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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我靠军训拯救霍去病》 第191章 身边有奸细?
时光飞逝,转眼已至出征前夕。
长安城内对国师真实身份的热切议论被即将再次开始打仗的紧张气氛稍稍冲淡。
霍去病的一万骑兵早已装备完毕,全部装上了精良马具,一部分更是用上了现代装备,看上去便觉战力非凡。
因为打的是奔袭战,需要轻装上阵,霍去病所带的辎重本就不多,另外加上还有国师这个能凭空取物的人在,所以此次的辎重部队可谓是头一次如此轻松。
沈乐妮将此次战役需要的物资都堆到另一边,作了最后的一番清点,方才作罢。她早已同霍去病商议好,先拿出了一部分作为路上消耗,等到了河西再将剩余的拿出来,这样可以减轻辎重部队的压力,也能提高行军速度。
物资一事解决后,沈乐妮出了一趟门,先是去了女医堂,最后嘱咐了女医们一些事宜,又去了一趟女客来,最后去了研究院,将事情一件件处理妥当后,方才返回国师府。
天光渐收,暮色四合。
沈乐妮疲惫地揉了揉眉头。这几日一直忙着女医随行的事,她都没睡个好觉。虽然从前就已经多次给女医们打了预防针,可真到了出征之时,她能感觉到她们心里很是紧张,就连一向沉稳的李知琴也无可避免。
这是情有可原的,毕竟道听途说和亲身经历根本不是同一回事。
其实她本来也是有些紧张的,可一想到她必须要把十几个人平平安安带回来的艰巨任务,心里只剩下了焦虑,哪里还有空去紧张。
同何平安吃完晚饭后,沈乐妮交代了他许多事,末了朝他鼓励一笑道:“好了,姐姐就把国师府和女医堂等地方,都暂时托付给你了,你可要好好替姐姐管理,知道吗?若是实在有解决不了的,你便去找大将军,或者去陈府找陈夫人都行。”
何平安认真点头:“姐姐,我记下了,我会好好替你管理的,你不必担心。”
沈乐妮笑着点头,瞧了瞧眼前这个她早已当成了亲弟弟的少年。再有三四个月,他就十六岁了,如今他已然有了一些大人的模样,不仅面容褪去了几分青稚,五官显出了一两分凌厉感,身量也拔高了许多,已经比她高出些许。
见她望着自己出神,何平安疑惑唤道:“姐姐?”
沈乐妮收回飘远的思绪,对着他浅浅笑道:“没事。姐姐相信你。”
何平安却抿了抿唇,沈乐妮看出了他似乎想要说什么,便主动开口询问:“平安,你可是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他顿了顿,却只是道:“姐姐,平安不能跟姐姐一起去,你去了战场,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沈乐妮颔首:“姐姐知道了。”她明白平安心里在想什么,便出声劝慰他道:“不着急,再等两年,你便可以去你想去的地方,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了。在这之前,你要好好学习武功,学会处理一切事情,锻炼出处变不惊的心态,这样等你长大了,你才能更好地适应这个世界。你明白吗?”
何平安目光坚定:“平安明白,平安一定会按照姐姐所说的,去努力学习的。”
沈乐妮含笑轻拍了一下他的胳膊。
“姐姐,你早些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沈乐妮喊住他:“不急,你跟我去祠堂,给你娘上柱香吧。”
何平安点了点头。
两人一道去了祠堂,踏进门内,一眼便望见正前方供奉着的牌位,两人都默默无言地走上前,先后给何氏上了香。
沈乐妮静默地立在供桌前,凝视着那牌位上的字。
姐,平安如今已经快十六岁了,我替你将他养的好好的,每日吃三顿,顿顿有肉有菜。我还替他请了夫子,他如今阅读书籍已然不成问题,他如今还在学武,很是刻苦努力。他如今,已经比她还要高了,虽然有些瘦,但浑身是劲儿,健健康康的。
您在天上,便安心吧。他就是我的亲弟弟,有我在一日,我便会照顾他一日,教他知世懂礼,授他处世经验。
只是我不能改变他的意愿,我也没有权利束缚他的手脚。他以后想去从军,杀敌报国,替你报仇。您在天有灵,便护一护他吧。
明日我便要随军队一起出征,看霍去病如何夺取河西之地。
虽然我不知道当初劫掠安顺镇的是哪一个部族,但我会帮着大汉,夺下匈奴的一块块土地,剿灭匈奴王庭,那样也算是为您报仇了。
心里同何氏说了会儿话,沈乐妮对着牌位拜了三拜,便随着何平安转身出了祠堂。
刚走几步,便见一个仆人快步而来,对沈乐妮道:“大人,冠军侯来了。”
沈乐妮点头道:“知道了,你让他直接来书房吧,我去书房等他。”
下人应了,转身去回话。
沈乐妮停住脚步,看向何平安,温言嘱咐他道:“你回去早些歇息,明日军队启程的早,便不用来送我了。”
何平安应下,朝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去。
来到书房,霍去病已经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正品着下人给他沏好的茶。
“这时候还有空来寻我,事情都忙完了?”沈乐妮坐到茶桌另一边,霍去病已经替她倒好了茶,她抬手捏住茶盖,轻轻撇着浮沫。
“该准备的早便准备好了,这两日都没什么事。”霍去病看着沈乐妮道:“我是来瞧瞧你。”
“瞧瞧我?”沈乐妮不解。
霍去病瞟着沈乐妮,忽然打趣她道:“来瞧瞧你紧不紧张。”
沈乐妮送他两枚白眼,嘁道:“骠骑将军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你可是主帅,要面对那么多的匈奴,要是心态没调整好,那可不太行。”
霍去病较劲道:“我好歹是上过战场的,就不劳你多担心了。”
沈乐妮等茶晾的差不多,便端起来饮了一口,把茶盏放回去,没好气道:“你这么晚来,不会就是为了打趣我两句吧?”
霍去病轻轻咳了一声,正色道:“自然不是。我来是想跟你说,明日出发以后,我便没有时间去见你,此次战事,也不知何时才能结束,一切都要靠你自己。我还是那句话,千万注意自身安全。”
沈乐妮无奈:“知道了,我好歹也是二十几岁的人了,不是小孩子,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那,那便好。”
“倒是你。”沈乐妮看着霍去病,开口叮嘱道:“你是主帅,最该注意自身安危的是你。你若有个什么,干系到的是上万将士,所以你才要照顾好自己,明白吗?”
霍去病没有还嘴,很是听话道:“我明白,你不必担心。”说完他准备离开,“时候不早,我不打扰了,你早些歇息吧。”
沈乐妮及时拦住他,“哎等等!”
霍去病尚未起身,看向她,“怎么了?”
沈乐妮是想到了霍去病的逝世原因,虽然最大可能还是积劳成疾,但毕竟没有确切的史实能够证明,更何况她来了这里,说明一切都可以会变的。
所以,她不太放心,还是得隐晦地提醒一下霍去病。既然他今日来了,那便说明今日便是个机会。
想好以后,沈乐妮对霍去病招了招手示意他
凑过来些,霍去病虽不明其意,还是照做,身体往她那边凑近了些。
沈乐妮望着他放大了些的俊脸,压低声音,开口道:“出征以后,你……要注意着身边人。”
霍去病一愣,抬眼直视着沈乐妮的眼睛。见她一眨不眨地与自己对视,目光有些幽深,霍去病渐渐反应过来,张了张口:“你,你是说……我身边有奸细?”
沈乐妮却淡淡摇了摇头:“我不确定,我只是害怕,不过你如今身份贵重,又得陛下看重,小心些总是好的。”
“我以为你发现什么了。”霍去病舒了口气,罢罢手道:“放心,能跟在我身边的,都是可靠之人。”
“即便如此,你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从吃的、喝的,到用的,甚至是你的战马的吃喝住行,必须要谨慎仔细检查。”
霍去病静静看着她,见她面色略微严肃,显然对此很是上心和在意,心里突然就冒出了一个想法,“莫非……我会遭受到别人暗算?甚至可能会因此而受重伤,或者——”
沈乐妮不想听到那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及时打断了他,“我不确定,我只是担心,毕竟你的安危关系到无数将士,毕竟敌人在暗你在明。”
但霍去病心里已然有了定数,他投给她一个让她安心的笑容,说道:“你说的,我记住了,我会小心的。”
沈乐妮点点头,又想起什么,询问他道:“我给你的那些药,你可都明白是如何服用了?”
“明白,你早就告诉过我了。”霍去病面对完父母的叮嘱,面对完陛下和舅舅的叮嘱,如今还要面对沈乐妮的叮嘱,他表示心有点累啊。
“若是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记得及时吃药,不要拖延,否则把身体拖垮了,你补都补不回来。”
霍去病叹气,点着头应下。
沈乐妮瞪了瞪他,“你还敢嫌我啰嗦?”
“没,没有。”霍去病呵呵一笑,看了看窗外天色,及时撤退道:“我真的该走了,明日还得早起呢。”
沈乐妮见他像是在躲什么洪水猛兽一样,没好气道:“你自己出去吧,我懒得送你。”
霍去病顺势站起身,朝她嘻嘻一笑道:“不用你送,你且坐着。”
沈乐妮只朝他挥了挥手,连眼神也没给他一个。
霍去病转身溜了出去,生怕慢一步又被叫住再叮嘱些什么。
“明日别迟了啊,我可不会等你的!”微风将霍去病的声音送到书房里。
沈乐妮听见,不由一笑。
第192章 出征三月初八。
三月初八。
天方亮之时,长安城内便热闹起来。百姓们奔走相告,相约着出了家门,往城门口聚集,等待出征军队出城之时,为他们送行。
又是一个万人空巷之景。
一大早,刘彻便领着百官开坛祭祀,为此战和众多将领将士祈福。祭祀完毕,鼓鸣声起,大军浩浩荡荡从军营出发。
为了鼓舞百姓和将士,霍去病有意让军队从城内的军营启程,让百姓们看看如今军队的焕然一新,让将士们听听百姓们的欢呼鼓劲。
于是宽阔的大道上,身着玄甲威风凛凛的骠骑将军霍去病打头,身后跟着一万装备精良的精锐骑兵,像一条黑龙,远远的竟望不到头。
两侧挤满了百姓,见军队出来,争抢着探头,一睹军队风姿。
只见将士们黑衣黑甲,身下的战马亦配上了精良马具,他们有的执刀,有的执戟,露出的刀面与戟尖寒光闪烁,一看便是饮过血的杀人利器。历经过军训的将士们面貌已然与从前有所不同,目光坚毅肃杀,腰背挺拔似剑,浑身皆是凛然不可侵犯之态。
军队整齐有序地行进着,马蹄铁踏在地面,声音如雷滚过,震动人心。
百姓们看见这支气势雄浑的骑兵,亢奋到大喊大叫起来,激动到双目充血、目眦欲裂,场面几度险些失控,而将士们也被这氛围所感染,胸腔中必胜的战意喷薄而出。
而今日前来送行的人群里,有好一部分乃是女子,甚至有不少贵族姑娘乔装而来,为的便是一睹大名鼎鼎的冠军侯的英姿和俊貌。有的人瞧见后,甚至不顾礼教当场冲着霍去病就叫喊起来,霍去病表面面无表情,实则耳根子都发了烫。
军队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往城门口行进,百姓们看着看着,有的人忽然发现后面的队伍里竟还跟着一些女子,险些以为自己眼睛花了,纷纷把眼睛瞪大了,试图看个清楚。
“哎你们快看!那、那是女人?!”
“这,这军队出征,怎么还带着一群女人??”
“这你就不懂了吧?将士们也是有需求的。”
“需求个屁!没看见那些个女子看上去岁数都不小了,你觉得将士们下得去口?”
“不知道,反正我是下不去的。”
“此言差矣!这还是得看情况的,出征在外条件有限,只要有女子那都是不错的,还挑个什么挑!”
“啧,你说得对。”
“说得对个屁!你们若是再乱猜,小心被官府抓起来!”
“我倒是听人说过,这些妇人都是国师培养出来的女大夫,是去战场上救将士们的命的。”
“这事儿我也知道,早就听说国师建了一个叫什么女医堂的地儿,听说里面的女医是要上战场救人的。”
“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救人?笑话,别看见断手断脚的自己先晕了!”
“有男大夫还不够吗?带什么女人,就是拖后腿的!”
“你们快看!国师竟也在!”
“太好了!国师是仙使!有国师在,此战一定能胜利的!”
“……”
女医队跟在后方辎重后勤军队的中间,由国师沈乐妮打头。为了方便,女医们都穿上了利索的深色衣裤,将头发高高束起,打扮的像个男子一般。
此番打扮原因之一是为了方便行动,另一个原因便是尽量不让百姓们认出,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毕竟军队出征,不能太夺了眼球去,以免影响士气。等到女医的名气积攒出来了,那时候就算作个女人打扮随军也不怕了。
但还是轻而易举被百姓们认出来了,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许多百姓都看见了。
紧随而来的是各种议论声,大部分是好奇,可也有不少人一副鄙夷之态,张口就是辱骂。有的说这群妇人会祸害军队,有人说纲常不振,还有人嘲笑和笃定这群所谓的女医胆小无用,看见战场上血腥的场景别说救人,怕是晕过去了自己都要人救。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罗娣等人听了一路的嘲笑讥讽,很是气愤,忍不住要当场和他们对喷,可看见前面国师那稳坐不动、泰然处之的背影,她们又强忍了下来,小声地咬牙切齿。
“真是气死我了!都说什么妇人目光短浅,我看他们才是!”
“哼!等咱们荣归故里,我倒要看看那群人又是个什么嘴脸!”
“哟,你还学了个新词儿呢。”
“你还有心情打趣我?”
“别生气了,不必听他们的,免得被影响了心情。”
“我已经被影响心情了!”
李知琴注意到后面人的骚动,眉头拧起,轻斥她们一声道:“都安静一些!别管旁人如何议论,只需管好自己便可。”
后面的妇人们这才闭上了嘴,努力不去听那些不堪之言。
李知琴默默看向沈乐妮的背影,心里有些心疼。
她们这才刚露面,就已经收到了这么多的谩骂和讥讽,可国师做到这个位置,入朝议政,训练将士,替女子谋生,也不知国师这几年遭受过多少辱骂讥笑。她不敢想象,无法想象。
国师能坚持到现在,仍然屹立不倒,她李知琴很是敬佩。
想了想,李知琴目视前方,忽然开口扬声道:“诸位!百姓们质疑我们,乃是情有可原,毕竟这是我们第一次随军!大家不必气愤,等
去了战场,要拿出自己的全部实力,尽量救下所有受伤的将士!保住他们的命,让他们也能跟我们活着回到长安!这样的话,才能改变百姓们对我们、对女子的偏见!”
“诸位!身为被国师亲自培养出来的女医,身为大汉前古未有的女医,我们一定不能给国师、给大汉女子丢脸!势必要让天下人瞧瞧,女子本就不弱,亦能上战场!亦能报答家国!咱们,要做天下女子的表率!你们能不能做到?!”
她的语速不快,声音却铮铮有力,掷地有声,令女医们心神一震,令听见的百姓猝然呆怔。
沈乐妮眸光微动,唇角欣慰地扯了扯。
罗娣第一个反应过来,高声附和李知琴道:“知琴说的没错!咱们不能给国师大人和大汉女人丢脸!咱们要让那些男人们看看,我们妇道人家,也能上得了战场、救得了将士!”
秋云也道:“女子亦能报效家国!”
“女子亦能报效家国!!”妇人们热泪盈眶,纷纷情不自禁地呐喊。
百姓们听见这句话,不由得一时动容,辱骂声也渐渐消散,人群里的女子被深深触动,也跟着喊了起来。
是啊,女子本就不弱,亦能以自己的方式报效家国.
第一次河西之战,霍去病率领一万精锐,出了长安以后,向着陇西郡而行。
又从陇西郡出发,经过乌戾山,渡了黄河,很快就要进入到匈奴地界。
出发之时,气候尚且还是刚刚入春,连长安城河里的冰都尚未完全融化,更别提更北的北方。
这一路上,军队穿山越岭,翻过连绵的低山,也穿过广袤的草原,只是天气很冷,甚至许多地方都还在下雪,低山的山顶被刷白了一层,呼啸不停的寒风里掺着雪粒子,拍在脸上打得生疼,浸过冰雪的风像是一柄柄刀刃,刮在皮肤上犹如刀割。
脚下的草地结着薄冰,被马蹄踩碎,发出清脆的咔吱声,连成一片。
军队行进速度因为环境和天气原因,比出境前要慢上许多,等靠近河西之地的时候,以及过去了半个月。
但此次有了国师的仙物,将士们住的暖了吃得饱了,以往行军时常常因喝生水而导致下痢的情况也减少许多,因而虽然经过长久跋涉,但将士们的精气神仍然保持充沛。
此地距离河西边缘只余两百里,霍去病令辎重和后勤军队驻扎在此,而后他和将士们作了短暂休息,便携带少量辎重,奔赴河西。
与此同时,大汉东北地区,并州代郡,竟开始出现了疫病。
军队搭建好上百顶大毡帐、驻扎完毕以后,沈乐妮先将物资取出了一部分,然后对剩下的物资再作清点。清点完以后,便将取出来的东西都交给了相应有关人员。
早在出发以前,沈乐妮就同霍去病一起,将军队里的将领们全部召集起来,把各类东西的作用以及如何使用都如数教给了他们,他们学会以后,又去教给下面的小将,小将再负责往下传授。
因而等到出征之时,将士们就已经认识了那些所谓仙物,也知道了它们的作用,也明白了如何使用。
许多将领和将士亲眼目睹国师凭空取物的能力,本来心存怀疑的人,不得不相信了国师仙使身份,毕竟这个能力,就连那些修行几十年的老道也是做不到的。
因而有了国师坐镇,将士们犹如吃了定心丸,信心大涨,国师的威信甚至已经同骠骑将军平齐。
处理好物资一事后,沈乐妮就开始去安排女医们准备救治伤兵的事宜。
她带着女医们将需要的东西都分门别类地堆放整齐,然后拿牲畜皮肉进行反复练习。她知道女医们有些紧张,这样做的原因就是让她们尽快适应。闲暇之余,带着她们在附近转了转,以便更好适应环境,同时教了她们一些草原上的生存经验,领着她们认识了许多有用的花草植被。
除此之外,沈乐妮还带领着女医们同一道随行的医官医吏们讨教经验,相互磨合,毕竟接下来他们要团结起来,一起救治伤兵。
随军的医官有十名,医吏更是有近二十个,只不过霍去病带走了一小部分,剩余的都留在了后边,等待前面受伤的将士们被接回后方,开始救治。
早在启程之时,沈乐妮就看出了这些大夫们对于女医们颇为鄙夷轻蔑,说话时虽然和气,但仍是皮笑肉不笑的,有的甚至拿鼻孔看人。沈乐妮不曾理会,她知道只有拿出实力,才能让他们改变固有的偏见。
沈乐妮立在辽阔的草原上,透过茫茫风雪望向远处模糊了棱角的绵绵低山。
天上阴云沉沉。凛冽寒风,送来了硝烟。
战事,已至——
作者有话说:马上月底啦,把你们的营养液都砸过来吧~[让我康康]
第193章 无能为力
驻扎下来的第三日,风雪终于停了,天光从阴云缝隙里倾洒而下。
无垠的原野覆盖着一层薄雪,植被仍旧被压迫在冰雪之下,不曾露头,四下望去没有一丝绿色生机,身处其中,无端生出一种苍茫悲凉之感。
沈乐妮拢着厚实朴素的斗篷,站在毡帐外,眺望远方。
没有人烟,没有牲畜,什么都没有,天地间只剩下凄凉的白色。
若是在现代,还能当作别样风景欣赏一番,可身处古代,要在这样的环境里世世代代生存,可谓艰辛。
可这也不是匈奴蛮夷肆意到中原地区烧杀抢掠的理由,他们只是为自己的野蛮找到一个借口。
刮起的劲风在草原上肆无忌惮地呼啸,能透过厚重的衣衫浸入骨子里。
呼出的白气一瞬就没了热度,粘在头发、眉毛和眼睫上,很快就凝成了白霜。
沈乐妮藏在斗篷底下的双手用力搓了起来,脚下也忍不住动了动。
身后响起冰雪被踩踏的嘎吱声,李知琴的声音传来:“大人。”
沈乐妮转身看向她,点了点头,问道:“女医们如今可都适应了?”
李知琴回道:“大人别担心,她们准备了这么久,早就适应下来了,这几日的练习也都不曾出错。”
“那便好。”沈乐妮颔首。
李知琴看向军队离去的方向,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有些空茫幽远,轻声道:“将军已经去了三日了,也不知打到了何处。”
沈乐妮也望过去,片刻后对她道:“今早将士们已经过去接应了,想必这两日就会带着伤兵抵达,让女医们随时打起精神,准备救治伤兵。”
“我知道了,大人。该准备的早已准备好,就等伤兵被送到这里了。”李知琴道。
沈乐
妮点头。她又继续望着远方,神思渐渐飘散。
霍去病毫无疑问是一名有着战略眼光的悍将,不仅能很好地把握战机,还总是身先士卒,冲锋在前。虽然知道他会成功夺取河西之地,但历史上并未写明,他受过多少伤,受过什么样的伤。
沈乐妮的眉间爬上忧色,叹息一声。
希望他能听她的话,吃饱穿暖,注意休息,生病了及时吃药,受伤了及时上药。
沈乐妮猜的不错,当日夜里,战场的伤员就被接连送达了后勤驻扎地,大夫们和女医们纷纷穿好衣物,点灯、铺床、熬药、烧水、准备处理外伤的一切所需用品。
这夜开始,女医们将一日也不得歇。
雪渐渐融化,夜里的风更为寒冷,呜咽不停似人啜泣、似狼悲鸣。
因为会有大量伤兵,因而一半毡帐都用来作为了庵庐使用,每一顶都能容纳二十名左右伤兵。
此刻正值深夜,可许多毡帐里都传出了痛苦的哀嚎声和呻吟声,医官医吏和女医们在不同的毡帐里进进出出,忙碌不停,个个脸上的表情都很凝重,虽然并未身处战场,却同样是在打一场充满血腥与惨叫的仗。
沈乐妮本想让人将伤势严重到需要缝合的伤兵与其他轻伤将士分开,这样能够提高救治伤兵的效率,却没想到被送到这里的,个个都伤得极为严重,不是伤口又深又长就是被砍断了手脚,因而也没了把伤员分开安置的必要。
鲜血滴的四处皆是,吸进鼻子里的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沈乐妮第一次见到这满眼都是断肢与腥红血肉的场面,饶是她做了许久的准备,胃里也不免有些生理反应。可她身为国师,必须做到从容淡定地安排和处理一切。
安置好这一批伤兵后,沈乐妮快步踏进了最近的一顶毡帐里。
甫一进入里面,无数哀嚎声争先恐后涌入耳里,还杂糅着许多人焦急的说话声,帐子里许多人影晃来晃去,小床上的伤兵因疼痛不停乱动,顷刻乱成一团。
“快快快!”
“把他抬这个床位来!”
“不要乱动!”
“把他的衣裳剪开!”
“哎你住手!他光上药不行,需要缝合!”
“多给我拿一些碘伏!”
“快给这两个灌一碗药酒!”
“……”
女医们和医吏们的声音交杂在一起,乱哄哄的,吵得人脑袋生疼。
沈乐妮皱了皱眉,边拿起东西走向伤兵边开口道:“都小声一些,伤兵需要安静的环境。不要紧张,就当是寻常练习,不能急,慢慢来,做好每一个步骤。”
她不光要稳住女医们的心态,也要同她们一起给伤兵处理伤口,因而说完话以后,她就立马开始给最近的一个将士处理起了伤口。
而她一出现在此,就仿佛定海神针一般,瞬间就使得女医们慌乱的心冷静了不少。她们早已练成了肌肉记忆,因而这一冷静下来,脑子里的一套程序就逐渐清晰,动作不停的双手也渐渐有条不紊。
沈乐妮在床前站定,俯身查看这个将士的伤。他的伤口在背部,似是被刀砍的,伤口从右肩横贯背部,延伸至左下腰。整个伤口血肉外翻,深可见骨,似是被砍伤时间有些久了,外翻的皮肉有些发白,但在前线时似乎已经被做过止血处理,如今血已经不怎么流了。
她不禁眉头皱起。这般严重的伤口,已然没有及时得到缝合处理,而且她没有抗生素,只是缝合的话,怕也难以挺过最重要的一关。
但几率再小,也是后面的事情。当下,她只需为他缝好伤口。
沈乐妮迅速开始做缝合处理。有了她事先的吩咐,因此每张小床边都摆好了一块木板,木板上缝合术和止血包扎所需的所有东西都分类摆好,为的便是女医们提高效率。用得差不多后,会有后勤将士及时补齐。
双手在烫水里滚了滚,又用碘伏给手指消过毒,在助手给将士灌了一碗药酒后,沈乐妮便开始为他处理起了伤口。
擦去血污,生理盐水冲洗伤口,再用碘伏消毒,穿针引线,便开始对伤口进行缝合。
隔壁床位是一个医官,他本来对这些所谓国师培养出来的女医一点也不看好,甚至觉得她们来就是添麻烦的,可他就是一个小小的医官,不敢惹国师不快。
即便亲眼瞧见过国师凭空取物,即便这几日他看见过许多次那些妇人练习伤口缝合与止血,他也不信她们能比他们这些学了几十年的医术好。
所以他一直没有出声,想看看国师怎么做的。
但见国师从始至终都从容不迫,她先是给自己净了手,又净了伤口,然后一手捏着镊子,一手捏着针,迅捷地缝起伤口。那针在皮肉里穿上穿下,动作流畅,如同一位经验老道的裁缝,转眼间外翻的皮肉就被缝布料一般缝上了。
医官看着那条蜈蚣一样的伤口,不屑地轻哼一声。
那般严重的伤口,若是换作他,最好的方法还是用火烙法,不仅能够止住血,还能有效防止伤口恶化。
她缝的再齐整又如何?不用火灼,是很难挨过发热那几日的。至于她们说的那什么生理盐水和碘伏,比火烙有效?他可不信。
沈乐妮自然是注意到了旁边人的眼神,只是她懒得理会,手下不停,没一会儿就缝合完毕,最后打了个结,剪掉多余的羊肠线,一条完美缝合的伤口就呈现在眼前。
放下手里的针和剪刀,沈乐妮再用碘伏消了遍伤口的毒,然后在助手的帮助下用无菌敷料给他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沈乐妮站起身,又继续给下一个等待处理伤口的将士处理起了伤势。
第一批送达的受伤将士共有三十几人,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都伤的严重,且处理外伤本来就是力气活,更何况要接连集中精神高强度干活,因而才缝完两个,沈乐妮就有些感到疲惫,但她必须打起精神。
她给第二个人才包扎好伤口,帐外就有一人匆忙而来,刚踏进帐里就叫喊到:“不好了不好了!那边有一个将士快不行了!”
沈乐妮面色一变,抬脚就朝着帐外大步奔去。
来到另一个帐子,只见三个女医和两个医官都围在一张床前,只是几个人明显有些束手无策,脸上的凝重之色浓到化不开。
“国师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床前的几个人闻言都转过了身看向走来的沈乐妮,为她让出了路。
沈乐妮走近一瞧,这个将士的左腿被从大腿处直接砍掉,本来是血淋淋的肉和白骨,但此时整个伤口截面有一层焦黑之色,还敷着一层草木灰,俨然是经过了处理。
而他本人早已不省人事,整张脸惨白如鬼,胸膛敞开着,那里的起伏轻微到几乎看不见,身上、地上到处都是他的血。
“他情况如何?”沈乐妮只看了一眼,便连忙问着他的情况。
一个医官叹着气道:“回大人,他伤势太重,在到达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失血过多,已然无力回天。”
沈乐妮上前一步,去探这个将士的呼吸,发现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再摸一下他手上的温度,已经有些失温。
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沈乐妮很想做什么,却发现什么也做不了。她怔怔地望着将士紧闭着的双目,酸涩感从心脏蔓延到鼻间。
在这般条件简陋的环境里,伤重的将士们只能听天由命。
一介英魂,永远地留在了远方,再也见不到家人和故土。
帐子里响起低低的啜泣声和呜咽声,为这名开疆拓土、保家卫国的将士悲泣。
帐外呼啸的夜风里,似乎有着狼鸣,声声凄厉,从远方随风而至。
第194章 霍去病受伤
后面的两三日,每日都有伤兵被送到后方,所有的大夫和女医几乎每日都忙得脚不沾地。
后来随着霍去病带兵打入了河西深处,后勤军队也要跟着往前挪动,只留了少部分人驻扎原地照料伤兵。
往前两百里,便是原来匈奴之地,此时已然被霍去病拿下,换成了大汉将领驻守。
往深处行进的这一路上,能看见散落在草原各处的毡帐,还有成群的牛羊,以及瑟缩抱成一团的匈奴老弱妇孺。
生活在草地的游牧民族不似大汉百姓,若是遇着什么外敌袭境,可以卷了钱财就逃跑。而对这些牧民来说,那些成群的牲畜就是他们世世辈辈赖以生存的根本,遇到这样的突袭,完全来不及逃走,也不可能抛下牛羊,所以只能守着家中毡帐,等待敌人的处置。
若是遇到心有慈悲的将军,可以保住自身性命,甚至是家中的牲畜,倘若遇到心狠无情的,那么什么都保不了。
霍去病显然属于是前者。虽然他极厌恶匈奴,但他从不欺凌弱小也不会纵容下属做出野蛮之事。他若是想要战马和牛羊,自会去找那些官员讨要。
沈乐妮骑在马上,速度不快不慢地往目的地行进着。
她眺望远处的一堆错落的毡帐,瞧见那些像是躲着什么豺狼虎豹一样的妇孺,深深叹气。
汉军拿下一处后,就会让人知会后勤一声,然后后勤负责的将领就会率兵接管那个地方,将十岁以上的男子全部抓起
来看押在一处,为的便是防止有人作乱。
因而他们每次路过有牧民的地方,几乎都是妇孺。
但能够留下一命,还能保住家里的牲畜,已然是霍去病手下留情了。她们已经被大汉边境之地的百姓好太多了。
再往深处走一段,便进入到了曾发生过交战的地方。一路上都是惨不忍睹的尸体,有的被砍得断手断脚,有的被砍得没一块好肉,还有的是被草原上的狼和鹰吃得残破不堪,内脏烂肉散落一地。
但这些人全部都是匈奴,大汉将士的尸首,早就被后勤之军就地埋葬。
冰雪融化了的草地上,原本浅浅的绿意被早已干涸的鲜血覆盖,漫山遍野都是大片大片的暗红之色,大风裹挟着浓重的血腥气夹杂着隐隐的腐肉气扑面而来,令人闻之欲呕。
但幸好如今天气尚冷,这才没过几日,否则尸体大规模腐烂,那才是真正的令人恶心。
饶是已经看过了许多血腥场面的女医们,此刻也不免变了脸色,即便早就用布巾将头面紧紧裹住,可那难闻的味道却能轻易穿透布巾,冲进鼻子里。
有人已经忍不住,当场就呕了起来。
沈乐妮也觉得这场景颇为震撼,只好目光直视前方,不敢再乱看。
再往前走,就能碰见甚至还活着的匈奴,躺在地上气若肉丝地呻吟着,看见大汉军队,有的还拼命地往远处爬,生怕大汉将士直接从他们身上踩踏过,或者再给他们补上一刀。
不停不休地赶了一日的路,军队择了一处有水源的远离战场的地方,稍作休息,补充体力。
连日来的忙活以及赶路,令女医们无比疲惫,又累又饿,可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早就让她们食欲全无,吃不下任何食物。
沈乐妮看在眼里,知道要给她们一些适应的时间,便没有逼迫她们吃东西。
她走了一截,找了个干净的草地就地坐下,取出一块压缩饼干就啃了起来。
从出征以后,军队就很少生火做热食,都是拿压缩饼干等干粮对付一下。这几日又开始救治伤兵,忙得跟陀螺似的,每顿都是拿饼干和罐头随便塞一塞肚子,她都要吃腻了。
沈乐妮望着眼前的风景,轻轻叹了口气。打仗真是太艰难了,她已经许久没有吃过一口热乎饭菜了。不过此次有她的东西,将士们吃得还算可以,以往别说能选择一下,就连顿顿吃饱都做不到。
行军打仗最是累人,饶是沈乐妮没什么胃口,一块完整的压缩饼干没一会儿也都吃了个干干净净。
她一手撑地,一手搭在一条屈起的膝盖上,微仰着头,阖上眼睛感受属于草原独有的气息。
坐在这里,就不免想起了初来时同何氏和平安一起生活的场景。那时候,她日日都要拉着平安到草原上学习骑马,后来她又开始训练平安……
蓝天白云,牛羊成群,绿油油的草地点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还有她们三人坐在一起吃饭,一幕幕都是美好的回忆。
那时她还想着,要是没有任务,一直生活在那里倒也不是不行。
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沈乐妮坐了一会儿便起了身,只是刚往回走两步,便发现几个女医立在一处,有人似是不太舒服,正躬着身,手轻抚着胸口。
她朝几人走去,开口询问:“这是怎么了?”
几人朝沈乐妮行礼,一人面色有些苍白地回道:“回大人,我们几个有些不舒服,过来透透气。”
沈乐妮稍一想,便有了猜测,说道:“是因为一路上的尸首?”
那妇人点头又摇头,艰难道:“方才看见一些将士骑马离去,回来时见他们刀上都沾满了鲜血,一打听才知道,他们是巡视的时候,顺手处理了战场上那些还未死透的匈奴……”
说到此,她似是回忆起了什么画面,险些又呕起来。
沈乐妮默了默,道:“战争总是残酷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大人,您说为什么好好的,要打仗呢。”有一人伤感着。
“是啊,在长安的时候,也没听说匈奴打过来了呀。”
“若不打仗的话,那么多将士也不会受伤,也不会有那么多将士死掉了。”
“虽说匈奴可恨,可这一路上的场景,看得我心揪得慌,唉……”
几个女医叹着气,没有打了胜仗的喜悦。
对于她们这些老百姓来说,和和美美、平平安安才是要紧的,谁又会希望打仗呢?
沈乐妮望着天际,声音同目光一样悠远:“没有人愿意挑起战争,有时候打仗,不是为了一时的冲动,而是为了长久的和平。”
所以,长痛不如短痛.
短暂休息后,军队再次启程,加快速度赶往了目的地。
此后的日子里,后勤军队除了救治伤兵,隔几日就会往前驻扎一些,为的便是离大军近一些,以便伤兵能够得到及时救治。至于被救下的将士,则会留在原地休养。后面的地方早就被大汉将士占领,每处庵庐也会留一部分将士下来保护伤兵,因而是极安全的。
反而女医们一路奔波,吃不好也睡不好,还要保持高强度的工作。但她们却没一个人敢松懈,毕竟有那么多将士还等着她们救命。
当青嫩的绿色爬满原野时,已是四月初。
天空湛蓝无云,嘹亮的鹰鸣声响彻云霄,草原上各种动物与植被争相冒出,已是一片生机盎然之景。
“大捷!!大捷!!我军大捷!!!”
“我军击破了浑邪王部和休屠王部!!!”
“我军胜了!!!”
高亢的嘶喊声惊破庵庐沉静的氛围,将士们纷纷探出头来,将远处那个骑着马赶过来的将士盯住。等听见他说的什么后,将士们不约而同地爆发出一阵兴高采烈的叫喊,要把天给喊破一般,原地手舞足蹈起来。
这二十多天里,也时不时有捷报传来,但此次的不一样。因为此次乃是和匈奴主力军交战,所以这场捷报意味着,大汉军队在这一场战争中,成为了胜利的一方。
得知情况的女医们,也纷纷激动地落下泪来。因为这也意味着,她们总算不用再奔波了。
沈乐妮看着那个赶回来送捷报的将士,连日来沉重的心情总算是能松一松了。
第一次河西之战,总算告捷。这段日子见了太多伤兵与尸体,即便她再稳重的心态,也有些郁结了。
但打仗结束了,她们的任务可还没结束,毕竟将又会有一大批伤兵被送达这里。
沈乐妮让女医们轮流去歇一歇,养足精神,准备好打最后的这一场仗。
当日,几十名伤兵就被护送到达了后方。
女医们日夜不休地给将士们处理伤势、观察伤情,明明身处还有些冷的草原,一个个累得整日满头大汗,养了一些的精神又
给消耗了去。
两日后,霍去病率领大军到达了后方。
彼时沈乐妮正在一处毡帐里检查将士们的伤口,替他们换药消毒,帐外忽然传来闹哄哄的声音,将士们不知为何起了骚动。
沈乐妮细细一听,才听清楚外面的将士们喊着“将军回来了”,她不由愣了愣神。
原来是霍去病回来了。她已经二十多天没有看见过他了。
忙完事情以后,沈乐妮才离开庵庐。
此时霍去病才方到达这里,沈乐妮看见了领头的那人,他骑着通身黝黑的高头大马,身着寒光凛凛的玄甲,单手拽着缰绳,另一只手执着长戟,浑身是滚过沙场的凌然气势,背后披风肆意飘扬,仿佛在告诉所有人,他打了一场大胜仗。
他居高临下,身后天光照耀,端的是威风凛凛。
沈乐妮看得有了些恍神。
大名鼎鼎的少年战神,就这样活生生地在她眼前。
霍去病也看见了沈乐妮,马儿载着他慢悠悠朝她而来,两侧是无数将士的欢呼,但此刻他的眼里,就只装下了她。
待他近了,沈乐妮才发觉不对之处。
他的脸色,怎么这样苍白?
霍去病停驻在离沈乐妮十步远的地方,他下了马,径直朝沈乐妮走了过来。
沈乐妮盯着他的脸,待他走近了,还没等开口,就听得霍去病关切的声音:“这些日子可还好?”
沈乐妮闻言却是眉头一蹙,他不仅脸色差,声音还虚浮无力。
他受伤了?
“我还好。你呢?”沈乐妮也问他。
但听到她的话以后,霍去病先是朝她浅浅一笑,然后竟眼睛一合,往她身上栽了过来。
四周响起一片片慌张的惊呼。
第195章 和你谈恋爱
霍去病带伤归来,刚下马没多久就昏了过去。
这一消息在军队里传了开,令将士们把心揪了起来,他们不敢打扰将军治伤,只能默默为他祈祷。
起初他当着沈乐妮的面倒了下来,把沈乐妮吓了一大跳,她扶住他,手忙脚乱地同旁人一道把霍去病安置进主帐。等她将他的甲胄褪去,这才发现他的大腿上有一道伤口。
伤口包扎着,已然是经过处理的,只是白布上已经浸出了一团血渍,不是是尚未愈合还是崩裂了开来。
沈乐妮轻手将布揭开,待得露出伤口,她呼吸微紧了紧。伤口倒是不长,但有些深,且看着像是不久的新伤,还尚未愈合。
虽是止了血,但一看就知道没有得到精细处理。再摸摸额头,果真见他发了热。他之所以会昏过去,想必是没有好好休养和上药,加上交战和赶路,这才致使昏倒。
沈乐妮一想便知,他定是受伤后不将这道伤口放在心上,草草处理,更不愿龟缩在后方,以免乱了军心。
她有些生气他不听她的话,但看着他苍白的脸,以及紧闭的双目,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沈乐妮亲自替霍去病处理好了伤口,喂了药,然后让人给他擦了身换好干净衣物后,便一直守在他榻前。
她坐在凳子上,盯着霍去病用纱布包裹的大腿,心里颇有些无力吐槽之感。
他是穿上了防砍服,上半身没被伤到,可这算怎么回事?莫不是匈奴见他上半身砍不出伤口,改砍下半身去了?
那以后她是不是得用防砍服给他改条裤子啊?
霍去病昏睡了一日,临近傍晚才醒来。他醒来时,发现沈乐妮趴在他榻前小憩。
帐子里就只有他二人,厚重的帐帘稳稳地垂着,不留一丝空隙,看不见外面天色。
霍去病又看向趴着的沈乐妮,见她睡得熟,恬静的眉眼间疲色明显,想也是这段时间不曾休息好。
他轻轻抬起手想碰一碰她的脸,却在距离一指的时候顿住在虚空。他怕吵醒了她,便又收了回去。
霍去病一收神,便忽然反应过来棉被之下的下半身只穿着一条亵裤,而且好像受伤的那条腿被剪去了料子,那没有遮挡的感觉令他面颊一热,下意思又看向熟睡的沈乐妮。
这……他的伤,是她亲手处理的?那岂不是……被她看去了他的大腿??
一想到此,霍去病就忽觉得喉间顿生痒意,忍不住咳了起来。这一咳嗽,就把沈乐妮给咳醒了过来。
沈乐妮身体轻轻一抖,而后睁开了眼。闻声抬头,果真见霍去病醒了。
“感觉如何?伤口疼得厉害吗?”沈乐妮开口便关切他的情况,问完又抬手去碰了碰他的额头,发觉烧退了下去,松了口气。
霍去病好不容易把咳嗽憋了回去,生怕她察觉什么,听到她的话赶紧摇了摇头,答道:“尚可,伤口不是很疼。”
沈乐妮扶着他半坐起,倒了碗温水递给他,霍去病接过三两口就喝尽,沈乐妮拿过空碗放回了桌上。然后……就静静盯着他。
霍去病被她看得心里发怵,看她的眼神便知她定要问他的伤,心里发虚,张了张口:“你……”
谁知沈乐妮却抬了抬手止住了他的话,说道:“我先让医官过来看看你的情况,其它的等一会儿再说。”
说罢,她便径直起了身,往帐门口去了。
霍去病看她的背影越看越心虚,心想着待会儿要怎么应付才好。
沈乐妮叫来医官给霍去病看了看,得到他没什么问题只需好好休养的回答这才松了那口提着的气。
待霍去病吃下一碗特地给他熬煮的肉粥,又服下一碗防止伤口恶化的汤药后,沈乐妮才又坐到他榻前,直直把他盯住。
帐帘将毡帐里外隔成两个世界,眼下这内里安安静静的,连两人的呼吸声也都能闻得见。
霍去病背部靠着床头,不敢看她,躲着她的眼神,清了清嗓子道:“你……你想问什么?”
沈乐妮面无表情:“看来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带着些冷气的声音,听得霍去病心里越发没底,小声磕巴:“对、对不起……”却只道了个歉,就消音了。
沈乐妮看他那愧疚中又带着些委屈的样子,心中那一股气也就散了去,叹了一息。她看着他,无奈道:“说说吧,怎么自己还弄晕过去了。”
霍去病见她不似责怪,便老老实实地把从受伤之日简单说了说。
如沈乐妮猜测,霍去病这伤本来伤得不重,可战事紧张,他便没有多放在心上,更不愿缩在后头养伤影响军心,所以草草处理后就带伤去了战场。
这场战役至关重要,他重心都放在这上面,因此就忽略了伤口。一连两日的交战使得他早已有些坚持不住,只觉得头脑昏沉,发起了热,但他不能倒在前方,所以就坚持到了返回后方,然后就撑不住了。
沈乐妮很是无奈。
想必历史上的他就是这样吧,好好的身体不爱惜,生生给拖出了毛病,到最后猝然离世。
她不是万能的,不能做到时时刻刻守着他寸步不离,因而她害怕他以后也会是这样,害怕历史重演……
沈乐妮的脸色不由黑了黑,盯着他道:“出征前你怎么答应我的?口口声声说要好好照顾你自己,你就是这样照顾的?一见面就晕倒在我面前?”
霍去病被她字字句句的质问问得无法解释,只得羞红着脸嗫嚅道:“我、我也没有办法,我是主帅,不能居于后方,否则于军心有碍。”
沈乐妮冷哼道:“可万一你要是不小心晕在阵前,那才是有碍军心。”
霍去病被堵得哑口无言,又开始道歉:“我、我知道错了,下次一定好好养伤……”
沈乐妮无声一叹,对视着他,正色道:“你答应我,以后再和匈奴打仗,千万要注意,不要让自己受伤。若是受了伤,也要及时处理和休养。”
霍去病心里动容,望着她郑重点头:“我记住了。下次,一定不叫你担心了。”
“记住就好。”沈乐妮又冒出一句:“否则你若是死了,我也活不了。”
她说的本就是实话。她回不去,可不就是活不了么。况且留在这里,失去系统,她想安然活下去怕是也难说。
霍去病闻言却是狠狠一怔。
毡帐里过于安静,霍去病觉得自己的心跳陡然加快。
他呆愣愣地注视着沈乐妮,冷不丁对她道:“你这是……答应我了?”
沈乐妮定定地与他对视着。
本来她的意志是坚定的,可自那次在山顶上听了霍去病对她的那番告白后,她那心墙不免有了丝缕的裂隙。
今日上午霍去病当着她的面直挺挺倒下,着实将她吓得不轻。心神无主下,她一瞬就想通了。
若是救不了霍去病,那她何不趁还剩几年时光,同这位历史有名的少年将军谈谈恋爱,这样她也不亏。若是完成任务,能回去了,以后再也见不到霍去病,那么与他谈一场短暂的恋爱,就如霍去病所说,将来回忆起来也是一份美好的记忆。
跟霍去病谈恋爱哎,够她吹一辈子了!
反正也只能仅限于此,能够与他像现代人那样谈谈恋爱,她就已经知足。两人本就是过客,若能改变他的命运,她也好洒脱离去,霍去病人生漫长,她也希望他能在这个时空找到一个相爱之人成亲生子。救不了的话,那她在此孤身一人就行,了无牵挂地去面对重重危机。
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愿意?
想及此,沈乐妮眼底透亮,她直视着霍去病的目光,开口问他:“你真的此生非我不娶?”
霍去病本就一直凝视着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眼中眸色的变化,心中下意识期待地一紧,下一瞬就听见了她的问题。
他呼吸骤然一滞,旋即略微急促起来。他一瞬不瞬地望着沈乐妮,眼底浮现出一抹明亮之色。他语气坚定地回她:“自然。既然我能说出那番话,便不会骗你。”
沈乐妮顿了顿,张口道:“我考虑好了。”
霍去病眼瞳变化一瞬,神情紧张又含着期待,向她确认:“你……同意嫁给我了?”
沈乐妮却是摇头,有心想捉弄霍去病一下,于是摇了头后一时没有说话,果真见他肩膀往下一耷拉,整个人就是透出一股颓败之气,闷着头不说话了。
她憋住唇角的笑意,又开口道:“之前你问我谈恋爱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你也可以。”
霍去病眼眸一动,又抬眼看她。
沈乐妮认真望着他,解释道:“意思倒是与你想的不差。这个词,说的是一对
相互喜欢的人,通过一起生活、一起相处,来发展男女之间的爱情关系。”
霍去病呼吸一紧,情不自禁发出声音:“你……”
他听懂了。所以……她这是何意?
只见看着他的沈乐妮忽然笑眯眯起来,对他道:“成亲的话怕是不行,不过我们倒是可以谈一谈恋爱,你觉得如何?”——
作者有话说:撒花撒花![加油][加油]
第196章 亲密之事
像是有钟撞响在了脑子里,令霍去病脑子嗡的一声,一瞬间所有杂乱的思绪都散去,只有沉沉的钟声嗡鸣不停。
片刻,他的心陡然剧烈跳动,眼中的难以置信令沈乐妮没来由心间微涩。
“当……当真?”霍去病听见自己发出微哑的声音。
沈乐妮对着他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我也不说假话。”
霍去病忽然面现狂喜之色,他突然抬手拉过沈乐妮,一把将她紧紧抱住。他激动到说不出话,只默默地将她抱住,手慢慢用力,将她拥紧。
沈乐妮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也不反抗,就这样任他拥抱着。
身前靠着的胸膛虽不算太宽阔,但温热而坚实。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男子身上有着一股阳光气息,被包裹在其中,令人心安。
头顶上忽然传来霍去病低低的笑声,声音里满满含着的都是开心喜悦。
沈乐妮从他怀里挣出来,与他面对面,挑唇同他玩笑:“你就这般开心?”
“我当然开心,很开心。”霍去病笑得眼眸弯起,像个小孩子一般。
“那……你这是同意与我交往了?”
“交往?”
沈乐妮解释:“和谈恋爱一样,都是一个意思。”
霍去病忙不迭点头,生怕他应得慢了她就会反悔一样:“我当然同意!”
沈乐妮坏笑着吓他:“可是谈恋爱就相当于当下的私相授受,你就不怕让人发现了后被世人唾骂?”
霍去病无所谓道:“旁人骂不骂的,不干我的事,无需在意他人眼光。”说完他忽然望着她深深一笑,也促狭道:“只不过我是男人,世人对于男子大多包容,可你毕竟是女子,如今你主动提出,那你便不怕?”
沈乐妮同样一脸无谓地耸耸肩,“这三年我被骂得还少?若是你想看我笑话,那可就要失望了,我的脸皮早已练得比城墙还厚。”
霍去病被逗得哈哈一笑。
“不过我可舍不得让你因我被人辱骂。你放心,咱俩悄悄的,不让旁人看出来就行。”沈乐妮狡黠一笑,朝他眨眼道。
没成想霍去病听了后却委屈起来,他语气含着幽怨:“原来在你看来,这段关系就那么见不得人?”
沈乐妮:“……”好像,这种事情在当下本来就是见不得人。
她没有解释,反而一脸认真地看着他,问他道:“你知道交往的两人都会做一些什么事吗?”
霍去病茫然地朝着她眨眨眼,一副渴求知识的模样。
沈乐妮盯着他的视线逐渐幽深,正当霍去病疑惑时,只见沈乐妮忽然对着他的脸凑了上去,用自己的唇去贴住了对方的。
霍去病身体陡然僵住。他有些呆滞,飘飘然只感觉身处虚幻一般,可唇瓣上渡过来的温热却那般真实——
她竟然……
沈乐妮只浅浅贴了贴他的唇,并未深入。几息过后,她将凑近的身子往后挪了回去。
她看向霍去病,却见他一副呆呆愣愣的模样,似还未回过神来。
沈乐妮一时没憋住笑,正是这笑声惊回了霍去病的神。他忽有些手足无措之感,话说的磕巴:“你……你这是做什么……”
“我在告诉你谈恋爱可以做些什么事啊。”沈乐妮理直气壮地同他道:“亲吻、牵手、拥抱,这些爱侣之间能做的事,我们都能做。”
当然,还有那个事,只不过她并不打算提。
说到最后两句,沈乐妮的声调渐渐轻了起来,犹如呵气一般挠在了霍去病心上,令他浑身都生出了痒意。
霍去病喉间忍不住轻轻动了动。
沈乐妮却忽然话音一转,打趣道:“难不成,你想在别人面前同我做这些亲密之事?”
霍去病一窘,忙摆头道:“不!自然不是……”
“所以,咱俩谈恋爱得悄悄的,知道吗?”沈乐妮又诓他道。
这回霍去病老老实实地点了脑袋。
沈乐妮哈哈一笑,摆摆手道:“不逗你了。也没什么,你就还当以前那样相处就行了,不用改变什么。”
霍去病似懂非懂地又点了点头。
“说说正事吧。”沈乐妮道:“你那道伤,是匈奴无意间伤到的,还是……”
霍去病明白她指的是什么,回道:“不小心伤到的罢了。我身上穿着甲胄,况且我的身手没那么差,匈奴不会轻易发现这个秘密的。”
沈乐妮哂笑道:“得了吧,既然你的身手不差,那怎么还被划拉个那么深的伤口。”
“我……”霍去病一噎,弱弱替自己申辩:“都说了是不小心,没留神……”
“好吧。那你以后可得留个神,别又晕在我面前了,我的心脏可不经吓。”最重要的是,她没那么多布料给他缝裤子。
霍去病应下,语气含着愧意:“抱歉,此次是我吓着了你。”
“打住。不用道歉,你把我的话记住就行。”
沈乐妮揭过这个话题,问了些这些日子打仗的事情,霍去病一一告诉了她,倒是与历史差不多,只是大汉将士的伤亡更小了些,击破匈奴用的时间更少了些。
看来那些现代东西没对这些重要的事情产生太大影响,沈乐妮总算能放心了。
这厢霍去病也对那些东西大加赞赏道:“这次与匈奴交战,多亏了你给的那些东西,不仅辎重轻了许多,将士们也都能吃饱睡好。最重要的是,那些弩器和唐刀真是极好使的。隔着很远,我就射杀了一个匈奴的将军。还有那马具和马蹄铁,靠近河西的时候,还在下着雪,草地上的冰也未融化,若是以往,马儿定要打滑,可如今有了这两样东西,马蹄踏在冰面上,竟也如行干燥泥地。”
他一样样地夸赞着那些东西,每说到一样,他眼睛就亮一下。
看他高兴,沈乐妮也高兴,由衷一笑:“能帮助到大汉,是它们的福气。”
霍去病朝她牵了牵唇,又道:“只是交战了几次下来,难免有些许损坏,不能全部完好无缺地交还到你手中。”
沈乐妮横他一眼,“再跟我客气,我就生气了。”霍去病低眸一笑,沈乐妮说道:“那些本来就是给大汉的东西,坏
了就坏了,不用跟我说,也不用还我,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好。”霍去病应道。
“那弩器,你也可以拿给考工令和尚方令,叫他们试试看能不能研制出差不多的。”
“嗯。”霍去病望着沈乐妮,眸光如这毡帐里的灯光般柔和。
沈乐妮想到一件事,看着他问:“此番你们同匈奴交战,不知匈奴是否注意到马具?”
说到这件事,霍去病也不免拧了拧眉。他说道:“交战了这么多次,想来也是注意到了。眼下我晕了一场,不知他们是否已经清点出马具损毁和丢失。若是让匈奴拾去……”
沈乐妮也知道和匈奴开战的话,一旦让匈奴知道马镫马鞍,以后他们也会慢慢开始使用和普及这两样作战利器。
见霍去病拧着眉,她温声说道:“不用太担心,就算匈奴拾去了马具,他们仿造出来也还需时间,而且他们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大规模量产出来,所以大汉在未来至少几年内,还能碾压匈奴,打得他们无法还手。”她兀自笑了笑,宽慰他道:“而且我相信,即便匈奴如今也有马具,但我大汉军队也不是好对付的。”
霍去病眉头松了开,颔首道:“是我想得多了些。你说得不错,就算让匈奴捡去马具,短时间内他们的骑兵也不可能全部都装的上。”
“所以,你就别想了,眼下好好养伤才是。等你养好伤,我们也该回去了,陛下和大汉百姓还等着你凯旋呢。”
霍去病点头:“我知道了。”他揭过话题道:“这些日子辛苦你和大夫们了。”
沈乐妮摆摆手:“比起在前面打仗的将士们来说,我们这都不算什么。”
霍去病顿了顿,忽然说道:“此番跟在后面,这一路上,你……想必是瞧见了许多血腥的场景吧?”
沈乐妮颔首,提到这个,她脑子里就自动浮现了许许多多的惨烈血腥画面。
见她不语,霍去病瞅着她的脸轻言关切:“你……还好吗?”
沈乐妮神态轻松地笑了一笑,反过来宽慰他道:“我没事。第一次看到血淋淋的战场嘛,总要有个适应的过程,等过些时候就好了。”
“不要逞强。若实在适应不了,下次就不要跟来了。”即便是一些健壮的将士,在看了许多血腥战场后,也会坚持不住,患上那个什么创伤后应激障碍。
沈乐妮同他玩笑:“想甩开我?门儿都没有!”
霍去病失笑:“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放心吧,我真的没事。”沈乐妮站起身,嘱咐他道:“我要去瞧瞧伤员的情况,你好好歇息,时辰不早了,有什么事情等明日再说。”
霍去病点了下头。
沈乐妮瞧着他的脑袋,终究没忍住,抬手在他发顶上轻轻揉了一揉,像对待小孩子一般。
冷不丁被她一揉,霍去病霎时脸红,有些无措地抬头望向她:“你……你做什么?”
见霍去病成功被她逗弄得红了脸,沈乐妮满意一勾唇,道:“没什么,就是叫你好好听话的意思。”
“你说就行了,不必……这样。我好歹是将军,若是叫别人看到,我威严何在。”霍去病羞窘又含着丝气恼。
沈乐妮忍着笑,顺他毛道:“好好,我下次不这样了。这帐子里就我们两人,没有人看见的。”她说完就撤,不给霍去病再说话的机会。
帐帘掀开又垂下,安静的毡帐里只剩下了霍去病一人。
霍去病凝望着帐帘,不禁抬手轻轻碰了碰被沾染过她气息的唇瓣,只觉得心间似蜜滚过般,甜丝丝的。
第197章 疫病
第一次河西之战,霍去病带领大军渡过黄河以后,先是闪击了匈奴遫濮部,斩杀了遫濮王;再继续北上,涉过狐奴水,六天转战一千余里,踏破匈奴五部落。
然后越过焉支山,在皋兰山一带与匈奴主力军交战,成功击破浑邪王部和休屠王部,斩杀了折兰王、卢侯王,浑邪王带着残军溃败而逃,浑邪王之子以及其相国等匈奴贵族官员被俘。休屠部的祭天金人被汉军所缴,休屠王太子金日磾、匈奴裨王等也被生擒。
除此之外,还俘获了匈奴敌军八千余级,而历史上原本应损失七千多人的大汉军队,此次只损失了四千余人。
此一战,大汉之军拿下了河西大片丰茂之地,给予了匈奴又一次重创。
霍去病养了两日伤,大军便启程,踏上返回大汉之路。只是军队里伤兵太多,主帅亦是带伤在身,因而行进速度便大大减缓。
与此同时,一份急报呈到了宣室殿御案之上。
刘彻双目盯着奏报上所书写的内容,眉头猝然蹙起。
那份急报上,赫然写的是关于并州代郡突发的疫病。
刘彻忽而心中窜起一股火,他猛然将奏报拍在御案之上,一声沉闷的巨响骤然响在殿内,吓得侍立在殿内的宫人们皆伏跪在地。
静候在下方的公孙弘劝道:“陛下息怒,龙体为重。”
刘彻充耳不闻,只面色阴沉地吩咐他道:“去查!务必要将这场疫病缘由给朕查清楚!”
“臣遵旨。”
刘彻很快平复好了心绪,他垂眸望着被摔在御案上的奏报,问公孙弘道:“丞相怎么看这场瘟疫?”
公孙弘无声喘了一口气,措词回道:“臣以为,这场疫病的起源不符寻常因由,既未发生过水患饥荒等天灾,也未有战事致人大量死亡,因此臣觉得……事有蹊跷。”
刘彻默然片刻,下令道:“此事交由你全权负责,尽快派官员和太医前往代郡,昼夜摸排,早日查出些蛛丝马迹。”
“臣,领命。”公孙弘拱手。
刘彻这才注意到公孙弘说话时声音都带着些虚浮无力,想起他不久前病了一场,便出言关怀道:“丞相的病可大好了?”
公孙弘回道:“臣身子已无碍,谢陛下关心。”
刘彻颔首道:“丞相如今也不年轻了,即便事务繁重,平日里该顾忌着些自己的身体,莫要累垮才是。”
公孙弘受宠若惊,忙应道:“是,臣记住了。”.
四月下旬,大军抵达了长安。
捷报早已在大军返程之时就先行送达长安,因而天下百姓早已知晓骠骑将军打了胜仗。
因为伤员太多,进入大汉境内后,霍去病就让部分人留下来随行照看伤兵,同他们一道缓慢行进,而他则带领大军先行回到长安,上禀战事。
收到大军抵达长安的消息后,百姓们全都一涌而出,夹道相迎。
那一日天气晴朗,霍去病打头在前,玄甲银光凛凛,他端坐马背之上,天光自身后照射而来,令他俊逸的轮廓渡上一层金光,如神祇般尊贵而威严。
百姓们的欢呼呐喊几乎喊破了天,霍去病这三个字,再次传遍整个大汉。
霍去病回家脱下甲胄换了身衣裳,稍作整理后,便出门径直去了未央宫。
沈乐妮亦是跟着霍去病先行回到了长安。原本她是想留在后面的,毕竟女医们还要一路照顾伤兵,她不太放心,想着霍去病伤势已无大碍,便准备跟随伤兵后一步抵达长安。可没想到刘彻早已差人在某地等候着,令她和霍去病先行回长安。
她刚回到国师府不久,宫里就派人来传召她入宫觐见。眼下沈乐妮已经梳洗完毕,准备跟着宫人入宫。
马车缓缓往宫门而去,沈乐妮坐在马车里,脑海里忽然响起了系统的声音:“第七次军训任务已下发,请宿主及时领取。”
沈乐妮阖眼养神,神色平淡。
距离上一次军训结束,已经过了半年有余。看来她猜的不错,随着此后军训人数越来越多,间隔时间也相对变长。
就是不知,军训时限是否也会有同等变化,也不知人数的最大限度是多少。
她让系统查看任务内容,系统便为她读取道:“第七次军训任务人数要求为新人一万,时
间为五个月,训练项目包括队列训练、内务整理、思想教育、卫生与救护以及体能训练。鉴于人数已达上万,有一定难度,因而此次评判标准会酌情降低。”
一开始听到一万人的要求却只给她五个月时间时,沈乐妮还愤愤然骂它不干人事,但听到最后一句时她的心情一瞬就由阴转晴。
系统还在继续:“综合评分满分为一百,达到六十即为合格,可获得积分一百七十分。第七次军训最高可获二百五十积分。”
等它说完,沈乐妮便问道:“这个酌情降低,具体能降到什么程度?”
“此前几次军训对于各项内容的评判准则为‘完美’、‘标准’和‘规范’三种,此次只需达到动作无明显错误即可,其余训练内容也依照此标准。”
沈乐妮懂了,就比如抱腹,只要军士的手不抱到胸口上去,有那么一点偏差,那也还算是合格。
可是,虽然第一次河西之战结束了,可第二次与历史没偏差的话,那就是在两三个月后了。她还要跟着同去,那军训又怎么办?
“系统,这次军训不会强制我尽快开展吧?”沈乐妮询问。
系统回:“不会强制让宿主尽快开展,只是留给宿主的时间已然不多,还请宿主以任务为重。”
沈乐妮头疼地轻扶着额头。算了,等她休息几天再想吧。
进了宫后,宫人领着沈乐妮来到宣室殿,彼时霍去病刚刚禀报完此次战事的相应事宜。
站到霍去病旁边,沈乐妮抬手朝上方行过礼,而后朝刘彻轻扬唇角,语气轻快道:“陛下,臣此次不负圣意,平安归来。”
听她说完,刘彻笑了一笑,戏谑道:“国师此番也算是上过战场了,不知感受如何?胆量是否变大了些?”
见刘彻和霍去病一样迫不及待想看她笑话,沈乐妮暗暗撇了撇嘴,面上轻松道:“回陛下,臣感受尚好,胆子嘛,当然变得大了些。”
刘彻见她一副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失了兴味,也不再和她逗趣,正了正色道:“这回冠军侯能打下如此战功,国师亦功不可没。此外,朕也知道此次正是有了随军女医,才救回了许多将士的性命,女医们同样功不可没,待她们抵达长安,朕再进行赏赐。”
“那臣,在此替众女医先谢过陛下!”只要能得到刘彻的一句肯定,那么女医队就算立得住了,以后再随军也不会有人加以阻挠。
“除此之外,朕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刘彻忽然道,看着两人的面色有些凝重。
霍去病两人心下顿时明白,这才是刘彻今日要说的最重要的事。
只听得刘彻略微沉重的语气响起:“三月之初,军队出征不久,并州代郡始出现疫病,最初一段时间,并未有人将其与瘟疫想到一处,随着后来有同样病症的人越来越多,当地官员这才警觉,火速将奏报呈入长安。”
疫病?!
沈乐妮和霍去病皆是一惊。
“可三月初并未听说有什么大灾,也没有战事,怎会引起疫病?”霍去病不解地问。
沈乐妮也望向上方,显然有着同样的疑惑。
刘彻拧着眉头,却只道:“派去的人已到达代郡,正在抓紧时间排查。”
“陛下,疫病不可小觑,当即要做的,是立刻封锁代郡以及附近郡县,防止疫病扩散。”沈乐妮语气决断道。
刘彻看向她,“国师可有应对之策?”
沈乐妮顿了顿,反问:“不知染上瘟疫的百姓都有什么症状?”
“患上疫病之人,其症状最开始为发高热、头晕,后来呕吐、腹泻不止,到最后虚脱致死。从发病至死亡,最快三日,最慢七日。”
沈乐妮悚然一惊。这……这症状,听起来像是鼠疫啊?
刘彻和霍去病都看见了她表情明显的变化,心里沉了沉。刘彻问道:“国师知道这疫病是因何而起?”
沈乐妮感觉一股冷气从脊背窜出,透向全身。她不自觉地握了握手,摇头道:“臣不能确定,只是猜测……或许与鼠类有关。”
“鼠类?”刘彻皱眉。
霍去病也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老鼠这种东西,有人的地方就有它的存在,为何偏偏是代郡有了疫病?”刘彻问。
沈乐妮道:“臣也不知,古往今来,‘疫’之一病,向来极为复杂难治,即便是……也只能见招拆招,不能提前预知,有时候也很难找到起因。”
她虽未点名,但刘彻和霍去病都知道,她后面指的是未来她所在的世界。
两人沉默着,沈乐妮又道:“陛下,这只是臣的一个猜测,臣毕竟不是大夫,具体的还得等有了线索才能加以判断。不过臣倒是知道一些防止疫病扩散的方法,待臣回去细细拟出,再交予陛下。”
刘彻默了默,点头道:“可。你二人连日赶路,定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二人拱手告退。
出了宣室殿,两人并肩而行。霍去病看她眉头就没松开过,知道她在想什么,便安慰她:“别担心,虽然并未第一时间发现疫病,但也不算太晚,朝廷也派了人过去,应当不会太严重。”
沈乐妮叹了口气,怅然道:“你不知道啊……”不知道黑那啥病的厉害。若真如她猜测,那大汉不知道会面临怎样一场劫难。
历史上有这一回事吗?她好像并未在史书上看见过。莫非,是平行时空的原因?
第198章 土……土拨鼠?
翌日大朝,刘彻对取得战功的一众将领进行了封赏,骠骑将军获封食邑两千五百户。国师和女医队也得到了赏赐,国师获封食邑一千,而女医队除了每个人都拿到丰厚赏赐,更是得到圣上亲手所书的金牌匾,这代表着国师所建的女医堂和这群女医,得到了当今君王的肯定。
女医堂今非昔比,此后许多人闻风而来,想把自家孩子送进来当女医,女医堂一时门庭若市。
论攻封赏完后,便是商议对俘虏的处置。
“诸位爱卿,对于那八千多匈奴俘虏,你们有何看法?都说说吧。”刘彻将问题抛给了殿内百官。
齐博明第一个站出来,义正言辞道:“陛下,微臣认为,蛮夷之族顽固不化,且数目太多,应当直接处理了事,以绝后患!”
有人反驳:“不可!若这样做,我大汉与那群蛮夷又有何区别?”
“可匈奴杀我汉人百姓的时候,可未曾心慈手软!”
“哼!照尔等这么说,以后拿下匈奴王庭,莫非要把所有匈奴全部赶尽杀绝?!”
“难道你想要那些俘虏好生生活在我大汉疆土上?让我大汉血脉被蛮族污染?!”
“休要胡诌!本官未曾说过让匈奴与汉人通婚!”
“臣觉得太常说得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臣也认为统统杀了为好,以祭奠此次死去将士们的亡魂!”
“……”
殿内早已吵作一团,叽叽喳喳犹如闹市,可御座上的刘彻始终未发一言,神色平淡无波,仿佛早已有决断在心。
待他们各抒己见的差不多后,刘彻适时打断:“行了。”话音落下,殿内便渐渐静了下来,刘彻又看向沈乐妮:“国师如何看?”
沈乐妮虽然也讨厌那些匈奴,恨不得都死了才好,但她知道那里面有一些会真心臣服于大汉,以后也对大汉有一些帮助,所以她将早已想好的办法道来:“臣认为,不如给那些俘虏一个机会,若真心归顺、想效忠大汉和陛下的,那么便留他们一条命,看守在眼皮子底下,待他们以功劳换取能够长留大汉、甚至于与我族通婚的机会。至于那些不想归顺的,便……直接处理了为好。”
这个折中的法子,倒是合了意见各不相同的群臣的心意,以默不作声表示赞同。
显然刘彻亦是如此想法,他对着百官道:“大汉重儒家,以‘仁’治天下,不论匈奴、西羌还是南越,既已是俘虏,总
要予以机会,融入大汉。以后大汉军队踏入蛮夷领土,一味杀戮终究为成为未来隐患,两族百姓若要长久和睦,融合便是唯一的途径。”
“陛下圣明!”百官齐声道。
刘彻看向卫青:“大将军。”
“臣在。”卫青出列。
“这些俘虏,朕便交给你了。就按照国师的意思来安置和处置吧。”刘彻道。
卫青垂手:“臣领命。”
说完此事,刘彻望着众臣,缓缓扔下一记惊雷:“不久前,朕收到并州代郡的一封急报。在三月,代郡始出现疫病,到如今已近两月。”
群臣哗然。
这瘟疫不是打仗,这是能杀人于无形的东西!
文武百官无不变了脸色,不禁面面相觑、交头接耳,人群里嗡声又起。
因为疫病非同小事,那时代郡情况尚不算严重,况且军队还在河西境内,因而刘彻此前并未第一时间告知众臣,怕引起不必要的慌乱。如今时机到了,便不再隐瞒。
所以站在这里的绝大部分人方才知晓此事,震惊慌乱在所难免。
“朕已在半月前命丞相着人前往代郡,如今代郡已被军队守住,任何人无令不得出入,丞相也查到了些线索,诸卿不必惊慌。”刘彻环视众人,声音微沉:“即便代郡已受控制,但仍不可大意。即日起,各处郡县城门严令防守,凡自代郡及附近郡县而来或经过之人,一律不得放进城内。”
“一旦有相似病症之人,立即由官府抓起关押在一处,由大夫判断后方决定去留。长安乃京城重地,更要严加管理。”刘彻目光落在众臣身上,徐徐开口:“朕今日告诉诸卿,是要你们有所准备,配合丞相安排,但若是让朕知道谁借机生乱,朕不必轻饶。”
群臣立时齐声道:“臣,谨遵圣意。”
朝会结束后,刘彻留下了沈乐妮和公孙弘,一同去了宣室殿。
进入殿内,刘彻并未走到御座上去坐着,而是走到殿内西边窗扇下立着,他负着手,对两人道:“叫你二人前来,是商议有关疫病一事。”他看向公孙弘,对沈乐妮说道:“对于这次疫病起源,丞相已查到了些线索,今早方八百里加急呈至朕手上。丞相,你与国师说说吧。”
公孙弘应下,看向沈乐妮道:“据排查,此次疫病的第一人极有可能是食了类似于老鼠的动物而起。”
沈乐妮瞳仁变了一瞬,不禁看向刘彻,发现刘彻也在看她,但他神色平静,显然是先一步知道了。
还真给她猜对了??
但沈乐妮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心情沉重。
鼠疫啊,鼠疫啊!
“有当地百姓说,那叫方石的男子进山打猎时无意在山脚发现了一只鼠类,只不过这鼠极大,比普通老鼠大约莫十倍,通身土黄。方石将其猎回家中,因为此种鼠类当地未曾有人见过,所以那时方石所在的方家村许多百姓都知道了方石捕住了一只奇怪的老鼠,争相前去方石家一睹老鼠长相。”
“后来方石与其家人煮之相食,当日,方石一家五口就发了热。刚开始病症较缓,烧了三日才出现呕吐和下痢症状,方石一家无论服用什么汤药都不起作用。又三日后,方石一家相继死亡。”
“方石一家之死并未引起方家村重视,四日后,又有人有了相同病症,亦是不治而亡。再后来的半个月里,方家村接连有十几个人相继死亡,皆是同方石一家同样的病症。方家村村长这才警觉,他前往附近村镇打听,这才知道附近村镇也有不少人同样病亡。有人猜测极有可能是疫病,几个村这才将此事报了上去。”
沈乐妮仔细地听完,而后两条眉毛就拧到了一起。
比普通老鼠大十倍?
沈乐妮心里有个猜测,但她毕竟没有亲眼见到过,不能妄下定论。她问公孙弘道:“可有那老鼠的画像?”
公孙弘颔首:“有。”
他刚说完,刘彻就移动了身形,走到御案前,在一堆竹简旁拿过了一块叠好的布帛,递给了沈乐妮。
沈乐妮接过打开一看,一看就认出了那布帛上的画像,果然是那著名的——土、拨、鼠!
学名,旱獭。
刘彻和公孙弘两人见沈乐妮神色微有变化,对视一眼,公孙弘开口问:“国师认得这鼠类?”
沈乐妮合上布帛,递还给刘彻,这才道:“若臣没认错的话,此鼠名为旱獭,一般生活于草原之地。”
“草原?”公孙弘皱眉。
可代郡不是边境之地,离草原尚有一定距离,为何生活于草原的鼠类会出现在代郡?
为官几十载的公孙弘隐隐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他不由看向刘彻,果真见刘彻的眼神幽深了下来。
“难道……此次疫病,是匈奴所为?”公孙弘朝着刘彻开口,怀疑道。
沈乐妮也有所不解和怀疑,但兹事体大,不敢妄言,只望着刘彻。
刘彻神情有些莫测,他默了会儿,道:“此事,朕自会令人去查。”他抬眼看着公孙弘,“丞相眼下要做的,是尽快控制住疫病,防止蔓延。”
“是。”
“国师对于控制疫病,有一些方法,今日一早已着人呈到了朕手里。”说到这里,刘彻看向沈乐妮道:“国师如今既在,便再口述给丞相听听吧,你二人也好再仔细商议一下。”
沈乐妮应下,对看过来的公孙弘徐徐开口:“发现疫病后,应当立即封锁出现疫病之地,最好把范围划远些,然后将有症状的人安置在一处,排查出他们去过哪些地方、接触过谁,将最好近十日内与感染者——也就是确定染上疫病之人接触过的人安置在另一处,再查清楚哪些人与这些近距离接触者有过接触,将他们再安置在别的地方观察一段时间。”
“其余人则待在家中,不得随意出门,但官府需要定时给百姓送米粮等东西,以保证百姓们不出门也不会饿着渴着。所有人无论在家还是在外都要遮住口鼻,进食喝水前要用热水净手。”
沈乐妮猜想此次疫病极有可能是旱獭身上携带病菌,它们四处游荡,污染了水源和地里的蔬菜。又或者是旱獭身上有跳蚤,接触到人后跳到了人身上,或者跳到了牲畜和家禽身上,再传染给了人。
而关于疫病扩散,还有一个可能是感染者的呕吐物、粪便,还有死者的衣物,这些都携带病菌,被种种原因带到别处,传染给了其他人。
虽然此次疫病传播通过飞沫传播的可能性比较小,但还是捂住口鼻比较保险——
作者有话说:土拨鼠很可爱,但是很有可能携带病菌,大家碰见了千万别上手摸哦
第199章 能否请仙神赐仙药?
“关于百姓如厕的处理,这是最重要的一点。”沈乐妮看着公孙弘,吐字清晰道:“臣认为,除了旱獭身上携带能使人染上疫病的病菌以外,感染者的排泄物里也带着大量病菌。所以对于感染者的排泄物,要处理妥当,不得让感染者随意排泄,需固定到一处远离人烟和水流之地。另外百姓如厕后,要将排泄物撒上草木灰或者蜃灰,再以土就地掩埋。”
“还有感染者的呕吐物,亦是要以同样的方法进行处理。在处理过程中,若是不小心沾到肌肤上,需立刻擦拭干净,再用滚水和烈酒进行消毒杀菌。若是沾到衣物上,便要将衣物即刻褪下,就地以火烧之。”
这番话,令刘彻和公孙弘脸上都不免带上了古怪之色。无它,只因国师此言,实在过于……豪放不羁了些。
刘彻虽然一早就看过了沈乐妮差人呈进宫的竹简,但那上面好歹措辞还算看得过去,但如今她用这么通俗的话讲出来,着实令他有些不适。
而公孙弘则暗暗瞅了刘彻一眼,见他未有怒意,又收回了眼神。
国师将此等污秽不堪之言都当着陛下的面讲了出来,陛下也没有要怪罪国师御前失言的意思,看来陛下对国师的这份宠信,确实无人可比啊。
公孙弘没有质疑地应道:“下官谨记,定按国师之言去办。”
虽然他不知道国师话中那些诸如“病菌”“消毒杀菌”这些字眼是何意,但联系前后之言以及字面意思,他也勉强能懂。
沈乐妮继续道:“无论是否染了疫病,所有百姓的衣物被褥都要用滚水浸泡、在阳光下曝晒。官府有条件的话,可以用烈酒、盐水或者蜃灰泼洒整个疫区,进行杀毒,可以隔两日喷洒一次。没有条件的话,便用草木灰或者沸水进行泼洒。”
“感染者以及近距离接触者的所有衣物都要搜集起来,集中到一个地方,全部烧掉,不过这些损失自当由官府负责,否则百姓怕是不愿交出自己的衣物。”
“另外,还要多派人搜查整个代郡以及周遭郡县是否还有旱獭,不全部找出来处理掉,这场疫病怕是难以控制。再让人打探出方石一家将旱獭的皮毛以及内脏扔在了何处,找出来就地烧掉,并在周遭土地多撒些蜃灰等能消毒杀菌的东西。”
“此外,让代郡附近郡县的百姓尽量待在家中一段时日,排查出有病症或者
有相似病症的人,安置在一处,由大夫进行判断,最好观察他们至少七日。其它州郡的百姓尽量少出门,每个郡县之间设立关卡,排查出入的人来自何处、有无症状。这些方才在朝堂上陛下便说过了。”
口若悬河到此处,沈乐妮总算是把进献给刘彻的办法说完了。她缓了口气,才又对公孙弘道:“这些便是我所知道的一些控制疫病的办法,至于如何医治疫病,我怕是帮不了丞相。”
而公孙弘早已在她那一长串的应对法子里怔住,她说的每一条细细琢磨起来,都是可行而有效的,像是经过无数磨难和先贤钻研凝聚而成的经验和结晶。
难道国师以前,经历过疫病?可安顺镇那里,以前有过瘟疫吗?
公孙弘按下心里的好奇和疑惑,朝着沈乐妮颔首道:“下官记住了。国师的这些办法,仔细想来,都对控制疫病极有帮助,若照此来做,相信这场疫病一定能尽快控制住。”
“还得辛苦丞相。”刘彻出言抚慰道。
“陛下言重,这是臣之责任。”
沈乐妮又思索了下,补充道:“虽然疫病尚未蔓延出来,但大汉各地百姓还是得有所防患。”
“如何做?”公孙弘问。
“也没什么,除了减少不必要的出行外,便是注意进食前、如厕后都要净手,衣物被褥可以用滚水浸泡过后晾在阳光下曝晒,最重要的还是排泄物的处理,不能随地如厕,家中溷藩要保证干净,茅坑里可以按时撒一撒草木灰。”沈乐妮补充最后一句:“只要注意自身清洁,便可减少得病的几率。”
公孙弘点头:“国师言之有理,下官稍后便吩咐下去。”
沈乐妮这才看向刘彻:“陛下,臣能想到的办法,都已经告诉了丞相。”
刘彻嗯了一声,吩咐公孙弘:“丞相,你便即刻去安排吧。此后把有关疫病之事都分毫不落地详细告诉国师,与她商议有无改进和增减之处。”他微顿一下,又开了口,声音漠然中带着斩钉截铁:“不惜一切,哪怕放弃一些百姓,也必须尽快遏制住疫病。”
公孙弘面色平静地抬手:“臣,领旨。”
刘彻却并未让他退下,而是目光投向虚空,语气淡淡:“还有,若是找到了方石捕捉到的旱獭的皮毛,先不要烧毁,也不要挪动,将那处封锁住。待搜查出还有旱獭存在后,再将其烧掉。至于捉到的旱獭,处置掉后保留完整皮毛,并将其处理干净,确保没有危害后,以原样封存至透白琉璃瓶中,将之存放在代郡。朕需要时,再送至长安。如若确认代郡及其附近郡县没有旱獭,就将方石扔掉的皮毛按照以上方法进行处理和放置。”
沈乐妮眼眸一动,没有说话。
“是。臣告退。”公孙弘话音刚落,不知是不是没忍住,当着刘彻的面就发出了两声带着压抑的咳嗽,而后公孙弘立即惶恐地请罪:“微臣御前失仪,请陛下降罪。”
刘彻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示意公孙弘退下,后者松了口气,行礼离开。
沈乐妮却望着公孙弘有些佝偻清瘦的背若有所思。半晌,她眼眸微微一睁。
若是没错的话,丞相公孙弘会在今年就因病逝世,如今看来,他怕是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下一任丞相,好像是李蔡。
“丞相他这是病了?”沈乐妮似随口问起。
刘彻点了点头,叹着气:“病了好些日子了。唉……终究人啊,上了岁数是不如从前。”他感叹完,看着沈乐妮,说起另一件事:“方才朝会上,你也听到他们吵了。朕是想问问你,若是以后大汉军队攻打下整个大漠,对于那些不曾开化的异族,是赶走,还是杀掉?该怎么做,才是最妥的?”
这个问题……好庞大啊。沈乐妮直想抠脑袋,“这,臣不敢妄言。”
“无妨,你说说吧,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沈乐妮叹气,只能道:“容臣仔细想想。”
“嗯。”刘彻缓步走到御座前坐下,然后颇有耐心地静静等待着她。
沈乐妮纠结着眉头静思了片刻,抬起头看向上方之人,想到某些她想说的内容,不知道刘彻中不中听,便弱弱向刘彻试探:“那、那臣真说啦?”
“说吧,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刘彻自然是看出了她的意思。
于是沈乐妮只好组织好语言,道来:“在臣看来,任何一片土地之上不能没有人的存在。有人,才是江山。陛下可知,战争有等级之分,这世上最高级的战争,是为文化入侵。想要彻底征服一个族群,不是赶尽杀绝,而是同化他,同化他的思想,同化他的文化。正如秦始皇一统六国后,实施了统一货币、文字、度量衡这些策略。”
“若是以后拿下大漠,那些冥顽不灵的匈奴自是可以直接处理掉,但没有人不想安安稳稳活着,顽固不化的匈奴终究只是少部分。”
刘彻未语,垂眸凝视着御案某一处,手指轻轻敲击着案面。
半晌,他开口问:“可蛮夷不通汉字,更是不解汉家文化,实难以教化,若想同化他们,非朝夕能办到。”这个办法,他自然是想到过的。
沈乐妮略有遗憾道:“这条路,确实艰难且漫长,但若能办得好,就能从根源上彻底消灭掉一个族群。”
“那,不知国师有何好建议?”
沈乐妮苦笑:“陛下,这臣真是不知,您就饶了臣吧。”
刘彻觑她一眼,好心大方地一扬手道:“罢了。朕不为难你了,你且退下吧。”
沈乐妮心里叭叭,您还知道是在为难微臣呐。
她行礼告退,待出了宫门,发现丞相的马车还停着未走。
其车夫看见沈乐妮,便隔着门帘同里面说了句话,很快门帘就被从里掀了开,露出了公孙弘躬着的身形。他赶紧叫住正要上马车的沈乐妮:“国师稍等!”
沈乐妮看他一眼,只好停在原处等待着他。
公孙弘下了马车,朝着沈乐妮微笑示意:“国师能否借一步说话?”
沈乐妮便同他走到了远离宫门的一边,嘴角含着淡淡的弧度:“不知丞相在此等候,是有何事?”
公孙弘叹气道:“还是与疫病有关的。临时想到一些地方,想请教国师一番。时间紧迫,便在此拦下国师,还请国师见谅。”
“无事,丞相请说。”
公孙弘便说了几个关于控制疫病的疑惑和不足之处,沈乐妮懂得的,便为他细细解释了一二,不懂的就直接摇首以示。两人商讨了片刻,公孙弘最后点头道:“下官明白了。国师真是博才多识。”
“不敢当,只是曾经看了些古籍而已。”沈乐妮含笑不着痕迹地解释。
“稍后下官着人将记录着此次疫病所有信息的宗卷送至国师府,国师若有补充之处,尽可差人告知下官。”
沈乐妮颔
首,却见公孙弘还没有要结束谈话的意思,便主动道:“丞相可是还有什么要说的?”
只见公孙弘一副面有难色,但却不得不开口的神态,迟疑着道:“下官只是觉得……国师既能沟通仙神,不知能否请仙神赐予一些仙药?也好助大汉尽快消除疫病。”——
作者有话说:溷藩:厕所。
第200章 是在逗他吗
沈乐妮闻言,眉梢浅浅一动,不动声色地望进公孙弘眼里,似想从里面抓住些什么,但公孙弘像是真的在寻求一般。于是她眉间浮起几分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愁绪,轻轻叹气:“神仙不能过多干预人间之事,所赐予的仙物无论种类还是数量皆有限制。因而此事,本官无能为力。”
这番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沈乐妮自己都险些憋不住。
真是没想到,她也有装神棍的一天,还装的如此高逼格。
“那还真是可惜。”公孙弘也跟着叹了叹:“国师言之有理,人间之事,自有因果循环,即使是神仙,也无法干涉一切。”
他摇首感叹完,这才与沈乐妮告辞而去。
沈乐妮也坐上自己的马车离开了未央宫,她在车里思索着公孙弘的这番谈话的意图,但很快就将之抛之脑后。
反正他都没多少活头了,也作不出个什么妖来。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她的军训任务。
沈乐妮回去休息了两日后便开始为此次军训忙碌起来。这次的时间只有五个月,若是立马开始的话,那么到夏季第二次河西之战,约莫只有两个月左右,而第二次战争时长约为两个多月,到军队回来的时候,军训差不多已经结束。
若是等第二次河西之战结束后再开始,那么就要浪费四五个月的时间。
沈乐妮纠结着,忽然间心念电转,想起了一件有关于第二次河西之战的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本来带了三万骑兵要与霍去病会合的公孙敖,因迷路未能按时到达,所以霍去病就独自带领一万人奔赴而去。
要是此次她把公孙敖迷路的事情提前告诉霍去病,很有可能就会改变这件事,那么这次战争也许用不了那么久就能结束。
而且系统说这次军训评判标准比之前都低,虽然人数多、时间紧,但军训内容却没变,教官们早已熟练于心。只要她在军队出发前将内容都教一遍,想来合格应该不难。况且,她还有一次培训预备教官的积分没兑换。
沈乐妮拧了下眉。
就是这次可能没时间培训预备教官了,但她却不知道下一次军训任务会在什么时候到来,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是不是直接翻倍成了两万……
想及此,沈乐妮忍不住向系统询问:“统啊,这次军训人数都变成一万了,那下次岂不是就快到两万了啊?”
“系统不能透露。”
“……你好歹旁敲侧击地提示我一下呗,也好让我做好准备嘛。”
脑子里安静了一会儿,系统的声音又响起:“宿主别担心,任务难度会根据情况而变。”
沈乐妮妥协。好吧,这也算侧面告诉她,任务难度不会太离谱。
其实她还想问,要是长安的将士都让她训完以后,是不是要让她去别的地方开展军训?毕竟各地之间的军备不可能轻易调动,那么能动的只有她自己了。
但这还有些长远,眼下她想不了那么多了。
考虑好以后,沈乐妮立马就作出了行动。她去找卫青商议了一番,打算在北军里选一万人,因为霍去病要忙着下一次打仗,所以由沈乐妮和卫青各管五千人,之后沈乐妮再将这五千人交给卫青全权负责。
虽然有几个教官要随霍去病出征,但前几次培训出来的教官加起来也有一百余人,少几个也不成问题,甚至一些个连队还能有两位教官共同管理,因而这次教官数目上沈乐妮倒是不用担忧。
两人商议好后,便即刻开始了动作,前往北军选人,花了大半日便将一万人给选了出来,准备第二日便开始军训。
回去的路上,沈乐妮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府,而是先去冠军侯府瞧了瞧霍去病。
朝会结束后,霍去病就被沈乐妮强制命令在家好好休养,直到伤口彻底养好。霍去病不敢不听,乖乖在屋里养伤。
沈乐妮来的时候,霍去病正坐靠在窗下的矮榻上,一介武将无聊到手执着一卷书静静阅看着,竟还看得颇有兴致。
冷不防一道声音响在他耳后:“看什么看得这般起劲?”
霍去病吓了一跳,朝着走到他身前的来人斜了一眼,没好气道:“你怎么悄无声息就进来了。”
“我就是不让人给你通传,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在听我的话。”沈乐妮上下瞧他一下,满意道:“不错,看来是在好好养伤。”
“我的伤早就好了,就是疤没掉而已。”霍去病无奈。
沈乐妮不容商量:“那也不行,必须等疤都掉完才算全好。”
霍去病投降。
沈乐妮探身瞟向他手里的那卷书,好奇道:“在看什么呢?”
霍去病递给她,“一些奇闻异事。”
沈乐妮没接,转身径直走到对面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霍去病和她聊起:“听说你今日去了北军?”
“是啊,明日便开始军训了。”沈乐妮道:“今日我来也是告诉你,这次你便不用去做教官了,好好养伤。等你养好伤后,你也要忙你的事了。”
霍去病知道她说的是什么。这次与匈奴交战虽然拿下了大片河西之地,但还没有把匈奴势力彻底驱除出河西,也就是说还有一次战事在等着他。等过些日子,他又要开始准备下一次出征事宜。
“这次人数有多少?”
“一万。”
霍去病挑眉:“这么多?”
沈乐妮笑得很命苦:“我也不想。”
“那这次你打算用几个月?”
沈乐妮浑身透着被生活打败的颓丧:“五个月。”
霍去病张了张口,没再追问。他早已有所猜测,沈乐妮每次关于军训的一些事情,好像都不是她能决定的。
“再过不久,河西那边还有一场战事,你还要随我去吗?”霍去病问。
“当然。”沈乐妮微笑着看他:“上次我随你去了,你都敢晕在我面前,我要是不去,还怕你被抬着回来呢。”
这不留情面的嘲讽令霍去病的脸倏而就红了,他抬手放至唇边掩饰性地咳了咳,试图给自己找回一点面子:“我都说了那时候事态紧急,下次我肯定不会再这般……”
他也不允许自己再有机会让她看见他虚弱的一面。
“好了,你不用问了,以后你每次出征我都会跟着你,”沈乐妮与他对视着,缓缓扬起唇角,轻声开口:“你甩不掉我的。”
这几个字似乎含着另一层意思,霍去病只觉得脸上又热了起来。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成功把他逗得羞涩,沈乐妮满意地勾了勾嘴角,站起身来,“你且歇息着吧,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我送送你。”霍去病作势也要站起,却被沈乐妮一个眼神逼了回去,乖巧地靠回到榻上。
沈乐妮挥挥手,潇洒转身,“不用,我记得路。”
霍去病望着窗柩,想着沈乐妮方才那句话,忽然觉得结痂的伤处有了些痒意。
她之前说,交往中的两个人能做那些爱侣之间的亲密之事,是真的还是在逗他……
回到府里后不久,沈乐妮想到了一个能稍作挽救的法子。
她打算到时候让刘彻命令下去,以长安附近郡县的驻军为试点,开始按照军训内容进行训练,这样没准儿五个月之后还能帮到她。
至于教官,就不用召那些个原本就待在其它驻地
的将领到长安来了,就让他们各自开展军训吧。
翌日,沈乐妮便去了校场,同卫青开始了第七次军训。
由于两个月后沈乐妮便要离开,所以两人已然商量好,在这两个月时间内,把队列训练、内务整理以及卫生与救护这三个方面的内容都教给将士们,之后再让他们慢慢练习。
军训紧锣密鼓地开展起来,与此同时,沈乐妮交出来的控制疫病的办法也被公孙弘不落一条地实施了下去。
很快,虽然代郡离长安相距甚远,但京城里也开始弥漫起了瘟疫所带来的紧张氛围。
其实不用官府说,各地百姓们都对疫病闻之色变,自觉减少了出门。恐慌的氛围,由代郡开始向整个大汉蔓延。
天不如人愿,只数日后,代郡附近的郡县就发现了多个染上疫病的人。刘彻下令,将封锁范围扩大至整个并州,严令务必将瘟疫遏制在并州之内。
这个时候,护送伤兵与俘虏的大部队才抵达京城,只不过朝廷上下都分不出多余心神去讨论那些匈奴了,只将伤兵都安顿好,便把心力都放在了这场疫病上。
刘彻已经将这场疫病的起因于朝会上告知了百官,因而百官怀疑其它郡县会出现病患,是因为还有旱獭存在。但要在诺大的一块地方找到几只小东西何其艰难。
文武百官于如何搜寻一事上争吵了许久,有人说调遣别的地方的官兵一起搜查,很快就有人反驳说,并州北部衔接大漠,若调动周边军备,则边境之地会出现漏缺,容易给匈奴可趁之机,于是这个办法被众人否决;有人说让当地百姓加入,但这更加不利于控制疫病;有人说在旱獭最有可能出没的地方投毒,但需要投毒的地方太多不现实,也怕伤及别的生灵。
还有人说直接放火烧山。
沈乐妮憋不住,笑了。
一群人吵得面红耳赤,吵个半天谁也没同意谁。最后有人突然提起国师仙使的身份,众人反应过来,齐声请求国师让神仙出手,直接让瘟疫消失。
沈乐妮脸上的笑成功转移到了刘彻的嘴边——
作者有话说:后面有一个大转折,然后这本书差不多就完结了,快了快了,大家追更辛苦
大家可以猜猜这个转折是什么,挺刺激好玩的[狗头]猜对有奖~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