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盐船沉处起杀机

作品:《曹操穿越宋江:从小吏到雄主

    巨轮的航迹尚未被晨光抹去,苏州码头的另一端,一场无声的风暴已然降临。


    天色未明,浓重的晨雾如同一匹厚重的铅灰色绸缎,将整个漕运码头包裹得密不透风。


    空气里弥漫着水汽与鱼腥混合的独特气息,码头工人的吆喝声在雾中显得沉闷而遥远。


    然而,这片惯常的宁静,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惊呼与骚动撕得粉碎。


    “翻了!船翻了!”


    “官盐船!是梁山泊的官盐船沉了!”


    消息像一枚投入死水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浪。


    三艘满载着雪白官盐的漕船,在距离码头不过数里之遥的河道中央,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姿态倾覆。


    巨大的船身侧翻,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推倒,数以万计的盐包如同下饺子般滚入浑浊的河水,连一串像样的水花都未曾激起,便迅速溶解、消失,只在水面留下一圈圈不断扩大的涟漪,仿佛在嘲笑着人类的徒劳。


    市井哗然。


    盐,是民生之本,是梁山泊掌控江南经济的命脉。


    如今,在自家门口,三艘官盐船离奇倾覆,这无疑是对宋江威严最赤裸的挑衅。


    梁山泊设在苏州的指挥行辕内,气氛凝重如铁。


    李应,这位昔日的扑天雕,此刻却全无往日的沉稳,他脚步匆匆,几乎是撞开了议事厅的大门,脸上带着惊怒交加的神色。


    “哥哥!出事了!”他声音嘶哑,将一卷湿漉漉的勘验图纸拍在桌案上,“不是天灾,是人祸!我们的水鬼下水探查过了,三艘船的船底,都有十数个碗口大的凿孔,边缘光滑,分明是早就被人用特制的工具动了手脚!”


    端坐于主位之上的宋江,面色平静无波,仿佛沉船之事与他无干。


    他缓缓抬眼,目光落在墙上悬挂的巨幅江南水路地图上。


    他的手指,轻轻点在了地图上一个被朱笔圈出的位置——正是三艘漕船沉没的河段。


    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洞悉一切的了然。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一种淬了寒冰的讥讽。


    “他们,终究是等不及了。”


    话音未落,一旁的“智多星”吴用已然会意。


    他并未言语,而是转身走向堆积如山的账册与卷宗。


    他修长的手指在书页间急速翻飞,一夜未眠的双眼布满血丝,却亮得惊人。


    很快,他从中抽出一本水师巡防记录和一本旧档。


    “哥哥请看,”吴用将两份卷宗并排摊开,“此次沉船的航线,看似寻常,却恰好避开了我们梁山水军所有明面上的巡防区。而这个位置……”他指向旧档中一张泛黄的地图,“在梁山泊接管江南盐务之前,这里,是本地‘七姓盐牙’私设的暗哨联络带。他们对这一带水域的了解,甚至超过我们。”


    吴用深吸一口气,眼中精光爆射,一字一顿地推演出对手的毒计:“对方选择在此处动手,凿穿船底,再借由水流与风浪制造成‘意外’。目的只有一个——借‘官盐失事’动摇民心,让百姓以为我们梁山泊无力保住这盐路命脉,从而逼迫我们,放松盐禁,给他们的私盐贸易留出喘息之机!”


    宋江缓缓点头,指关节在桌面上轻轻叩击,发出沉稳而有力的声响。


    “加亮先生所言极是。既然他们想看一场大戏,我们若是不配合,岂非辜负了他们的一番‘苦心’?”他霍然起身,眼中杀意凛然,“传我将令,让‘船火儿’张横兄弟过来。他们不是想看沉船吗?那就顺水推舟——让他再沉一次船给我们看!”


    命令一下,便是雷霆万钧。


    仅仅半日之后,太湖入海口,风高浪急。


    一艘经过伪装的梁山改装渔船,如同潜伏在暗处的猛兽,悄然拦住了一艘正欲趁着夜色溜进内河的走私海船。


    那海船桅杆上,赫然挂着一面绣着“陈记”二字的旗号。


    “船火儿”张横此刻已彻底换了一副模样,他赤着上身,露出精壮的肌肉和狰狞的纹身,满脸横肉,活脱脱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海盗头目。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只一声令下,身边的梁山好汉便如饿虎扑食般杀上“陈记”盐船。


    一场看似激烈却完全在掌控之中的“火并”爆发了。


    梁山水军下手极有分寸,只伤人不杀人,制造出一片血肉横飞的惨烈假象。


    在将船上私盐尽数抛入大海后,张横故意放走了一个吓得屁滚尿流的船伙计,让他带着“海盗劫掠”的消息回去报信。


    而在“陈记”盐船的货仓深处,张横的亲信则冷静地将一箱箱隐藏在盐包之下的辽国制式兵器拖拽出来,锋利的弯刀在火把下闪烁着幽冷的光。


    他们没有带走任何一件,只是用一种新奇的“留影法器”,将这些兵器、兵器上的辽国纹饰、以及它们与“陈记”旗号同处一船的画面,清晰无比地记录了下来。


    当夜,苏州城的各大酒肆茶楼、秦楼楚馆之中,一份伪造得天衣无缝的“方腊余孽—泉州商盟密约”影印本,如同鬼魅般流入三教九流之手。


    密约内容骇人听闻,直指泉州商盟中的某些大族,暗中勾结方腊残部,并与北地辽人互通款曲,意图以私盐贸易为掩护,运输兵甲,图谋不轨。


    沈万化,这位在江南商界呼风唤雨的巨擘,在看到这份密约以及附带的“陈记”盐船上的兵器照片时,气得浑身发抖,当场捏碎了手中的紫砂茶杯。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手扶持的盟友陈海楼,竟敢背着他玩出这等足以抄家灭族的把戏!


    怒火攻心的沈万化甚至等不到天亮,连夜带着亲信踹开了陈海楼的府门。


    “陈海楼!你给我滚出来!”沈万化的咆哮声,在寂静的陈府上空回荡。


    面对沈万化的雷霆之怒和那份足以致命的“密约”,陈海楼面色惨白,却兀自嘴硬,赌咒发誓,矢口否认。


    他一口咬定是梁山泊的栽赃陷害,是离间之计。


    就在两人对峙不下,气氛紧张到极点之时,一个身影从屏风后悄然走出。


    那是陈海楼最宠爱的小妾,人称顾娘子。


    她没有看暴怒的沈万化,也没有看自己的夫君,只是默默地将一张药单,递到了陈海楼的面前。


    陈海楼疑惑地接过,只看了一眼,整个人便如遭雷击,瞬间瘫软在地。


    那张药单上,赫然写着一味珍稀药材——“海金沙”,而供药的渠道,清清楚楚地标注着一个名字:安道全。


    神医安道全早已归顺梁山,他所控制的海外珍稀药材渠道,如今尽归梁山泊所有!


    陈海楼的老母常年重病,续命全靠这“海金沙”。


    他为了孝道,不惜铤而走险,通过一个自以为隐秘的渠道高价购药,却万万没想到,这个渠道的源头,竟牢牢掌握在敌人手中!


    梁山泊甚至不需要动用刀兵,仅凭这一张薄薄的药单,就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的一切抵赖都成了笑话。


    “我……我降……”陈海楼彻底崩溃了,他跪伏在地,朝着沈万化的方向连连叩首,涕泪横流,“沈公,我错了!我愿降!我愿将所有私贸据点、所有账册,全部献给梁山泊!只求……只求宋公明能饶我家人一命,能继续为我老母供药……”


    沈万化沉默地看着这个被一击即溃的盟友,眼中最后一点希望之火也熄灭了。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缓缓转身,步履沉重地离开了陈府。


    回到家中,他走进密室,将自己藏了半辈子、记录着无数秘密交易的最后一份隐账,亲手投入了火盆。


    熊熊的火焰,吞噬了纸张,也吞噬了他与梁山泊为敌的最后念想。


    同一时刻,月黑风高,太湖大堤之上。


    宋江迎风而立,黑色的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他深邃的目光,投向湖心深处。


    突然,一团巨大的火光毫无征兆地在远方的水面上升腾而起,将半边夜空映照得一片血红。


    那是张横遵照他的密令,点燃了一艘早已备好的、伪装成官船的空船。


    冲天的火光中,一条用鲜血写就的巨大布条,在烈焰的烘烤下翻滚飘荡,上面的字迹在火光中显得触目惊心——“梁山断我生路,我断梁山命脉!”


    这场大火,是演给全江南看的苦肉计,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吴用悄然来到宋江身后,低声道:“哥哥,戏已经唱到高潮了。”


    宋江缓缓转过身,脸上毫无得意之色,只有一种运筹帷幄的冷酷。


    远处燃烧的火光,在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中跳跃,仿佛是赤壁之上那场焚尽百万人马的残焰,穿越了数百年的时光,在此刻重燃。


    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


    “是时候了。该把‘朝廷欲赦私盐,以安江南’的谣言,放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