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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雪融之前

    第21章 .生病的omega(二)。


    迟谕记住了那个Alpha的脸,每次在长椅上待着的时候都不免把视线往篮球场里瞟,最初还只是小心翼翼地把每个人都扫过去,后来变成了习惯,坐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人看一遍。


    但那个人好像是不常来打球的,迟谕盯了三四个月,在学期末也只堪堪见到了三次,但是这三次Alpha都没有看见他,只是打完球就和朋友们三三两两地走了,连目光都没有落到这偏僻地方来。


    这很正常,没有人会无端地记住只见过一面的人的。


    在即将放假的那一周,迟谕见到了Alpha第五面。


    他仍然抱着自己的画板,坐在长椅上,被树的枝节挡了大半身影,他能从叶片的大片缝隙里见着外面的人,外面的人往里看的视线会被阴影挡个七七八八,潦草扫过来的目光鲜少会发现树底下坐着个人。


    球场上打球的大多数是Alpha,掺着几个beta,正是赛况激烈的时候,仗着此时没人会三心二意地看角落,迟谕从树叶子里钻了出来把口罩摘了目光灼灼地往球场里看。


    球场分了四大块,此时已经到了即将放假的日子,又是冬天,学校里留下的人不多,打球的更不多,几个少年人只占了一个场子,偏偏就是离迟谕最远的那个场子。


    不过他视力很好,即使有点远,还是能清楚看见那个Alpha的身影,他穿着纯黑色的长卫衣,把袖子往上抬了一节,漏出好看劲瘦的小臂。


    可能也是因为Alpha的身形太好认的缘故,即使是落在一群Alpha里,也是最高最惹人眼的那个。


    迟谕放下画板,就这么俯身向前随着Alpha的身影挪动眼睛,看得久了,他不免得有些出神。


    上次和Alpha离那么近但没发病的事情在他心底萦绕了很久。


    他思索了这么多天,挑挑拣拣也只想出了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因为Alpha对自己信息素的把控太厉害,即使都快抵上额头,他也没受到信息素的影响,第二种则是迟谕有些犹豫着想出来的,那个Alpha的信息素并不在他的发病范围内,这种可能性十分小,但omega在心里更希望是第二种。


    如果是真的,至少表明了除了父母之外他也能和其他人近距离相处,说不定在之后能够碰到更多不会让他发病的人,即使后面病依然没好,他也有可能交几个可以拥抱可以大声笑不用顾忌情绪剧烈波动的朋友。


    他一直想知道到底是哪种可能,却迟迟找不到机会。


    因为他和Alpha只见了那一面,之后就再没见过。


    无厘头地,迟谕就蹙起眉头。


    “砰——”


    在思绪即将继续的那一秒,东西撞上铁丝网的声音在额前响开。


    巨大的声响把omega惊得一颤,他下意识地把搁在下颌的口罩拉起来戴上,眼睛因为惊吓睁大了许多,只是眉还皱着,抬起眼时不像是被吓到的恐慌也不像单纯的埋怨,倒有点像愠怒。


    这副神情让前来捡球准备道歉的Alpha怔了一秒,两人隔着铁丝网对上了两秒视线。


    迟谕猝不及防就对上刚刚还看着的人的眼睛,一时间的慌乱比刚刚被篮球撞上铁丝网时还严重,他快速地眨了两下眼,一边把皱着的眉头散开一边把刚刚放在身旁的画板拿起来。


    他是来画画的,不是来干别的事情的。


    “你没事吧?”他听见对面抱着球的Alpha问他。


    迟谕按紧了画板又按了按口罩,乖乖摇摇头,球只是打到了铁丝网,又不是打到了他身上,他当然没事。


    但他现在心率很快,不是因为被声音吓到的,是因为又看见了Alpha的眼睛,他觉得自己没有受伤,但可能有了点别的事情。


    对面的人狐疑地从上到下扫了omega一会儿,半晌道了句:“没事就行。”


    语罢他就转身带着球走了,迟谕一路眼神追随他走到最远的球场上,见Alpha停下了像是要继续打球了才低下头。


    果然还是有点难,有点难主动去和Alpha相处。


    迟谕叹了口气暗暗想,要是那个人在他旁边他就敢了,他就敢问了。


    “你很喜欢这儿?”


    男生有点干哑的声音传来,迟谕心底一紧,连忙抬头。


    刚刚发出声音的人蹲坐在不远铁丝网衔接的水泥高台上,手里拿着瓶刚开的水,说完后指尖用力把瓶盖拧开了,因为握紧渗出来了几滴水珠,顺着肌肤沉在他的虎口上。


    Alpha不耐地从高台上跳下来顺便把手上的水甩干净了,一如第一次见面一样坐在迟谕身边不远的树底下。


    他仰头喝水,露出清晰的脖颈曲线,一双深黑色的眸子还看着迟谕,在等答案。


    迟谕见着Alpha落座在树底下,先是看了眼自己身边长椅上的空位,继而才仰起脸对着Alpha点头:“嗯,喜欢。”


    “哦。”


    Alpha没有往下问,迟谕也不知道该什么往下说,他太久没和同龄人正常的长时间交流,感觉自己好像有些丢掉了语言方面的脑子。


    刚刚才想了如果Alpha在他旁边他就敢问了,此时正是信守自己承诺的时候。


    omega想着又悄悄抬眼看了一眼慢缓缓拧着瓶盖的人,再在心底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才认真开口:“我……”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在听到对方的声音时候同时停下。


    迟谕这时候反应很快,“你先说。”


    他捏紧了画板顶上的两个角,画板下方因为他紧张用力差些都陷入他的白色夹克里,唯一不被口罩遮住的一双棕黑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Alpha。


    对面的人拧紧瓶盖正把空了半瓶的水瓶子握在手里摩挲,迟谕看着他修剪得整齐漂亮的指甲,又把视线挪到Alpha运动后沾上些红晕的冷薄的一张脸上。


    下一秒,他听见那人开口问他:“刚刚你是不是生气了?”——


    这周还有一章。


    第22章 .双胞胎的弊端。


    迟谕慢慢摇头,“没有啊,我为什么会生气?”


    对面的Alpha若有所思地把目光落在面前人有些发红的眼尾,刚刚抬起头时迟谕眉头皱着,水润发亮的眸子直直撞进他的眼里,那一副嗔怒的模样,换做是谁都会当做生气吧。


    他对着面前的omega点头,“没事,我多问了。”


    空了一半的水瓶在他手中转了半圈,Alpha开口,“你刚刚想说什么?”


    迟谕刚刚才松下来的指腹又绷紧,他张了张嘴,又思索了两秒才开口:“……你是哪个班的呀?”


    他本想问这个Alpha的名字的,但是想了一会儿觉得名字能获得信息量太少了,他和学校里的大多数人都不认识,之前熟识的现在也变得陌生,从别的同学口中得知更多是天方夜谭。


    但是知道了班级就知道了Alpha的年龄,知道了班级他也能不止在这个地方待着,可以知道他们班的课表,然后去教学楼或者实验楼装作偶遇。


    对面坐着的Alpha眉眼一抬,有些许惊诧又带着两分戏谑地把omega扫了一圈。


    迟谕被看得发慌,刚要开口说算了算了,球场那边的铁丝网又发出了动静。


    两人都一滞,把交缠的目光接连挪开。


    铁丝网内,另一位像是刚结束运动的高瘦Alpha披着一件棒球衫,边走边用纸巾擦自己掌心的水,擦干净了之后又把挂在衣领上的眼镜给自己戴上,惑人的桃花眼被藏了一半在黑框眼镜下。


    迟谕听见他站在原地双手插兜地淡声喊:“回去了。”


    语落了,身侧的Alpha“啧”了一声站起来,也走到铁丝网那侧,却没急着跟他走,“苏桡,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被叫做苏桡的Alpha慢条斯理地穿着棒球服,间隙还挪了半秒目光到迟谕身上,他整理着衣服,漫不经心道:“对啊,急不可耐,情真意切。”


    “你一个人去不行?”穿着黑色卫衣的Alpha双手抱胸,冷薄锋利的一张脸满是不耐烦,明确写着“不想配合”四个大字。


    苏桡嗤笑一声,“这事没你不行啊少爷,你昨晚可答应我答应得好好的。”


    他又催促道:“走吧。”


    Alpha像是背着迟谕深呼了一口气,肩膀抬高又下沉,他敷衍地点点头,再回头时见迟谕睁着一双琥珀眼睛看着他,心里又一哽。


    而听了全程的omega只认真分析着这两个人的关系应该不一般,但是自己只是见了两面的陌生人,他应该主动一些礼貌交流给对方私人空间,以留下好印象。


    于是Alpha回头时看着那双漂亮眼睛,下一瞬听见便是少年清凌凌的话,“那你先走吧,没事,我们下次见。”


    Alpha眉头一拧,见omega整理好了自己的口罩又重新对他点点头,才确定下来他没说什么气话,是认真的。


    “……行。”他闷声答应下来,转身又爬上刚刚跳下来的水泥高台上。


    迟谕就这么看着,看着Alpha身手矫健地爬上去,跳起时卫衣上扬,露出一截线条漂亮肌肉轻薄的腰腹。


    耳垂一红,他刚要挪开眼睛,却听见那人蹲立在台子上叫他。


    “诶!”


    迟谕忙回头。


    骨相优越的Alpha额前的碎发全被跳下的风扬起,一双平日里有些凶的丹凤眼此时因为笑也上挑些许显得自然友好,他嘴角勾了一抹笑,对刚刚问题的回答落在风里送过来。


    “高二十六班。”


    语罢他便落了地,留着背影愈走愈远。


    *


    “然后呢?”


    迟谕刚端了碗汤进来便听坐在床上的Alpha问他。


    他扫了楼灼一眼,把汤放在床头,重新回到床尾对着的小沙发上侧坐下,过了一会直接躺了半分下来,陪着易感期的Alpha真的很累。


    “然后……?”迟谕双目无神地喃喃,“然后没什么然后了。”


    他讲了好多,Alpha从兴致缺缺到暂且能听再到现在主动询问后续,有了他的安抚楼灼恶劣的性子去了不少,至少现在能够安静地躺着,不再和他针尖对麦芒,说一句毒舌一句,像是嫌他身上的针扎得不够多。


    但Alpha的目光很烫,让他不看也知道楼灼的眼睛落在他身上,房间内信息素的味道又滚烫起来,让迟谕也有一丝精神恍惚。


    他是不会被Alpha引起别的症状,但最底层的逻辑仍然在,他近乎在楼灼身边高强度的信息素里待了将近半天了,就算是抚慰类的信息素也不能完全当百毒不侵的药材用。


    他侧身看了一眼楼灼,脸颊被沙发扶手压着鼓起一小块肉,对Alpha说话的时候起起伏伏无端地有些可爱,他开口:“你把汤喝完我就讲接下来的。”


    楼灼闻言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又深了些,像是有些奇怪地盯着他一般。


    从那次晚上和迟谕敞开谈话之后,他一直不相信迟谕真有一个什么和他长得很像的心上人,倒像是这个omega从开始就给他下了一盘棋,一步步给他捆住了,除了谢槐回来他现在没有任何理由去和迟谕解除关系。


    这样的猜测算不上莫名自信,大概是直觉使然,迟谕的表现也让他愈加坚定自己的猜想。


    今天迟谕讲过的故事更甚,从易感期严重时意识恍惚间他便觉得情节熟悉,但这样的情节在高中发生得太多,距离那段时间也已经有六年。


    除了还是朋友的苏桡,他甚至都已经想不起来其他同学朋友的名字,时间太久了他也已经记不清当时那个人的模样和体型,甚至回忆间,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见过树底下的那个人了。


    一切都还不能确定。


    于是他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在他的印象里,他之后就再没见过高中树下的那个人了,接下来的然后真的是没什么然后了,如果迟谕真的是那个人,他口中说的心上人是他本人,那他也就讲不出其他的故事了。


    楼灼这样觉得,停顿几秒把床头的汤拿过来,三两下喝完了把碗放下,继续看向迟谕。


    迟谕看着Alpha利落的动作,忍俊不禁,一双沾上疲倦的眸子水亮着,却在话语出口的那瞬眸子又暗淡了些许,他抿抿唇说:“然后……”


    “……然后我看见了他在教室里,泰然自若地和一个男生接吻。”——


    因为惨惨作者还有最后一门课的考试,所以下周的更新时间改到周二和周三,应该也是六千字,两章更新。


    谢谢大家的支持呀,亲亲


    第23章 .他真是疯了。


    初冬的A市还不算特别冷,只是阴雨缠绵,有时早上迟迟出了太阳,下午就下起小雨。


    那天就是如此,迟谕看着那个Alpha跟着名叫苏桡的人走了,在原地待了一会儿后才站起身,小腿发麻,他又被迫在长椅上坐了一会儿。


    只不过坐了一会儿,雨就淅淅沥沥地下下来了,omega拢紧衣领抱着自己的画板跑进最近的教学楼里。


    站在楼梯上往外看,雨下得小但没有停的预兆。


    迟谕看了一眼隔壁教室的门牌,踌躇了一下,躲着飘进来的小雨往楼梯间走。


    这栋恰是高二的教学楼,他记得十六班在四楼最右边。


    将要放假前学校里已经没人了,他也没抱什么去了还会遇见那个Alpha的希望,只是躲雨待着也是待着,那不如到处逛逛。


    但教室里有人。


    他从后门处遥遥望去,恰好在细小的门缝里窥探全了教室里两个人的身影。


    只一眼,他就像被冬日的雨冻在原地。


    侧坐在书桌上的人是omega这阵子一直萦绕在心底的人,同样的一张脸,却没了刚刚坐在他身边的冷薄淡漠、不耐其烦。


    此时他神情慵懒,像是坐在桌子上都嫌累,两只手向后撑着,好整以暇地抬起锋利漂亮的眼看着面前的人。


    站在桌前的人开始还不服气似的和他对视着,不过半分钟便败下阵来,俯下身虔诚着垂着一双含情眼去吻桌上人的下巴。


    或许是轻吻,也或许是轻咬。


    迟谕看见坐在桌上的人似是不耐地皱了一下眉,左手霎时离了桌面下一秒就拍在了面前人的脸上,把那人的脸扇得偏向一边。


    猝不及防被打了一巴掌的人轻呼一声,又被Alpha捏着下巴狠狠把头扭回来,继而被Alpha的拇指指腹一遍又一遍摩挲过唇,直到唇色血红。


    修剪漂亮的手指指尖轻而易举地撬开面前人的牙关,轻轻敲动他尖锐的虎牙,数秒,Alpha吻了上去,或者说咬了上去,把面前人的唇咬破,红色的血液润在齿间。


    看起来很疼,但被咬破唇的人似是不觉得,甚至继续垂头用自己的鼻尖去蹭Alpha的下颌,低哑着声音颤着道:“……谢谢。”


    迟谕第一次见这种场面,一时间脑袋空空、神经发麻,思绪白茫茫一片,除了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恍惚间,门被风吹开发出声响,迟谕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脚步声大了些,抬眼就与教室内微微偏头余光扫过的Alpha像是对上目光。


    他呼吸一滞,下一瞬那人却像是没发现他似的又把目光落回眼前处。


    在从这间教室后门逃走之前,他又听见那个Alpha开口,声音比刚刚对他说话时更冷,“苏桡,你连狗都当不明白吗?”


    侧卧在沙发里很舒服,迟谕有些困了,他没去讲当时的细节,只随口说了,“……然后我看见了他在教室里,泰然自若地和一个男生接吻。”


    坐在床上的Alpha手上拿着空碗,继续问:“然后?”


    “然后?”迟谕反问,又忍不住轻轻地笑,他有些诧异楼灼对感情的钝感力,那之后还能发生些什么,不过他语气依旧轻柔,“然后还能有什么,我再也没去过学校也再也没见过他。”


    顿了一下,omega僵持着抿住的唇,勉强勾了一下嘴角,悄无声息地圆上自己的谎,“不过,我依旧很喜欢他。”


    他看向楼灼,一双清亮的眼睛认真望过去:“我说过,他和你长得很像,让我几乎把你当成他。”


    话落,他没管Alpha信没信,也不想再继续回答问题了,干脆站起来:“我回去休息了,现在房间里我的信息素浓度应该够你平稳地度过一个晚上,明天见吧。”


    迟谕推门走了,只是关上门的手指颤抖,压下的把手还没碰到锁就因丢了力抬起,他稳了心神第二次才稳稳关上。


    故事大多数讲的都是真的,从他第一次见楼灼,再到看到两个Alpha在教室里接吻。


    只不过那个和楼灼长着同一张脸的人不是楼灼,是他的双胞胎哥哥楼思知。


    他最初误会后就再没回过学校,毕竟他刚在两人面前问完Alpha的班级,不过一会儿就看见了两人接吻,这对刚起了一丝歹心的omega来说是狠狠的一大创伤。


    最后毕业时阴差阳错知道了真相,再从一脸逗小孩表情的楼思知口中得知了楼灼已经出国了的消息。


    之后的事情……


    似乎已经是大二的时候再见到楼灼了。


    迟谕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深深呼了一口气,omega脸上第一次有了种如临大敌的表情,眉眼皱着,嘴角却勾着,一副想笑不敢笑,又开心又难过的模样。


    之后的事情,也不过是他功亏一篑,绞得自己心里一团乱麻。


    然后就又把那个人记了三年。


    三年又三年。


    *


    楼灼盯着迟谕一步步走回去,也听见两声落锁的声响,omega不过才离开,深黑眸子里烦闷的情绪就再涌上来。


    易感期的Alpha最是暴躁,最是不耐烦,他们只会做他们想做的,说他们想说的,像脱下伪装的最直白的人类。


    omega在的房间和只有omega信息素存在的房间也是不一样的,只不过顷刻,他竟有了走出去,把刚刚走出房间的omega拉回来,迫使他继续待在这里,待在他身边的冲动。


    理智残存,不被易感期操控的楼灼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Alpha的目光瞥向床头放着的空碗,在上面停了很久。


    迟谕最后那句简单的故事是真的吗,楼灼不知道。


    如果是真的……


    楼灼伸手碰过自己的唇,易感期使他的体温偏高,触碰间气息都发烫。


    如果是真的,那一定不是他。


    Alpha皱了下眉,即使很不想承认,但他的第一次接吻体验,就是和迟谕的那一次,即使是和谢槐他们也只牵过手罢了,他追求谢槐的时候,最是生人勿进的omega从不主动亲近他,他尊重omega,也不去提这些。


    至于和迟谕的那次亲吻,那夜的细节他记不清,但他依然记得紧贴着他的唇很软,怀里的人哪里都很软。


    这种想法只持续了片刻。


    不知为何,楼灼就偏偏认为迟谕在撒谎。


    是直觉吗,还是最初就认定了迟谕在说谎,所以接下来为了圆谎说的话也都是谎。


    迟谕到底是真的有一个喜欢的人和他很像,还是他就是个彻彻底底扮着兔子的大尾巴狼,藏住了一切就是为了接近他。


    偏偏谎言又这么拙劣,像是那夜情绪上头后慌忙之间做的补救。


    又或是就是故意漏出破绽让他发现……?


    楼灼霎时蹙眉,他想起第一次和迟谕见面的时候,迟谕像是被Alpha欺负一般地缩在角落里,他出声帮了忙。


    可他走近后,明明瞥见了站在角落阴影里的保镖。


    明明有保镖,又怎么会轮得到他开口帮忙。


    除非是保镖的主人刻意为之,想让他帮忙。


    所以从那个时候他就已经陷入omega的圈套了吗,迟谕就是装作全然不知的模样,如母亲口中所说像是被胁迫般地和他签下合约的吗?


    Alpha的思绪繁杂,越想越多。


    想来想去,像是硬要把自己的思绪往某个想法上掰。


    楼灼按了按太阳穴,一脸烦闷地把灯关了睡下,这次不止是易感期导致的焦躁了。


    他想他真是疯了,在不断臆想、怀疑一个omega深爱上他——


    猝不及防地收到了这周榜单任务一万的通知,见缝插针写出来一章先放出来,周三之前还有三章。


    以及副cp就是哥哥和苏桡医生,戏份不多,随便写写,是美人训狗,双A,苏桡是攻。


    第24章 .痊愈的omega。


    迟谕又做梦了。


    梦到和楼灼的哥哥闹了个乌龙后,和楼灼长着一模一样的脸的Alpha靠在黑瓷墙上,神情却是完全不一样的轻佻,散漫着说:“当时在教室里的是我和苏桡。”


    他撇了眼侧边,又说:“至于我的弟弟,他在一个月前就出国了。”


    又梦到大二时候他被楼思知一句话蛊惑之后冲动加入了学校的交换生活动,还拜托了迟父迟母给学校捐了些钱才把交换的学校恰好定在楼灼的F大。


    他的病依然没好,不能出现在人很多的地方,但研究员已经研究出了能够暂时屏蔽信息素的喷剂,用药他也能参与些集体活动了。


    去交换的那半个月,F大恰有一场匿名钢琴演奏比赛,选手均带着能够遮盖眉眼的面具,由底下的评委举牌一轮轮晋级,听说是校内很有名的活动,即使是海选也座无虚席。


    迟谕没想参加,也不想去凑热闹,他只是来找人的。


    但他来到F大后,见到楼灼的第一面就是在那栋被用作比赛场馆的礼堂里。


    报名的海报放在礼堂进门的正中央,迟谕喷着药剂戴着口罩跟着人一起参观,路过海报的时候F大负责引导的老师停了步子,笑盈盈地和他们介绍,并邀请他们报名,离报名的截止时间就剩今天下午三个小时。


    他们站在海报正前方,人数很多,原先站在海报前的几个身影颀长的Alpha见状便要从另一边走了。


    迟谕看着他要找的人从他身边擦过,旁边的Alpha问道:“这比赛你准备看吗?”


    “看。”他听见楼灼这样答,“总比听一下午世界史好。”


    在F大的老师询问有没有人要报名的时候,队伍里的人都寂静无声,只有迟谕缓缓举起了自己的手。


    迟谕学过钢琴,水平算不上高,但海选听听倒还是没什么问题。


    海选那天他抽的序号很前,上场的时候礼堂里的人并不算多,他喷了药剂,戴好了面具上台,在落座前扫遍礼堂,没有找到那个人。


    或许只是随便说说的玩笑话罢了。


    迟谕想着。


    omega弹了首他最熟的曲子,一首轻柔慢缓的爱情曲,不容易出错,拿来过海选也已经绰绰有余。


    他是想多参加几轮,这样碰上Alpha的概率也大些。


    曲子太熟,就连弹到中途的时候他也能抬眸去看礼堂里的人。


    他抬眼时候,恰好看见Alpha从门口进来。


    午后的太阳光洒了一半在楼灼身上,衬得他那张冷淡的脸都温缓不少,回头时和身后人说话时噙着笑,惑人得不像样子。


    心跳落了一拍,手下的节奏也乱了一拍。


    迟谕被淘汰了,这样的结果让他有些懊恼。


    选手需要在礼堂里等整场比赛的结果避免晋级的人数不够,此时礼堂的空位还很多,迟谕选了又选,最终在离楼灼两个座位的地方坐下。


    比赛还在继续,楼灼视线落在台上像是在认真听演奏,他也不敢做什么,就坐在Alpha旁边时不时用余光看旁边的人。


    暴乱就是在这时候发生的。


    F大举着旗子的学生如泉涌入礼堂里,一路冲到台上,又占领了观众席,一排排旗子插满了,领头人站在台上拿着话筒宣讲着自己的主义,老师们忙站起来维护秩序,两方人吵得不可开交。


    这种自由行一样的“起义”在F大并不稀奇,在座的本校学生都不惊讶,只是都一点一点想往外挪。


    迟谕有些惊诧,但也只是几秒,就镇定下来顺着身边Alpha的路径往场馆外走,只是还没能平安出去,就被第二波涌起来的学生挤动,身边霎时都是人,药剂像是要失效了。


    礼堂的暴乱里,omega被迫挤到角落,脸色苍白下只能躲在角落被人群拥簇着,数不清的混乱信息素进入他的鼻腔,即使是短效药也让他开始有着难捱的生理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十分钟,也可能只有十秒钟,身边的杂乱味道突然散开,眼前阴影落下,他抬眼,看见熟悉的下半张脸。


    他闻到了,他又闻到了。


    这次他没有闻错,是燃烧着的太阳照在身上的味道,是眼前人信息素的味道。


    他对楼灼的信息素没有抗拒反应,他很喜欢且依赖这股信息素。


    那个人挡在他的身前,把别的信息素挡在外面,他闻不到其他令人作呕的信息素味道了,只闻到了安心的味道,只看见了太阳。


    “没事吧?”他听见头顶的Alpha问他,被信息素冲击过的大脑无法短时间恢复思考,等回过神刚要开口时,剩下的同学又涌进来一波,挥着小旗的人从他旁边掠过,把人流分成两道路径。


    人群像水流,把两个人就这么冲散了。


    梦里的两个人分开的时候,迟谕也醒了,omega在床上甩了甩脑袋,只沉默了一会儿便下床洗漱,换好衣服去楼下拿营养剂。


    Alpha易感期期间家里就他们两个人,甚至连送菜的阿姨都休息了,别墅里只剩下米,再煮粥未免太单调。


    喝点别有风味的营养剂也不错,毕竟Alpha的原计划就是用营养剂活过这几天。


    他敲开楼灼房门的时候,Alpha已经醒了,一夜过去,室内的信息素又汹涌了些。


    迟谕散开自己的信息素,把营养剂递到楼灼手边。


    “我吃过了。”楼灼没接,这样说道。


    “哦。”迟谕应了,没说别的把营养剂拆开自己喝了,虽然有些难喝,但他现在确实饿了。


    楼灼看着又坐回单人沙发上的眉眼间透出困倦的omega,开口道:“你今天起得很晚。”


    “嗯。”迟谕没否认,做了个不太好的梦,他现在说不上精神,话都说得有气无力,“昨天给你讲故事讲累了。”


    Alpha笑了一声,“那今天还有故事吗?”


    迟谕神色一滞,又想到刚刚做过的梦,忙摇头:“没有了。”


    室内安静了一瞬,omega只好顺着Alpha的意思开口:“你想问些什么?”


    楼灼如愿以偿地提问:“你的病是怎么治好的?”


    “……被他的信息素治好的。”


    迟谕回答完便沉默了,没去看坐在床上的Alpha,把视线落在地上:“我昨天没休息好,我想接着休息了。”


    他不想给楼灼讲接下来的故事了。


    迟谕的交换生时间短暂,海选办完的三四天后就要离开,他在那日和楼灼被人群冲开后就没再见过一面,楼灼也再没去看过海选。


    F大实在太大,在人海中找人太难,他也并不知道楼灼的专业和课表,对于来找楼灼这件事,他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楼思知。


    现在再向楼思知问楼灼学校专业的信息迟谕又有些说不上来的退却,只戴上口罩,在每天没课之后待在人流量最多的天鹅池侧边长椅上,旁边就是教学楼,大课通常都在这一栋,按道理每个人都会来这里。


    天鹅湖也是许愿、约会的圣地,黄昏时来散步的也不少。


    但即使就算每个人都会来这里,在匆匆忙忙的人潮里找寻一个人还是太难了,他待了两天都没见到Alpha,说不颓废是假的。


    交换的最后一天下午是没课的,但他在交换生宿舍里待了整整一下午,直到傍晚时候天将近黑了才慢吞吞地出了门,想做些聊胜于无的挣扎。


    走到天鹅湖的时候,恰是天黑了路灯还没及时亮起的时候,迟谕心情不好,埋着头往前走,一路凭着机械记忆走到长椅上坐下。


    嚓——


    长椅旁的路灯亮起,迟谕有些失意无神地抬起头,却发现自己斜前方的地方正笔直地站着一个人,背对着他只能看见背影。


    omega瞧了一眼便低下头,过了两秒又方觉不对,骤然抬起头。


    他等待寻找了许久的Alpha站在天鹅湖的正前方,穿着一件黑色短T,垂着头像是在认真揣摩着手中的东西。


    不知道现在去打扰他好像不太礼貌,但是终于见着Alpha一面的迟谕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下还是戴好了口罩走近了,余光撇见Alpha掌心的硬币,小心翼翼地问那人:“你好,你在这里许愿吗?”


    眉眼低垂的Alpha听见声音,视线在迟谕的上半张脸处停滞了一下,往旁边站了些离omega远了些才低声回答:“嗯。”


    迟谕点点头又小声问:“许什么愿?”


    Alpha勾了下唇,像是终于能说出这句话,满眼笑意道:“我想找到一个人。”


    “什么人?”迟谕问。


    “一见钟情的人。”


    猝不及防地,他得到了坏得不能再坏的消息。


    Alpha话说得轻声,但短短六个字掷地有声地落在迟谕心底,像是砸在玻璃罐里一样砰砰作响。


    omega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结果,被砸破了的玻璃罐留下碎片,一颗一颗一片一片地扎进血肉里,随着呼吸不断不断地刺痛。


    “你、有喜欢的人了吗?”迟谕第二遍问出声的话结结巴巴,不知正常的陌生人之间该作何反应,脑袋里空空,语气里的慌乱连他自己都听不下去。


    朝天鹅湖丢完硬币许好愿的人回头,倒是不在意他的结巴,眉眼鲜少地弯着,薄唇勾起,那双刺人冷薄的眸子现在像盛了太阳,细细碎碎映着头顶上路灯的光。


    Alpha一点不厌烦他的反复询问,第二遍十分肯定地回答道:“刚刚有了,一见钟情。”


    少年人瘦高有型的身形被路灯照出了长长的黑影,迟谕恰是站在黑影下。


    那夜,两人只是稀松平常的和陌生人一样说上了两句话,Alpha回答完后招了招手就走了,带着落在omega身上的影子,一起消失地无影无踪。


    迟谕突然有些后悔,后悔和楼灼见这一面。


    回国之后不久,他的信息素嗅觉紊乱症状便在短短一个月内从减弱到彻底消失,去医院检查之后也彻底宣布他痊愈。


    至于为什么突然痊愈,在研究所的研究员们接连开了一个星期会之后,当时还没对迟谕起心思的楼母也只给迟母回复了一句话。


    ——“我们对腺体的竭力治疗,远不及对应信息素浅浅的触碰。”


    思绪逃出回忆的时候,楼灼单手落在床外,枕着自己的胳膊已经沉沉睡去,迟谕仰着脸,乖巧地坐在床下的地毯上,慢慢地慢慢往Alpha的方向挪动毫厘,去用眼睛描摹Alpha的眉眼。


    他是在楼灼睡着后才从沙发上坐到地毯上的。


    一会儿,omega还是没沉住气,抬起手用指尖轻轻点上楼灼眼角的小痣。


    侧睡着的Alpha微微动了一下像是要醒来,迟谕瞬间便停下动作。


    楼灼只微微动了一下仍在睡梦中,Alpha锋利的眉眼轻蹙,过一会儿又皱得很紧,像梦到了什么事情,嘴里还在呢喃着什么。


    迟谕又凑得更近去听。


    “……谢槐。”


    他听见楼灼喃喃。


    名字传进脑海时,耳边是一片轰鸣。


    omega霎时直起身子,眼尾发红,心似蚁蚀——


    抱歉没想到会写到现在,明天还有四千字左右的更新。


    大家晚安,可能明天清醒之后会再小修。


    第25章 .那你还和迟谕去看音乐会吗


    楼灼的易感期在第四天晚上彻底结束,有了迟谕的信息素,他的易感期恢复到了没得病之前的情况,除开第一天之外剩下三天的反应都很平静,易感期结束他睡醒后更是神清气爽,已是许久没体验到的感觉。


    在得知楼灼易感期结束后,迟谕对着Alpha点点头,站在门口端着点好的早餐又往后退了半步:“那你自己下来吃饭吧。”


    楼灼无言,只点点头换好衣服下楼了。


    既然易感期结束了,那今天两人都该上班,迟谕倒是可以在别墅里待着,毕竟现在他的工作在家里远程办公也能完成。


    但楼灼不能再不去公司了,有些会有些文件需要他亲自去确认,Billy没办法替他完全做决定。


    迟谕也想到了这件事,于是在吃饭的时候他并没有打扰楼灼的意思,只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盘里的土司片。


    令他意外的是,楼灼倒是自己开口了。


    Alpha端详着对面迟谕一脸平静的脸,用勺子搅了下碗里的粥,斟酌着说:“让你陪我过易感期这项也没有写在合同里,你需要什么补偿吗?”


    他心里已经想好了待会儿去公司了要再拨几个小项目给迟家,毕竟按迟谕的性格,大抵又会说:“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omega张嘴像是要下意识拒绝,但他顿了下,想起这几天在脑海里已经萦绕了几天的Alpha的那句喃喃,微微皱了下眉头,他突然不想再这么大方下去。


    “过两天晚上有一场音乐会,”迟谕接着道,“我手里还有一张票,你能陪我去看吗?”


    楼灼听见omega说话便轻轻点头喝粥,点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这次迟谕真的对他提了请求。


    Alpha抬起眼皮又扫了对面人一眼,迟谕见他点了头便继续说:“去公司了我把票给你。”


    楼灼没再为自己找补,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以作回答。


    两人很久没有一起坐一辆车去公司了,就连临时受命来接楼灼的司机看见Alpha身后还跟着一个omega的时候都肉眼可见得愣了一下。


    去到公司乘着同一台电梯到办公室,Billy捕捉到自己老板的身影赶忙抱着屏幕站起身,像是楼灼一进办公室她就要开始报备这几天的公司。


    迟谕看见踩着恨天高的漂亮女Alpha哒哒哒地走到他前面对楼灼点头,下一秒看见了他眼睛一亮,又忙和迟谕打招呼问好。


    omega轻轻笑了下点头,先行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没跟楼灼说一句话。


    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忆起之前的事情了,一件事过去了三年,他几乎都要忘了当时得知楼灼有喜欢的人时心底万念俱灰的心情,此时在梦中再体验了一遍,久久缓不过来。


    omega本没想去F大找楼灼,只是大二刚开学的时候在一场宴会上遇到楼思知,楼家的大少爷见他眼熟,万里迢迢从二楼的酒桌子上跑下来揽着他就往聚会场所的小隔间里走。


    迟谕警觉,说什么都不愿去,两人就只好待在大厅的小角落里。


    角落里空气环流不好,楼思知把手指间的烟掐了,很感兴趣地问迟谕:“你还去找过楼灼吗?”


    这话问得冒昧,顾及着他是楼灼的哥哥,迟谕还是乖乖回答了:“……没有。”


    “怎么不试着去找找看?”楼思知眉眼上挑,一副惑人的狐狸样,“他在F大,也不算远吧?”


    当时还没那么情绪稳定的迟谕皱着脸,看了楼思知一眼又垂眼看着地面,小声嘀咕:“有这个必要么。”


    “嗯——”楼思知拖长着尾音,想拿手去捏迟谕的脸,却被omega敏捷地躲开了,他把手拿回来笑得很开心,“我只是觉得,他说不定会喜欢你呢?”


    “我和他是双胞胎,我很喜欢你的信息素,也很喜欢你这个人,要不是我不喜欢omega,在那天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会开始追求你。”


    楼思知还在说:“虽然我和他从小到大完全不一样,但喜欢的东西还是挺一致的,只不过是我不喜欢omega而已,但楼灼却是个喜欢omega的血气方刚的Alpha。”


    见迟谕还不为所动,楼思知故作神秘地低下头,凑在迟谕耳边,用气声说:“他之前和我讲过,这辈子只会喜欢一个人,然后和他白头偕老。”


    Alpha直起身子,忍不住又抽了根烟出来只不过没点燃,咬在牙尖含糊不清地说:“F大,别迟到了哦。”


    楼思知说的或许是对的,至少他的信息素的确对楼灼有很大的吸引力,只不过他犹豫了太久,然后迟到了。


    而楼灼也的确如他口中所说的,只打算喜欢一个人。


    迟谕后来不止一次地想过,想如果他早一点遇到楼灼,是不是会不一样,早一点摘掉自己的口罩,光明正大地站在楼灼面前轻轻笑着跟他自我介绍自己,是不是会不一样。


    但并没有什么如果,就连现在合作伙伴的关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结束。


    只要那个人回来了,楼灼就会放弃他,就会和他解除合约,再无关系。


    迟谕在想,真到了那一刻,怎么才能让自己体面些呢。


    他想,他一定不会因为再次错过而流下眼泪了。


    *


    楼灼今天离开公司稍微早了些,因为易感期结束了,按常规他要去苏桡那一趟做检查。


    到苏桡那的时候,穿着一身蝴蝶花衬衫的Alpha领子上挂着墨镜,正勾着腰给小院子里的花浇水。


    楼灼轻笑一声揶揄道:“怎么,我哥回来了,你准备当家庭煮夫了?”


    苏桡把浇水壶放下,擦干净手上的水从院子里走出来把手狠狠砸在楼灼的肩上:“当然啊,他要是愿意让我天天待在他身边我还求之不得呢。”


    他一边开门一边挑衅着目光看向身后的楼灼:“我可是有家室的人。”


    楼灼嗤笑一声偏过头懒得再去和苏桡说些有的没的。


    等待检查结果的时候,楼灼同样是坐在皮质椅上。


    苏桡摘下手套在椅子上转了转,见楼灼没睡着便问:“你哥两天后的飞机,你和我一起去接?”


    仰头躺在椅背上的Alpha有些奇怪地抬了抬眼皮看了看在认真发问的苏桡,把头抬起来正面看着苏桡:“你刚刚还说要天天待在他身边,现在就愿意让我和你一起去接他了?我不耽误你们两个人亲热?”


    他又把头放回去继续躺着,抽完液体的腺体现在很酸很不舒服,“我才不做电灯泡。”


    苏桡有些尴尬地笑笑,摆弄着自己桌上的沙漏嘟囔着:“你哥比关心我还关心你呢。”


    他再次问道:“你真不和我一起去?你最近又没什么大事,你哥飞机落地也是在晚上,你又没有夜生活,和我去接下他怎么了?”


    他可是有一堆事要问你,苏桡在心底补充。


    “两天后……”楼灼闭着眼回忆了下迟谕递给他的音乐会的票的日期,“不行,我要去看音乐会。”


    “音乐会?!”苏桡停下转椅子的腿,一时间有些失语,声音大了些,“不是你什么时候喜欢上看音乐会这种东西了,我之前让你出来唱歌我也没见你感兴趣啊。”


    说完生着一双含情眼的Alpha的眯眯眼看向楼灼,深觉不对:“不是你一个人去吧,是和谁去?”


    “迟谕?”


    “……”


    楼灼按了按自己后颈的腺体,一时间竟第一次觉得怎么检测仪器的报告出的这么慢,之前都是他躺下没多久就出来了,这次怎么久久没有反应。


    他被苏桡的眼神盯了一身不对劲,轻轻蹙着眉点头:“对,和迟谕一起。”


    听到楼灼的回答,坐在对面的苏桡有点惊讶,但那双眼镜框底下的眼镜好像又有些欣喜:“你和迟谕已经是可以单独出来看音乐会的关系了?”


    “我还以为你们两个人现在还是陌生的合作关系。”


    说到这儿,他喟叹一声:“果然信息素是一种奇妙的东西。”


    苏桡说完便频频点着头,把手机拿出来编辑着消息,不再邀请楼灼和他一起去机场:“那你去和迟谕看音乐会吧,我去接你哥。”


    D:【我没把你叫来接你,但是呢,他不来接你的理由是要和迟谕去看电影。】


    D:【这个答复满意吗,我把你接回我这儿?院子里的花都开了。】


    大抵对面的人的确很满意,瞬发了个兔子点头的表情包过来。


    楼灼骤然觉得刚苏桡看向他的目光包含了太多善意,不习惯之余只觉得苏桡果然还是被楼思知训疯了。


    但他也被苏桡说得有些怔愣。


    对啊,他和迟谕现在已经是可以单独在晚上去看音乐会的关系了吗?


    是哪种关系?


    朋友?还是别的。


    此时他才品出迟谕提出的补偿好像有些不对,迟谕看起来不像是会少朋友的类型,为什么要邀请他和他一起去看音乐会?


    这算得上什么补偿?


    迟谕对他……到底什么意思?


    楼灼又一次在想,那个所谓的替身真的存在吗?


    迟谕真的喜欢的是另外的人吗?


    那他对迟谕,又是什么意思?


    楼灼用舌尖碰了碰自己有些干涩的唇,一时间竟觉得脑袋很乱。


    之前能够瞬间给出的答案,现在好似也模糊了起来。


    戒指还待在他的手指上,摩挲在皮质座椅上时刻都在宣布着他的存在感。


    戒面已经不再冰冷,而是像是嵌入了他的血肉里,感染上了他的温度。


    就连在思考时用拇指去触碰戒面,也在短短一个星期内像是变成了他的习惯。


    楼灼像是有点迷茫。


    恰时手机响起消息提示声。


    他以为是迟谕发来的消息,或许是询问他易感期之后感觉怎么样,又或许是问他早早离开了公司为什么没有回别墅。


    omega现在应该待在别墅里,大概率光脚坐在沙发下的地毯上,把纸笔都放在客厅的桌上,在画画的间隙把脊背靠在沙发上给他打着字。


    但并不是。


    楼灼拿起手机解锁时,刚刚勾起的嘴角僵了一秒,继而是反复进退着对话窗口,Alpha的指尖鲜少地微微颤着,一双冷薄的眸子看着手机页面竟染上了呆滞。


    发来消息的是置顶除了迟谕的另一位。


    谢槐:【我要回来了,两天后的机票,你来接我吗?】


    随之发来的还有机票的截图,恰好是晚上落地,但和楼思知的那班飞机落地的并不是一个机场,恰好一南一北。


    仪器检测的报告此时也出来了,打印机在楼灼身后轻轻轰鸣作响。


    苏桡见楼灼这幅视线黏在手机上的模样,颇为嫌弃地摇摇头,站起来走到楼灼身后去拿报告。


    扫过纸张准备把全线健康的报告塞到楼灼怀里时,他站在楼灼身后,不可避免地扫见了对话框。


    也看见了那位在楼灼口中出现了许多次的白月光发的消息。


    生来圆滑的Alpha一时竟也有点紧张,他还记得楼灼刚刚说了两天后要和迟谕一起看音乐会,谢槐却在这个时候回来了,还正好是两天后的飞机。


    他舔舔唇,站在对楼灼如此小心翼翼地提问:“你还和迟谕去看音乐会吗?”——


    两天后到底有谁在啊,终于所有人都要到齐啦


    这本书也写到七万字啦,因为入v的问题下一章会在下周三更新,大概在早上十一点,大v章更六千!之后入v了就按之前的周五周六周日规律更新啦,亲亲大家,也提前感谢入v后各位的支持。


    如果有多余的海星的话大家可以投一点给雪融,感谢感谢


    第26章 .“你爱上我了吗?”


    迟谕今天回来得很晚,他回了一趟之前和石东隅合租的房子,他的衣服只有一部分在别墅里,比较正式的一些小西装和花哨华丽的装饰品都留在合租房里。


    明天就要和楼灼去看音乐会了,即使迟谕这两天脑袋乱乱的,他也想明天穿得漂亮些。


    但即使他回来得晚了些,也比之前楼灼每日加班的时候回来得早多了。


    Alpha此时现在应该还在公司里,omega心想。


    于是他拿着衣服袋子回来的时候也没想藏着,和往常一样开了门就往室内走。


    客厅里没开灯,在迟谕触碰到灯光开关的时候骤然听见一两声冰块碰撞的轻响。


    灯光亮起,坐在沙发上的Alpha只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衣,背部肌肉漂亮地撑起衣服的肩角,端起酒杯的右手手腕处的衬衫袖口往里束着,小臂和虎口间凹下的线条明显,漫上的点滴水珠在光下泛着银光。


    灯光霎时亮起,Alpha像是一时没适应,垂下头闭了闭眼才转头看向迟谕。


    omega在看到Alpha的那一秒便把手上拿着的纸袋子往后藏了藏,见楼灼在喝酒,他便把东西放在柜子上走过去,桌上放着的酒瓶液体线已经下去一半了,Alpha应该早就回来了。


    迟谕抿了抿干涩的唇,想起那天阳台上的对话,那时候楼灼也在喝酒,好像Alpha遇到烦闷事的时候就会喝酒。


    他悄声问:“你怎么,又在喝酒?”


    “……又?”楼灼看着迟谕迈步向他过来,慢缓缓地重复道。


    “你觉得我这次又是在喝烦闷酒吗?”Alpha垂下眼,端着自己的玻璃杯,稳着手给另一个玻璃杯倒上酒,霎然笑了笑,唇角勾起,眼底却不带笑意,看起来有几分诡谲,说出口的声音很轻,“不是,我是在庆祝。”


    迟谕一步步走近了,在omega走近的十几秒里,Alpha也把倒好的酒杯从桌面上轻缓地滑过去,加入冰块的酒液使玻璃杯外的气体沾染化为水珠,顺着酒杯滑落,在Alpha的指尖和桌面上都留下些许水渍。


    Alpha递杯子用的是左手,指甲修剪得仍然很圆润漂亮,指节修长,推动水杯的时候连落在皮肤上的水珠都跟着沾上了光显得晶莹剔透。


    楼灼依然笑着,像是真的要和迟谕分享这一杯庆祝的酒。


    但迟谕一眼便看出来了,他左手指尖轻颤,拇指情不自禁地去摩擦中指上的银戒,戒面在指腹上锢得很牢,也可能是他现在力气太小,摩挲间戒指一动不动。


    他看见了,Alpha的左手中指上没有戒指了。


    他猜到了,他也早就预想过这一天的到来,他只需要镇定地离开,装作这段时间没发生过一样就好了,和他最初设想的一样。


    Alpha也不会去深究他此时颤抖着的手,不会探寻他许多行为的背后原因。


    借着不在意的名头,他却能干出更多的在意的事。


    omega像是竭力控制着自己一般,声音只在最初的一个音节颤抖后就变为平稳,像是真的询问道:“他回来了?”


    楼灼一双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Alpha的眼睛锋利,透不出感情,神情不明,但他好像并没有在笑。


    他沉缓着回答迟谕:“嗯,明天晚上的飞机落地。”


    Alpha没说后话,但下面的话迟谕都明白,他低低“嗯”了一声,在沙发上坐下,把玻璃杯接过来轻轻抿了一小口,酒液苦涩,回甘太远,让他更不想说话,他把话语权交回楼灼手里。


    不付出感情的人来说离别最为合适。


    这样即使情深义重的人难过到哽咽窒息,也只需要回答一个字。


    天气渐热,迟谕今天穿了一件小V领的不对称上衣,颈间白皙的光景大大方方地露在外面惹到了Alpha的眼。


    光滑的小臂接过酒杯时身子往前勾了勾,两人离得不够近,楼灼只能看清一片阴影。


    omega颈间那夜混乱下留下的痕迹全部消去了,什么都没有留下。


    这样的念头霎时让刚从易感期出来的Alpha有些翻涌上来的烦躁,一如那日标记过迟谕之后标记逐渐消失时,过程中Alpha的本能无数次在劝告他、引诱他再去咬omega的脖颈,把自己的信息素注入进去,让那个人再染上他的味道。


    但他是理智的,他没有这样做,随着omega身上他的信息素味道淡掉,一直到消失。


    楼灼有些不明白眼前的omega在想什么,像是要知难而退的模样,但又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一副真的要把他送过去的这杯庆祝的酒乖乖喝完的模样,像是还要等着他说话。


    但他偏偏说不出话,他见着omega这副模样,原本要说的话被他拖拽着往后,一个人像被分成了两半。


    一半说再享受一会儿和他待在一起的感觉吧,再安静一会儿慢一点说那些难听刺人的话吧;另一半说快些说吧,快刀斩乱麻,谢槐马上就要回来了,你难道不想谢槐吗,不想和谢槐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地在一起吗?


    这两半,有一半是Alpha腺体带给他的执念,有一半是真正的自我。


    哪一半是不该存在的信息素的产物?


    前一半?


    还是后一半?


    在他有些烦闷苦恼间,omega才开口。


    楼灼瞬间散了脑袋里的念头去听。


    迟谕的声音很小,经过酒液的冲润后多了两分沙哑,但依然温柔,“那你明晚不能陪我去看音乐会了是吗?”


    楼灼笑了一声,很轻,很短。


    哦,沉默了这么久,说了一句废话。


    他带着笑意回答他,仿照着他的轻柔语气:“当然啊,我要去接、谢、槐。”


    后三个字说得很重,一字一顿,像是嫌omega听不清一般。


    迟谕握了握掌心,玻璃杯很冰,冰到他的掌心刺痛感受不到温度,整个人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显得木讷,双眼也只低低垂着,似乎连眼睫也僵硬。


    楼灼的思念说得好大声,烫到了他苦涩的胸口,涌出的无力和厌倦感堵塞了他的喉咙。


    “……恭喜。”他说不清道不明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情绪,是赌气吗?是衷心的吗?


    他没立场阻止,没身份争取,但也无法背离自己所有的情绪,去说出这种违心的话。


    掩盖对楼灼的喜欢已经很难了,让他去祝福Alpha比在心脏里穿针引线还要疼痛。


    他倏然发现,他想要偷来的这段好时光,离开之后,昙花一现的欢愉远远抵不过缠绵不断的痛苦。


    在两个人的再一次沉默里,迟谕深深吸了一口气,继而把酒杯里的酒全部喝完,只留下冰块在杯子里叮当作响,他仰起脸去看楼灼:“你该和我解除合约了,对吗?”


    Alpha定定地看着迟谕依旧镇定的眉眼,嘴角动了动,就连握着酒杯的手指也用力发白,他在沉默里点头,沉声肯定道:“对。”


    他补充道:“我要和你解除合约,我要和你毫无关系。”


    “如果有必要,之后还需要你去和谢槐解释我们放出的假联姻消息。”


    Alpha的声音也冷淡,他们似乎真的在商场上谈些你来我往的交易,即使所处的地方是他们亲密无间相处过的仅存在于不到三个月的家,即使早晨两人还在同一个早餐桌上,吃同一个烤面包机烤好的吐司,即使两天前两人还共处一室,指间相交,即使他们曾经靠在门上接吻,躺在床上相拥。


    “好。”迟谕点头,望着脚底下踩着的楼灼为他买回来的地毯,微微停滞了下呼吸,后才说道:“我可以再提一个请求吗?”


    他仰起脸,用被酒色浸润过的氤氲水汽的漂亮眸子看向楼灼,然后轻轻地弯下眼笑。


    一如最开始两人在“悬光”见的第一面一般,那时的他也是如此,企图用他手中所有的筹码去半胁迫着楼灼答应他的请求。


    只不过此时他已经不敢再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了,正版回来了,盗版的再出现便显得更为拙劣。


    楼灼颔首,给予omega提出请求的机会:“什么请求?”


    他想会是什么请求呢,是留在他颈间的一个吻,还是重蹈覆辙那一夜,或者更为长久的,希望两人以后继续当朋友?


    他想迟谕是喜欢他的,不然为什么会对他如此百依百顺,即使迟谕讲的故事里后半截完全和他对不上号,楼灼也如此坚信着。


    他不像楼思知那样游戏人间不分爱欲,但也没那么干净剔透出淤泥而不染。


    Alpha从小到大收到过无数场表白,大的小的,beta和omega,应有尽有,他拒绝过很多人,他最知道怎么让人死心了。


    只需要折下表白者的信,再把它丢入垃圾桶,告诉对方,你的喜欢一文不值,这就够了。


    所以无论迟谕的请求是什么,他都会和最初的他一样,干净利落地拒绝这个站在他面前的漂亮omega。


    但偏偏omega提出的请求,落在了他的意料之外。


    迟谕见楼灼点了头,便开口说:“这个钢琴师下周还会再开一场音乐会,我买了他的两场票,你下周可以陪我去看吗?”


    迟谕在最初就买了两场音乐会的票,一是为了迎合Alpha的时间,两周的票可以提供他的邀请被拒绝的容错,二是他明白一旦和Alpha一起出去了,他的五感、他的心思便会全部落在楼灼身上,但这个钢琴师他是真的很喜欢的,所以买了两场,一场和楼灼一起去,另一场他自己去,认真听钢琴曲。


    他怕自己被Alpha猜测为居心不良,特意补充道:“我不想浪费我买来的票。”


    他觉得自己找的理由很好,没有暴露自己的任何心思。


    不想浪费自己的票……?


    楼灼短促地呼吸了一声,像不解,像诧异。


    他好像还没遇到过这么胆怯的暗恋者,把自己的所有理由都说得冠冕堂皇,想躲掉所有的刺人言语,想保住自己心里的那丝希冀。


    楼灼霎时觉得自己刚刚的那些猜测都有些可笑,像是对自己的低讽,他说出的话语气没那么好,甚至听着比第一次两人坐在“悬光”时还冷薄刺人,神情却没表现出来,依旧一副淡淡的掌握一切的表情,他反问道:“我为什么要陪你去看?”


    “我们的关系有必要一起私下去听音乐会吗?”


    迟谕嘴角霎时有些许僵硬,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即使我们解除了合作关系,我们相处了这么久,朋友之间一起去看音乐会,不可以吗?”


    楼灼一边摇晃着玻璃杯里的酒液,眉眼、嘴角都带上笑,一双黑眸直直地看着迟谕,轻声反问他:“是吗?”


    他说:“就算我把你当朋友,你真的也把我当朋友吗?”


    ……什么意思?


    omega将要说什么的神情一顿,他瞬间闭上嘴,脑海里疯狂转动的同时,刚刚饮下去的酒精急蹿入神经,在一片晕麻里,他第一次用有些谨慎害怕的眸子望着楼灼,“我怎么会不把你当朋友,你在说什么?”


    被迟谕那双睁大后小心谨慎的眼睛看着,楼灼突然失了去正面戳破omega心思的兴趣。


    连喜欢都说不出来,大抵也失去了获得的权利。


    他只开口:“迟谕,之前我觉得你的小把戏幼稚又有趣,现在我只觉得你的那些小伎俩低劣又无聊。”


    “我们第一次在酒吧里见面,你装作被Alpha胁迫的样子,但你的保镖明明就站在你身后,他为什么不上前为你解围?是你阻止了他的做法,因为你看见了站在那些Alpha身后的我。”


    楼灼一番话说得冷薄,只为了说而说,他看见omega单薄的身子小小颤抖了下,他勾了下唇角,却没停下来,继续说。


    “你一早就知道你的信息素和谢槐的一样,你离开酒吧前特意散出信息素,因为我可以闻到,我闻到了,我就一定会拒绝你,你在为我们在‘悬光’的见面做准备。”


    Alpha并不期待会得到omega其他任何的回应了,他只会说不是罢了。


    “你知道我大概率会拒绝你,所以你扮了一副绝不会给我带来困扰的样子,还放出了信息素,给我无数好处,我必定会答应这场收获颇丰的交易。”


    楼灼站起身,自高向下地看着omega,半晌又弯下腰,去找迟谕垂下的眼睛:“从一开始,你就没把我当成朋友,难道不是吗?”


    omega依然在躲他,躲来躲去,一点都不好玩。


    他直起了腰,晃荡着手里玻璃杯残存的酒液,像是真的有些疑惑地眯了眯眼歪头问他:“不过有一件事我很好奇。”


    “你怎么会知道我喜欢这位钢琴师,这件事很少人知道,你调查过我?”


    话音刚落,迟谕便皱起眉来,他许久没开口,说出声的话都沙哑:“我没有……”


    他想解释这位钢琴师是真的他从小就喜欢的,他喜欢了很久的,从学钢琴起他就学了许多首,每首都到了可以盲弹的地步。


    其他的事情他无法辩驳,但这件事,他是的的确确没有做的。


    但他还没来得及解释,Alpha便又开口,像是降下了一道锁,把他所有的话都禁锢在了喉口。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那位钢琴师吗,你大概是不知道的。”


    楼灼笑着,“不过没关系,我现在亲口告诉你。”


    “我喜欢那位钢琴师,是因为谢槐喜欢,是因为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坐在钢琴上,弹着他的成名曲。”


    迟谕没去管楼灼说的后话,只是急促地呼吸了两声,仰起脸用发红的眸子看着Alpha,把自己的解释说完:“我没有调查你。”


    Alpha点头,像是颇为宽恕地原谅了他,“嗯,无所谓,我并不为这件事生气。”


    杯子里的冰块全都化完了,水汽不再产生,酒液冒不出气泡,所有的事情生出三分寂静。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迟谕,黑沉的眸子里落下几分阴鸷,“我说了这么多,只是想问你最后一句话。”


    “你真的有那位所谓很像我的替身吗?”


    大概又过去了很久,久到楼灼虎口处飘落的水珠都失去踪迹。


    被质询的omega才镇定着,仰起脸看着楼灼的眼睛摇头,眼底盈着水光,一片涟漪,语气轻颤:“有的,你想太多了。”


    Alpha看着他,深黑的眸子里波澜起伏,又在omega沉静如水的眸子里安静下来,楼灼无言,只深深点了几下头,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杯子被他放在桌上,碰撞时发出噪人的声响,声波像是荡在了迟谕的胸口,让他被压得闷不做声。


    直到Alpha背离他,快要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才掩着低哑开口。


    omega喃喃:“真的不可以陪我去看下周的音乐会吗?”


    “就当是朋友之间的告别?”


    Alpha回过头,对着他有些不解地轻皱了下眉头,后又舒展开,颇有兴味地看着迟谕似乎真是疑惑的模样,“任何事情不应该都分轻重缓急吗?”


    “你觉得你和谢槐比,谁更重要?”


    “你觉得陪你看音乐会和陪谢槐相比,哪件事更重要?”


    他说完,见着迟谕仍是双目定定地看着他,波澜不惊的模样。


    Alpha用舌尖顶了顶牙齿,神经传来一丝刺痛,他突然很不爽。


    他一晚上情绪上下都几次了,怎么omega还能是盛着这副什么都没发生的表情看着他。


    楼灼骤然弯了弯眼,在楼梯上往下看着坐在客厅中央四肢僵硬的omega,勾着唇角轻声说:“那一天,我对你撒谎了。”


    “那天晚上我吻你,我和你上床,都是因为把你认成了谢槐。”


    迟谕呼吸一滞。


    他霎时站起身抬眼,用那双眼睛看着楼灼,哑声道:“……你说什么?”


    “你很生气?”楼灼说,“还是很伤心?”


    他好像终于从omega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丝不舍和难过,这应该是今晚他最生动的表情了。


    果然,他不会猜错的。


    “为什么?”


    “你爱上我了吗?”


    他唤着omega的名字,尾音上挑,“迟谕?”


    耳边好像只能剩下轰鸣声了,连稳稳的站立都让他差些做不到。


    他的一切好像都被戳穿,称作安全所的卑劣念想轻而易举地楼灼的三言两语被堙灭。


    他所想的体面被Alpha打破,什么都不留。


    但Alpha为什么在笑呢?


    为什么要在最后对他说这样刺人的话时笑呢?


    为什么要看着他,用他最喜欢的神情,用那副眸子里还有笑意的神情,用他最眷恋的轻柔语气,却用满含讽刺的语气唤他的名字呢?


    是因为谢槐要回来了?楼灼终于不用困就于该死的病症,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摆脱他这幅不好的“药”,终于可以不再被胁迫着和他绑缚在一起了,庆祝开心的笑吗?


    还是因为他这幅有些脆弱的模样好笑呢?


    他还是无法丢弃Alpha的本性,喜欢看omega哭泣,喜欢看omega为了爱恨情仇对着Alpha求饶落泪,洋洋自得的笑呢?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迟谕第一次在楼灼面前掉下眼泪,透明液体盛在棕黑的眸子里晶莹剔透,顺着眼尾的弧度慢慢流下,不成颗的眼泪染湿了睫毛,一簇一簇的睫毛聚在一起在眨眼时又刺入瞳孔,他的眼尾更红。


    在遍布眼瞳的泪水里仰起脸去看楼灼时,Alpha和平日里如出一辙的面孔却如同褪去光彩,让迟谕只看见一片千疮百孔。


    面目可憎。


    他无声地落泪,聚集成珠的眼泪砸到掌心,砸到指腹,从光滑的戒面上划过。


    omega的视线长久地落在被泪水润过的戒面上,像是能从反光里看清自己狼狈的脸。


    他垂着头,不再去看楼灼让他心脏刺痛的脸。


    平日里清凌凌轻柔的声音低哑,他一字一句、有气无力道:“我……没有。”


    他仍然否认了,只为了维护自己所认为的,最后一分体面。


    他说:“我同意解除我们之间的合约,三天内我会搬离这里,下周我就会离开A市。”


    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喉咙,三句话说完,终于如释重负般,多了喘息的时间。


    他听见了Alpha的回答声,只是一声很短的“嗯”。


    迟谕也轻轻地笑,也对,到了这个时候,再说多了都是废话一片。


    毕竟最后的结局都只有一个。


    他同意解除合约,离开楼灼身边。


    楼灼得偿所愿,在本该与他约好的夜晚去接他最心爱的omega。


    这本就是一开始他就明白的结局——


    知道喜欢的人也有喜欢的人之后。


    迟谕:点头,安然接受。


    楼灼:挑眉,又争又抢。


    下章周五。


    第27章 .为什么他高兴不起来?


    楼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关上门,靠在门板上,看自己因为太用力而微微发红的指节。


    他有些惘然。


    为什么一切都是他想得到的,他却高兴不起来?


    他知道了迟谕的确是喜欢他,那副慌张的震惊模样明显。


    他成功解除了合约,并且狠狠地绝对性地砍断了他和omega的关系。


    他明晚就要去接谢槐,他再也不会回到这栋为他和迟谕安排的别墅。


    他就要和谢槐在一起了。


    一切都是他想要的,但为什么,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如释重负、欣喜若狂呢?


    倒像是背上了一朵乌云,心事重重。


    *


    楼灼从刚觉醒Alpha性别的时候,就坚定了一个信念。


    他这辈子一定会找到一个深爱着的omega,和他白头偕老,一辈子。


    他只会爱上一个omega。


    即使后来楼思知在他眼前abo通吃,情人爱人找了一个又一个,他还是坚信自己能找到会爱一辈子都不分离的omega。


    他找了一年又一年,拒绝了一个又一个。


    终于,在他二十岁的那个夏天,他对一个omega一见钟情。


    他大二的时候,F大举办了一场钢琴比赛,匿名演奏与投票的方式,所有的演奏者都带着看不清脸庞的面具。


    他为了逃避世界史的摧残选择坐在礼堂里去听他其实听不太懂的钢琴曲。


    下课的Alpha绕路去买了两瓶水,来到礼堂的时候第一场海选早就开始了。


    他停下和朋友闲聊的话语,噤了声推着礼堂的门进去,朋友还在身后说着什么,时间太长,楼灼已经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自己含糊了两句话敷衍之后,回头时候,午后的光通过门洒在他的眼前,在一片光明里,端坐在最前方钢琴前的人戴着遮住上半张脸的面具,一双比月亮还漂亮的眸子从面具里透出来,在演奏的间隙看向他。


    他一怔,走路的步子都乱了三分。


    坐在钢琴前的人似乎也有些惊讶,红润的唇微微张开,眸里带着诧异。


    那人放在琴键上的修长手指轻动。


    一声钢琴错音的轻响,像敲在了楼灼的心跳声上,久久不散。


    那位omega好像比赛失误了,楼灼见他下台时是面色不好的样子,他追随着那人的身影,看着看着,却见着这人走得越来越近,最终在他身边隔了两个位置落座。


    很近。


    或许也不算近,但楼灼就是觉得很近。


    他二十年来遇到过的omega很多,什么味道的都有,什么身形的都有,漂亮的俊秀的也不少。


    唯独只有现在这个据他不到三米的omega,让他错不开眼。


    他想,等会海选中场休息的时候,他一定要去找那个omega要联系方式。


    他大概找到他会喜欢一辈子的omega了。


    不过那天出了意外,礼堂涌进了一群自由行的“起义者”,他们三四个人高马大Alpha坐在一起,出去倒是不算什么问题,在楼灼起身想走之前,他回眼,却见戴着面具的omega已经快被人流挤到角落里,他看见了那个人颤抖着的身体和手腕。


    在礼堂的暴乱里,人很多,也只需要一眼,他就能看清那个人的位置,他从人群逆流往前走,把omega从人群里解救出来,两人落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


    他冲破了拥挤的人群,抓住了那个人因为拥挤而颤抖的手,掌心贴着omega冰冷的腕骨,楼灼低头轻声询问道:“没事吧?”


    Alpha的信息素是燃烧的味道,属于体感和气味并存的信息素,在此时,在两人相处的小角落里,只萦绕这温暖安心的太阳的味道。


    omega好像还在因为人群刚刚的围绕而难受着,被面具挡着他看不清omega具体的神情,他只看见了那个人剧烈颤着的长睫和死死抿紧的唇。


    闻到了omega因为情绪波动放出来的信息素味道,很淡的一股浅香,像悬崖边寒天开着的花。


    他还想说什么,身后却突然传来一股强大的人群推力,楼灼被迫从omega身边离开,他不断往后望时,omega仍旧一个人待在那个角落里,双眼垂着,看不清神色,没有把目光落在Alpha身上。


    楼灼微张口像说些什么,又在人群的挤动中放弃,他鲜少体会到这番失落的情绪。


    一见钟情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可的确发生在他身上。


    无论是信息素,还是其他,他都对那个人有了浓浓的好奇心。


    他想知道他是谁,想知道他的名字,但匿名海选没有名字,他来得迟了加上本就没有认真看比赛,也并不知道omega的比赛号码,出于比赛公平性他也无法向工作人员提问。


    他唯一知道的,只有那个omega的漂亮眼睛,和他好闻的信息素味道。


    暴乱在一个半小时后才堪堪结束,Alpha在外围圈的长椅上坐着等待,一解封他便快步走了进去。


    但此时场馆里外的人群已经被全部驱散走,omega待过的礼堂角落空空。


    楼灼询问了钢琴比赛的工作人员,得知了比完的比赛结果仍然不变的消息,便再也没有来过礼堂,毕竟没有人会在比赛结束后再来这个有些拥挤的地方,更何况omega已经被淘汰了。


    他开始在学校里寻找这个omega,前两天正是课多的时候,他一上公共课就找着omega们的眼睛看,行动诡异,让身边朋友都有些疑惑他是不是中了邪。


    楼灼有些无奈,他总不能见着一个和那个omega身形相似的人就去问他的信息素味道,问他是不是在那天下午去参加钢琴比赛海选了吧。


    即使一无所获,但寻找omega的这个过程都让他有些开心。


    第三天下了公共课后恰好楼下就是天鹅湖许愿池,楼灼翻出来一枚硬币,让朋友们先回去了,自己站在天鹅湖前许了半个小时的愿。


    他想,找到那个让他一见钟情的omega。


    在天鹅湖许愿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个向他询问愿望的人,那时头顶的灯光昏暗,那个人总是垂着眸子,他又一心许愿。


    他忘记了去看那个人的眼睛。


    大概是对天鹅湖许愿真的有用。


    在第四天的傍晚,他在F大的溪边长椅上见到了一个omega。


    不过只是和朋友买完饮料的时候下课路过,但是,他在空气里闻到了很浅的一股信息素的味道。


    他打发走朋友,说想自己下课了走走,在其他人离开后,他循着浅淡的信息素味道往里走,在长椅上看见了一个抱着画板的omega。


    走进了,他确定了,他不会闻错的,毕竟他这二十年也就记住了这么一个omega的味道。


    他站的很近,却又迟迟不说话,惹得坐在长椅上的omega停下了握着画笔的手,抬眼来看他。


    他看向那个omega的眼睛,晶莹剔透,只是或是没了在礼堂下环境的惊慌失措,看起来要沉稳许多。


    楼灼第一次有了搭讪别人的紧张感,他往前一步站在长椅旁,利用好自己的皮囊,藏着半分忐忑去询问omega的名字。


    坐在长椅上的omega看到他的那一秒浅棕色的眸子像是亮了一下,见楼灼来问他的名字更是像是有些惊诧,他抑制住心底的疑惑,轻声回答道:“谢槐。”


    他一见钟情的omega名字叫谢槐,是艺术系大四的学生。


    后他问过那天礼堂的事情,omega回答他:“确实,那天我参加完海选就发生了暴乱,我从另一个门离开了。”


    一切都确定下来,谢槐就是那个让他一见钟情的omega。


    他开始追求谢槐,追求了半年多,但最近的距离就是朋友关系,两人只在溪边散步的时候牵过手。


    谢槐家里情况不好很缺钱,他便给了很多钱,omega不会主动要,但第一次追求人的Alpha秉承着我有我就给的原则,从送礼到转账,一样不少。


    在毕业那年,第一次拥抱他的谢槐对他说:“我要离开F国了。”


    楼灼嘴角僵住,他考虑过谢槐毕业后两人的结果,他也早就知道了谢槐收到了Y大研究生的录取通知,只不过谢槐没有告诉他,他也就装作自己不知道,毕竟谢槐还没有答应他的追求,但如果在一起了,异国恋也无所谓。


    谢槐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再无后言,楼灼只好主动开口问,“那我呢?”


    把头埋在他肩颈的omega像是瑟缩了一下,继而才恢复他平日里的那副平淡样子,脱离了Alpha的拥抱,用那双浅棕色的眸子看向楼灼,浅浅笑着问他:“你愿意等我三年吗?”


    “三年后,我回A市找你。”


    离开前,谢槐把一瓶信息素提取液给了他,圆柱小瓶上贴着标签,写着信息素的名字:雪茶。


    楼灼相信自己是爱谢槐的,不然也不会真的等了这三年,等谢槐用熟悉的号码给他发短信,发归来的消息。


    所以他不可能陪迟谕去看音乐会。


    他亲手摘下了那枚由他自己戴上的戒指。


    把它扔到了书房柜子的角落,犹如当时接过迟谕手里的信息素提取液一样——


    明天有。


    嗯,有点想剧透,要不要猜猜谢槐到底喜欢谁?


    第28章 .从一开始就认错了人。


    第二日晚。


    楼灼准时到了机场接谢槐。


    飞机晚点了一会儿,等谢槐发了落地的消息他才悠悠从车内下车往机场内走。


    许久没见着谢槐,三年之后的第一面让他不由得恍惚。


    Y国现在并不热,甚至算得上发凉,谢槐上飞机之前穿了一件咖色的长款风衣,配着一双低矮靴,走路的时候腿很直很漂亮。


    此时落地了A市才发觉这身衣服有些炎热,omega把风衣脱下抱在臂弯,漏出里面扎了半截在里面的白色短袖衬衫上衣,领口的扣子解了两颗,漂亮清晰的锁骨在夜里机场的灯光下很显眼。


    他们分开时谢槐还是短发,三年后谢槐留了半长发,嫌热此时把身后的头发扎起来团成了个团子,衬得整个人沉静又温柔。


    omega拖着行李箱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等待他的Alpha,弯着一双眸子一边轻轻点头一边往楼灼身边走。


    他的眼睛真的和迟谕很像,都是漂亮温柔的圆眸,眸色浅看起来便不由得觉得这个人好相处。


    此时一身衬衫上衣和扎了个丸子的黑色头发,竟让楼灼有些恍惚。


    有些分不清此时是迟谕像谢槐,还是此时的谢槐像迟谕。


    两个人很像,但周身气质是不一样的,迟谕像一朵悬崖上安静的随雪落下的清冽莲花或者说更像古老庭院里低低长着的一枝茶,而谢槐,更像被碾碎了的玫瑰粉,满身都是知性的味道。


    楼灼思绪缥缈间,谢槐已经走到了他眼前,三年过去omega的面庞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整个人都洋溢着一切都结束了的轻松感。


    谢槐先开口和楼灼打着招呼:“等久了吗?”


    “没有,刚到了没多久。”反应过来楼灼连忙回答,不知为何他竟有些束手束脚不知道该做什么的踌躇感,他伸手把omega手中的行李箱接过来,问他,“定好酒店了吗?”


    谢槐由着楼灼把他手中的行李箱拿走,抬眼时目光有些若有所思,只不过一瞬又恢复了那种沉静的眸色,轻声回答道:“没定好。”


    楼灼失笑,调侃道:“是在等着我给你安排地方住吗,想住哪里?”


    楼灼的车停在机场外,两人走出机场后深夜的路边总是会有风的,晚风灌进谢槐的领口,他有些冷,一边扣着自己领口的扣子,一边挑着眉揶揄着扫了楼灼一眼,继而又收回目光淡然回答道:“不,住我自己的房子。”


    Alpha一愣,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谢槐在A市有房子:“你是A市人?”


    “嗯。”抱着风衣的omega点头,“我是A市人,只不过初中刚毕业就被资助出国了,这还是这么多年我第一次回来。”


    楼灼有些惊诧:“所以你父母还在A市给你留了房子?”


    他现在仍然记得谢槐资料上所写的,父母离异,无人抚养。


    谢槐见楼灼有些震惊的神色觉得好笑,轻笑了两声才解释完:“我说的不是我父母留给我的房子,他们除了债务什么都没有留给我。”


    “我前段时间决定回来之后就请朋友帮我在A市买了一套房,就在市中心,不会让你往郊区开的。”


    两人上了车,谢槐在副驾驶那侧边系安全带边朝楼灼报了房子的地址


    Alpha乍听了地址后莫名觉得熟悉,他没多想,开着导航往谢槐的房子去。


    到了楼底下,他才发现为什么这个地方听起来这么熟悉。


    当时和迟谕见面之前,楼母给了一份迟谕的资料,他没细看只当着楼母的面皱着眉匆匆翻了两页,第一页上写着的迟谕当时的住处便是谢槐说的地址。


    这么凑巧吗……?


    楼灼下了驾驶座,往四周的楼栋望了望,觉得有些蹊跷。


    但难道谢槐会和迟谕认识,他和迟谕会有关系……?


    Alpha冷不丁笑了一下。


    这话说出来感觉有种难言的滑稽,楼灼更愿意相信是凑巧,这房子地段好,深受omega们的喜爱。


    楼灼帮谢槐把行李箱拿出来,两人一路并肩走到楼底下,他把行李箱递到谢槐身边,谢槐刚回国,刚见到第一面,他跟着谢槐上去显得太没有绅士风度,太急迫了些。


    但是谢槐好像并不满意楼灼的举动,下车时他又重新把风衣穿上了,此时双手都放在口袋里,垂头随意扫了一眼楼灼递到他手边的行李箱,又抬眼看了一眼楼灼,两只手仍然放在口袋里,丝毫没有要拿出来的意思。


    楼灼见着谢槐看完行李箱又看他,蹙了蹙眉,带着一丝疑问的语气犹犹豫豫地开口,后半句话的不解像是都要溢出来一般:“你要我……帮你拿上去吗?”


    谢槐见楼灼这副样子顿觉有些好笑,自己把行李箱接了过去,后又开口:“我不需要你帮我把箱子拿上去,但我想让你和我一起上楼,我有话要和你讲。”


    说完omega便拖着箱子进去按电梯,楼灼下意识便抬脚跟了进去,在电梯轿厢里两相无言。


    楼灼有些从心底涌出来的紧张,他甚至感觉自己有些逃避谢槐刚刚所说的“我有话要和你讲”这一行为。


    他和谢槐之间三年没见,已经没什么可讲的了,唯一还有待商榷的,还需要两个人去交流的,只有两人的感情。


    在一起,还是不在一起。


    他应该是期待谢槐告诉他这个问题的答案的。


    楼灼应该是希望两人在一起的,毕竟他等了谢槐三年,他追求了谢槐这么久,但如果谢槐还不愿意和他在一起呢?


    他要继续去追求谢槐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第一时间里,楼灼竟然给不出了。


    他变得犹豫不决。


    电梯门开了,谢槐才回国没录指纹也没录面容,只能拿钥匙开门。


    楼灼站在谢槐身后看omega看门,门锁被钥匙转动,咔嗒咔嗒。


    Alpha定定地看着门打开,嘴角无意识地落下了勾起的弧度,只绷直着,眸子里有着他没发现的平静。


    谢槐把行李箱往里推,只简单打扫卫生了的房间里空空荡荡,他就只靠在离门口不远的白瓷墙上,倚着墙抱臂似笑非笑地看着楼灼走进来然后关门。


    他见着楼灼也站定,才竖起一根手指开口:“其实这件事在门外也能说清楚,只是某些证据,在门外不太好展示,所以劳烦你和我一起进门。”


    “第一,很感谢你竟然真的在等我,还真的等了我三年,我给你发了消息你便这么贴心的来接我。”


    弯着眼睛看着有些温柔的omega摇了摇头,像是有些遗憾道:“但很抱歉,我三年前不喜欢你,我现在还是不喜欢你,或者我直白些告诉你,我并不喜欢Alpha。”


    谢槐扬着眼尾,甚至补充道:“但我现在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楼灼皱了下眉,眼头下压着似在思考,他的指尖微微摩挲过自己的手心,指腹下意识地去找中指的位置,但并没有如设想般的触碰到金属,只碰到了自己温热的皮肤。


    谢槐给了他回答,是后者。


    他等了谢槐三年,被眼前这个有些狡黠的omega一个不靠谱不忠诚的承诺束缚了三年,到头来他什么都没有得到,像是被胡萝卜吊着跑的一条蠢驴。


    他应该暴怒的,应该去斥责谢槐的行为,去为自己这三年的等待感到不值得。


    但他现在心里什么情绪都没有,没有愤怒,没有沉到海底的伤心,没有为自己的等待白费的不甘。


    反而他感受到了自己心里像是石头落下的安稳,如释重负,悬石坠地。


    即使是被谢槐拒绝,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顷刻他便转变好自己的神情,又端回平日里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只对谢槐点点头:“我知道了,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谢槐见楼灼比三年前要沉稳了许多的模样有些清奇,他换了条腿用力,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我知道你当年为什么会到溪边来找到我了,是因为我的信息素对吗?”


    “因为当时我刚做完治疗,我的信息素没办法受我控制到处飘,被你闻到了是吗?”


    “你在找一个信息素是雪茶的和我一样身形的omega对吗?”


    这三连问让楼灼有些奇怪,他并没有和谢槐讲过那天在溪边和谢槐搭讪是因为信息素,甚至他并没有和谢槐告白,也就没和谢槐讲他为什么会喜欢他,是在什么地方一见钟情的,找了几天,用什么线索找的,他通通都没有讲。


    甚至因为在礼堂躲避人潮时,两人的距离很近,从那种情形脱离后,他才发现当时握着一个omega的手腕有多么失礼,在之后两人的相处里他也根本没提在礼堂的那次意外。


    谢槐口中的“治疗”也让楼灼心中打起鼓,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的呼吸霎时乱了一秒,“你要说什么?”


    谢槐放下手,端着一副欣赏楼灼表情的矜贵姿态,慢缓缓地开口:“你当初问我,是不是参加了那场被自由行毁掉的海选,我回答你是的。”


    “因为我就是被耽误的海选选手之一,我并没有上台,”


    他笑着,内里或许带着几分对Alpha的嘲讽:“所以我想,你或许要找的人不是我。”


    omega叹了口气,又低着语气说,像是很遗憾,“我和你相处了几日就知道了,你的试探藏着许多细节我都没有任何记忆,但是我无法拒绝你的接近,因为我很缺钱。”


    那双常年平静的眸子里第一次染着贪婪一般的情绪直勾勾地望向楼灼的眼睛,omega语气很轻又很重:“而你最不缺的就是钱。”


    “我当时说的所有话都是在应和你,为了让你心甘情愿地追求我,给我钱,”


    楼灼听着谢槐说的话从他脑袋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滑过,他瞬间就听明白了眼前这个omega的意思,但这件事对他而言有些可怕,已经脱离了惊诧,他甚至下意识地去找其他理由。


    他不想承认,他不敢承认,他竟然认错了人。


    他认错了人。


    从一开始就认错了人。


    怎么可能呢?


    他怎么能够认错一个人,追求他半年,还等了他三年,最后只换来了这种荒谬的结果。


    他沙哑着嗓子,在不断蔓延的不可置信里,喃喃开口,“……怎么可能。”


    “你不相信?”omega挑眉,“你觉得我现在还在骗你?”


    谢槐像是害怕Alpha逃避结果,笑了两声说道:“没关系,我为你准备好了证据。”


    他莫名有些开心的洋洋自得着说:“你闻一闻吧,闻一闻这是不是你要找的雪茶。”


    omega的信息素霎时就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炸开,两人离得很近,在话音刚落下时楼灼便闻到了扑鼻而来的信息素味道。


    信息素浓度不高,但已经足以他辨别类别。


    谢槐的信息素,是最张扬的那股玫瑰花瓣的味道。


    并不是他苦苦寻找三四天的,雪茶——


    明天有。


    走剧情走得累。


    第29章 .“终于舍得来见我了?”


    那天迟谕还是自己去看了音乐会,他穿着精挑细选的白色短西装,在A市闷热的天里竟体验到几分萧瑟。


    那场音乐会如他想象中的一样好听,只不过那位钢琴家除了最初的那段日子,后面的感情生活屡次受挫,弹了一整场,后半程的每首曲子都带着仇怨难言的色彩。


    倒是很契合他的心情。


    第二天,他准时到楼氏打卡,并提出了离职,然后定好了离开A市的机票。


    虽然楼灼没提公司的事情,但他也不想再回楼氏了,反正手里的项目大都告一段落,此时进行工作交接也没什么问题,他将在一周后从楼氏彻底离职,同时离开A市。


    只不过离职的时候他在想,原来只需要不到三个月,他就能和一个人牵扯这么多,真的要离开的时候,工作、住所,每一项东西好像都需要他去处理,去割舍。


    第三天,迟谕约好了石东隅晚上来陪他搬东西,本来想早些搬走的,但是约某个人实在太难,一拖又拖,最终搬东西的时间只好定在晚上。


    不过Alpha也不会再回这栋别墅了,他什么时候搬都一样。


    *


    楼思知的宅子很远很偏,他是让司机把他送上来的。


    这地方很清净,宅子又大,坐在候客厅等人的时候,迟谕感觉自己好像听见了鸟叫声。


    他循着声音的方向去看,却也只能看见一片木质窗帘,外面的光景皆被挡住,他还是第一次到这栋宅子里来,楼思知给他发地址的时候他确认了好几遍,他本以为像楼思知这样的人,常住的地方应该是A市最中心最繁华的地方才对。


    开车上来的时候他看见了满片的树林,就是不知道楼思知有没有这个闲心把这建在一片林子里的房子悉心照料着了。


    他正想着,那片窗帘便被自动拉开,外面果真如他所想的,皆是绿茵丛丛,有小鸟立在枝上,作出探头往房里看的模样。


    迟谕手中还端着茶杯,被窗帘卷起的动静吓得手腕一抖,茶液差些泼出来。


    他轻蹙眉稳住手腕,一回眼,正好对上那双无比熟悉的带笑眸子。


    他在第三天的黄昏才终于见到了那个姗姗来迟的人。


    或者说,旧友。


    楼思知刚回国,作息两三天还没调明白,此时刚刚起床,见迟谕之前还洗了澡,单单穿了一身红金色的浴袍就过来见人了。


    他的额前碎发还沾着水,衬得长睫和眉眼都水润,小半胸膛露在外面,光景惹人。


    他生着和楼灼一模一样的脸,但自从迟谕和楼思知熟识了过后,他是从未认错这两个人的。


    分明是一张脸,但楼思知整个人都是张扬外放的,楼灼也会有气场全开利用他那张脸惑人的时候,但比上他哥还是小巫见大巫,完全不够看了。


    迟谕常常只想用妖孽两个字来形容楼思知。


    “终于舍得来见我了?”楼思知在迟谕对面坐下,只隔着茶桌,他还嫌距离远似的,整个人往前倾了倾,迟谕都不用低头就能见着一大块白皙肌肤。


    迟谕又抿了一口茶,不去看楼思知盯着茶具道:“是你作息太糟糕,我发一条消息你第二天半夜才回我,能在今天约上就已经出乎我的预料了。”


    “我至少还回你消息,”楼思知见迟谕这副躲他视线的模样又觉得好笑,这个人好像这么多年都不会变的,六年前迟谕就这样乖,“我之前给你发那么多消息,我也没见你回我啊。”


    迟谕像是恼了,抬眼用圆眸微微瞪了一眼楼思知,语气重了些:“你那都是发的什么,我能回吗?”


    楼思知是一个特别喜欢找乐子的人,谁的事他都喜欢插一脚。


    好不容易遇到个喜欢逗弄的乖小孩,这种爱好更是全然施加到了迟谕身上。


    当时迟谕去F国找完楼灼回来失意时候,楼思知虽然一脸不可思议,你弄错了吧的表情,还是认真安慰了这位第二次主动又失败了的小朋友。


    两人之间还有一个有些尴尬的共同秘密,或许说是迟谕的秘密,实在尴尬,他那时为了这件事还求了楼思知许久。


    一来二去两人成了朋友,从楼思知答应保守秘密之后,之后的很多时候都是楼思知单方面打扰迟谕,迟谕虽然总说让楼思知有些alpha和omega的边界感,但也从没认真拒绝过,毕竟他一见着楼思知那张脸就没有任何办法。


    即使知道不是一个人,但那么相似的面容,总会有两三秒是恍惚的。


    更何况后来他有些意外地发现,楼思知好像对omega的信息素不敏感,也就不再拘着两人之间的AO之别了。


    楼灼回国时楼思知已经出国不久了,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和迟谕发了消息,问他有没有什么想法,想不想再试试。


    迟谕只默默回了他一个省略号。


    他也不恼,兴致颇高,国内有苏桡这个眼线在,他倒是不愁不知道两人的进度。


    最初知晓迟谕答应合约的时候,楼思知吃了一惊,后从苏桡那里知道了详细,远在千里之外,只能默默摇头,心道这真的亏了。


    迟谕拿着这么好的筹码,玩的一出无私奉献的路子。


    他那个蠢弟弟楼灼套着了这么好的人,还跟个痴情种瞎了眼似的。


    楼思知最喜欢看迟谕有些微微生气的样子,至少比他天天垂着眸子时好多了,他弯着那双如楼灼一般的深黑眸子,用漂亮圆润的指尖帮迟谕沏茶,“是我错了,我道歉。”


    茶壶落盘,他支起一只手撑着脑袋,轻声细语道:“现在和我讲讲你俩到底发生了什么吧,怎么突然要走了?他又做什么混账事了?”


    迟谕手里握着楼思知给他倒的热茶,沉默了一会儿,首先开口道:“我也有错。”


    “啧,不是……”楼思知一听这种话就有些不耐烦,刚要开口就见迟谕又垂着眸子了。


    他梗了下喉口,变幻了两三次表情,最终还是平和起来,让迟谕继续讲。


    迟谕顿了一下,把故事里他所有的心理活动都删除,用简单的字句将两三个月两人之间的情愫说得清楚。


    之前的事情都说得简单,唯有前两日晚上那场对话,字字句句都刻在迟谕心中,最后楼灼的几句话,他印象深刻着,记得明明白白,一字不差。


    讲完了,迟谕眨眨眼看向楼思知,又端起茶喝着润唇:“没了,就这样。”


    “他不喜欢我。”迟谕说,“和你当初说的一点也不一样。”


    楼思知撑着下巴,带着兴味地看了看迟谕,“我看倒不见得是这样。”


    他好像还想说些什么,刚一张嘴又闭上,细想了一会儿,对着omega狡黠着笑道:“不过我是很支持你现在走的,他太蠢了,是应该受点苦。”


    “所以陪我玩玩怎么样?”像是变魔术一样,楼思知不知从哪拿出一张照片,保存的完好,这并不是他新洗的,是五年前这张照片拍下后他就已经洗出来了。


    这几年楼思知把它保存在这栋宅子里,太久了,要不是前两日调作息无聊在家里翻了翻,他几乎是要忘记他和迟谕还拍过这么一张照片。


    迟谕把楼思知手里递着的相片接过来,把照片转正,见着是哪张照片后一怔,继而两颊霎时便红起来,耳垂也滴血,他有些着急:“你说好不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的!”


    楼思知只弯着一双眸子笑得开心,用满是笑意的气声对迟谕说:“我没告诉其他人啊,这件事现在还是只有我和你知道,苏桡都不知道呢。”


    照片上的两个人并肩站着,Alpha的个子高,像是体贴般地往omega那侧靠了靠,歪着头轻轻笑着,omega双手垂着绞在一起,没抬眼看头顶垂眼扫过他的Alpha,只敢定定地看着摄像头。


    两人的面容都比起现在要青涩许多,Alpha的棱角还没此时分明,迟谕的学生气也很重很单纯。


    那是迟谕高三毕业的时候。


    据他见到一见钟情的Alpha和另一个Alpha亲吻已经过去很久了,每天都在心底安慰自己的omega终于能够接受自己喜欢的Alpha是AA恋这个事实了,便想在毕业的时候再见他一面,结束自己这段非常失败的暗恋。


    毕业的那天是一个大晴天,艳阳高照,不过A市的太阳并不刺人,前两天刚下过大雨,也不闷,是个很干净的太阳日。


    那时他已经拿到初次开发完成的喷剂了,不过毕业典礼的人太多,又是大多数学生开心激动的时候,为了保证安全迟谕还是没参加。


    他站在举办毕业典礼的操场对面的教学楼上,从视野盲区找了个地方一个个地扫视过操场上举着的班旗和班牌。


    看见十六班之后迟谕再定定看了几眼,确认那个高高瘦瘦的Alpha在队列里,他记清楚了地方后就下了楼,待在操场外的阴凉树下,等里面的典礼结束了他才慢慢走进去往记忆里的那个地方靠。


    他在外围转了一会儿,才等到那个人身边的人群将散,用指甲顶了顶掌心,他深呼一口气,走上前去,走到那个Alpha的身边,小心翼翼地仰起脸问:“你好,请问你能和我来一下吗,我有话要跟你说。”


    omega那时候已经很漂亮了,在走过来的一路上就惹了很多Alpha的眼,说话声音清凌凌的很好听,一语落下,周围的吵闹声都淡了不少——


    下周五见。


    第30章 .他不想听了。


    迟谕感觉到有很多人在看自己,他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一双剔透的琥珀眸子盯着身前那个Alpha的脸看,再三确认自己没找错人。


    身侧有一道太过灼热的目光,迟谕抽出余光偷偷瞟着看了看,果然是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叫苏桡的Alpha,那个和他的一见钟情对象接吻的Alpha。


    他果然没找错人,迟谕暗暗给自己点头,更加确认。


    眼前一直勾着唇笑的Alpha像是也有些惊讶,黑亮的眸子往omega身上忍不住地上下看,不过倒也没拒绝,只是慢缓缓地轻柔着问他:“你想做些什么呢?”


    这样的语气让迟谕怔了一下,这样的Alpha倒是和当时在篮球场上扬着些许痞气的Alpha颇为不同,但他也只疑虑了一瞬就没再多想。


    毕竟人都是多变的嘛,可能是因为现在人多,所以Alpha才这么温柔地对他说话。


    迟谕老老实实蜷着手心回答,他真的有些难以遮掩的紧张,连刻意平缓的声音都发颤:“我想和你拍一张照片,然后我们去那边单独说一会儿话好吗?”


    眼前的Alpha挑了下眉,眉眼间笑意很浓,两人对视着,迟谕霎时感觉对方的目光好像有些不可说的兴致和两分嬉笑间的欲言又止,不过这时候omega已经什么都顾不了了,他被Alpha的一个笑晃了眼,。


    然后听见了Alpha答应他的话语。


    迟谕在原地站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连忙拿出自己的手机想让旁人帮忙拍张照片,但是Alpha却先开了口,把自己的手机捏在指尖往旁边一递,淡然开口道:“苏桡,过来帮我和这位同学拍张照片。”


    迟谕先是一怔,继而才慢半拍地眼睁睁看着那个视线不善的假装笑着的Alpha向他们走来,用指节分明隐隐藏着青筋的手拿走了手机。


    他和Alpha并肩站着,对面举着摄像头的人是身边人的疑似伴侣,意识到自己的境地后,omega霎时汗毛林立,他感觉自己像被冰块围着,让他不知道手脚身处何地该如何放置了。


    怎么,怎么可以让那个Alpha帮忙拍照片啊……!


    万一,万一误会了怎么办!等会要再找那个Alpha解释一下吗……?!


    他可一点要插足别人感情的想法都没有啊……


    迟谕此时本就有些木讷的脑袋更僵了,半晌都说不出话,只知道下意识地对着镜头浅浅地笑。


    照片就在他思绪恍惚间拍完,Alpha把手机拿回来,看了看又收回去,对迟谕说:“走吧,我们去聊两句,然后加个联系方式我把照片传给你。”


    还能有联系方式……?


    真、真的可以这样吗……!


    迟谕更恍惚了,感觉脚底下是云头顶上是冰,走路走不安稳,又害怕被冰砸头,身后好像还架着一台激光炮,他摇摇脑袋赶忙把这些想法赶出去,乖乖看着Alpha点点头答应下来:“好的。”


    两人走到角落处,迟谕抿了抿干涩的唇,将要开口却看见就在上方的楼梯拐角,那个叫苏桡的桃花眼Alpha不知道何时从他们的身后走到了上方,就这么紧紧地盯着这个角落,虽然应该是听不见的,但被这么一盯,迟谕又心慌了一秒。


    omega索性深吸一口气,不去看眼前Alpha的神色,也尽量忽略头顶上的视线,闷着头认真输出,一句话接一句话,不给人插话的机会。


    “你好,或许你现在已经不记得我了,但我一直都记得你,一直都想见你……”


    “我还记得我们在篮球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坐在那棵树下面,我一睡醒就看见你,一双黑色的眸子很亮,很……帅!我一下就记住了你。”


    他短暂地停滞了一秒,又咬咬牙继续说:“第二次见面我只来得及问了你的班级,到现在都不知道你的名字,这么久没见了,我想你也应该不记得我了,我说这些也不是想给你带来什么困扰……”


    “我也知道你已经有……”


    气息不足,迟谕顿了两秒又深吸一口气,他想这次一口气把心中打好的稿子全部说完,刚要启唇,下颌倏然一痛。


    眼前像是认真听着的Alpha却骤然捏了捏他的下巴,又按了按他的唇角,把他将要脱口的话深深卡在喉咙里。


    唇上的触感好特殊,压在唇角处的指尖碰到的皮肤都泛起酥麻感,迟谕倏然失去了行动的能力,红润透亮的唇张了张又颤着闭上,他的视线更不敢往上看了。


    这是……什么意思?


    恍然间,他听见头顶的Alpha轻轻笑了两声,然后低下头,用那双有些锐利的深黑双眸弯眼看向他:“小朋友,我可从来不接触篮球这种又脏又累的运动。”


    迟谕心中一惊,猛猛往后撤了一步,撇开Alpha捏在他下巴上的手,眼睛轻微睁大了去看仍然带着一脸笑意的Alpha。


    Alpha的手被甩开也不恼,他噙着笑接着说完自己的话:“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楼思知修长漂亮的食指指向自己的左眼眼角处,笑意盈盈道:“我这里,可没有那颗小痣哦。”


    在眼前漂亮的小朋友还在怔愣的时候,Alpha勾唇把事情全部解释明白:“我和你想要见的那个人是双胞胎,长相一模一样,除了他眼角的那颗痣。”


    “我是他哥。”


    楼思知直起腰,松松垮垮地站着看向迟谕,风吹过,宽松的校服紧贴着他的身体,凸显出劲瘦的腰腹,他揶揄道:“很多人想向我表白结果找到他那里去,你还是第一个想向他表白跑到我面前来的。”


    脑袋里又只剩下轰鸣了,一如那日在教室里看见两个Alpha接吻一样。


    迟谕还算得上是个随遇而安情绪稳定的人,但先是误会自己喜欢的人是AA恋,再是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想告白,结果搞错了对象,和他哥表白了,再淡然的人此时也有些崩溃了。


    他又想落荒而逃了。


    道歉的话已经咕哝着说了数次,但离开的脚步还没迈出去,就被Alpha拉着胳膊拦住了。


    omega这次是真的不敢去看Alpha的脸色了,他撇着头,连忙半弯着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认错人了,打扰你了。”


    楼思知见omega不走了在原地站定了才松开手,重新拿出自己的手机,一边滑动屏幕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没关系啊,我原谅你。”


    说到一半他又笑起来,举起手中的二维码朝向迟谕,“扫一下吧,小朋友。”


    迟谕看了一眼二维码,又看了一眼眼前站着的Alpha,张了几次嘴才出声道:“那个,我认错人了,还需要加吗?”


    楼思知皱了下好看的眉,连带着眼尾也变得像是不耐似的下压:“你不愿意?”


    omega还没回答,他就威胁似的靠近了迟谕半步,隔着一拳的距离凑在omega耳边,装作恶狠狠地说道:“你不加,我现在就把这件事告诉他。”


    他是谁,不言而喻。


    迟谕下一秒就拿出手机扫了码,手机弹出好友申请的界面,他把自己的名字打上去,给好友的备注却三五秒按不下键盘。


    楼思知瞥见了,淡淡道:“楼思知,思想的思,知识的知。”


    他看见omega慢吞吞地按下三个字母,却在姓氏那里停了半天,Alpha又笑,这次笑得更开心,他现在是真觉得眼前站着的这个omega虽然看起来很聪明,但做事总是给他一种懵懂的可爱感觉。


    也有点像二愣子,合着连他弟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就这么急冲冲地来表白啊。


    听他刚刚那段小作文,大概也是误会他和苏桡的关系了,即使知道成功率几乎没有也愿意来表白心意吗?


    如果今天站在这儿的是楼灼,楼思知想,那成功率应该至少要过半吧?


    他的眼光从来不会错的。


    帮他一下也无可厚非吧。


    楼思知想着,停了笑轻声说:“楼房的楼,我弟叫楼灼,灼烧的灼。”


    他说:“你来得不巧,他一周前就出国了,没来参加毕业典礼。”


    迟谕低着头把备注打完,听见这句话指尖顿了一秒,又低低点头回答道:“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


    他加完联系方式又收回手机,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楼思知,谨慎发问道:“你不会告诉他了吧?不会告诉其他人了吧?”


    楼思知转了转手中的手机,故意说道:“不一定啊,万一哪天我聊天聊开心了可能就说出去了呢?”


    “你……”迟谕急了,赶忙说,“你别告诉他好不好,求你了。”


    楼思知歪歪头,“为什么?帮你表白一下不好吗?”


    “有点……”迟谕嘟囔半天,才挤出来下半句,“有点丢脸。”


    表白弄错了表白对象什么的,听起来未免也太不真诚了些。


    让别人帮忙表白更是太草率了,这种事还是当面说比较好,他不想在楼灼那里留一个可以随便说喜欢的这么一个形象。


    他算得上一个相信命运,相信缘分的人,此时因为各种误会没成功,可能就是不合适吧,一辈子那么长,还会再见的。


    至少,他这次知道了那个人的名字,甚至还认识了他很亲密的家人!


    慢慢来吧,一步步来吧,总会有机会的,总会有结果的。


    那时的迟谕这样想。


    即使他没把真正的原因告诉楼思知,但楼思知见过的人太多,迟谕心里想的什么他看一眼就能猜的八九不离十,此时倒也没戳穿,只是故意拖长尾音像是调笑着说:“脸皮真薄啊,小朋友。”


    迟谕被说得脸又一红,他们兄弟两个,怎么一点都不一样的!


    “你能别喊我这个称呼了吗?”迟谕说着,“我叫迟谕,我刚刚已经告诉过你了,而且我和你是一届的。”


    “哦。”楼思知满不在意的答应了一声,诡辩道:“你都喜欢我弟了,以后成了一家人你也得叫我哥,我喊你一声小朋友怎么了?”


    迟谕觉得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只安静了几秒后,就双手捏着自己的手机小声“哦”了一声。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头顶突然传来另一个声音。


    “小水。”


    听到这声音,刚刚还一脸调笑的楼思知瞬间就皱起眉,嘴角压下来,扬着眼尾藏着怒意地往上看,利落有力地警告似的甩过去一声:“闭嘴。”


    语气很僵,是刚刚面对迟谕时从未有过的声调。


    苏桡站在离两人四个台阶的地方,站得笔直,一双眸子在黑框眼镜底下看不清神色,omega只能看清那人瘦削的下颚,即使距离有些远,苏桡明显不善的视线还是让迟谕不由得感觉到一股寒意。


    终于有机会说再见,omega赶忙抱紧手机,快速对两人挥挥手,嘴里说着再见就从角落里匆匆跑开,一步一步往操场外走。


    只留下两个Alpha站在原地,一高一低地互相看着。


    楼思知就这么站在原地仰着头去看苏桡,见苏桡久久不说话,原先就烦躁的脸色更是染上不耐,等omega走远了听不见了他才沉声开口:“你什么意思?”


    “你刚刚叫我什么?你配叫我这个名字?”


    三连问直冲人而去,苏桡此时才收了自己那副模样,攥了攥拳,像是慌了神地快步走上前,刚要凑过来,下一秒又被楼思知一巴掌扇开。


    “滚。”面色冷冽的Alpha怒目而视,语气沉沉。


    “什么都干不好的蠢狗。”


    *


    迟谕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石东隅接到他的电话后就打车来了别墅外,别墅里他不是户主进不去,只能站在门口等,迟谕把打着哈欠的beta接了进去。


    omega把自己房间的东西整理在两个箱子里,只需要不到半个小时,这间房间就又空了,他住过的痕迹很容易就被抹去。


    石东隅把他收好的箱子放在电梯里,他今天早起打了一天游戏,现在困得不行,眼睛都是半睁开的,对迟谕说:“我先把这两个箱子拿回车上啦,你收好了给我打个电话我再上来和你一起搬。”


    迟谕回头对好友点点头,转身继续找房间里他带来的东西。


    严谨点说,这个别墅的很多东西都是他置办的,比如餐桌的桌布,落地窗的橙色窗帘,客厅里摆着的四五个花瓶和很多小物件,花瓶里的花甚至还是三天前买的,现在花枯了,不太好看地摆在那。


    但是桌布、窗帘这些他拿走也未免显得太小气,想了一会儿,他还是只把一个小花瓶里的枯萎的花拿出来丢进厨房的垃圾桶,把花瓶里的水倒干净了洗干净了放在桌上。


    omega再检查了一遍工作间里的东西全部都拿走了,把别墅里多余的灯关掉,只开了门口的一盏,才靠坐在沙发扶手上,他现在应该给石东隅发消息的。


    但,迟谕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照片,他低垂着眉眼,指腹在磨砂感的照片上来回抚摸了下。


    他想起离开前楼思知笑着对他说的:“就听我的呗,当蓄意报复也行,怎么只许让他心里有白月光不让你有朱砂痣啊,放心吧,他要是找我这儿来,我肯定帮你把谎圆的好好的。”


    “放心吧,”楼思知靠在门框上看他,对他眨眨眼,又扬扬手机,“如果你想加强效果,就在背后再写点句子,例子发你手机上了。”


    在迟谕离开前,Alpha又突然开口道:“即使你极力否认我,我还是想说,我相信我自己的判断,或许一切都有误会。”


    迟谕只顿了一下脚,便离开了。


    什么都有可能有误会,但楼灼说得那些话不可能是假的。


    他就是,表里如一的,不会喜欢他。


    迟谕起身想找一支笔,工作间是有笔的,但现在箱子被他封了口,再拿出来有些麻烦,他目光扫过,落在Alpha的书房里。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楼灼不在的时候进到Alpha的书房,他在桌面上找了找,没有见着钢笔就拉开底下的抽屉。


    钢笔骨碌碌地滚出来,迟谕刚想拿起,一个小瓶子也紧跟其后地滚出来。


    他将要触碰到钢笔的手一顿,把视线放到那个小瓶子上,他不需片刻便意识到,这是他曾经送楼灼的那瓶,楼灼当时收下了,然后扔在了书柜的抽屉里。


    他甚至不愿意把它放到自己的房间里,即使这瓶信息素提取液,某种意义上算得上是楼灼的救命稻草。


    迟谕勾唇笑了笑,也对,现在正主回来了,这瓶提取液更没用了,以后说不定都不会待在这儿了,可能等楼灼和谢槐在一起了,他再想起来这栋别墅整理东西的时候,会皱着眉干脆利落地把它丢入垃圾桶。


    他把抽屉再往外抽了抽,果然意料之中的,看见了塞在里面些的戒指盒。


    他送给楼灼的一切,都被放在公事公办的书房内,甚至不值得楼灼把它们带回到自己的私人房间。


    omega沉默了一会儿,敛起自己的神色,没去碰剩下的两件东西,只拿起钢笔往照片背面写了一行字。


    把笔放回去的时候,迟谕注视了那枚戒指盒很久,空空荡荡的右手攥紧,像是要把指尖刻入掌心。


    他微微颤着手,把戒指盒从抽屉里拿出来,指节轻动,打开了戒指盒,属于Alpha的那一枚果然放在盒内,他拿起那枚戒指,看了一会儿,又把盒子放下,右手使劲把左手中指上的戒指取下来,一并放入戒指盒里,左手中指的皮肤因为拖拽戒指时摩擦用力,此时微微向外发着红。


    他并没有把戒指盒带走,仍然把它留在了书房的抽屉里。


    那两枚戒指,他送给了楼灼,就不会再拿回来。


    至于楼灼之后怎么处置,丢了还是别的,都跟他无关了。


    他马上就要和A市的所有,跟过去的所有无关了。


    本想只留一张照片的迟谕突然有些后悔,他把自己封好的箱子打开,把自己的笔记本拿出来,连接上楼灼书房的打印机,又打印出来几张照片。


    还把原先用来装小物件的木盒腾出来,把几张照片安安稳稳地放在里面锁上。


    omega上楼,他没打算把这东西藏着,一推开门便干脆地把盒子摆在他房间最显眼的床头柜上。


    像是怕楼灼不发现。


    他霎时觉得楼思知有句话说得很对。


    ——“只让他心里有白月光不让你有朱砂痣啊。”


    只准楼灼说些刺人的话,不准他留下些冷情的东西吗?


    他既然已经说出了自己有喜欢的人很像楼灼的谎言,楼思知又很愿意为他去圆这个谎,那他就继续把这个谎装下去好了。


    他真的有些想知道,楼灼发现一个omega把他当成他双胞胎哥哥的替身的时候,表情如何,心情又如何。


    会比他那天还伤心吗?


    也可能不会伤心,只是会暴怒,只会想这个omega竟然真的不喜欢他,他楼灼竟然真的去当了替身。


    但无所谓,哪种都可以。


    这算楼思知口中所说的蓄意报复吗?


    他不知道,也许算吧,在他看来不过是敌损一千自损八百的烂招。


    或许楼灼根本就不会推开他房间的门。


    迟谕关上自己房间的门,把箱子重新封上口,整理好了,准备发消息给石东隅,可以准备来电梯口接行李了。


    打字间,他听见门口传来轻响。


    是石东隅等不急了上来找他了?


    迟谕停下打字的指尖,在沙发旁的半片黑暗里,抬眼往门口看去。


    眼睛抬到一半,他才意识到,他并没有给石东隅别墅的密码,更不用说指纹和面容,这扇门石东隅是打不开的。


    能打开这个门的只有一个人。


    迟谕指尖一抖,只打了前半截的消息发了出去,但他已经无暇去顾及这些了。


    Alpha进来了。


    Alpha独自一人伫立在门口,在那盏暗暗的灯下,他的身形竟有些摇晃,像是因为失力而站不动,在昏暗的光下,他的神情不明。


    但他刚一进门,迟谕便闻到了,闻到了楼灼剧烈的信息素。


    从一进门就开始散发的信息素,也可能不止是进门后。


    得益于前几天刚帮楼灼度过了易感期,现在Alpha的信息素对他来说并不算陌生,虽说有些浓烈,但对他而言也还算能够忍受,并不会收到任何影响。


    抛却一切主观,楼灼算得上一个礼貌的Alpha,他并不会在任何公众场合散发自己的信息素,何况是明知他没有搬走,他甚至给楼灼发了今天会到别墅搬东西的短信,楼灼清清白白地知道,此时此刻,在这栋别墅里,可能会有一个omega在。


    清醒的楼灼是不会散开自己的信息素的,更彻底的,清醒的楼灼根本就不会再来这栋别墅。


    此时会来的,只有可能是不清醒的楼灼,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的楼灼。


    比如信息素,比如腺体病状。


    迟谕觉得此时的情况有些不对,他在暗处,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想靠沉默逃过去,等知晓了Alpha的具体情况后他再做出行动。


    但他怎么可能可以逃过去,异常状态下的Alpha,通常都是有着目的的到来,就如那日反常的找到他的办公室一样。


    不需要任何指引,只靠他们的腺体就够。


    仍然伫立在门口的Alpha已经看见他了,迟谕很确定。


    被眸子盯住的那刻,迟谕呼吸一滞,他干脆往旁边走了两步,把客厅的灯重新拍开,回眼时,才发现一直站立在门口的Alpha眼尾很红,深黑的眼眸混沌,像一片被暴风搅乱了的大海,一副意识已然不多的模样,这样的楼灼,迟谕只见过一次。


    那一次,是楼灼爆发了病症。


    想到那夜,迟谕急促呼吸了两声,开口:“……你回来干什么?”


    他记得爆发病症的Alpha虽然失去了大部分意识,但行为还是合理化的,只要给他足够的信息素,Alpha并不会对他做什么,只会跟着他的身后,像咬住骨头后便不愿离开饲养员的大狗。


    Alpha很沉默,在房间内他只能听见不断起伏的呼吸声。


    迟谕踌躇片刻,还是释放出了自己的信息素,比起让楼灼来凑近他的腺体逼迫信息素的释放,此时的他更愿意舍信息素保自己,反正他给楼灼提供信息素也不是一两次了,多一次少一次都一样。


    但这次可能是不一样的。


    释放出信息素的刹那,迟谕看见原本待在门口的Alpha霎时上前。


    男人身高腿长,不过三两步就走到了他的面前,迟谕还没反应过来,右手的手腕便被Alpha强力地捉住。


    他下意识地挣扎,下一秒宽大的掌心就禁锢着他的后背,他被强迫性地压入Alpha的怀中。


    迟谕睁大眼睛,“你……”


    一声痛呼还没溢出牙关,他的后颈骤然刺痛,男人的犬牙狠狠地,不带任何预兆的,不给他任何准备地,刺入了他的腺体,往最虚弱的器官里不断地注入着自己的冲击力极强的信息素。


    迟谕只剩下的一只手用力推着Alpha的胸膛,他第一次觉得楼灼如此可怖,像是只被信息素控制的动物,不带任何对他的情欲,存在的只有全然的索取。


    他看不见Alpha的眸子,看不见任何他的表情,能感受到的,只有疼痛。


    一口咬完,Alpha松开牙口,细细舔舐着omega的后颈,低声呢喃着:“雪茶……”


    顷刻,迟谕的泪已经落下来,因为疼痛,因为痛苦,空气里飘着的雪茶味渐渐散了,因为信息素的主人抑制住了它的释放。


    他变得吝啬。


    Alpha低哑的声音还在继续,他听见楼灼在他耳边说——


    “……谢槐。”


    迟谕终是闭上了眼睛,双臂抵着Alpha的胸膛,他抵抗着,又被束缚着,被迫接受着。


    他听不清了,他不想听了。


    他不想再见到身前的这个人了——


    超长章,分割了好久都觉得不合适,干脆一起发啦。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