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桃根桃叶,雨打潇湘

作品:《望舒道

    窗外熹光微微,忽而听得一阵鸟鸣婉转。原来是唤鸟。


    唤鸟的爪在窗沿留下了印记,又衔了个什么到鸟架上站立,与屋内的人相比倒是自得清闲。


    明问清本是慈爱地看着这鸟雀,但等看清了它口中衔的何物后,忽地喝了一声:“唤鸟,放回来!”


    唤鸟倒也不怕,歪头歪脑地瞧着明问清。见明问清没有发出声音后,竟嚣张地跳到他的肩膀上踩了踩。


    “啾啾啾”,唤鸟被明问清捉住,却丝毫不怯。


    明问清裹了帕子将它口中的东西取了出来,面露嫌弃,但捉着唤鸟的手倒是轻柔。


    慕涟茹瞧清了那帕子里的东西——一枚透亮的莲花玉。


    “这是明熙嘱托于我给你的。我当年朝五莲池友人讨的,这玉石本是送给小妹的诞生礼。那时也不知道为什么送这个,小妹放在身边闲置了许久。咦,这右角花瓣处原不知碰了什么墨污一团。这下倒被唤鸟的涎水清润了。”说罢,明问清开始数落这鸟:“是不是又偷吃灵果了?怪道这几日总觉得身上重。不过看在这块玉的份上,今天暂且不与你计较。”


    那唤鸟似乎没听明白,连啾了几声。


    “好了,你先一边去。”明问清摆手。


    “啾”,唤鸟便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这玉是专门给你琢的,小妹不知道该雕个什么,从舒道口中听了你的名字后,就刻了个莲花。有道是:濯清涟而不妖(1)。平日里明熙都放在身边,想必受了不少熏陶,也不知有没有玉灵,你拿去就当个护身符罢,或许会有大用处。”说罢,明问清朝她笑了一下,那手指朝莲花玉意有所指地点了几下。


    慕涟茹接过,躬身作了个大礼道谢。


    “对了,这玉带啊,你去找李舒道要,当年明熙给他打了好几条。”明问清仍是含着笑,语气倒听着奇怪。


    没等慕涟茹细想,明问清就摆手说要休憩了。


    刚回到李府,却见李舒道也从外面回来。她忙换了方向隐声匿气往自己房间跑去,可李舒道似乎比她还着急一般,于是她便停下脚步去瞧这人在做什么。


    只见李舒道手上提着一个木檀食盒,急匆匆地往厨房走去。


    这是要做饭?


    这院子昨夜被槐安打扫得清清爽爽,更显得一派生机活意。


    慕涟茹抱着双臂闲庭散步,透过那窗看着李舒道为了一顿早饭忙碌。锅内蒸气缭绕,呲啦声被掩在锅盖下。涟茹慢慢走近那窗,那香也渐渐浓郁,原来是烙馍!


    李舒道竟然会生火么?她探头一看,那灶台下一个瘦瘦小小的影子在火光照耀下忽隐忽现。


    槐安遇到他们真是……李舒道真是把他当人看了。竟然叫一只树妖烧柴生活,这是锻炼他提前修无情道么?


    槐安忽然站起身,那张白嫩的团子脸此时有一个黑色的圈罩在嘴唇上。这槐安真是真可怜见的。他似乎看到了慕涟茹,本想出声提醒李舒道,但看见慕涟茹望着他食指竖立放于唇前,便又坐下去了。


    这小子倒是乖,只是那头发也好久没打理了,从寸发变成了冲天短发,乱的跟蓬草一般。慕涟茹本是最喜欢做这些的,只是后来越来越忙,自己的头发也只是捻个决就换了花样,有时候疏于打理,便几天都是同一个样式。


    不知道树妖的头发怎样。慕涟茹心下盘算,一定要给他养好了。只是这槐安跟寻常小孩一般,初见他时,她还愣了一瞬,以为那老槐妖真捉了个孩童。结果再一瞧,是个小树妖,倒没见过他的原型。槐花串只是他变幻出来的,难不成是个秧苗苗?


    正胡思乱想着,李舒道忽然推门出来了。吓得慕涟茹连忙敛了声息。李舒道倒没发现她,只顾提着食盒往前走去。


    然后慕涟茹就看见李舒道把食盒里的珍馐美味一一摆在了正厅的桌子上,每一道菜的位置都是经过他那双认真的眼仔细衡量过了。


    其谨慎程度堪比他用药的时候。慕涟茹禁不住呵气要笑,在出声的那一刻连忙捂住了嘴。那厅外的檐脚隐隐探出了点日头,也该回去了。


    慕涟茹回到床上,心跳就止不住地狂跳。倒像是小时候玩的捉迷藏,明明看见捉自己的人正往这边来了,还要强装着冷静不知。


    在李舒道敲门的那一刻,慕涟茹就止不住笑了,那早被她揉皱的被角此时飞到床的另一边。而慕涟茹也飞也似的走到门前,只是在门开的那一刻,被子和枕头都叠得齐齐整整的堆着了。


    慕涟茹扒着门只露出眼睛,她装作刚睡醒的样子说道:“我才醒呢。”


    李舒道点点头,表示知晓了:“那你先洗簌罢。我已经备好了早饭,吃完了我们去绣衣坊看看。”


    “哦,好。”


    慕涟茹轻快地关上门。李舒道正打算转身,那门忽地又开了。只见慕涟茹身着粉透紫绣莲纹齐腰襦裙,腰处围着透粉莲瓣围裳,肩披桃夭色缀星外衫。发绾双环髻,丝带飘飘,倒与她平常不同,更显俏丽活泼。


    李舒道只瞧了一眼便匆忙往外走去。


    “本就是要你等我,走这么快做什么?”慕涟茹连忙提裙跟上。


    “我,我有东西忘拿了,你先去正厅等我。”


    这是个什么道理?慕涟茹倒也不追了,今日的装扮本就是配那块玉的,等走到正厅,李舒道才快步走来。他的步子大,如此便能赶上。慕涟茹捻起一块糕饼,笑着瞧他。原来急匆匆地走开,是为了换这套蒹葭色圆领袍,平日里宽袍看不出,那腰间玉带此时勾勒出他的腰身,愈发显得少年意气。


    “哦?你怎么束了发,戴上了莲花冠?”慕涟茹捻风轻轻吹起他的垂发,打趣道。


    这莲花冠与明问清的芙蓉金丝冠不同,是由银丝累成,于冠底花心处嵌了一枚透润的珍珠。


    见李舒道不吭声,她继续逗道:“是怕绣衣坊的人瞧不出我们是一对么?”


    “槐安,过来用饭。”李舒道朝槐安招了招手。


    好啊,竟然装聋作哑!算了,不跟他计较。


    李舒道正给槐安盛着米粥,一只白嫩的手伸了过来。于是原本给槐安的米粥到了慕涟茹手中。


    慕涟茹把饭放下,说道:“我不要这个。”见李舒道疑惑,她便将手放于脖子处抚了抚,“你不觉得我身上少了点什么么?”说着还晃了晃脑袋,那庭芜色的绦带也随之晃了晃,她轻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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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下耳垂,那碧玉的耳珰于碎发间晃荡。白嫩的手臂露出来,手上装饰的静姝正缠在手腕处。


    那只手又复现于面前,不过手心多了一枚润白透亮的玉,“你可曾见过此物?”


    “阿娘的玉?”李舒道本以为是巧合,但是看到慕涟茹期待的眼神还是说出了心中猜测。


    “嗯,问清前辈给的,他说这玉带得找你要,你有好几条呢。”


    “这……平时也未尝用过,一时怕找不着,我明日给你好不好?”


    “就今日,你阿娘给的,我现在就想戴上。”


    “今晚,今晚我给你好不好?”李舒道轻声道。


    慕涟茹手心里的玉被李舒道拿走,手中一空,那袖袍带来的风撩得她手心有点痒,她嗔怪道:“为什么不现在给我啊。”


    李舒道往她碗里夹了点菜,叹了口气笑道:“你总是这般,我想亲自给你做一条,满意了么?”


    “那就亲自给我做一条罢。”慕涟茹笑着吃着碗里的饭食,那槐安倒懂事地自己吃喝起来。槐安跟在他们身边知书懂礼,较一般孩童更像个小大人。


    慕涟茹看着他,嘴角忽地扬起笑,似欣慰又叹惋。


    她手比划两下,槐安耳后便多了两个小揪揪,用红丝绦绑着。槐安那琥珀一样的大眼睛正望着慕涟茹,倒像个小女孩。


    “哦豁,怎地这般可爱了?你过来,我捏捏你。”慕涟茹朝槐安招手,槐安却往李舒道那边一躲。


    好了,又来了,李舒道怎么总是这么招人喜欢?


    “过来啊,过来给你吃灵丹,想不想长高了?你现在也就三岁孩童般大。”慕涟茹抚着下巴想了想,又开口问道:“槐安,你知道你多大么?”


    “爷爷说我没有年岁,只是我是在中元时被他捡的。”槐安脆生生道,似乎提到爷爷他有些开心。


    “这样啊。”慕涟茹装作不经意地靠近,然后一把掐住槐安的下巴。两人在李舒道身前闹作一团。槐安的脸被慕涟茹捏着,脸颊上的肉被挤作一团,倒像只吐泡嘟嘴的呆鱼。


    “呀,怎么不软,难不成树妖的脸都是这般柴么?”慕涟茹惊讶道,然后将槐安的碗拿过,连忙夹了些菜,直到堆得跟小山一样才放下,“吃吧吃吧,吃胖点我也好过过手瘾。”


    李舒道闻言不语,只是一味吃饭。


    外面雨声渐起,檐下霖铃叮当作响。那飞溅的雨珠打在侧院的斑竹上,斑竹身形一晃,便落入地上成了跳波。屋外参天的梧桐,有枯叶飘落。


    李舒道忽觉得时间如的卢飞快,怅然吟道:“雨后风凉暑气收,庭梧叶叶报初秋(2)。”他望着慕涟茹的侧脸怔愣,此前竟都未注意过秋雨。


    一雨岂遽凉,凉亦自此始(3)。


    “诗不愁,人倒愁?我不同,我爱秋日胜春朝(4)。”慕涟茹觉得有些畅快,受了这多日的暑热,她倒欢喜秋的到来。


    那雨似乎听见了涟茹的夸赞,竟飒飒落下。这雨势便愈发大了起来。


    尽管一雨洗千尘,但还是阻了他们的事程。不过今日左右也没什么事,收拾完碗筷,慕涟茹便坐在槛上与槐安观雨闲话,李舒道则在打绦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