盐,每斤降价三文,低于市价十倍!其二,为防囤积居奇,百姓可凭户籍文书,前往各处官设盐铺,换取盐引。凭引,每户每月可购盐十斤!”


    此言一出,人群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降价了!降价三-文-钱!”


    “凭户籍就能买!再也不怕那些天杀的盐商了!”


    “梁山替我们做主啊!宋公明哥哥万岁!”


    整个苏州城都沸腾了!


    百姓们奔走相告,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般的狂喜。


    府衙前,无数人排起长龙,争相换取那张薄薄的盐引。


    曾经被炒到天价的私盐铺子,瞬间门可罗雀,那些高价盐,一夜之间变成了无人问津的垃圾。


    与此同时,昆山仓内。


    沈万化呆立在如山般的盐堆前,面如死灰。


    他派出去的探子带回来的消息,如同一记记重锤,将他的心神彻底击碎。


    三万担盐,一夜之间市值暴跌七成,而且还在不断下跌,根本无人问津。


    这哪里是盐山,分明是压垮他百年基业的雪山!


    “骗局……都是骗局……”他喃喃自语,眼中最后一丝理智被绝望吞噬。


    他猛地拔出腰间长剑,嘶吼着冲向盐堆:“烧了!都给我烧了!我沈万化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


    “不可!”一道倩影闪身拦在他面前,正是顾娘子。


    她死死抱住沈万化的手臂,泪水夺眶而出,“万化,你冷静点!这火一旦点燃,我们就是公然叛逆,死无葬身之地!盐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留得青山在,才有翻盘的机会!”


    沈万化浑身颤抖,手中的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倒在地。


    仓外,传来孩童们天真烂漫的歌声,那歌词却像一把把尖刀,刺入他的耳膜:“旧盐霸,墙推倒,趴在地上学狗叫……”


    黄昏时分,残阳如血。


    一顶青呢轿子,无声无息地停在了沈府门前。


    宋江一袭布衣,亲自走下轿来,手中捧着一个锦盒。


    府门大开,沈万化形容枯槁,仿佛苍老了二十岁。


    他看着眼前的宋江,这个一手将他推入地狱的男人,


    宋江将锦盒递到他面前,缓缓打开。


    里面,是一枚沉甸甸的官印和一套崭新的官袍。


    印上赫然刻着——“市舶司副使”。


    “沈员外是商界奇才,尤其精通海贸之道。”宋江的声音平静而温和,“江南要开海,正缺沈员外这样的人才。过往种种,不过是商场博弈。宋某,惜才。”


    沈万化身体剧烈地一颤。


    他看着那枚官印,又看了看门外围观百姓投来的鄙夷目光,无数菜叶、烂果砸在他的身上,怒骂声不绝于耳:“盐霸也有今天!”“卖身求荣的狗贼!”


    他没有闪躲,也没有辩解。


    在漫天的羞辱中,他缓缓跪下,双手颤抖着接过那身官袍。


    就在他指尖触碰到官袍的一刹那,一张纸条从袖中滑落。


    沈万化低头看去,只见纸上是宋江龙飞凤舞的批注,字迹力透纸背:“三万担盐,换一个商路归心。值。”


    一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


    这不是惩罚,这是一场交易,一场用他的身家性命和百年声誉,为梁山铺平海上丝绸之路的惊天交易。


    他,沈万化,从始至终,都只是这盘棋上的一颗棋子。


    他抬起头,深深叩首,身后,是百姓的唾骂;身前,是宋江深不可测的微笑。


    远处,海港的方向传来一声悠长的汽笛,雄浑而苍劲,仿佛一头巨兽正挣脱枷锁,破浪远去。


    夜色渐深,宋江与李应并肩立于苏州城头,俯瞰着万家灯火。


    “经此一役,江南盐铁尽归我手,海路商脉也已打通。”宋江负手而立,夜风吹拂着他的衣袍,“天富星,你为梁山立下了不世之功。”


    李应微微躬身,神色平静:“皆是公明哥哥运筹帷幄。只是……”他话锋一转,目光投向那片由无数财富与欲望交织而成的繁华夜景,“盐铁是钱,海贸是钱,这满城商铺的赋税更是钱。如今这滔滔财富,如无主之江河,四处流溢。若无坚固堤坝加以疏导归拢,恐怕非但不能为我梁山所用,反而会酿成新的祸端。”


    宋江闻言,眼中精光一闪,他转过头,深深地看着自己这位最擅理财的兄弟,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是啊,打碎一个旧的钱袋子容易,但如何造出一个新的、更大、更稳固的钱袋子,才是真正的考验。


    而这个答案,似乎就写在李应那双沉静而睿智的眼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