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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我靠军训拯救霍去病

    第151章 霍去病酸了


    两人安安静静地吃着饭,霍去病太想念这个味道了,明明平常是吃不了这么多的,可这次这桌子菜的大部分都让他吃了下去。


    沈乐妮看桌上的菜都快见底,连忙反应过来,阻拦道:“可以了,留点肚子,一会儿还有好东西给你吃。”


    听到这话,霍去病果真放下了筷子,满眼期待地打探:“是什么?”


    “一会儿就知道了。”沈乐妮保留惊喜,“先歇歇。”


    饭吃的差不多,天色也黑了下来,廊下燃起了灯盏,照的池塘水面波光粼粼。


    桌上的盘碗碟都被下人撤了下去,一瓶酒还剩大半瓶,两人闲聊着,时不时轻抿上一口。


    上次霍去病因为嘴馋,一整瓶白酒他自己就喝了大半瓶,直接醉的不省人事,昏睡当场,第二日听说是被国师府的人送回侯府的。不光如此,他的肠胃还难受了整整两日,饭也吃不下。


    烈酒虽好,可他再也不敢那般一杯接一杯的闷了。


    如今细细品尝,倒也觉出另一种滋味。


    霍去病瞅一眼沈乐妮,见她不言不语抿着酒稳坐着不动,似是忘了什么事一般,他不知在犹豫纠结什么,暗地里轻轻搓着手,终是厚着脸皮隔着桌子凑近些问她:“今日我生辰,你……就没有给我准备生辰礼么?”


    沈乐妮看向他,见他等不及的样子,好笑地偷偷牵了牵唇角,面上不解地反问:“今日是补过,怎能算真正的生辰?”


    言下之意,就是没有。霍去病试图挣扎:“可是,补过生辰也算生辰……”


    “可时间这么短,我也来不及准备呀,不如等你今年及冠之时给你如何?”


    本来还不太相信,这下霍去病信了,小声道:“好吧……”


    沈乐妮险些没憋住笑,她轻轻清了清嗓子,意念一动,系统给的另外一只手表就出现在了手心里。


    她把手表放到桌面上,霍去病看过来,虽然看不懂这是何物,却也反应过来这是沈乐妮给他的生辰礼。


    “我就说你肯定准备了。”霍去病的笑里有着得意。


    “那霍公子真是了解我啊。”沈乐妮把东西给他推过去,抬了抬下巴,“瞧瞧吧。”


    霍去病这才伸手拿过,翻来翻去地研究着,如同当时的刘彻一样看不明白,“这是何物?”


    沈乐妮给他解释了一番,意料之中,霍去病的眼睛寸寸亮起来,里面的欢喜激切之色像是得到了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一样,


    “如何佩戴?”听了沈乐妮的解释,霍去病知道是戴在手腕上的,却不知道怎么戴上去,便询问她道。


    沈乐妮便起身走过去亲自给他戴了上去,又回到自己的座位。


    霍去病抬起手臂,把手臂转来转去地欣赏着,另一只手在底下虚空处托着,生怕手表脱落下来,小心翼翼地护着。


    沈乐妮胳膊肘撑在桌面,手掌托着下巴,就这般安静瞧着霍去病,嘴角不自觉地浅浅扯开。


    霍去病欣赏了会儿,便去照着方才沈乐妮教的去认时间,边认嘴里边道:“现在是七……晚上七点……四十……六?”


    他读完,就把手腕伸过来给沈乐妮看,沈乐妮凑过去看了看,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夸他道:“不错啊,第一次读就读对了。”


    得了夸赞,霍去病心里别提多开心,傲娇到下巴都要昂到天上去了。


    傲娇完了,霍去病问:“这个时辰,也就是戌时?”


    沈乐妮点头:“晚上七点至九点,都是戌时。”


    霍去病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他又看着手表,不仅感叹:“这手表真是个好东西,不仅认时辰方便,携带也方便。”


    沈乐妮也看向他腕上的表,有些肉疼地道:“我就剩了这么一只,都给你了,你可得小心爱护啊。”


    听她这意思,她之前不止这一个,霍去病便询问道:“那你一共几只?另外的去哪儿了?”


    这么说的话,他不是第一个得到这宝贝的人?霍去病有些酸了。


    “就只有两只,另一个自然是先献给陛下了。”


    霍去病放心了,“那还差不多。”


    沈乐妮没听明白,“什么?”


    霍去病咳了咳,“没,没什么。”


    送了生辰礼,两人开始边喝酒,边闲聊各种趣事,方才吃进肚子里的食物也渐渐消化。


    霍去病还惦记着沈乐妮方才说的好东西,又主动问起:“你……你说的好东西,是什么?”他问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


    沈乐妮见时间也差不多了,便起身朝屋子走去,“等着。”


    一会儿后,就见沈乐妮双手托着个木盘走来,木盘上有坨黑影,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待人走近了,霍去病才看见那托盘上的东西是个圆盘形的,很厚,金黄之色,表面以及内里涂抹着黄白的像是粥糜之物,在灯光下闪着碎光,有些诱人,整个东西还用一些果肉做了装饰。


    蛋糕两边,还放了两只小白瓷盘子,一把小刀,以及两个小木勺。


    “这是何物?”


    沈乐妮把蛋糕轻放在桌面中心,面带笑容对他神秘地吐出两个字:“蛋、糕。”


    “蛋糕?未曾听说过。”


    沈乐妮坐下来,“这是未来之物,你没听说过很正常。”末了,她又补充一句:“也可以叫它生日蛋糕。”


    “有何区别?”霍去病仔细观察着这桌上的东西,待凑近了,才闻到一股香味,他说不上来,只觉得很香,陌生里面又有股鸡蛋的香味。


    “生日便是生辰的意思,生日吃的蛋糕,自然就是生日蛋糕啦。”


    霍去病一笑:“竟是如此简洁明了。”他又问:“可是鸡蛋做的?”


    沈乐妮挑眉:“你竟闻出来了,鼻子够灵啊。”


    霍去病觉得她在说他是小狗,哼一声道:“这味道如此浓郁,谁都能闻出来。”


    他看着表面那层东西问道:“这抹的是什么?”


    “果子熬制的酱。”沈乐妮道:“这个蛋糕可是我费了好些心力做的,是我的心意,你待会儿可得吃完了,一点也不许剩,不然以后你休想再吃到。”


    霍去病眼睛一瞪,“这么大一个,让我吃完?”摸了摸肚子,他今晚是要撑死在这里吗?


    沈乐妮瞅着那诱人的蛋糕,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故作勉强道:“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帮你分担一些。”


    她做出来自己还没吃过呢,也是很想念这一口了。


    霍去病如何看不出来,也不揭穿她,暗自笑了笑。


    沈乐妮拿起托盘上的小刀,慢慢分着蛋糕。


    金黄的外表被切开,露出了抹着两层不同颜色果酱的内里,好看得紧。


    沈乐妮将蛋糕分成了六块,拿过托盘里的小盘子,装了一块在瓷盘里,搁了一个木勺,把盘子递给霍去病,对他道:“快尝尝味道如何。”


    霍去病接过盘子,一手拿起勺子,问沈乐妮道:“是用勺子舀着吃?”


    “对。”沈乐妮说着,也给自己装了一块。


    霍去病照着沈乐妮说的,拿起勺子朝蛋糕伸过去,却不知从哪个地方下手,于是就踌躇在了那里。


    沈乐妮也等不及了,正要开始吃,就注意到了霍去病的动作,抬头见他眉眼纠结地盯着蛋糕,顿时就明白了,明知故问地打趣:“你怎么还不吃,可是不知该从哪里下手?”


    霍去病一副被看穿似的囧样,嘴硬道:“我、我这是头一次吃,不知道又如何?”


    沈乐妮笑了笑,先行用勺子舀下一勺,说道:“哪里都可以下手,没那么多讲究。”


    说完,她把裹满果酱的蛋糕放进嘴里,上下膛一碰,满腔都是果子和蛋糕的香甜,神色满足而怀念。


    霍去病也学着她,舀了一勺送进嘴里,登时就意外又惊喜地瞠了瞠眼睛。


    这蛋糕里放了足足的果子酱,有柑橘的清香,也有微微带着酸味的柚子香,混杂在一起,口感层次很是丰富,且这果子熬成酱,比光吃果肉还要好吃,再加上蛋糕的带着鸡蛋香味的独特味道,令霍去病一下就喜欢上了这蛋糕。


    “这蛋糕不错啊。”霍去病称赞一句,然后就顾不上说话了,一口接着一口地吃起来。


    本来他都不怎么吃得下了,可这蛋糕新奇的味道却是让他又开了胃,竟连吃了两块蛋糕。


    沈乐妮自己也吃了两块,两人都把自己给吃的撑得受不了,放下勺子摸着肚子。


    “吃,吃不下了……”霍去病撑得眉头都皱了起来。


    沈乐妮逗他:“不行,还有两块呢,交给你了,这是我的心意,你可不能浪费啊。”


    霍去病苦着脸:“我……我真吃不下了,要不,要不我待会儿拿回去,明日再吃?”


    “这蛋糕不能隔夜,隔夜了就坏了,今晚你必须吃掉。”沈乐妮继续逗他。


    霍去病看着桌上剩下的那两块蛋糕,一脸生不如死,却又不得不妥协:“那行吧,等我歇会儿。”


    沈乐妮忍不住了,哈哈笑两声,霍去病反应过来,气道:“好啊,你骗我。”


    沈乐妮收住笑,嘴硬着不承认:“也不能说是骗你,若是天热,这蛋糕确实不能隔夜,若是实在要留,需置在冷水里或冰水里,保持鲜度,而且最多只能放到第二日。”


    “那我待会儿还是将它吃了算了,万一明日坏了就浪费了。”虽然还是初春时节,但他还是担心放在冷水里也会坏掉。


    “也不用,这个天还不算热,放水里就行,明日再吃也可以,不用勉强你自己。”没有奶油,所以这蛋糕放一晚也没什么。


    有了沈乐妮的保证,霍去病才道:“行。”


    第152章 他胆怯了


    蛋糕也吃的差不多了,两人又开始一边品酒一边闲聊。


    “今日我给你准备的这些东西,你可喜欢?”沈乐妮执杯与霍去病轻轻碰了一下,挑唇随口询问。


    “当然。”霍去病抿了口杯中酒,想着方才的味道,真诚道:“本来我是不怎么吃甜食的,可你做的这蛋糕我却吃了那般多,可见你的手艺开个店铺也不成问题。”


    沈乐妮笑开,打趣道:“让我开铺子,莫非是方便你自己能随时能吃上?”


    霍去病也笑,倒也不客气地顺着她的话道:“你说的没错,那你可有想法?”


    “我忙得跟个什么似的,还要再为你开个铺子,想得倒美。”沈乐妮没好气道。


    霍去病笑的有些厚脸皮:“那……以后每年我的生辰,你都给我做个蛋糕,行不行?”


    沈乐妮自顾自执起酒杯轻抿一口,“看你表现。”


    “什么表现?”


    “自己想。”


    “哦。”


    霍去病手指执着杯盏,望着夜空兀自认真思索着这话中之意,时不时苦恼而不解地拧一下眉。


    沈乐妮瞟他一眼,好笑地泄出一声轻笑。


    初春的夜风还有


    些冷凉,坐了这么些时,沈乐妮也有些吹冷了。


    她正要开口问霍去病要不要去廊下坐,便听他说起:“之前那件事,如今也没能查出个结果。”


    “你指的是宫宴上那件事?”


    霍去病颔首。


    沈乐妮玩笑道:“不是已经查出了吗,该下狱的人都下了。”


    霍去病无奈道:“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乐妮眉眼平淡,眺望着无边夜色,“那你觉得这背后的人,是谁?”


    “总归……是不希望我卫家,和你这大汉国师存在的人。”霍去病眼瞳在昏暗的环境里有些幽深。


    “你可知,背后之人给我下了何种药?”沈乐妮看向他,忽然问道。


    没料到她冷不丁会问他这个问题,那个夜里,安静的医馆内室,所有画面如浪汹涌扑入霍去病的记忆里,他的脸腾的就烧了起来。


    在夜色里,滚烫似沸腾。


    那晚过后,两人心照不宣地都没再提起过这件事,都当作没发生过一般。沈乐妮是懊恼,觉得自己好歹看过那么多书和剧,熟悉这般宫斗宅斗经典招数,竟还会中招,如此放松警惕,她是觉得没脸提起。


    而霍去病,是不敢。


    如今她蓦然旧事重提,霍去病有种自己当时被她抓了先行的羞耻。


    出身大汉第一高门的霍公子,竟不顾礼义廉耻偷偷亲吻一个姑娘,损她清誉。


    霍去病脑中似万马奔腾,面上却强自平静,“怎么,怎么问起这个?”


    沈乐妮注视着他,浅浅勾起唇:“看来你知道。”


    “咳……嗯。”霍去病不敢看沈乐妮的眼睛,有些不自然地躲避着。


    沈乐妮只当他是羞于说出那两个字,便善解人意地转移了话题:“那你说,背后之人为何要给我下那种药?”


    “听说,那晚是想找人……毁了你的清誉。”说起正事,霍去病也正了神色。


    “这个我知道。”沈乐妮直视着他:“可毁我清誉,是想做什么?”


    霍去病有些难以启齿:“据说,是有人想和我结亲,但有流言在先,觉得……觉得我与你关系不同,所以想先下手为强,杜绝后患。”


    “是啊,可我想,原因不止这一个。”


    霍去病看向她。


    沈乐妮垂眸凝视着杯中清酒,看碎光晃荡,神情平静,“我是大汉国师,深受陛下宠信,手握特权,还能入朝议政,地位不可谓不高。我的出现,已是打乱了无数人的计划。而且我还是一介女身,我与谁成亲,便可助谁一跃飞升。若是得不到,便唯有毁掉。”


    所以毁了她的清白和名誉,便能截断她想通过结亲来与谁联盟的这一条捷径。


    霍去病似是也明白这一层,一时无话。


    “可他们也未免太看不起我了。”沈乐妮哼笑一声。


    霍去病静静看着她。


    沈乐妮放下杯盏,神色轻松地抬眼看对方,“我对我这身份地位,还是有些了解的。”她目光直视着霍去病,轻言道:“我这般身份,能不能轻易与人结亲,我还是想的明白的。”


    霍去病呼吸微微滞了一滞。


    他定定望着对面之人,良久无言。


    她告诉他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沈乐妮似是想到便顺口说了,她很快又道:“儒生逼宫,落石预言,校场刺杀,阿土一事,还有宫宴下药,这一桩桩一件件……背后之人,可真是恨不得我立马就死了啊。”


    她轻轻叹息一声,似是有了些醉意。


    “你别担心,一定能揪出他们的。”霍去病掩下心中的微苦微疼,安慰她道。


    沈乐妮却只低眸一笑,一言不发。


    藏在盘根错节的势力里的,是那么好揪出的么。


    要么就不动,要么就只能连根拔起。


    “来,喝酒。”沈乐妮端起酒杯,朝着霍去病道。


    霍去病和她碰了一下,剔透的酒大幅晃荡着,一如他的心绪。


    他很想问方才她说出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可终究是他胆怯了。


    他开口道:“你为大汉做了这么多事,却还是有很多人不理解你,弹劾辱骂你,你可曾后悔过?”


    沈乐妮浅浅摇摇头。


    “有那么多人想害你,你也不曾后悔?不曾害怕?”


    沈乐妮笑道:“后悔是没有,不过害怕嘛……有时候确实很害怕。”说完她又玩笑似的道:“要是再碰上什么事,再找不出是谁想害我,干脆我就回去算了。”


    这句玩笑话却把霍去病吓住了,他掩住眼里的慌乱,探问道:“你,你可以回去了?”


    沈乐妮看着他,倏而笑了开,“同你玩笑的,我还有很多正事没做完,不会轻易回去。”


    霍去病似乎松了口气,他望着沈乐妮,语气和神色同样不容拒绝:“若你有朝一日要离开,一定要先和我说一声。”


    沈乐妮与他对视,抿唇一笑,点了点头:“自然。”


    她将小半杯烈酒微抬下巴喝尽,心有感叹,抒之于口:“我来大汉一遭,也没有什么太大理想。一开始,我就想好好做完自己的事情,然后就回家,能有省力的方法则不去费力。可随着和这里的人有了越来越多的相处,结识了许多人,我又觉得来到这里也是缘分,去做做自己想做的事,过得开心一些,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但我没有太大能力和学识,能多让一个将士活下去,能多一个百姓健健康康,能给女子争取多一些自由,我也是开心的。如果……”说到这里,沈乐妮忽而一顿,注视着霍去病的眼睛,眼底藏着柔色,“我能改变一些以后不好的事,就算我永远留在这里,也值了。”


    之前她问系统她做出的改变会不会影响到未来,可系统告诉她,在她踏入这个时空的那一刻,平行时空就已产生。


    那时候她很沮丧失落,她忽然不知道她所做的一切,究竟还有没有意义。


    可在长安生活了快两年,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她逐渐明白,平行时空也没什么,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活生生的。


    既在当下,便得过且过,无愧于心便是。


    结果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


    “那……那若是能回去,你想回去吗?”霍去病问。


    这个问题,霍去病早就问过他了,现在他又问起,不知是他在执着什么,还是在害怕什么。


    沈乐妮不知该怎么回答,因为她也无法说清楚那时候的自己会不会选择回去。她缓缓摇了摇头:“不知道,以后再说吧。”


    霍去病手指不自觉地抠着杯面,沉默地坐在那里。


    气氛有些沉重了,沈乐妮转移话题道:“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我?”霍去病没有半点犹豫地道:“我最想做的事,就是早日将匈奴灭掉,或者赶的远远的,再也不要来侵扰大汉。”


    “你想把匈奴赶到哪里去?”沈乐妮托着腮问。


    霍去病想不出来,摆头道:“总之就是打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说完,他忽然想到沈乐妮的来历,便好奇询问她:“大漠的最北端,离此地有多远?”


    沈乐妮仰头望天道:“很远很远,万里以上。万里之外,还有大海,无边无垠的大海。”


    “竟如此之远?”霍去病又是好奇一问:“那西边呢?”


    沈乐妮看着他说道:“总之,这个世界非常大,或许是你想象不到的大。”


    “大概是什么样子?你给我描述一下呗。”霍去病现在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就只剩对于这个世界的探索心与好奇心了。


    沈乐妮却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对着他吐出几个字:“你可知,你和我脚下踩的,其实是一个球。”


    “球?”霍去病满头问号。“球是什么?”


    “就像珠子一样,很圆,不论从哪个方向看都是圆的。”


    “原来如此。那你的意思是,咱们脚下踩的地儿,不是方的,是像珠子一样的球?”


    “嗯。”


    “不可能,古时候就有‘天圆地方’一说,天才是圆的,地怎么可能是圆的?我不信。”


    “不信?不信算了。”


    “……别呀,我不是不信,我是太惊讶,毕竟头一次听说。那你说脚下这个球,它有多大?”


    “想知道它有多大?”


    “嗯!”


    “简单,你从这里出发,一直往一个方向走,说不定有一日你就能回到这里,那时候你就知道它有多大了。”


    “……”


    他能走回来么?


    第153章 谈恋爱是什么?


    两人聊了很久,聊到夜色浓厚如墨,聊到一瓶烈酒只剩下浅浅一层。


    沈乐妮一手撑在桌面上,用手掌托着半边脸,灯光不是太亮,却也可以看出那脸颊仿佛扑了一层浅粉胭脂。


    她眼睫半耷拉着,虽然还能接住对方的话,但已然能看出有些强撑之态。


    今夜与霍去病聊得畅快又高兴,她一不小心又喝的有了几分醉意。


    而霍去病显然已经练了出来,虽感到面热耳红,神志却仍旧清醒。他注意到对面之人有些醉了后,便轻轻开口:“喂,你喝醉了?”


    沈乐妮没说话,只用另一只手对他摆了摆手,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霍去病也想逗她一逗,便道:“没醉?那正好,我也还未喝尽兴,待我回去再取两壶好酒来,咱们再接着喝!”


    沈乐妮满脸拒绝:“不……我不喝了,你自己喝吧……”


    “不是吧,才喝这么一点你就醉了?看来你还得多练练啊。”霍去病语气里故意带了些无趣的意味。


    这话沈乐妮不同意了,她掀起眼皮睨了霍去病一眼,替自己挽回颜面:“霍公子,这是烈酒好不好?足足有五六十度呢,我的酒量已算不错了。”


    霍去病将身子凑过去,两人间的距离顷刻拉近。他望着沈乐妮的脸,轻笑着道:“可是,你的脸都红透了。”


    沈乐妮也抬眸,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凑过来的脸。


    这少年如今已经十九岁了,比十七岁少了些青稚,英气的眉眼和轮廓多了两分成熟。


    可那份恣意和飞扬,却是分毫不少,藏于眉间。


    她看得认真,方才的醉意仿佛瞬间烟消云散。


    霍去病这才意识到两人间的距离有些近了,有些不妥,正要坐回去,便听得对面之人开口:“喂。”


    他只好顿住身形,对上沈乐妮似醉似清醒的视线。


    庭院里很安静,连虫鸣也没有。


    沈乐妮凝视着他的脸,忽而绽唇浅笑,问了一句:“知道谈恋爱是什么吗?”


    霍去病:?


    这莫名其妙的几个字把霍去病问懵了。


    谈恋爱?这是何意?


    每个字都识得,连在一起他就不明白了。但转念一想就知道,这定是她家乡的话语了。


    不过……爱?


    霍去病的心有一瞬间的乱。他憋不住,直接开口反问:“谈恋爱是何意?”


    沈乐妮却没再回答他,似乎真的撑不住了,双手趴在桌面,把头埋进了臂弯里,再无声响。


    “哎!”霍去病唤了她两声,见她没反应,又想伸手摇摇她的手臂,却在半途又收了回去。见她真的睡过去了,这才坐了回去。


    可方才那一句话,却将霍去病的心扰得无法安宁,回去后整夜都在想着是什么意思.


    天气晴朗之日。


    右内史鲁驭的第二个嫡孙诞生刚满百日,鲁驭为其办了一场宴席以庆。这个宴席办得不大,可前来送礼庆贺之人却是险些将门槛踏破。


    鲁驭的嫡幼子鲁瑞同父兄一道帮着家里迎来送往。


    这些前来祝贺之人,个个脸带夸张却又恰到好处的笑容,说着各种恭维祝贺之言。


    鲁瑞立在人群中心,可众人要捧的并不是他,他也静静地观察着眼前一张张对着父亲的笑脸,唇角一直挑着的弧度里藏着两分讥讽和不屑。


    从前府里办宴席,也是许多官员前来庆贺,可像这一次这样络绎不绝的,倒是极少出现。


    鲁瑞太知道是因为什么了。


    少府马志巍携着儿子马成及贺礼而来,远远地就朝鲁驭笑道:“哎呀,祝贺鲁大人又得一嫡孙呐!”


    鲁驭保持着恰好的笑意,待马志巍走近前来,朝他点了点头:“有劳马少府亲自来一趟。”


    “哪里哪里!”


    马志巍笑着朝鲁驭拱了拱手,便和他开始一番问候。


    两家人的府宅离得近,亲自来庆贺一下也说得过去。


    马成走到鲁瑞身边,望了望周围,同他说起话:“朱煦没来?”


    “你跑我家来找他,倒是有趣。”鲁瑞说笑道。


    马成挠头:“这不是听说这段时间他家里管他管得严,闲暇时间都许久没看见过他了。”


    鲁瑞嘴角挑着没说话。


    他大概知道朱煦为何被禁了足。


    “哎,今日你家里来的人不少啊。”马成低声道。


    鲁瑞抱着臂,漫不经心:“墙头草嘛,风往哪儿吹往哪儿倒。”


    马成被他这话吓了一跳,忙四下看了看,劝道:“你还是小点声儿,周围都是人。”


    鲁瑞却不以为意,看着把父亲围着的一堆人,轻笑:“听了去又如何,怕是我说得再难听再大声,他们也会当作没听到。”


    马志巍将礼送到,同鲁驭说了会儿话,坐了会儿后便带着儿子离开了。他毕竟是九卿之一,与鲁驭同样官职不低,即便家离得近,也不便久待。


    其他大多数人亦是如此,到场的只坐了短短片刻就告辞而去,还有许多虽不见人,送来的礼却是足够贵重。


    总之这一日,内史府内,从晴空白日到夜幕降临,收礼处的贺礼堆了一摞接着一摞。


    人散去后,鲁驭的嫡长子鲁旻阳手拿着礼单,来到书房递给立在窗前的父亲,说道:“爹,请您过目。”


    鲁驭接过,粗略从礼单名字那一栏扫了下,递还给鲁旻阳,望着窗扇外的夜色没说话。


    “爹,今日的宴席虽然尚算从简,可送礼的人着实有些多,会不会……”鲁旻阳有些担心,如今鲁家风头正盛,怕这个宴席上的情况会传到陛下那里。


    鲁驭却始终面色平淡,似是不放在心上,“都是不请自来的,关鲁家何事,不必太过担心。”


    趋炎附势,人之本性,即便他有心拦,总有找到缝隙使劲往里钻的,不如大大方方的。


    “是。”鲁旻阳问道:“儿子刚才看过礼单,今日的礼品中滋补之物占了近一半,可要择出好的,送进宫里去?”


    他说的宫里,指的自然是后宫。


    鲁家,乃是如今怀有龙嗣的王夫人的母族。王夫人的母亲鲁盼霜,便是鲁驭的同胞亲妹。


    鲁盼霜当时算是下嫁,所以王夫人父族家世不比鲁家,如今王夫人有孕,倒是母族比父族风光。


    自从王夫人怀有龙嗣的消息传出,鲁家人走到哪里都自有人上赶着前来攀关系。


    鲁驭回过身往桌案处走,“嗯,挑出最好的,让盼霜亲自给王夫人送去。”


    鲁旻阳颔首:“是。”.


    沈乐妮的店铺总算是可以开业了。


    开业前一日,沈乐妮去了一趟铺子,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包括铺中摆设和开业所需等,其中最重要的,便是有关购买限制的规定。


    毕竟在这个地界,她得避免一些权贵人家把自己家的仆人都叫来购买,垄断她的东西。


    于是沈乐妮和容珠儿三人商议了许久,最终敲定,每日限购十人,开业前三日可以放宽到二十人。卫生巾每人每次最多限购三十片,而避孕物品每人每次每种限购三个,要询问并记录购买人的名字和住处,若是奴仆,则要问清并记录主家是谁,以及府宅地址。


    一旦查出假报主家,本人及其主家永远失去店铺内所有东西的购买资格。店铺门口还要腾出一处告示处,查出来后,不遵规定的人就会被张贴在上面。


    公之于众,这完全是不给长安贵族脸面,但也算是最好的警告方法。


    购买者购买完以后,店铺工作人员需要为其仔细讲解用法,并赠予一份使用说明书,还要告知假报身份的严重性,有何后果。


    除此之外,每隔五日就要检查以及核对一次名单,若是有一家出现三次以上,就限制他们一段时间购买资格。


    如此细致且严格的规定,容珠儿有些担心,她对沈乐妮道:“大人,这买东西也要如此限制,会不会……起了反效果?”


    沈乐妮却道:“不怕没人,就怕人多,若我不在,万一出个什么乱子,我怕你们无法应付。店铺刚开门,得慢慢来,刚开始没什么人也不要紧。你们也需要有个过程,从少至多是最好的。”


    三人点了点头。


    店铺开业的事情沈乐妮不打算太过张扬,就在前一日才宣传出去,但国师每日去了何处、做了什么事情都有许多人日夜不休暗中窥探,她要开铺子一事早就被许多上阶层之人所知。


    近几次大朝也有一些谏官跳脚,纷纷弹劾她,说食禄者不与下民争利,总之就是骂她不配国师之位。


    对此,沈乐妮只回以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


    怎么办,就喜欢看你这看不惯我又干不掉的样子。


    很快,就迎来了店铺开业之日。


    天方亮,沈乐妮就来到了店铺,和容珠儿三人开始准备开业事宜。女医堂的所有人都来到隔壁帮忙,搬货的搬货,理货的理货,还有的搬桌椅,准备笔墨,乱中有序。


    霍去病等人一早就托人给沈乐妮送来了开业礼,但他们本人却是没来,因为他们都知道了这铺子里卖的是女子用品,羞臊不敢前来。


    百姓们听说了后,纷纷跑过来看热闹,一大早就将铺子外的街道围得水泄不通。不止如此,附近的几条街也被人站满了。百姓们口口相传,讨论着国师大人的店铺。


    第154章 女客来


    “哎,请问国师大人所卖何物啊?”


    “我也不知道啊,昨日才刚听说,我家住得远,一大早起来就往这里赶了。”


    “我倒是听人说是卖……卖什么女人的东西。”


    “女人的东西?什么东西?”


    “这我哪儿知道,且看看吧。”


    “哎哟,女人的东西,我还是不看了,走了走了。”


    “……”


    百姓们围绕着铺中所卖之物讨论不断,但国师宣传之时并未具体言及卖的具体是什么东西,于是各有所论,又看向大门口上面那块匾额,欲通过匾额探知一二,可惜那上面盖了红绸,被遮住了字。


    在喧闹之中,大门口也摆好了桌椅,笔墨竹简等一应事物也准备齐全,来帮忙的人又从铺子里抬出了几大箱子货品。


    开业人多,所以沈乐妮并不打算让百姓挤进去看或者卖,就将购买台设立在了大门口。


    “你们看!那个是不是就是要卖的东西?”


    “我觉得应该是。”


    “那个箱子看上去……似乎是未曾见过的材质。”


    沈乐妮在百姓们的各种谈论中指挥着她们将货品摆放整齐,待万事俱备后,她走到门口拿过靠在一边墙上的木杆子,转身对着围观人群以及帮手们扬声笑道:“各位,咱们‘女客来’,如今就算正式开业了!”


    她说完,拿着杆子将匾额上的红绸给揭了下来。


    这个店铺她本身也不是拿来盈利用的,所以寻常铺子开业需要的敲锣打鼓、舞狮什么的,就不用了,一切从简。


    红绸飘然落地,众人都看见了那方牌匾,上面龙飞凤舞着三个大字——女客来。


    “那写的是什么呀?有没有识字的来瞧瞧!”


    “别说,字儿还挺好看的,哪家写的?”


    “让我来认一认!女、客、来?大人的铺子叫女客来!”


    “女客来?啥意思?”


    “若是字面意思的话,便说的是只欢迎女子来铺子?我读的书不多,若是错意了请大家见谅啊!”


    “只欢迎女客?那我们这些男人还站在这里做啥,走了走了。”


    “究竟卖的什么东西啊……”


    这些讨论,自然是没躲过沈乐妮的耳朵。


    她上前两步,朝着人群笑道:“诸位,我知道大家都好奇女客来卖的是什么,想必大家知道是卖女子的东西,如今我也不卖关子了。”她望着一张张好奇的脸,很是直接道:“女客来里,卖的是女子的月事带。”


    乍然听到月事带三个字,许多百姓表情一下就变了,没等沈乐妮继续说,就纷纷落荒而逃,似是在躲避什么晦气之物一样。


    拥挤的人群,转眼就变得稀疏。


    但也有一些从前听过沈乐妮的健康讲座之人,对这些女人用的东西,已经没那么忌晦和嫌弃。而对于国师大人的豪放不羁,也已经习惯。


    当然,剩下的人群里,是妇人占了多数。


    容珠儿望着散去的人群,担忧地拧起眉,对沈乐妮小声道:“大人,人走了这么多,可这怎么办?”


    沈乐妮却不是很在乎,反正只要不是一个人都没有就行。


    她继续道:“但我的月事带,和普通的月事带,却不太一样!”


    有围观的妇人好奇问:“哪里不一样?”


    沈乐妮走到堆放的箱子前,拿出一片,举起来对着人群,解释道:“我这月事带,叫做卫生巾,是用白叠做的,直接贴在裤子上,里面无须再放什么草木灰,非常干净,也很吸血,同时也很方便,用完就可以扔掉,不用清洗。”


    可有人依旧不懂:“白叠?白叠是何物?”


    也不怪他们不认识,这时候棉花只提供给贵族使用,普通百姓别说见识,连听都没听说过。


    沈乐妮道:“总之就是一种很好的东西。”


    “大人,您这月、不,您这卫什么巾,真有您说的那么好?”


    “自然。我若是骗人,那过不了多久,我这铺子就可以关门了。”沈乐妮说道。


    可百姓们毕竟用惯了以前的东西,对于这新奇物,还是不太相信。


    “算、算了,我还是再看看吧。”


    “我也再看看。”


    “用完就丢,得多浪费啊。”


    “是啊,而且,那得多贵啊……”


    “你说得对,毕竟是国师大人的东西,咱普通老百姓哪能用得起的?”


    “还是看看得了。”


    虽然百姓们说的小声,可一些字眼还是被沈乐妮等人听了去。女医们和文秀等人都看向沈乐妮,等着她拿主意。


    沈乐妮看了一眼容珠儿,容珠儿会意,上前一步对着稀疏的人群道:“诸位,咱们女客来买东西是有规矩的,我替我家大人说一说。因为卫生巾数量有限,所以开门前三日,每日只限购二十人,每人最多只能买三十片。三日后,每日限购十人……”


    她将规定简单地讲解了一下,包括每日限购人数和货品数量,以及同一人或同一家在短时间内购买超过三次,则一个月内限制购买。怕百姓们不懂,又解释了一下限购的意思。


    但百姓们还是头一次听闻买东西还有这么多规定,一个个忍不住惊讶出声。


    “我还从来没遇见过,规矩这么多的铺子。”


    “呐,今日你不就遇见了。”


    “不愧是国师大人开的铺子,果然与众不同。”


    “嘶,这下我倒是真对这卫……咳咳,对这东西很好奇了。”


    “怎么,莫非你想用用?”


    “说什么呢!我是男人,用什么女人用的东西!”


    “你可以给你家娘子买啊,说不定还夸你体贴呢!”


    “有道理啊,正好我家娘子要过生辰了……可这东西肯定很贵吧?”


    容珠儿听见了百姓的议论,接着道:“诸位!咱们国师大人之所以开这间铺子,不是为了挣大家的银子,只是想让整个大汉的女子都能用上好东西。所以,这卫生巾,一片只卖三文钱!”


    话音落下,人群里便发出惊呼声和吸气声,原本小声的议论瞬间放大了数倍,明明人不多,耳边却很是喧闹。


    大家惊讶的,无非就是这想象不到的低价格。明明是好东西,卖的这么低,图什么呀?


    讨论半天,百姓们得出结论,是国师大人发善心,毕竟大人以前就行过很多善事。


    只是即便听到这里,也没有一人主动上前询问或购买,所有人都在观望,即便有感兴趣的人,也在纠结或者犹豫。


    罗娣看到这里都急死了,忙帮着喊道:“一片就卖三文钱呀!大家快来买呀!这可是国师大人的东西,好东西呀!”


    王大志也跟着喊:“今日只有二十个人能买到,各位大娘姐姐别错过了!”


    于


    是所有人都跟着喊了起来。


    只是百姓们头一次听闻卫生巾此物,即便她们说的天花乱坠,即便这卫生巾的价钱跟月事带相差不多,但是也几乎没人前来买。


    当日的二十个名额,有十几个购买的都是女医们和容珠儿等人介绍而来的熟识之人,只有三四个围观百姓掏钱买了一两片。


    总之,第一日的情况好歹也算过得去。


    但接下来的两日,就没什么人了,二十个名额连十个也没用出去。


    而且这三日来,购买的人里面几乎都是普通百姓,只有卫少儿让家仆前来买过两次。


    即使开门几日了,街道上依旧有老远过来围观的百姓,对于这般冷清的场景,百姓们都不免觉得这间铺子坚持不了多久,可见铺子的管事们却没有生意冷淡的慌张,又有些好奇和佩服。


    毕竟刚开门的店铺就这个样子,换哪个掌柜也坐不住。


    有热心并且懂得一些商道的百姓建议沈乐妮换个名字,说铺子的名字取的不对,这样限制了客源,也有人建议可以换个东西卖,等等。


    但铺子里的人,从掌柜到打杂的,似乎并不对生意多在乎,谢过好意后,依旧如常。


    百姓们啧啧称奇,做生意做的这般满不在乎,真是第一家。


    而女客来所卖货品,早在第一日就传了出去,许多人震惊堂堂国师,竟光明正大地卖此等私密之物,不过想到国师之前就开办过什么女子讲座,也就不足为奇了。


    沈乐妮守着铺子三日,之后便将所有事宜交给了容珠儿三人,而她则是去忙碌有关军训之事了。


    虽然如今新的任务尚未下来,但她得提前做一些准备,比如教官人数。


    她估计下一次军训的人数会比上次翻一倍,也就是至少六千人,按照一百人为一个连,每个连分配一名教官,这也至少需要六十个。


    目前她手里合格的教官新旧加起来总共四十多个,人数远远不够,一个教官怕是得管两个连队。更糟糕的是,其中十几个都是新手,没有带队经验,所以就得麻烦老手多管一两个连队。


    她得赶紧再培训一些教官出来。


    上次军训,她照例让各个连长挑出优秀之人按照预备教官进行重点培训,军训结束后又将他们拜托给卫青训一训,如今也该去看看成果了。


    第155章 女色考验


    沈乐妮来到北军军营,将上次军训中挑选出来的总共三十七人亲自一一检查了一遍,包括队列训练、仪容仪表、思想素养,每一项都可以算是优秀,基本上是没什么问题,可见卫青的训练多么严格严谨。


    不仅如此,沈乐妮还发现如今北军军营里也开始注重起了卫生,平日的训练也融入了军训的内容,风貌与第一次来时所见算是焕然一新。


    “系统,检测一下那三十七人是否达到合格。”出了军营,沈乐妮对系统道。


    系统为她检测了一下,合格率竟达到百分之一百。


    沈乐妮算了一下,如今合格教官人数加起来已经有八十多个,已然可以应付下一次的军训。


    转眼到了三月底,沈乐妮投入到了水稻育苗一事中。


    稻种要进行育苗,第一步便是晒种,要将种子放在阳光下晒两到三日,途中要经常翻动种子,使稻种受热均匀,能提高发芽率。


    晒好后,要置入清水中,淘掉漂浮起来的干瘪的稻种,再将剩余的种子放入清水里浸泡两到三日,其目的是为了使种子吸收足够的水分,使得稻种的外皮软化,促进种子更好发芽。


    在浸泡过程中,还需换一次水。


    其实还有最后一个步骤,便是给种子消毒,但这时候条件有限,只能放弃。


    当下的育苗没有这么繁琐,因此当大司农等官员听完沈乐妮这一条条育苗步骤后,都有些惊奇,有些人亦有些担心。


    如此繁杂,会不会最终起反效果?


    可无论什么事都是慢慢摸索试验出来的,他们也看出国师不是一个草率之人,便没有多话。


    稻种在浸泡阶段,育苗田地也做好了准备,苗床已经堆好,土壤进行了翻耕、平整、沤肥等事项,排水沟渠也挖好。


    待稻种完成浸泡阶段后,沈乐妮就带着几个官员,亲自下田将稻种均匀撒在了苗床之上,然后再用细土薄薄覆盖。


    为了以防万一,所以这第一次并没有将稻种全部拿来育苗,还留下了大概三分之一。


    完成播撒后,为了保持苗床的湿度和温度,沈乐妮同几人搭了一个小棚子,白日将布掀开一部分,晚上再密实覆盖。除此之外,还要时刻注意土壤水分,要按时浇水和施肥,最重要的是要注意得病和虫害,这也是沈乐妮最担心的,毕竟她可没药,只能祈祷稻苗能顺利生长。


    沈乐妮和大司农等官员亲力亲为,等到搭好棚子,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这近十日来大家都提心吊胆,生怕哪个环节就弄错,毕竟这水稻对于大汉来说是至关重要,一不小心,脑袋说不定就搬家。


    这段时间,沈乐妮的所言所行他们也看在眼里,她不仅对农事有一定了解,竟也亲下田地,弄得满鞋满裤子泥垢,也没有丝毫嫌弃,心里的一些偏见也渐渐消散。


    亲侍农桑的官,能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稻苗从萌芽生长达到可以移栽,需要二十日到一个月。所以完成播撒后,他们也能歇上一歇了。


    三日后,沈乐妮收到了系统的任务。


    “第六次军训人数要求为新人六千,训练内容包括队列训练、内务整理、思想教育、卫生与救护以及体能训练。时间为六个月,综合评分满分为一百,达到六十五即为合格,可获得积分一百七十分。第六次军训最高可获二百五十积分。”


    果然翻了一倍,六千人虽然多,但好在还算是在她的预料之内。


    系统给沈乐妮读完任务内容后,见沈乐妮默然不语,罕见地关怀她道:“宿主可是在焦虑此次人数太多不好管理和训练?”


    沈乐妮挑了下眉,点头承认道:“是啊,都六千人了,下次肯定都得上万了吧?唉,我真是太难了。”她头疼似的按了按太阳穴。


    系统宽慰道:“宿主不必过于担心,随着人数增长,对于一些训练项目的要求便不会太过严格。例如队列训练,只要动作标准没有明显问题,评分就不会过低,反倒是思想方面比较重要。”


    沈乐妮以为它会帮些忙,谁知就这几句就敷衍了事,果然不能靠什么都不能靠某统。


    其实系统说的,她从这两次军训要求多少也看出了些。她问道:“若是以后人数达到数万,评分合格线最低能降到多少?”


    “无法透露。”


    沈乐妮:我就知道。


    这死德行,一丁点都抠不出来。


    沈乐妮不再同它多讲,收拾了下就出了门。她去寻了卫青和霍去病一趟,告知了两人此次军训的人数。


    之前霍去病就跟沈乐妮通过气了,所以这次的人优先将他的骑军安排进来。前几次军训,霍去病的一万人里总共挑选了近三千人,所以这次的六千人全都选的是他的人,这都还剩一千多人。


    “这怎么还剩一千多人,要不一起训了吧?”霍去病笑嘻嘻地跟沈乐妮商量着。


    沈乐妮一口拒绝:“不行,此次教官里很多是新手,尚未带过队,六千已是勉强。”


    霍去病怕拍着胸口跟她保证:“你放心,我手里的兵,跟其他人不同,定能顺利完成军训!”


    “有何不同?”


    “我这段时日的训练,也加上了你的一些训练方法,所以肯定比没训过的要好训一些,而且我平日训练也极为严苛,令行禁止,军风肃整严明,比那些兵油子好训得多。”霍去病说着,神情有些藏不住的傲娇和自豪。


    沈乐妮托着下巴考虑着。她相信霍去病没有骗她,但是要多一千多人啊


    ,多一人就多一分风险,要不要听他的……


    霍去病见沈乐妮还在犹豫,大包大揽道:“若你实在担心,便把这多出来的一千多人给我,我亲自来管!”


    沈乐妮已经同卫青和他商议好,他和卫青各管三千,如果连这一千余人一起选上,霍去病就得管四千多人。


    “要不做个考验试试看,若你的兵能通过,我就同意。”沈乐妮退一步,笑道:“也让我瞧瞧,冠军侯的兵是个什么模样。”


    她也想尽快把他的骑兵都训出来,毕竟战事不远了。


    “尽管放马过来!”霍去病满怀信心地放完话,却又担心自己说的太满,便探问道:“是什么考验?”


    沈乐妮思索半晌,对着霍去病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既是军士,那就考验专注力和体能,如何?”


    不知怎的,霍去病看到她的笑容,心里忽然突突的。


    等沈乐妮离开后,霍去病就赶紧将那些没参与过军训的七千余人召集起来,先是告诉了他们此次军训所需人数,以及国师要亲自来考验他们。


    “此次国师,要考验你们的专注力和体能。你们都给本校尉听好了!考验的时候,都打起精神,拿出十二分的认真,不许给本校尉丢脸!”霍去病高声警告众将士道:“谁若是不过关,都给我罚跑圈!给我跑一天!”


    众将士倒吸一口凉气。


    跑一天啊,这不得跑死个人!


    “校尉可知国师的考验具体是什么?”有人询问道。


    “这我哪儿知道。”霍去病抱着手。


    “那这专注力和体能都是啥意思?”有人又问。


    霍去病解释:“专注力,就是考验你们能不能集中精神,会不会被外物所干扰、所吸引。体能,指的就是你们的体力。”


    本来还很紧张的将士们听了后,立马就舒了口气,同霍去病信心满满地打包票道:“校尉您就放心吧!咱们好歹在您手底下训练了这么久,这什么专注力和体能,肯定没问题!”


    “是啊!咱大老爷们儿,还怕国师考验咱体力不成?”


    将士们个个面带自信,可霍去病太了解沈乐妮在军训一事上的手段有多层出不穷了,他只觉得没那么简单。


    “你们都觉得自己没问题?”霍去病哼笑着问。


    “没问题!!!”将士们仰天大吼一声。


    “行,那就让本校尉瞧瞧,你们到时候都是个什么模样!”


    霍去病这边在加大力度做着考验前的训练,沈乐妮回去后去了女医堂,单独把李知琴和秋云叫到一边,又将容珠儿叫了过来。


    三人站在一起,等待着沈乐妮的指示。


    沈乐妮一一将三人的面容仔细瞧了瞧,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浅淡的坏笑。


    容珠儿见沈乐妮不说话,就盯着她们的脸看,不由主动开口询问道:“大人,不知您有何吩咐?”


    沈乐妮咳了咳,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说道:“确实有一件事,可能得麻烦你们。”


    “大人请说。”李知琴道。


    “是这样的,过几日就要开始军训了,但我要先对将士们进行一个考验。”


    “大人,我们没问题!”秋云想也不想就道。


    容珠儿好奇问:“不知是什么考验?”


    沈乐妮看着三人的眼睛,扯着唇角吐出几个字:“女色考验。”


    是的,她便是要用女色,去考验将士们的专注力。当然,并不是要让她们去卖弄风姿或者跳舞弹琴,只是让她们穿好看点,去将士们跟前晃悠,替他们擦擦汗、同他们说说话也可以,毕竟将士们那般辛苦,‘关照’一下也是应该的。


    嘿嘿。


    若是霍去病知道,他肯定会在心底道:好好好,还得是你沈乐妮。你赢了!


    三人闻言,齐刷刷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女色?”容珠儿担心道:“大人,我们倒是没问题,只是若您让女子去干扰将士们的训练,若是传出去,对您的名声……”


    沈乐妮摆摆手:“没关系。女色在前仍旧面不改色、目不斜视,这也是一种必要的训练。何况以后女医队也要随军,将士们早晚也得习惯同女子相处,提前适应一下也好。”


    李知琴点头:“大人,我们知道了。不知考验在哪一日?我们也好提前做准备。”


    “两日后。”沈乐妮道:“过会儿你们随我去挑一身衣裳。毕竟是考验,也得打扮一番不是。”


    “是。”


    容珠儿忽而一笑,同沈乐妮提议道:“大人,我觉得三个人有些少,不如再叫几个人吧?”


    沈乐妮听后,给她一个你很上道的眼神。她想到容珠儿的来处,缓缓挑起嘴角,“莫非你是想再叫几个你相熟的姐妹?”


    容珠儿明白沈乐妮说的是什么,面带笑容点了点头,“大人觉得如何?”


    女色考验,她们很在行的。


    “那便依你所言。”


    沈乐妮与容珠儿对视,不约而同露出坏笑。


    霍校尉,接招吧您!


    第156章 好狠的招


    当日,容珠儿就去百花楼找来了三个与她熟识的姐妹,分别叫映玉、沉鱼、落雁,三人也是卖艺之人,但容貌也是各有姝色。


    百花楼鸨母知道容珠儿如今在国师手底下做事,根本不敢拦她,满脸堆着笑同意了容珠儿借用三人一日,又亲自送她们上了马车。


    沈乐妮见到这三人后,将两日后需要她们做的事告诉了她们,言明不是白做,会给她们结工钱。


    三人在来的路上就听容珠儿说了,本也不敢拒绝,这下还能拿到钱,自然个个都是高兴的。


    沈乐妮也大方地一人给挑了身好看又不艳俗靓丽的衣裳,这么一穿上身,再点缀些头饰,个个仿佛变了个人,尤其是容珠儿四人,能进女闾之人,本就有几分颜色,这么一打扮,更是美的移不开眼。


    哼哼,连她都看花了眼,那些将士,不知能不能坚持得住。


    一想到自己要做什么,沈乐妮就憋不住地笑。


    最后,沈乐妮给六人培训了


    一下到时候的考验需要她们做些什么,而后就将雇来的三人安排进了女医堂里。


    两日后。


    霍去病一大早,就将那七千多人集合起来,做着最后的训话:“将士们!一会儿,国师就会来考验你们,你们每个人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认真对待此次考验!本校尉早就申明,没有通过的人,统统给我跑圈一日!你们都听见了没有?!”


    “是!!!!”将士们端正身姿、肃起神情,朝天大吼道。


    霍去病立在台上看着将士们如今的风貌,满意地轻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沈乐妮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军营操练场入口。


    她并没有第一时间把那六人带进来,而是让她们待在马车里,一会儿到时机了再让她们进来。


    于是霍去病见沈乐妮独自一人且空着手来,不仅没有放下心,反而更加提心吊胆,朝她前后左右望了望,仍旧什么也没发现。


    “你在找什么?”沈乐妮故意问道。


    “你一个人来的?没带什么东西?”


    沈乐妮不正面回答:“问那么多做什么。”


    她这么一说,霍去病更加确定她肯定带了人或者东西来,只是现在还没拿出来而已。


    沈乐妮见偌大的操练场上站满了人,将士们个个以站军姿的姿态站立着,看见她来了也没有偏移目光。队列横竖齐整,令庞大的军团看起来秩序严苛肃整。


    “不错啊。”沈乐妮夸赞道:“看来你的训练也是下足了功夫。”


    霍去病傲娇把头一扬:“那是。”


    “都准备好考验了?”


    “就等你了!”霍去病问:“你这考验到底是什么?”


    沈乐妮看着他,牵着唇角道:“关于专注力的考验嘛,自然就是站军姿。”


    “就这么简单?”霍去病不太信。


    沈乐妮缓缓一笑:“简不简单,你看着不就好了。”


    瞅她这表情,霍去病就知道这人肯定没憋什么好屁。得知考验后,他又走到台上,扬声下达命令:“将士们!国师的第一个考验便是站军姿!稍后听到命令,都给我站好了!即便天塌下来,也不许乱动乱看!”


    “全体听令!站好军姿!无令不得停止!”


    并脚声齐刷刷响成一片,将士们纷纷挺拔背脊、目视前方,诺大的操练场,瞬间静的呼吸可闻。


    本来将士们还有些紧张,听到考验是站军姿,一下就松了口气。


    虽然他们没有正式军训过,但是像站军姿等一些军训内容,他们也是练了许久的。


    这不手到擒来!


    等他们站好后,沈乐妮也开始在队伍里巡视起来,霍去病站不住,也跟着她随处走了起来。


    但两刻钟过去了,却见沈乐妮没什么动作,只是时不时在队列间走来走去。


    霍去病不由疑惑,难道这考验真的只是单纯站军姿?


    是他想多了?


    很快,霍去病就知道自己的直觉没有错。


    他这军营里共有万人,除去正在接受考验的七千余人,还有近三千人,如今他们没有训练一个个都跑来这里,把操练场围起来看热闹。而霍去病也没有赶走他们,想着人多的话也可以给这些将士一些压力,他也想看看训练了这么久他们是个什么模样。


    只见沈乐妮就近招来一人,低声吩咐了那小兵一句,那小兵转身就离开了操练场,不知去了哪里。


    “你让他去做什么?”霍去病方才站的离沈乐妮有些距离,没有听见她说了什么,便走过去问。


    沈乐妮不告诉他,只看着他笑道:“马上你就知道了。”


    霍去病:心又开始突突了。


    片刻,只见那小兵又回了操练场,他埋头往前走,脚步飞快,似是在躲避什么一样,大老远也能看出他涨红了一张脸。


    而他身后……竟然跟着六个女人!


    还是长得不错、打扮过一番的女人!


    霍去病震惊到眼睛都瞪圆了。


    他一瞬间就明白了沈乐妮真正的考验是什么了,这就是她说的那什么,美、人、计、吧!


    太阴险狡诈了!太卑劣了!


    霍去病又气又羞,转而瞪着沈乐妮。


    旁边人的视线太过‘热情’,沈乐妮想忽视都忽视不了,只好转头对上他那咬牙切齿的眼神,她眨巴着无辜的眼睛装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霍去病面带微笑,伸手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半晌憋出几个字:“你厉害。”


    本来他还挺有信心,这下啪嗒一下就没了七七八八。


    “过奖过奖!”沈乐妮心安理得、毫无脸皮地接受了他的‘称赞’。


    正在站军训的七千多个将士还不知道即将要面对什么,可围观的那近三千人却瞧见了,一个个眼睛都直了,一边小声讨论起来,一边把视线黏在六人身上。


    “大人。”容珠儿等六人来到沈乐妮面前,朝她福身行礼。


    沈乐妮朝她们笑道:“去吧,这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说着,她还抽空瞟了一眼霍去病,意料之中瞧见了一张臭脸。


    容珠儿六人领命而去。


    望着几人逐渐靠近队伍,沈乐妮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问旁边人:“喂,这下你对你的兵还有信心吗?”


    “……”霍去病不想理她,但还是梗着脖子道:“本校尉的兵,本校尉自然信心。”


    “哦?真的?”


    “你且看着吧!”


    另一边,容珠儿等人对视一眼,向不同方向走了过去。


    挺拔而立的将士们正聚精会神地接受考验,眼角却冷不丁撞进一抹在这满是汉子的地方尤为突兀的色彩,下意识就转动眼珠子看了过去,谁曾想竟看见了军营里绝不允许出现的貌美女人!还很年轻!


    好些人当场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去,眼珠子跟着人走。


    但放在庞大的队伍里,这些人也只是少数罢了。


    从几个女子走进队列里,霍去病的眼睛就紧紧盯着她们附近的将士,见到好几个人当场就现了原形,脸唰的就拉了下来。他再也站不住,走过去也在将士们跟前晃起来。


    沈乐妮瞧见,努力地压住要翘起来的嘴角。


    一个将士被貌美的容珠儿吸引了视线,他悄悄地挪动眼瞳,去看那美人纤细苗条的腰肢,冷不防耳边响起一道冷淡的声音:“好看么?”


    将士浑身一个激灵,像是被敲了一棒,什么非分之想瞬间都被敲散了,赶忙收回眼神,收束心神。


    本以为他就匆匆瞥了一眼,算不得什么,谁知霍校尉的声音又响在了耳边:“你,出去给我跑圈。”


    将士欲哭无泪,耷拉着眉眼离开了操练场。


    霍去病这一圈下来,就抓了三十多个人出去跑圈,关键是人家姑娘什么都没做呢,就往他们跟前晃了一下,这些人的眼珠子就被黏了过去,他气得边走边甩眼刀,警告众人。


    还好绝大部分将士的心神都很坚定,剩下那一部分心思不正垂涎美色的人,经过霍去病的眼神警告,接下来也安分了下来,不敢再乱看。


    容珠儿见状,小声同几个姐妹耳语了两句,就各自分开了。


    已经退到队列外、一直盯着她们的霍去病见状心中只道:不太妙。


    容珠儿随即挑选了一名将士,在他眼前站住,笑意盈盈地望着他。那将士却不敢看她,瞪着一双眼睛不移视线。


    容珠儿却没有走开的意思,她见这个将士额角冒出了汗,便取下腰际的手帕,竟抬手去给他擦起了汗。


    香风钻进将士的鼻子里,激起了他一身的鸡皮疙瘩。待那冰凉柔软的帕子触碰到他的肌肤,他像是触电了一般颤栗了一下,却死死咬着牙不敢乱动乱看分毫。


    偏偏那帕子在他额头久久不移开,给他擦着汗,明明是无比轻柔的动作,将士却仿佛在受极刑一样,煎熬难耐。


    香风入鼻,素手在前,他整个人却僵硬无比。


    “这位军爷,我替你擦了汗,可好受些了?”婉约轻柔的声音落在将士耳旁,却将他吓得把一双眼睛瞪得死圆。


    于此同时,其它地方也在发生着不同的大型‘关怀’场景。


    映玉站在将士面前,给他捋了捋鬓发,同他抛着媚眼。


    沉鱼替将士擦了脸上的汗,不仅没有收手,那攥着帕子的手还浅慢地从他的眉眼游移到口鼻,将他五官摸了个遍,给他摸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落雁更是大胆,直接伸手摸了摸将士的手,险些给他摸得跳起来。


    李知琴两人很局促,只是在将士们眼前转着,碰见谁衣襟没理好便替他们理了理。


    操练场上充斥着或婉转或娇柔或清脆的女音,声声使人酥了耳朵,宛若一个盘丝洞一样。


    凡被碰过的将士,无一不僵住了身体,鼓圆了眼睛,有些坚持不住,败下阵来。


    霍去病:……


    好狠的招。


    第157章 是战友更是家人


    经过一番女色考验,在场的七千多人里,有近两百人没通过考验,虽然这个数目比起整体来说已是极少,但霍去病就是高兴不起来,一张脸拉得老长。


    “霍校尉,怎么了这是?”沈


    乐妮戏谑道:“我觉得这结果已经挺不错了,你莫非还不满意?”


    霍去病撇她一眼,环起手不说话。


    沈乐妮看他生闷气的样子直想笑,好不容易忍住了,安慰他道:“霍校尉带出来的兵就是不一样,此番我算是见识到了。”


    说起正事,霍去病也顾不上在沈乐妮面前丢了脸的羞窘,忙问她:“这算是通过考验了?”


    沈乐妮点点头。


    “不是还有个体能考验?”


    沈乐妮摆手道:“不用了,我相信你。”


    霍去病同她保证:“那你放心,多出来的一千多人由我来管,绝不会影响到军训的进度。”


    “不用,你和大将军平担就行。”


    霍去病完全没问题,“都听你的。”


    沈乐妮走到一边候着的容珠儿六人身前,让她们先行回马车去。霍去病一看到这几人就心梗,看着那些围观的目不转睛盯着她们离去背影看的将士,气不打一处来。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你准备准备,再过几日就开始军训。”沈乐妮又对霍去病道。


    霍去病应了下来。


    他送沈乐妮离开了军营,然后黑着脸回到了操练场。


    彼时那七千人没有得到命令,仍旧在站着军姿,而那被剔出来的两百人,正在围着整个营地吭哧吭哧地跑着圈。


    而那两千多围观的人,瞧见霍去病不太好看的脸色,觉得不太妙,悄悄地往后溜。


    霍去病眼尖,沉声一喝:“都给我站住!”


    将士们的脚定在原处,不敢再挪。站军姿的将士们也是浑身一个激灵。


    霍去病走到台上,正对着台下齐整肃穆的庞大队列,沉着脸斥道:“看看你们自己,一个个不争气的样子!一个女色考验罢了,就将你们的心神给夺了去!以后在外面,可别说你们是我霍去病带出来的兵!本校尉觉得丢脸!”


    许多将士自知心虚有愧,垂眼的垂眼,埋头的埋头,红脸的红脸,从头到尾闷声不吭。


    “看来平日的训练是不太够,等军训结束,本校尉再慢慢训练你们!”


    将士们一听,只觉身上的皮肉一下就开始痛了。


    霍去病看向围观的那一大群人,面无表情道:“方才围观的人,眼睛跟着那些个姑娘乱动过的,自己站出来出去跑圈!别让本校尉亲自下来抓你!”


    围观人群里面面相觑着,他的话说完不久,陆陆续续就开始站出来人,没一会儿,留在原地的人竟然没剩几百个了。


    霍去病:……


    霍去病气笑了。


    “还愣着做什么,滚出去跑圈!没有命令不许停!”霍去病厉声骂道。


    将士们瞬间脚底抹油,一溜烟儿跑了.


    沈乐妮在为第六次军训做着最后准备,早在此前,她就招募了一些妇人进入校场,将一些杂活安排给了她们,其目的是为了让将士们军营或军队里尽快习惯女人的出现,提前给女医队铺好路,为此她招人的时候都是尽可能招年轻一些的。


    此次人数翻了一倍,许多地方干活的人手不够,又招了一些进来,同时也要把女医队安排进去历练。


    军训开始前,沈乐妮还去育苗地看了看。其实稻种播撒下地后,每隔三日就会有人给她送信,上面记录了稻种的长势、有无病虫灾等情况,但沈乐妮觉得亲自看看她才能放心开始军训。


    土壤里已经隐隐冒出了些绿意,稻苗正在安然生长,约莫五月上旬或中旬就可以准备移栽。


    回到长安,沈乐妮给卫青霍去病两人递了口信,说第二日可以开始军训。


    沈乐妮和何平安一起吃完晚饭,去了园子里坐。沈乐妮对他道:“平安,此次军训人数有些多,加上很多教官都是第一次带队,大将军他们分身不暇,不能时刻帮你看着,你有信心独自带好队吗?”


    何平安点头:“姐姐你放心吧,上次没问题,这次我肯定也没问题的。”


    “平安真厉害。”沈乐妮笑眯眯夸一句,嘱咐道:“若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一定要告诉别的教官或者我,不要勉强,知道吗?”


    “嗯!知道了,姐姐。”何平安望着沈乐妮,开口道:“姐姐,我想习武。”


    沈乐妮听了一口应下来:“没问题,你是该习些功夫傍身,不过你如今快十五岁了,筋骨不如孩童时期那般柔韧,习武怕是会吃些苦头。”


    前两年实在忙碌,加上何平安在学字,就没有提起这事,可当他此前对她说他想参军后,沈乐妮就觉得是该考虑这件事了。


    这不,她还没来得及问,何平安就主动说起了这事。


    何平安摇摇头,坚定道:“我不怕。”


    “那行。你可有中意的武夫子?我替你去请。”


    何平安犹豫了下,那样子一看便知他早就替自己看好了师父,只是不知碍于什么不好开口。


    沈乐妮想了想,忽而福至心灵,问道:“可是想让冠军侯,或是大将军教你?”


    何平安抿着唇,有些腼腆赫意地点了点脑袋。


    沈乐妮笑起来,说道:“我替你去问问,只是他们平日很忙,若实在没有时间,只能另请他人。”


    这小子不仅目标明确,还志向远大,直接看中了大汉顶尖的两位大将。


    “我明白的,姐姐。”


    “等你学得几招,姐姐送你一把好刀。”沈乐妮鼓励他道。


    何平安眼睛一亮,道:“嗯!多谢姐姐!”


    沈乐妮浅笑着拍拍他的胳膊,站起身来,“早些休息,明日便要去校场了。”


    何平安点头.


    翌日,军训校场。


    天方亮的时候,霍去病就带着他的七千余人来到了校场,整整齐齐等候在集合广场上。


    沈乐妮带着人来时,就见将士们站着军姿静静等候着。她挑了下眉,看向霍去病。


    这小子,给自己找回面子呢。


    此次军训的教官虽然有许多是新手,但好歹总数上有盈余,沈乐妮就没有叫回那几个不在长安的将领,每次都将别人大老远叫回来太麻烦,能不叫就尽量不叫,她也想看看这些新手的能力有多大。


    沈乐妮走上台子,面对台下庞大的黑压压军团,她突然想看看霍去病将多少军训内容教给了他们。她照例开始军训前的讲话:“从今日开始,在场的七千零两百一十五名将士,便开始为期六个月的军训!我知道你们都在霍校尉手底下训练,霍校尉早也教了些军训的内容给你们,那便让我看看,你们学会了多少。”


    台下将士们顿时把心提了起来。因为此前霍校尉就警告过他们,若是军训期间表现不好,事后霍校尉自会找他们算账。


    沈乐妮高声问道:“军士的基本素养和天性是什么?”


    “听从命令!!!”台下响起整齐洪亮且统一的回答。


    霍去病人逢喜事精神爽般地舒展开了眉目。


    沈乐妮又问:“我军宗旨是什么?”


    “爱国忠君,荣辱与共!不分出身,人人平等!”


    “我军任务是什么?”


    “保卫君王,保卫百姓,保卫大汉!!”


    沈乐妮再问了‘军士职责’,没想到将士们竟也一字不落地背了出来。


    她挑起眉。看来这次的军训,似乎要轻松许多啊。


    沈乐妮给了霍去病一个眼神,似乎在说:哟,你的兵很不错嘛,看来你确实下了功夫啊。


    霍去病自豪地把背脊一挺。


    他们早就看出了沈乐妮的军训方法对于肃整军风、锻炼思想确实很有用,许多将领都在平日的训练里融入了一些军训内容。


    因此如今长安三军军营里的训练,都能看出些军训的影子。


    “看得出来,诸位将士平日的训练定是极为刻苦认真,希望接下来在这里的六个月,诸位也能认真训练。”


    沈乐妮将基本规章规矩一条条告诉了所有人,亦将军训期间的福利告诉了将士们。


    将士们从头到尾保持着肃穆的神情,没有乱动,也没有交头接耳,可以看出霍去病平日里严苛的训练。


    沈乐妮说完该说的,侧眼看了眼被她


    带来的女医队。


    女医队收到指示,来到台前,对着对面的军团。


    而将士们的余光陡然又看见女人,被吓得咽了咽口水,心中忐忑不已。上次的考验猝不及防,将士们显然没有想到国师会用女色来考验他们,许多人就没有坚持住,而霍校尉对他们的表现很不满意,当日让两千人险些把腿跑断,之后几日的训练也是苦不堪言。


    头一次,女色给他们许多人留下的不是美好和留念,而是阴影和忐忑。


    现下又看见女人,一个个心里都在发怵,不知国师又有什么邪恶手段。


    沈乐妮又道:“这些女子,是女医队的女医,军训期间,她们会在校场里历练医术。以后若是有战事,她们会同去战场,救助伤兵。她们对于军队,是非常重要的存在。多一个人,就能多救几条将士的性命!她们和你们,是战友,更是家人、同胞!”


    她环视广场,道:“所以即刻起,军士职责里再加一条:尊重女子,互敬互助。这条规定的意思指的不光是军营、校场里的女子,更是天下所有的女子,无论老幼,需抱以尊重之态,不得有任何眼神、言语或肢体上的冒犯。身为军士,就要有军士的作风,因为你们代表的是大汉的风貌,是大汉军士的风貌!为军者,不仅要做到令行禁止、勇往直前,还要做到刚正不阿、一丝不苟,更要作风优良、端正思想!”


    “所以在我这里,决不允许出现任何一个不尊女性者!如若有犯规矩者,直接逐出校场,严重者革去军士身份!可都听得明白?”


    广场上的答“是”声震动天地。


    第158章 你有什么资格训兵


    沈乐妮将基本规章制度讲完以后,望着笔直而立的将士们,将此次自己的打算宣之于口:“稍后,我会将在场的七千两百多人,分为七十二个连队,由各个教官带领你们进行训练。接下来的几日里,我会从每个连队里至少挑出一名训练优秀者,作为预备教官,由我亲自进行训练。”


    不错,她此次除了日常巡视,还打算亲自挑选出每个连队里的优秀者来作为预备教官培养。


    她猜测下一次军训人数至少有一万人,那么现有的这些教官肯定是远远不够的,更别说其中还有一小半极为缺乏带队经验。


    她得在此次军训结束之前就把他们训练出来,毕竟她不知道下一次军训会在什么时候到来,加上离下一次战事已然不远,霍去病会出征,万一再遇上军训,到时候教官人手定然不够。


    再者提前培训出来,可以让他们回军营以后按照军训方法提前训兵,以后的军训也会轻松许多。


    说到这里,沈乐妮觉得在这次军训结束后,是时候规定将领们以后自己训兵时都开始融入军训的内容。


    “所谓预备教官,意思便是下一次军训若教官人手不够,你们就会担起教官责任,与我们共同带队训兵。”沈乐妮环视众人道:“我知道在场的将士基本上都出身普通平民,若没有战事,成为教官,或许就是你们离得最近的能升职的机会、能被诸位将军、本国师甚至陛下看见的机会。所以我希望你们接下来,刻苦训练,成最优秀者,抓住翻身的机会。”


    “尔等,有没有信心,能不能做到?”


    “能!!!!”


    将士们呼吸急促、神情坚毅地开口,声音如雷贯耳,响彻广场,震破云霄。


    他们早已听霍校尉说过,参与过国师军训的兵,一些原本是籍籍无名之辈,却因训练刻苦优秀,被将领挑出来,就是为这什么预备教官来作培训。他们中的一些人,已然被升了军职,有的成为伍长、什长,有的成为队帅、屯长,更有的被挖掘出军事能力,被提拔为更高一些的军职。


    其中有几人,就是曾经与他们共同在霍校尉手底下训练的同袍。


    国师说得对,没有战事,这军训就是他们普通小兵离得最近的翻身机会。


    所以他们才会如此激动。


    做完开场激励后,沈乐妮就开始和众将领分配连队和教官,将这七千二百多人分成了七十二个连队,幸而当初校场建的足够大,容纳七千多人也绰绰有余。


    此次,沈乐妮让那三十多个新手教官每两人共管一个连队,而一些第一批有经验的教官则管理两个连队,其余的就管理一个。卫青和霍去病除了带两个连队,还身兼总教之职,各管三千余人。


    分配好后,沈乐妮就让各个教官把自己的连队带去了相应训练场地,各自开始训练。


    何平安此次管理的是二十八连队,连队里个个都是身强体壮的年轻男子。


    当他们看见带他们的教官竟是一名少年时,不由得愣了一愣。


    何平安显然是注意到了他们的表情,他只扫了一眼便忽略过去,站在队伍前面,以跨立之姿面对比众将士,开口作一番简单介绍:“我叫何平安,此后六个月,便由我来带领诸位进行军训。”


    他神情端正从容,姿态昂扬挺拔,即使面对的是一帮比他高出许多的汉子,也丝毫不胆怯,已然有将领之风。


    听见这个名字,许多将士忍不住悄悄互看一眼。


    他们听说过这个名字,据说何平安是国师的远房弟弟,一直跟随在她身边,每次军训时他也作为教官带队训练,深受国师看重,连霍校尉也很看好和喜爱这少年。


    可当他们要在这乳臭未干的小少年手底下训练时,许多人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儿。


    他们参军多年,还有上过战场的,可到如今依旧是无名之辈,而这小子,就因为是国师的弟弟,就受到如此殊遇,实在令人不平。


    于是队伍后面,有人忍不住,不屑地发出一声轻嗤。


    他旁边的人登时把眼睛一瞪,伸手打了他胳膊一下,忙道:“你疯了?他是国师的弟弟!”


    发出声响的人一脸无惧的样子:“怎么?老子最讨厌这种攀关系之人。”


    “你可别说了!”


    “你怕他做什么?一个毛头小子而已。一想到咱们要在他手底下训练六个月,老子就恨不得立马转身走人。”


    他们都是霍校尉手下的兵,个个都有自己的傲气,虽然听说过许多国师的事迹,对这个女子有些钦佩,愿意参加军训,但在这毛头小子手下训练,他们许多人是真的不服,也觉得丢脸,但又不敢提出换队。


    只能闷声忍着。


    就比如他。但他却是唯一一个敢当场发出不满和不屑之声的人。


    他旁边之人生怕自己被殃及,紧闭上嘴,不再管他。


    何平安虽然没听见后面在说什么,但从那人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显然是对他分配在他手下不太服气。


    他没有理会那人,因为他知道这是他必然会承受的压力和挑衅。


    何平安望着众人,下令道:“现在从第一排第一个人开始,依次往后报出你的名字。”说完,他抬手指了指第一个人。


    那人收到指示,报出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一个一个地接了下去。


    不多时,报名声忽然停住,众人不由撇头看向后方。


    显然是方才那发出嗤声的人,他被许多人行着注目礼,闷声片刻,不知顾虑到什么,才满脸不情不愿地开了口:“李飞!”


    何平安瞥了他一眼,把目光移向下一人。


    接下来的几日训练里,这个叫李飞的人成为了这二十八连队里的第一个刺头。虽然他没有在训练中做出明显的挑衅之事,比如偷懒耍滑、故意做错动作,但他总是面对何平安时发出不屑的声音或者露出轻蔑的神情,就是想让何平安心里不舒坦。


    何平安一开始不给予理会,但若是任由他这样下去,难免会让别的军士觉得他没有管理之法,难以担起这教官之责。再者也会让别人有样学样,不利于军训进度。


    这一日上午,短暂休息时,何平安看着人群里的李飞忽然开口:“李飞。”


    正在同人说笑的李飞一顿,转头看向何平安。


    何


    平安与他对视,下达口令:“出列。”


    李飞翻个白眼,散步般走到队伍前面,站定在何平安身侧几步之外。


    原本在喝水、低声闲聊的将士们纷纷安静下来,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


    一个偌大的训练场,容纳了六个连队,现下却只有他们这里气氛凝滞,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李飞好歹没站得吊儿郎当,只有些不耐地问道:“请问何教官有何指教?”


    何平安微仰着头注视他,开门见山道:“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可以说出来。”


    他问的这么直接,李飞却似是有所意料。


    这几日来,他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态度来表达自己的不服,他明白他早晚会被这位小教官拎出来教训。但他不仅不怕,反而还有些期待何平安会怎么做。


    是言语说教警告,还是体罚?


    又或者,他会去找他那国师姐姐哭着鼻子告状?


    想到这里,李飞没忍住嗤笑一声,他居高临下地盯着面前这个少年,丝毫不掩饰眼里的鄙夷,竟直接承认道:“原来何教官知道我对你不满啊。不光是我,这里许多人都对你不满。何教官可知为什么?”


    何平安静静看着他,不发一言。


    而李飞胸腔中一直压抑着的东西似是再也憋不住,全部从口里倾泻出来:“你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罢了,仗着与国师是亲人,攀着她的关系才得来如今这教官职位。你凭什么?”


    他眼睛里、语气中尽是不服和恶意,“你上过战场吗?见过尸体遍布、血流成河的景象吗?见过匈奴把咱们汉人当牲畜一样切瓜砍菜似的乱劈乱砍吗?你什么都没见过,凭什么能当上这什么教官?你连兵将都不是,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训兵?”


    “你!”李飞盯着他,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不过是个靠着关系攀爬上来的小人!老子瞧不起你!”


    乍然听到这些话,许多将士们被他的胆大妄言吓得冷汗直流、屏气凝神,只敢拿眼神劝阻他,可李飞的眼睛就不曾从何平安的脸上挪开过。


    而何平安自始至终都未发一言,平静地与他对视。


    被如此辱骂,他也没有生气。待李飞说完,他注视他良久,平淡开口:“说了这么多,你就是觉得我不配做这教官?”


    他这丝毫没有受他言语影响的样子,让李飞觉得他一拳好似打在了棉花上,一股郁闷之气梗在心头。


    “是。”李飞承认,拿鼻孔对着他:“把咱们这些兄弟交给你这臭小子,还不知道要被你霍霍成什么样。”


    “那你觉得,这里谁能担当此任?”何平安平静问。


    李飞瞥了眼自己的兄弟们,大言不惭道:“这里哪个人,都比你强。”


    何平安顿了一下,看着他道:“既然如此,那你敢不敢与我做个比试。”


    李飞毫不犹豫:“什么比试?”


    “我将连队,让给你训练一段时间。若是你比我训得好,我便举荐你来当二十八连队的教官。”


    “若我不如你呢?”


    “那你便继续受我训练。”


    李飞眼皮一跳,有些不相信他被他骂了这么一通,就这么轻拿轻放。


    在他的认知里,寻常贵人被如此挑衅,已然恨不得杀了他立威。


    “你不生气?”李飞也直接问出了口。


    何平安道:“我确实年少,没从军,也没上过战场,如今能当上这教官,虽然是我努力所得,也确实是占了运气。你们不服我很正常,但我不认同你说我如今这一切全是靠着攀关系。既然如此,我便要让你看看,我究竟能不能训好兵,有没有资格担任教官之职。”


    李飞盯着他,半晌笑出了声:“没想到何教官还是如此大度之人,这倒是令我另眼相看。好,我与你比试比试。你我各训几日?”


    “七日。如何?”


    “七日便七日。”


    “那你便来吧。”何平安往后退了两步,将他原来站的那地方腾给了他。


    李飞一噎,有些不知所措,“这就开始了?不行,我不知道军训的所有内容,这对我不公平!”


    何平安道:“你放心,我都会告诉你,只不过我只教你一人,其余的,我什么都不会帮你。”


    李飞哼一声:“用不着。”


    接下来的几天,何平安每日都将该训练的内容教给了李飞,然后他就守在连队后面,看着李飞训兵。


    当初霍去病只教了队列训练里的一些最基本的内容和思想及素养上的内容,其它大多数都没有教给他的军队。所以,起初李飞还很信心满满,但随着被迫学习的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详细,详细到手指该怎么弯曲、脚掌之间的距离该是多少,他心里就逐渐有些慌乱了。


    更何况还有什么卫生与救护、内务整理、思想教育,他听得一个比一个头大。


    不过他也咬着牙硬着头皮学习着、训练着。


    沈乐妮等一众教官早就知道了二十八连队里的事,但她和其他人未曾插过手,任由何平安自己去处理。


    李飞带队训练的第三日,整整练了三日队列训练的队伍依旧走的参差不齐。


    第五日,李飞气急败坏地丢下老是叠不成形的被子。


    第七日,上着思想教育课,面对一百余双眼睛,李飞半晌憋不出几个字。


    课堂结束后,何平安来到李飞面前,对他道:“七日期限已经结束,来检查一下你的结果吧。”


    李飞瞪向他,气得满面胀红,却不知是在生自己的气,还是面前之人的气。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将队伍集合起来,在何平安面前进行了一次展示。


    许多教官听说了后,在休息时间都纷纷凑过来看热闹。


    经过李飞七日的训练,整个连队虽然看上去还算齐整,但比起同训练场的其它连队,已算是极差。


    李飞自己都觉得不满意,又气又窘,闭口不言。他觉得所有围观的人看着他的视线里,都带着嘲笑。


    何平安走上前道:“接下来七日,该我了。”


    李飞转头看他,似是给自己鼓劲般冷哼一声:“何教官请吧。”


    第159章 必修的人生题目


    何平安开始了为期七日的训练。


    他从头开始,将每个人的错误、每一处细节的错误都给将士们指了出来,然后重复训练,直到再不犯错,直到形成肌肉记忆。


    在内务上,何平安也没有急于求成,而是一点点教授,循序渐进,只求标准,不求速成;在教育上,他运用典故,采用简单直白的语言,声情并茂,将想传达的思想传递给将士们。


    投入在训练里的何平安,与他平日腼腆少言的样子迥然不同。


    不同于李飞的暴躁和劈头盖脸的叱骂,从始至终,何平安的耐心、稳定平和的情绪和语气,让将士们很快学有所成。


    虽然没有李飞教的多,但每一个内容都做的无可挑剔。


    连队在他的训练下,七日后,似重新淬炼过了一般,焕然一新。


    李飞的脸色一日比一日难看,到了第七日,何


    平安对他道:“七日之期已到,你可以来检查一下我的成果了。”


    他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可李飞听来却觉得何平安是在羞辱他一般,被连队的所有人注视着,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当众扒光了衣物般,脸都丢没了,又气又窘,冷哼道:“还检查什么?明眼人都看得出的结果,何教官当然是比我这小小兵卒训的厉害的。”


    “所以你是承认了你输给了我?”何平安问他道。


    李飞瞪着他,气得又用力哼了一声,把脸偏向一边没说话。


    “既然如此,那你便回到连队里去吧,从此以后,认真训练,不得懈怠。”


    李飞又看向他,盯着他问:“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扫了你的脸面,你便真的这么放过我了?”


    何平安看着他道:“我说过,我如今确实年纪尚小,你们质疑我很正常,这怪不得你们。既有质疑,那我自然要让你们看看我能不能做好这个教官,既是让你们安心,也是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李飞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沉默地与他对视了半晌,竟抱拳对他道:“何教官心胸非一般人能及,小人佩服。您年纪虽小,却担得起这教官之职,这是小人与众将士有目共睹的。”


    说完,他转头便向着连队里走去,却被何平安喊住:“李飞。”


    李飞回头看他。


    何平安望着他,正色道:“只要你用心学,当你的能力足够担任教官的时候,我自会向国师和大将军等举荐你。可若是你只为争这所谓的职位,那你最后只会害了大汉军队。”他望向众人,又道一句:“你们亦是。”


    李飞一愣,没想到何平安会说这番话,他羞愧到无地自容,匆匆答了声“是”就回到了队里。


    晚上,霍去病把方才何平安与李飞的对话告诉沈乐妮时,沈乐妮显然对于何平安的做法很是赞同,点着头说了一句:“不错,非常不错。”


    “看来这小子,很有将领之风啊。”霍去病打趣道。


    沈乐妮也不谦虚:“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教出来的。”


    “你厉害,你厉害。”霍去病给她点赞道。


    沈乐妮想起了那晚答应平安的事,于是开口问他:“此次军训结束后,你可能挤得出一些时间?”


    “你有事?”


    沈乐妮点头:“我想了想,平安以后若是真的从军,那学一些功夫傍身是必不可少的,所以我想给他找个武夫子。”


    霍去病有些开心,“所以你就想到我了?”


    沈乐妮不承认:“是平安想到了你。”她唇角一挑,坏坏地挑拨道:“只不过他最属意的还是大将军,只是人家实在没空,我便来问你了。”


    果不其然,若是霍去病有胡子的话,气得连胡子都翘了起来,“好啊,那小子,枉我那么关心他!”


    沈乐妮咦了一声,把手放在一只耳朵边,“我似乎听见了谁的心碎了的声音?”


    霍去病气闷幽怨地睨她一眼。


    沈乐妮哈哈一笑,道:“不逗你了。你和大将军谁教他,他都很开心。话说你有没有空?没空的话我再给他另找师父。”


    “有空。”霍去病一口应下:“既然这样的话,就不用等什么军训结束了,今晚我就开始教他。”


    “啊?也不用这么着急吧。”沈乐妮上下瞧了他一眼,颇为担忧:“你可别把自己的身体给累坏了。”


    毕竟他除了担任一支连队的教官,还要管理三千余人。累坏了,她就有麻烦了。


    谁知沈乐妮这关切的一眼,却将霍去病激了一激,他跳脚道:“你瞧不起谁呢?我才十九岁,就算十日十夜不睡觉,我也照样生龙活虎!”


    沈乐妮:“……”


    沈乐妮妥协:“行,你厉害。”


    看来她得把什么药膳补品统统给他准备起来了!


    当夜解散后,霍去病就把何平安叫到了一处训练场,认真问他道:“平安,学武是一件很辛苦、也很漫长的一件事,你可做好准备了?”


    “嗯!”何平安点头:“去病哥哥,我早就做好准备了!”


    “学武之人时常会受伤,稍不注意可是会断手断脚的,你不害怕?”霍去病略微夸张其词,想看看这小子会不会被吓得知难而退。


    一边席地而坐,看着他们的沈乐妮适时开口:“喂,差不多得了啊。”


    何平安却始终面色坚定,“我不怕!只要能学好武功,受什么伤我也不怕!”


    “好小子!”霍去病一拍他的肩膀,问道:“你可有想学的招式?”


    何平安想了想,摇头道:“我不懂。只要去病哥哥教的,我都可以学。”


    “那便由我来给你安排吧。”


    何平安点头。


    霍去病教诲道:“切记,学武最忌讳心急,必须先打好基础,一步一步来,哪怕一年我只教你一招,日复一日地重复练习,你也得沉住气。明白么?”


    “是!”


    “那么,今夜你便从最基础的扎马步开始连吧。”


    霍去病开始教何平安扎马步,教完标准姿势后,便让他开始扎。


    教完后,他走到沈乐妮身边坐下,同她一起守着何平安。


    “你要不先回去歇息吧。”霍去病道。她身为军训总教,可比他忙得多了。


    “没事,我还不困。你要练他到什么时辰?”


    “刚开始不宜太久,扎个两三刻钟就行了。”


    沈乐妮不语,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又将下巴搁在手臂上。


    霍去病转头看她,开口问道:“你在想什么?”


    沈乐妮缓慢地摇了摇头。


    “你放心,我要教给他的,都是能够保身的招式,绝不是花架子。”


    “我相信你。”


    霍去病看着她,忽然道:“我觉得,你也可以学一学。”


    “我?”沈乐妮笑了笑,“算了吧,我好歹有几招可以保护我自己,何况我的招法和你们的不一样,现在学习怕是得从头开始。”


    “万变不离其宗,你的身手已算是不错,学起来说不定比平安要轻松一些。”


    沈乐妮摇头:“不了,我懒得再学。”


    霍去病:“……一不小心说实话了吧。”


    沈乐妮哈哈一笑,又说道:“不过话说回来,我倒是可以学一学刀法。”


    她想过,以后军队出征,那么她肯定也要跟随的,一来是她要看着女医队,二来是她要时时刻刻看着霍去病,不说紧跟在他身边,起码距离不能过远。


    所以她必须要学一样冷兵器,不说精通,起码得会个几招,别人向她砍来的时候她能躲过去。毕竟离开长安,处处皆是危险。


    既然空间里有唐刀,她便学这个吧,随时都可以取用。


    “刀法?”霍去病挑眉,眼睛不由自主地上下扫了扫她。


    沈乐妮叉腰挺直背脊,把他方才那句话还给了他:“怎么,瞧不起我?别看我没你们男人那么健壮,可是耍刀我还是可以的!”


    “你确定?学刀法可比学武难多了。”


    “我确定!”


    “行吧。”霍去病应下来,忽而轻叹一口:“一下要教两个学生,两个学的还不一样,真是要累死人呢。”


    沈乐妮戏谑道:“方才是谁说他十日十夜不睡也依旧生龙活虎的?”


    “再生龙活虎的人,也禁不住你姐弟俩这样折磨。”霍去病嘀咕道。


    沈乐妮看破不说破,故意道:“这样一说,你确实挺累的。那怎么办呢?要不然我去找大将军吧,让他教我几招算了。”


    “别呀,我舅舅他很忙的,没时间!”


    “可是你教平安也够辛苦了。”沈乐妮有些为难。


    霍去病轻咳一声,说道:“也没什么,只要你交两份束脩就行。”


    沈乐妮嘴角悄悄挑了挑,爽快道:“没问题,过两日我就给你送来!”


    “哎!”霍去病紧急拦下她,“你都还没问我要什么,你就送。”


    沈乐妮险些没憋住笑,“那你想要什么?”


    “也、也没想要什么,你日后有空就请我吃两次你亲手做的饭就行。”霍去病尽量装的不太在意这个道。


    “没问题,这个简单,我答应你!”


    臭小子,馋了直说。


    霍去病


    总觉得旁边这人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连忙转移话题:“话说,你想学什么刀?短的长的,大刀还是弯刀?”


    “唐刀吧。”


    “就是天道给你的那种?”霍去病小声道。


    沈乐妮点点头,问他:“你觉得合适我吗?”


    霍去病想着那刀的模样,颔首道:“倒确实挺适合的,没有大刀那般笨重,刀型似剑,比一般的刀要锋利,作为杀人利器,亦是不错。”


    杀人利器?


    沈乐妮默然不语。


    诚然,她学刀法是为了保命,可一般要用刀来保命的情况下,都是自身受到了性命之危,极有可能为了自保而杀人。


    这是身处古代,必修的人生题目。


    虽然她不愿,她害怕,也不得不去学会。


    第160章 霍校尉和国师好上了!


    此后每一晚解散后,霍去病又担起了武夫子一职,今日教何平安招法,明日教沈乐妮刀法,如此轮流着教姐弟俩。


    如此几日,沈乐妮自己都看不下去了,生怕把霍去病给累着,提出她可以等军训结束后再学,谁知霍去病还来劲了,偏要教,拦都拦不住那种。沈乐妮没办法,只好默默补偿他,时不时让食堂给他加餐,把补身体的药膳藏进他的碗里。


    越来越有一身牛劲的霍去病感受了下身体里澎湃的力气,决定每晚给两人再加两刻钟!


    沈乐妮:……补过头了?


    何平安:师父,我好像有一点累了。


    由于霍去病每一晚都子时才回到寝帐,听说国师也隔一日就晚归,于是一些两人间的不可言说的流言很快就在校场内传了开来。


    “听说了吗?咱霍校尉和国师大人好上了!”


    “他俩不是早就好上了吗?”


    “不止,据说两人已经那个上了!”


    “那个?哪个?”


    “啧,就那个!那个!”


    “什么什么?快仔细说说!”


    “听说霍校尉每晚解散后都往训练场那边去了,半个时辰才回到寝帐!我也打听过了,国师最近这段时间也隔一日便往训练场那边去。”


    “什么半个时辰,据说最近都快一个时辰了!”


    “哦哟!”


    “不会吧,这可是校场里啊,还是训练场那块那般空阔的地儿,咱霍校尉和国师这么大胆?”


    “我倒是听人说有人去消食,隐隐约约听见刀剑的声音,会不会是在切磋功夫?”


    “切磋个屁!夜深人静,孤男寡女,能切磋个啥。”


    “哇哦,啧啧。”


    “可有细节?我要听细节!”


    “我也想听,我付银子!”


    “要不咱今晚偷偷去看看?”


    “我看你是脑子不想要了!”


    “……”


    沈乐妮和霍去病近些日子军训的时候总觉得将士们奇奇怪怪的,时不时拿眼睛瞅他们一眼,那眼神里似包含着无尽的言语和想象,看得二人直起鸡皮疙瘩,令二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军训开始已经一月有余,沈乐妮在十日前从各连队里选出了下一批的预备教官人员,七十二个连队总共挑选了八十四人。


    她重新成为了一支预备教官连,又从头开始教他们,每一个细节都要教上一个时辰甚至是一上午,到这时候将士们才懂霍校尉曾经说的魔鬼般的训练是什么样。


    比如立正时,两脚尖之间的距离必须在规定的长度,敢少或者多分毫就罚几百个下蹲;比如稍息的时候,左脚伸出的长度必须在整个脚的长度的三分之二,多了或少了就罚几百个蛙跳;再比如练习停止间转法的时候,要是比口令快了或者慢了一下,就罚几百个俯卧撑。


    原本以为在沈乐妮手里还能轻松一些的八十四人,在她手里训练了几日后就已经哭爹喊娘地想回到自己的连队去了。


    这日下午午休后,沈乐妮让人搬着东西来到训练场,彼时将士们正处于放松状态,各自成堆有说有笑,沈乐妮远远的也听到了一些字眼,什么“我也听说了”、“好厉害”、“离远点”,不知道他们又有什么新鲜事情。


    沈乐妮还在听着,然后不知谁看见了她,一声惊呼“沈教官来了”,将士们像是受了惊讶的鸟儿一般,瞬间就作鸟兽散,各自归位,安静如鸡。


    沈乐妮:?怎么感觉这群人这两日来怪怪的。


    不过他们该训练的时候认真训练,其余时间他们在谈论什么,她也懒得管。


    她来到连队前面,视线自队伍里慢慢扫过,下令道:“全体都有,立正!”


    八十四道并脚声瞬间融成一道,响在宽阔安静的训练场上。


    此次校场里都还有许多个训练场没有用到,沈乐妮便单独占用了一个,为的就是保证这些人不被任何外界声音干扰。


    “今日下午,我们开始学习队列训练‘行进与立定’中的正步。”沈乐妮说完,又下令道:“以第一排为基准!从第二排开始,每排依次往后退开,排与排之间间隔两步的距离!”


    话音落下,将士们立马按照沈乐妮的口令行动起来,八十四人总共六排,两三息的功夫就已经完成了口令。


    沈乐妮挥手让帮手将抬过来的长棍子依次在每一排前面一步远的距离架起来,离地面约莫也是一步的距离。


    做完准备工作后,沈乐妮便道:“在开始练习正步之前,先来练习抬腿,什么时候你们能把腿统一抬到相同的高度,再来学习下一个步骤。”


    说完,沈乐妮就下了口令,将士们一齐抬腿,将腿放在了长棍子上方。


    “双手抱腹,重心放在身体上,腿肚子统一轻挨着棍子。”沈乐妮手里拿着木鞭子,嘴里一边说着细节,然后一个一个地挨着检查,“都别给我偷懒,要是让我抓到你悄悄把腿搭在木棍上放松,可别怪我手里的鞭子不留情面地抽在你腿上。”


    “你,腿肚子抬的太高,往下一点。”沈乐妮说着,用手里的鞭子给他往下按到了正确的位置。


    “嘿!你,我才说完你就犯!别以为我没看到,给我把腿抬起来!”一鞭子抽在那人腿上,疼的他五官都扭曲了一瞬,连忙把腿抬起来。


    有人抱腹的动作不标准,沈乐妮抬手打算亲自给他纠正过来,可手还没碰到他,那将士像是被什么东西给蛰了一下似的,一下把抱着的两只手给往两边撤了开。


    沈乐妮:咋了这是?有静电?


    “怎么了?”沈乐妮抬眼问他。


    那将士才反应过来自己动作有些大,呵呵一笑,又把手抱了回来,“没、没什么……”


    沈乐妮见他还是不太标准,又要抬手,那将士下意识又要把手撤开,却在对上沈乐妮的视线时刹住了。


    “你是不想让我教你?”沈乐妮问。


    “回、回沈教官,不是的,只要您别用手就行……”那将士颇为为难地开口。


    将士内心:要是让霍校尉知道他与国师手挨了手,等回军营后他不得被扒掉一层皮啊!


    沈乐妮只觉得莫名其妙。


    之前她用手亲自纠正他们的动作时,也没见他们有这反应啊?


    沈乐妮想了想,以为是这个人有洁癖什么的,也不勉强,用鞭子纠正了他后,便继续检查下去了。


    但在下午的训练中,沈乐妮每次想用手纠正他们的错误时,每个人都努力地避开了与她的触碰,搞得沈乐妮一头雾水,满脑子问号地完成了今日的训练。


    夜深时分,空阔连绵的训练场寂静无声,只有一处角落有着刀剑相撞的声音。


    沈乐妮和霍去病各执一把唐刀,两人身影纠缠在一起,刀刃划出凛冽的寒光,犹如道道白练炸响在夜色里。


    霍去病掷出一招,沈乐妮抬手竖刀以挡,锃亮的刃身映出了沈乐妮严肃凝重的眉眼。她迅速抬起腿欲踢开霍去病的手,后者瞬间收了回去,沈乐妮握刀斜劈而去,尖锐的刀锋带起一道劲风,险些削到霍去病飞扬的发丝。


    两人只过了几招,本次比试就以霍去病制住沈乐妮而结束。


    “你又输了。”霍去病扬唇道。


    沈乐妮颓丧地将刀丢到地上,就地坐下,“没劲。”


    “别气馁啊,这才不到半个月,能接下我几招已算是不错。坚持一年,定有所成。”霍去病也坐下来道。


    “谢谢你的安慰啊。”沈乐妮有气无力道。


    “你很着急?”霍去病问。


    沈乐妮缓缓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霍去病却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样,说道:“你再着急也没用,我早便说了,学武最忌讳心急,那样什么都学不会,反而还耽误了时间。”


    “我明白,我就是觉得……”沈乐妮不知道怎么说,这段时间与霍去病对练了好些次了,可当那锋利的白刃每次划向她的命脉时,虽然她都有惊无险地避过或者化解,她握刀的手还是会抑制不住地轻微颤栗。


    更何况,那还是霍去病放了水的。


    死亡的感觉,并非一朝一夕就能适应的。


    若以后真遇到危险时,面对对方无情且招招致命的招数,就凭她这半路开始的三脚猫刀法,她真能躲过吗?


    唉,只希望她遇不上这种情况吧。


    “还要再来吗?”霍去病问。


    “再来!”


    两人从地上站起,沈乐妮捡起刀,正要和霍去病开始新一番对练,远处的黑暗里忽而响起一道浅浅的轻咳,打断了两人的动作。


    “谁?”两人同时看向那边。


    一道人影由远及近,皎洁月光下,那人的面容逐渐在两人眼前清晰。


    “舅舅?”霍去病收起刀,询问道:“你来找谁?”


    卫青看了眼两人,又把目光移到两人手里泛着寒光的刀上,开口道:“你们两个半夜在这里……练刀法?”


    两人点头。


    “每晚如此?”卫青又问。


    霍去病便将他在轮流教何平安功夫和沈乐妮刀法的事


    情简单说了下,卫青听后颔了颔首:“原来如此。你一人教两个,还要管那三千多人,怕是忙不过来吧,可要我来教平安那小子?”


    “不用了舅舅,我都已经开始教平安了,再说就这军训时期要忙碌一些,平日里你可比我忙的多,可不敢劳烦你了。”


    卫青点头:“那好吧。”


    说完,他又有些欲言又止,沈乐妮看了出来,忙问道:“大将军可还有什么要嘱咐的?”


    卫青望着两人默了默,还是说道:“你二人可知,近些日子来校场里起了些风言风语。”


    沈乐妮与霍去病对视一眼,皆从对方脸上看到了疑惑之色。


    “什么风言风语?”


    “你二人这段日子时常半夜才归,所以……”卫青有些难以启齿。


    霍去病还有些迟钝,可沈乐妮瞧见卫青那略微古怪的表情后,脑子里划过一道白光,瞬间就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啊!


    合着校场里在怀疑她和霍去病两人半夜在这里做什么不可言说的时候,难怪她总觉得她的连队近日来都怪怪的!


    今日将士们那些奇怪的反应也都说得清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