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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我靠军训拯救霍去病

    第131章 是生病了


    得空之时,霍去病像完成什么任务一样来找沈乐妮说话。


    见着沈乐妮,他便道:“我听说平安那事了。”


    那日何平安训的很大声,周围的两三个连队都听见了。


    沈乐妮已经习惯了他几乎日日都要与她说几句话,像是觉得不在她眼前刷一刷存在感,她就会忘了他长什么样子一样。


    “但他就这样警告一番,对某一些人,怕是管不了多久。”霍去病有些担心道。


    沈乐妮却道:“这只是他迈出的第一步而已,我相信此后有什么事,平安自有处理方法。”


    “你倒是很放心那小子。”


    她当然放心,平安虽然年纪小,可以前无论交给他什么事他都做的很好,相信训兵这事上他也只会做的更好。


    “说真的,你可有想过让平安从军?他如今没有军职和战功,有些人自然是有些不服气,可这两样,只有靠杀敌博取。”霍去病说完,又补充道:“若平安想做文官,那你可要趁早给他找夫子,以后有机会送他进太学去。”


    沈乐妮道:“我此前已经问过平安了,他的想法是想从军,只是他如今才十四岁,还是再过几年入军营才好。”


    其实她的内心是想平安考取文官的,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她就怕他有个万一。可平安坚持要从军,说他想杀匈奴,想为他的家人报仇。


    沈乐妮无法改变他的想法,只能妥协,与他商量至少等他十八岁才同意让他入军营。毕竟年纪小身体还未长成,而且军营也不收岁数小的。


    霍去病知道沈乐妮肯定是担心何平安的安全,便道:“其实从了军,也不一定要上战场。这几年,你可为他寻个夫子,教他阵法兵法之类……算了,之后我跟舅舅说一声,让他有空时把平安叫去他府里教一教他。”


    卫青能做上这大将军,经验与谋略自不必说。沈乐妮没有拒绝,颔首道:“那就麻烦你了。平安多学一些东西是好的,只是他上不上战场,我可管不了啊。”


    霍去病听完就知道,定然是何平安那小子自己想上战场。那这个确实没有办法,总不能绑住他的脚吧?


    “如此的话,还得给平安找一个武师父。”


    霍去病又拍着胸口大包大揽下,沈乐妮失笑,却也没有拒绝,毕竟他的人脉可比她广多了,像这些以后关乎何平安安危的事情,多个人帮忙就多一份保障,她不可能拒绝。


    说完话,霍去病就走了,沈乐妮坐下来,想着还要为何平安的以后提前做什么准备。


    想着想着,她又想到刘彻同他说的话。


    上次朝会后,刘彻告诉她此前陆阳那件事查到现在也没个结果,只好暂时搁置,如今灾患多发之地,民间又起流言。他头疼地扶着额头,让她想想她究竟可能会得罪了谁,或者她怀疑谁。


    对此沈乐妮也很无奈。


    或许从她手握特权、当上国师开始,就把大汉所有权贵都得罪了吧。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能做出这么多事却找不到一丝痕迹,背后之人权力定然不小。


    刘彻:……用你说。


    沈乐妮想了半晌,也头疼地抚住额头。


    她真是太难了。


    此次军训,沈乐妮同样每隔十日给将士们放一日假。


    第三次放假回来的当日晚上,沈乐妮打算举办一次健康讲座。她把所有人集合到一处,让他们连与连紧挨着坐下,然后她就立在台上,用那自制大喇叭,开始讲授健康知识。


    望着底下乌泱泱的人群,沈乐妮问出第一个问题:“在场的将士们,有多少是上过战场的?”


    下面参差不齐地冒出许多只手,沈乐妮一看,上千个是有的。


    沈乐妮再问:“那有多少


    是第一次上战场的?”


    最后还举起手的,也有好几百个。


    沈乐妮讲道:“战争一词,从古至今都是一个沉重而可怕的词,代表的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那么,在场的上过战场的将士,可有谁在战争结束后,时常做与战场有关的噩梦?或者时常精神恍惚,仿佛自己又回到了战场之上,周围是尸山血海……若有这些症状的,举起你的手。”


    只是她说完,台下只有极少数的将士举起了自己的手。沈乐妮知道有些人是害怕旁人认为他们胆子小,担心会被耻笑,便不敢举手。


    沈乐妮也没逼他们,继续讲道:“其实这些症状,并不是因为自己胆小怯弱,而且因为得了心病,这种心病叫做创伤后应激障碍。”


    她说完,底下就响起了低低的议论声。


    有个面容青涩的将士忽然站起身,看着台上的沈乐妮,向她再次确认:“请问沈教官,您说的都是真的吗?去年我上了战场后,好长一段时间,日日都做噩梦,梦见那些断了手脚的、被砍掉头颅的人……很长时间以来,我闻见血的味道就想吐,兄弟们都嘲笑我,说我不是个男人,胆子小的跟女人一样,让我以后别上战场了……”


    他吐露着,声音有些哽咽。


    沈乐妮听完,很是心疼他。


    在未来,创伤后应激障碍这一心理疾病正式确立的时间总共才几十年,更别提在古代了,可想而知这个将士,乃至很多人,都受到了怎样的委屈。


    心理疾病不容易被发现,但一旦患上,那种折磨是难以想象的。更何况,还有外人的不理解和嘲笑。


    沈乐妮温言安慰他道:“是的,你的这些症状,都是因为你患上了一种心疾,这种心疾叫做创伤后应激障碍。每个人的身体情况不同,境遇不同,并不是因为单纯的胆子小而已。你回去以后,可以反驳那些嘲笑你的人,可以对他们说,你既然敢上战场,敢碰上敌人的时候没有逃跑,敢执起刀剑长矛杀敌,就证明你不是一个怯弱之人。你是得了心病,才有这些症状。”


    那个将士听完,身体忍不住轻轻颤抖。


    从没人跟他这样说,从没人这样安慰他……原来,他真的不是胆小,他是生病了,是患了心病!


    沈乐妮的话,像是在他心底撕开了一个口子,里面压抑着的、藏的极深的所有委屈与不解全部流泻了出来,他像是一个跌落到深渊的人,找到了那根可以爬回到崖上去的藤蔓。


    他红着眼睛,向沈乐妮郑重抱拳躬身:“谢,沈教官解惑!”


    在场的许多人,心里都有不同程度的触动。尤其是女医们,这个知识她们是知道的,她们也能理解这个将士的如此反应。


    心疾虽不流血缺肉,却可杀人于无形。


    场面静悄悄的,沈乐妮望着台下注视着她的一双双眼睛,开口讲道:“再申明一次,方才我所提到的那些症状,都是一种心疾的表现,这种心疾叫做创伤后应激障碍。所以有了此类症状的人,千万不要不放在心上,及时告诉你的袍泽、友人或者某个将军,总之就是找人倾诉,然后找大夫医治。”


    说到这里,她微重了语气:“若你没有患此心疾,就不要去嘲笑他们,因为你不知道他们在经历怎样的痛苦。他们是生了病,不是胆子小。一经发现,予以重处!”


    ……


    军训的日子虽然枯燥,但过得也是极快。一转眼,就到了十月底。


    沈乐妮觉得这十三个人应当可以合格了,便结束了对他们的培训。


    夜里,她问系统道:“系统,你瞧瞧那十三个人算不算合格教官了?”


    系统却道:“军训尚未结束,不能提前预测。”


    沈乐妮只能作罢。她又问起其它的,“像此次军训的任务不包括培养预备教官,但我确实培养了一些出来,这又该怎么算?”


    “若宿主愿意,可以在此次军训结束后一同估算评分,换作积分兑成物品。”


    “什么叫我愿意?”


    系统解释:“凡是不包含在军训任务里的,宿主可以累积在一起,想兑换的时候,就可以在军训结束后进行统一兑换。”


    沈乐妮听懂了,意思就是不在军训任务里的,都可以等到以后想兑换时再进行兑换。如此的话,那她以后可得做些准备,以防以后军训发生意外导致达不到合格线,那样也能有个挽救方法.


    到了这个时候,离建立女子医疗队一年的期限也只剩下几日了。


    沈乐妮最后的一个月里,都在抓紧女医们的功课。在倒数第三日的时候,沈乐妮最后来了一次大考核,对女医的培训才算结束了一段。


    之前还有十四个人,可如今就只剩下了十二个。


    沈乐妮望着她们,带着和煦的笑容,由衷道:“诸位如今还能留在女医队,都是个顶个的厉害,你们比许多男子,都要出色。虽然现在女医队只有十二个人,但我相信这支队伍以后会越来越大。你们以后,会去往战场上救助伤兵,也会在民间服务于百姓。虽然如今你们学的东西不多,也算不上真正的大夫,但不要担心,之后我会给你们找来夫子,从头开始教你们。希望你们以后努力进取,让世人知道,我们女子,也是能为大汉献出自己的一份力的。”


    罗娣心下动容,立即道:“若不是国师,我们哪里能有今日?国师是我们的大恩人!我们一定会努力学习,做一个好大夫、一个合格的大夫,不辜负国师对我们的期望!”


    其余人也争抢着道:“谢国师大恩!”


    沈乐妮望着这一双双感恩的眼睛,抬起手,对众人回了个礼。


    第132章 系统,你是这个


    人散去后,沈乐妮留下李知琴三人,嘱咐道:“从今日起,你们三人就是女医堂的正式负责人,我不在时,你们要将女医堂的事务管理妥当。”


    李知琴点头道:“国师放心,我们三人定尽心尽力。”


    秋云很是率真:“秋云已经将女医堂当成了第二个家,秋云一定替国师管理好女医堂,不让国师担心。”


    罗娣怜爱地摸了摸秋云的脑袋,然后道:“秋云和知琴说的,就是我罗娣


    想说的。”


    沈乐妮颔首,对三人道:“除了管理女医堂,你们三人还要负责招人及教导工作,每年至少培养出两名合格女医。过几日,我就将准备好的授课表和教学内容都交给你们,之后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找我,我也会定期来女医堂看看。”


    这三人除了有管理能力,成绩也是稳定的前三名,让她们来负责培训新人,她很放心。


    罗娣拍着胸脯道:“没问题!”


    李知琴问道:“那今年可还要招人?”


    沈乐妮摇头:“今年也快过去了,就从明年开始吧。”她想了想,又道:“若平日无事,也可隔段时间进行一次义诊,算作锻炼。东西都在库房里,该用时就用。”


    她之前就让人拉了一车消毒和包扎物品放在了女医堂的库房,便是拿给她们用来义诊的。


    交代完后,李知琴三人才离开沈乐妮的营帐,回到自己的住处。如今虽然培训告一段落,但她们还是需要待在校场进行锻炼。


    等人都走后,沈乐妮放下帐帘,对系统道:“结束第一次支任务。”


    “离第一次支任务结束尚余三日,宿主是否提前结束?”系统向沈乐妮确认道。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系统才道:“正在提交申请……申请成功。第一次支任务正式结束,任务内容为建立一支可随军的女子医疗队,要求人数至少为十人,每人熟练掌握基本急救技能。经过检测,合格人数为十二人,任务完成。正在下发奖励……”


    听到任务完成四个字,沈乐妮提心吊胆的心情总算是放松下来,开始猜测这支任务的奖励究竟会给她一些什么东西。


    系统并没有让她想太久,继续道:“奖励已成功下发。分别为消毒及包扎物品各五百箱,外伤处理器械一百箱,卫生巾一千箱,避孕用品一百箱,止痛药一百箱。”


    沈乐妮是真的有被狠狠惊讶和惊喜到。


    后面几样东西虽说她是有想过的,可没想到系统一次性就给她备齐了,数量还不少!


    “系统!你是这个!”沈乐妮给它竖了个大拇指,要是系统有实体,她立马给它拽出来把它抱在怀里狠狠亲它几口,再来个举高高。


    听到沈乐妮心声的系统:……幸好本统没实体。


    沈乐妮不再管系统,来到帐门口把帘子拉开条缝,探出头去瞧了瞧外面,发现没人才缩回去,再拉过旁边的绳子把帐帘给栓紧。


    虽说如今是午休时间,没人来找她,但还是以往万一。


    她太激动了,等不及晚上再看了!


    除了消毒和包扎的,其它的沈乐妮每样都搬出来一箱,她先是打开外伤处理器械看了看,里面除了缝合需要的重要器械,最多的便是缝合线,考虑到古代条件有限,发的全都是可吸收的羊肠线。


    沈乐妮数了数,一箱里面有个二三十盒,每盒又有三十个独立无菌包装袋,一袋里的线应该有个两米长的样子。一箱就有这么多,更别说总共给了她一百箱!


    天知道她收集那点羊肠线费了多少功夫,现在她一下就有这么多!系统,让我怎么感谢你才好!


    系统:不用谢不用谢。


    把这箱东西放进空间后,沈乐妮接着看下一样,卫生巾。


    她把箱子打开翻了翻,系统给她的卫生巾倒是没有短的。一箱里面总共五十包,每包十来片,所以这一箱就有近六百片。一千箱的话,都能帮助许多女子许久了。


    沈乐妮想了想,打算把这卫生巾全部给当下女子用。虽然这一千箱对于长安女子总人数来说就等于溪流入江海,管不了多大作用,更别提整个大汉。但总比什么都不做强,能帮一个是一个,能帮几日是几日。


    等以后有时间,她便找人钻研一下。


    再看那避孕用品和止痛药,前者正如沈乐妮所想,乃是避孕套和避孕药,后者更是万能的,哪里疼痛治哪里,男女皆适用。


    沈乐妮开心的咧开的嘴角就没收回去过,看了好一会儿才舍得把东西都放回去,末了问系统道:“下一次支任务是啥时候啊?我都等不及了!”


    系统:这不是……才刚结束?


    “支任务随着形势而随机触发,无法提前预料。”


    沈乐妮哈哈笑道:“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我还是想休息休息的。”


    一个接一个,就是铁打的人也经不住这样霍霍。


    到了十一月份,军训内容的进度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也就是体能训练和练习骑术,而沈乐妮也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忙,加上卫青代为管理整个军训,她也有了时间去忙自己的事。


    等到放假日,沈乐妮把女医们都叫去了女医堂,将提前准备好的新东西一一给她们介绍了一遍,包括使用方法、注意事项。


    十二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凑在一起,拿起桌上的东西好奇地转来转去地看。


    “这个叫卫生巾的东西,真有那么好用?”有人说着,拿起打开的一片卫生巾,仔细摸了摸,然后眼睛睁大,不可思议道:“这个东西摸上去好柔软!”


    旁边人听她这样说,从她手里拿过去也摸了摸,亦是同样的反应。


    众人互相传着,发出不同的感叹。


    “我还从未用过如此好的东西!”


    “如此柔软舒适的布料,拿来做月事带,是不是有些浪费了?”


    “这一小片可贵了吧?”


    “这真的不能洗洗再用吗?我有点不舍得扔……”


    等到沈乐妮讲完避孕用品后,众人的眼睛一个比一个瞪得大,饶是那几个上了四十岁年纪的妇人,也忍不住羞得满面通红。


    “这这这……这……”


    “老身真是……真是长见识了!”


    “想不到避子还能通过男人这种途径??”


    “不用伤害身体,这对女子来说是好东西啊!”


    “是啊,只是男人重子嗣,怕是没什么人愿意用吧?”


    “……”


    等她们都把内心的感叹和惊奇抒发的差不多后,沈乐妮先是一人送了她们一些,然后才嘱咐道:“这些东西再金贵,也没有我们的身体健康重要,所以诸位该用时就用,不用省着。”


    众人这才千恩万谢着收下,也有人看着这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忍不住好奇道:“我活了三十多年,连听都没听说过,不知这些好东西国师是何处得来的?”


    沈乐妮还没说话,李知琴便睨了那妇人一眼:“这是国师的事,不该问的便不要多问。”


    那人说出口才感到后悔,生怕沈乐妮不高兴,赶忙向她道歉。


    沈乐妮罢了罢手,对众人玩笑道:“总之既没偷也没抢,大家放心用便是。”


    李知琴想起方才库房里还堆着许多,便问道:“国师,那库房里的那些,是作什么用的?”


    迎着众人的目光,沈乐妮道:“我打算在女医堂隔壁,开一家店铺,专门售卖女子用品。”


    她说完,众人的眼神都带上不解和疑惑。


    有人将心中的问题问出口:“国师这般身份,竟也缺钱用?”


    有人立马反驳:“这话说的,国师建立这女医堂,一日管三顿饭,每个月给我们发那么多工钱,就是再有钱的人也经不住这样挥霍呀!”


    “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挥霍呀?国师那可是都用在正事上了!”


    “是是是!瞧我这张嘴哟!”


    沈乐妮适时开口道:“开店售卖并非是为了盈利,只是花钱买来的东西,比免费的东西更让人珍惜而已。”


    众人仔细想了想,然后恍然大悟。


    是了,若是把这些东西免费发给百姓,有的百姓反而不相信这些是好东西,随意丢弃都极有可能。可若是花钱买的,那定然是舍不得扔掉的。


    正所谓得之易,失之易;得之难,失之难。


    “国师打算如何定价?”李知琴问。


    沈乐妮道:“我还没想好,不过普通百


    姓也能买得起就是了。”


    嘱咐完剩下的一些琐事后,沈乐妮就离开了女医堂,到国师府附近时又拐弯去了一趟冠军侯府。


    一见到霍去病,沈乐妮便道:“托你办件事。”


    听沈乐妮有求于他,霍去病眼睛闪着亮光,脱口就道:“没问题,保证给你办好!”


    沈乐妮挑眉,“你还不知道什么事儿呢就如此有信心?”


    霍去病嘿嘿笑着,也不敢把话说的太满,改口道:“那你先说,我一定尽全力给你办。”


    沈乐妮没急着说,而是先问他道:“你可知棉花此物?”


    “棉花?”霍去病眉毛一拧,抠着脑袋沉思许久也想不出这是个啥物,就如实道:“我没听说过。它长什么模样?”


    沈乐妮忽然想到,也许这个时候棉花还不叫这个名字。她给霍去病形容了一下,又讲了下棉花的主要出产地。


    霍去病虽然还是听得一知半解,但他还是对沈乐妮保证道:“放心,我多派些人出去打探打探,只要大汉有,一定给你找出来!”


    沈乐妮真心道:“那便多谢你了。”


    她记得这个时候确实是有棉花的,只不过栽种地方有限,且仅限于在贵族阶层出现,或许他们只看过棉织品,并未见过棉花本身的样子。


    但只要有就行。


    第133章 容珠儿


    等沈乐妮说完正事后,霍去病才说起才想到的事:“话说,你身为国师,不打算培养一些心腹出来么?”


    沈乐妮玩笑道:“霍公子这是觉得我麻烦你了?”


    “不是!”生怕她真的误会,霍去病赶紧解释:“我是觉得你事务凡多,培养一些亲信和心腹出来,像这些事一个吩咐就行了。如今我在长安还好办,若以后我出征了或者有什么事不在长安,看你找谁。”


    沈乐妮思索着道:“嗯……你说的也有理。”说到这里她不知有了什么主意,话音一转道:“只是我平日里已经够忙了,哪里还有时间去从头培养亲信啊,况且我也不知该如何培养。”


    她说着,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拿眼睛悄悄瞄霍去病。


    只见霍去病听了后眉头一皱,继而舒展开来,对她道:“既然如此,之后我指几个可靠的人给你用。”


    沈乐妮喜笑颜开着拱手:“那我就不客气了啊,感谢感谢!”


    霍去病眨了下眼反应过来,故作气愤道:“好啊,你早就算计好了!”他算是看明白了,就在这儿等着他呢!


    沈乐妮不承认,叹道:“我确实是没时间啊。”


    “我看你就是懒。”霍去病嘀咕道。


    沈乐妮哎了一声,尾音往上扬,“我是相信你,才敢把如此重要的事情托付给你。若换作旁人,我是万万不敢的,毕竟心腹可是关乎我的秘密和身家性命啊!”


    霍去病还是太年轻,沈乐妮这几句一出口,就给他哄得找不着北了。


    他脸颊一下浮现几丝红晕,低头以拳掩唇低咳了咳,掩饰住异样的情绪和砰砰直跳的心。


    “你、你放心,我培养出来的人,绝不会做出背叛你的事。”


    “有霍公子此言,我就放心了!”


    沈乐妮虽然确实是想犯个懒蹭一蹭他的资源,毕竟她平日里是真的很忙,但其实主要原因还是觉得在培养心腹这事上霍去病比她靠得住。


    之后,沈乐妮在空闲之余便忙着店铺的事。她在女医堂隔壁盘了一家不大不小的铺子出来,然后便找了工匠按照她的要求进行修缮改建。


    需要改动的地方不大,因此只半个月左右就结束了。剩下的事情,便是要找两个女子来替她看守和运转店铺,但这人务必是要信得过的。


    沈乐妮想了许久,忽然意识到只有女医堂的那帮人她是比较信得过的,可她们平日里事情也多,如今虽然培训告一段落,可她吩咐了让她们多认些字,还要义诊等等,哪里还腾得出时间帮她看铺子卖东西。


    不过倒是可以问问她们身边有没有靠谱的人,介绍给她也不是不行。不过仅仅这样倒是不够,她得自己再培养一两个女子来用。


    至于为什么不找霍去病,不是信不过,而是她也确实应该学着如何去培养亲信,总不能缺人用的时候就去找别人。


    于是沈乐妮又想了想,这人要哪里去找,最后决定,这人还是从民间找,因为要说哪里女子最多,自然是普通百姓里多,她也能挑个满意的能做她心腹的、也能够胜任店铺工作的。


    而且这招人也不能声张,她怕有人从中作梗.


    某一日。


    距离女医堂不远的一条街道边,百姓们围着某一处互相讨论着。而他们讨论的对象,正是国师沈乐妮。


    只见她坐在一把小椅子上,面前支了一个小摊,正在摆弄桌子上的东西。说是卖东西嘛,可桌子上就只放了笔墨,还有几卷竹简、一块叠起来的白布,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一时间,百姓们不知道她这是要做什么,只是为了看稀奇,久久不愿离去。


    毕竟这可是大汉的国师啊!


    堂堂国师,屈尊降贵坐在街头摆摊子,可怎能不引人一观!


    于是众人一传十十传百,沈乐妮摊子还没摆多久,附近就被百姓给围满了。


    沈乐妮虽然来到长安才一年多,却是见惯了大场面的,自始自终有条不紊又闲适地做着准备工作。


    耳边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讨论,她坐在摊子前,摊开那一块白布,然后研墨执笔,在白布上写下了两个大字。


    她一笔一划写着,百姓们也把一双眼伸老长过去看,至于他们为什么不走近些,自然是因为沈乐妮身份尊贵,他们不敢离得太近,只敢站在远处看。


    虽然如今长安大多百姓都认为国师是个平易近人的大善官,但终究阶层有别,他们不敢贸然靠近,生怕冒犯。


    沈乐妮写完后,将白布抖开,然后铺在摊子前,写着大字的一面正对着百姓,百姓们指着那俩大字就议论起来。


    “你看那,写的什么呀?”


    “不知道啊,我也不认识啊。”


    “有谁识字儿的?快来念一念!”


    “他!他会!”


    “你快认一认,这写的啥!”


    “别急别急!容我瞧瞧……招,招工?”


    “招工??国师来这儿,是来招工匠的?”


    “国师连这等小事都要亲力亲为,真是个好官啊。”


    “那还用说,我家去年冬天,就领到了国师发的一件衣裳,可厚了!以后冬日出门就不怕冷了!”


    “我虽然没有,但也瞧见过,那一件衣裳可要不少钱呢……”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句,话题从这个聊到那个,不过言语间说的都与沈乐妮有关。


    沈乐妮环视一圈,见人也不少了,便清了清嗓子,扬声对众人道:“诸位!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


    她一开口,原本喧闹的场面一下就安静了下来。她说道:“大家也都看见我写的这俩字儿了,不错,我来此正是为了招工。我要招两个人,以后长期为我办事,每个月可以拿三两工钱!”


    听到那三两工钱几个字,围观人群陡然躁动起来,惊讶激动抽气声此起彼伏。


    “夺少??夺少工钱?!”


    “一个月三两!三两啊!”


    “这也太多了!我一个月连一两都没有!”


    “国师大人,就招两个吗?你看我行不行?”


    “国师大人招我招我!我长得壮,有力气!”


    “我我我聪明!”


    “国师大人看我!我识字儿!”


    “国师大人看我!!!”


    一大群人涌上去把沈乐妮的摊子围起来,争先恐后、吱哇乱叫地向她自荐着。沈乐妮扶住自己险些被撞垮的摊子,看着眼前这疯狂的场面,只觉得耳边像是有百八十只鸭子在嘎嘎个不停,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她见缝插针地扯着嗓音劝道:“大家安静!安静一下!”


    百姓们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个生怕惹了沈乐妮不高兴而错过这一辈子都遇不上一次的好事,都赶紧把叭叭的嘴给闭上了,只是仍堵在摊子前,谁也不肯后退。


    沈乐妮只好再说了句:“麻烦大家都往后退一退,退一退。”


    百姓们虽然很不想,但也不敢不听,好一会儿才把距离给留了出来,安安静静地站着拿一双眼睛巴巴地瞅着沈乐妮。


    沈乐妮呼了口气,这才有机会把剩下的话说出口,她先说起最重要的一个要求:“方才我还没说完,我招工有一个前提就是,我只招女子!”


    此话一出,百姓们果然满脸失落,而人群里的少数的女子却是一脸喜悦。有人立即开口自荐道:“国师大人!我是女子!”


    其她人也不甘示弱,又开始争抢着说自己的优点。


    可沈乐妮还没说话,便有心生嫉妒的男子大声地说了一句:“女人哪有男人能干活。”


    所有人都听见了他这句话,登时引来了在场女性的瞪视,她们正要开喷,沈乐妮面带温和的笑容向他求解:“为何如此认为?”


    那男子哼了声:“女人柔弱,头脑愚笨,心眼还小,什么都干不了,四五十岁的大男人都比女人好使。”


    他话音还没落地,就有女子忍不住开骂:“我呸!你个臭不要脸的!还四五十岁的男人,我看你老母都比你中用!”


    “就是!看你一脸死衰样,脸上褶子都能当沟渠了,莫非说的就是你自己吧!你可少往


    自己脸上贴金了!”


    被当众这样狗血淋头地骂,那男子当场就想撸袖子,幸亏被旁边人给拦住了。


    沈乐妮抬了抬手,百姓们看在国师面上,才消停了下来。


    她看着那个男子,微笑道:“没办法,我只要女子,若你真这么想做这份活的话,不如你先去想个办法,变成女子,说不定我就招你了。”


    百姓们闻言,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那男子憋了一肚子火,却不敢朝沈乐妮撒,只能转身大步离去。


    “国师说得好!”


    “这么瞧不起女子,还跟女子抢活,真不要脸!”


    “就是!”


    此事到这里也就翻过去了,沈乐妮让那些毛遂自荐的女子都排好队,一个一个地询问和考验,而许多男子见没了希望,也便唉声叹气地离开了。不到片刻,原本围了一层层的人群也散的差不多了。


    一转眼就到了下午。


    沈乐妮也在这街边坐了有两个时辰了,来排队的人倒是多,可就是没有合她心意的。


    但沈乐妮也没有气馁,毕竟她的要求还挺高的,光是能识些字和有管理经验就把人几乎都挡在了门槛外,更别提还有对品性和智商的要求等等。


    第一次支摊,没招到人。


    第二次支摊,沈乐妮换了条街,还是没招到人,但国师当街招工一事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


    第三次沈乐妮又换了一条街,人倒是一个接一个,可坐了一日,还是没有让她满意的。


    沈乐妮以手肘撑在桌面上,手掌托着下巴,仰头望天叹了口气,正想着要不要换个法子的时候,眼角映入了一道身影。她把视线挪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约莫二十出头的女子,容貌昳丽姣好,身姿曼妙。


    “请问……您便是国师大人?”如同山间泉水般的声音,甘甜中又带着两分冷冽。


    沈乐妮点头,示意她先到摊子前的凳子上坐下。


    女子依言坐到摊子前,然后轻轻抬眼看向对面的沈乐妮,“民女听闻,国师大人在招工?”


    “是。”沈乐妮温声问道:“不知姑娘姓名?”


    那女子顿了顿,回答道:“容珠儿。”


    “容姑娘,那你对我招工的要求,可有了解?”沈乐妮询问道。


    容珠儿说了一些,沈乐妮听后颔首道:“不错。因为我招的人少,而且以后要一直在我身边做事,所以条件格外严格。”


    “民女理解。”


    沈乐妮开始询问基本情况:“那请问容姑娘家住何处?家里人可同意你日日抛头露面?”


    容珠儿面色平静地回道:“民女孤身一人,家里并无人,民女也不在乎那虚无的名声。”


    这句话,这三次支摊子以来沈乐妮已经听见了多回了,因此当下也还算平静。她又问:“那姑娘平日是做什么活来养活自己的?”


    容珠儿攥着自己的衣裙,不知是不想回答还是不知该如何回答,她默了半晌,最终下定决心,望着沈乐妮的眼睛道:“我如今……身在女闾。”


    女闾,就是青楼的意思。


    容珠儿说话的时候,神情也有些紧张,似乎害怕沈乐妮因为这个而嫌弃她。可她望着她许久,也未见她脸上有任何的嫌恶鄙夷之色。


    之后沈乐妮了解到了容珠儿的身世,她曾是长安附近河东郡的一个有些富裕的商贾之女,后来父亲因做商不慎得罪了另一个富商,不料那个富商与当地官员有勾结,两方合起伙来打压陷害她家。


    再后来,家中遭逢巨变,她父母在行商途中死于意外,家业也被人用计盘了过去,而她被迷晕,被奸人卖了出去,后来辗转流落到了长安,又被迫进入到了某处女闾里。


    一待就是近十年。


    幸而她有些技艺傍身,才没沦落为最低等的以身伺人的妓女。


    父母看重儿女的学识品德,自小让她读书认字,学琴棋书画,可不曾想这些用来修身养性的东西,有一日竟会成为她保护自己不受人凌辱的资本。


    她虽在女闾里待了快十年,可她无时无刻不在等待机会,积攒银钱,让她脱离那布满泥垢的深渊。


    终于,机会来了!


    她一定要抓住!


    沈乐妮听完她的身世和遭遇,不免心疼眼前这个姑娘。


    她家庭优渥幸福,本该有个很好的人生,可却遭此劫难;她才二十多岁,却已经在青楼里待了那么多年。


    唉……


    “那你,可打算为你父母报仇?”


    容珠儿自嘲一声:“大人,民女倒是想,可一个普通百姓或许一辈子也触摸不到权贵阶层……您说,蚍蜉要如何做,才能撼及大树?”


    沈乐妮一时无言,只静望着她。


    容珠儿又苦笑:“我如今沦落为这般低贱之人,连普通百姓也比不得,或许等我死了,也做不了什么吧……”


    第134章 我能对她做什么?


    沈乐妮不敢轻易应承什么,即便她如今官至国师,得帝王宠信,可她毕竟孤身一人,无法轻易撼动那盘根错节的勋贵势力。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她只能明哲保身,毕竟还有重任在身。


    但若这个姑娘当真可靠,以后有机会,也可以帮她一帮。


    沈乐妮又考验了一番,种种看来,容珠儿是她这三次支摊子以来在她心里排在第一满意的人。


    她心里敲定一番,最终作了决定。她对容珠儿道:“问了这么多,你也是第一个符合我要求的人。”


    容珠儿激动到直接站了起来,不住地躬身感激着沈乐妮。


    沈乐妮拦住她,说道:“你不用急着谢我,如今你只是初步通过了我的考核,之后的一个月里,我还会对你进行多次考验,若你都能通过,那你就能在我手底下帮我做事。”


    容珠儿点头::“我明白的,大人。”


    沈乐妮想到她如今还身在女闾,思考了一下,便开口问道:“你待的那个地方,在哪里?”


    容珠儿报了地址,默了默,还是忍不住问道:“国师不怕用一个出身风尘的女子,会被旁人笑话?”


    “我若是在乎那些,就不会亲自到这大街上来支摊子招工了。”沈乐妮说笑道。


    容珠儿抿唇一笑。也是,国师看上去便是个洒脱的奇女子。


    “我随你去一趟,替你赎身,然后给你找个住处。”


    容珠儿有些迟疑,沈乐妮似是看出了她的顾虑,又道:“放心,即便你最后没有通过考验,我也会给你安排个活让你做,每月照常给你发工钱,让你能养活自己。”


    而且女医堂每年都要招人呢,她又识字,如此现成的人才,她不捡走才怪。


    容珠儿神情激动,她郑重向沈乐妮行了个礼,说道:“多谢国师大恩!您的恩德,我容珠儿必用此生报答!”


    沈乐妮浅笑着扶起她,“若你真要谢我,就努力去通过考验,然后帮我做事。”


    容珠儿用力点头:“是!”


    沈乐妮叫来自己的马车,收了摊子,然后载着容珠儿一起去了她所说的地方。


    马车一路慢行,穿过许多条街,最终进入到一条比


    较安静的街道,停在了一处阁楼前。


    此阁楼不大不小,阁外装饰却颇为华丽。门口或立或坐着几个漂亮女子,大门上方的牌匾上书写着三个字——百花楼。


    见门前停了辆马车,几个女子皆靠近前来,边望着门帘边小声议论着。


    很快门帘就被从里挑了开,那几个女子期待地盯着,可从马车里出来的人她们却是认识。


    有一人当即就拉了脸子,“蔻月,怎么是你呀!”


    蔻月是容珠儿的花名,容珠儿这个名字,是她的本名。


    “唉,我还以为是哪家的贵公子呢。”


    “蔻月,你怎么出去一趟,还坐着马车回来?”


    “莫不是攀上哪个了吧?”


    几个人叽叽喳喳地围着容珠儿,轻笑着打趣着她。没等容珠儿开口解释,就见马车里又出来一人。


    几人立马看过去,发现竟是一个容貌出众的年轻女子,眼神一下就变得古怪起来。


    沈乐妮下了马车,扬起和煦的微笑对几人打招呼道:“诸位下午好啊。”


    几人面面相觑,虽然没遇着过这种情况,但多少也是有眼力见的,眼前这位女子看上去便不是普通人。本着不得罪的想法,便也朝她福了福身子。


    “不知这位……姑娘,来百花楼是?”有人探询着问道。


    沈乐妮直言道:“我是来为蔻月姑娘赎身的。”


    几人愣了愣,却是不敢耽搁贵人的事,连忙把沈乐妮迎了进去。


    一进大堂,许多姑娘便看稀奇地围了过来,真真是环肥燕瘦、各有姝色。


    有胆子大的甚至直接开始打趣起了沈乐妮:“哟!奴家真是开了眼了,头一回见姑娘逛女闾呀!”


    她这话一说,引来许多女子掩唇轻笑。


    “蔻月,你从哪里把这位姑娘带来的?”


    “这莫非也是蔻月的恩客?”


    “哎哟!蔻月呀,你可真有福气!”


    饶是见惯大场面的沈乐妮,此刻被如此多的漂亮女子这样调笑,也不由得脸颊一热,有些不自在起来,低眸轻咳了咳。


    容珠儿细眉一拧,呵斥出声:“你们住口!这位大人身份尊贵,再胡言乱语,有你们好果子吃。”


    她不敢暴露沈乐妮的真实身份,只能这样警告她们。


    见容珠儿不似开玩笑的样子,众女子这才收敛起来。


    正好这时百花楼的鸨母匆匆走了来,沈乐妮这才舒了口气,和她说起正事。


    听到沈乐妮是来帮容珠儿赎身的,鸨母便将她带到一处安静的雅间里商量,起初鸨母还各种说辞,想趁机大讹一笔,沈乐妮见她咬死不松口,便使出最后一招,亮出了自己的身份。


    她没多说什么,也没威胁鸨母,但鸨母却被吓白了脸,考虑了半晌,识趣地收起了自己的心思,同意了沈乐妮的出价。


    最终沈乐妮替容珠儿花钱,将她赎出了百花楼。


    马车里,容珠儿双手捏着自己的身契,垂眸盯着那身契上的字,心腔里忽而涌起复杂情绪,顷刻就令她湿润了眼眶。


    沈乐妮察觉出她的异样情绪,轻言安慰她道:“如今你与那种地方再无干系,无论如何,先过好自己的生活,再言其它。”


    容珠儿抬起头,泛红的眼眶望着沈乐妮,用力地点了点头:“谢国师大人,容珠儿一切都听您的。”


    她把身契叠起来放好,收起情绪,而后询问沈乐妮道:“大人,不知大人要珠儿做些什么?”


    沈乐妮想了想,玩笑道:“反正在我身边做事,应当不会太轻松。你可怕累?”


    “珠儿不怕,国师吩咐的事,珠儿都会尽力去做,只要国师不嫌弃珠儿手脚笨就行。”容珠儿摇头道。


    “岂会。”沈乐妮打算先把店铺的事情告诉容珠儿,她说道:“我有一个铺子再过些日子就会开业,你要替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帮我看守和管理铺子,卖东西。”


    容珠儿心里微微一讶,想不到堂堂国师,也会对低贱的商贾之事感兴趣。


    “不知国师卖的是何物?”她询问道。


    “女子用品。”


    容珠儿有些疑惑,沈乐妮就给她作了简单的介绍,容珠儿听了后不禁脸蛋一红。即便是她这般待在风尘之地数年的,听惯也见惯了男女间的那档子事,也没有勇气开一间这样的铺子。


    容珠儿可以想见,国师大人之后会遭受多少人的非议和唾骂。


    之前她也听说过女医堂的事,天底下再没有像国师大人这般为女子着想的官了,她真是个大好人.


    沈乐妮思来想去,决定让容珠儿住在女医堂,这样做什么都方便,反正女医堂里面本身也有宿舍。而且若是她无法胜任店铺工作,也可以直接在女医堂进行学习。


    到了女医堂后,沈乐妮先是给容珠儿介绍了一下女医堂和李知琴她们,又反过来介绍了一下容珠儿,交代她们平日里关照一下她。


    之后,沈乐妮带着容珠儿熟悉了一下女医堂各处,便把她带到了给她安排的寝间,对她道:“以后你就住这里了,这几日你可以四处走一走,多和她们熟悉一下,外面也可以去,我不会限制你的人身自由。店铺就在女医堂的右边,你无事的时候可以去看看。”


    容珠儿点了头,有些欲言又止。


    沈乐妮也看出了她的想法,便道:“你就放心住在这里,我不会收取你任何银钱。你也不用担心,若你之后没有通过我的考核,我也不会赶你走,你仍然可以留在女医堂。”


    说到这里,她浅浅笑了笑,朝她道:“你就把这里,暂时当做你的家吧。”


    容珠儿郑重地对沈乐妮行了个礼:“多谢国师大人大恩!”


    沈乐妮虚扶起她,最后嘱咐道:“过几日我会来对你进行第一次考核。你若有什么事,可以到国师府去找我。”


    她给容珠儿说了下国师府地址后,就离开了女医堂。


    沈乐妮回去后,就在想着先拿多少货出来,以及该对容珠儿考核些什么。只是没想到,她进青楼为妓女赎身的事情,很快就被有心人得知。


    第二日上朝,她就又被某些人狠狠参了一本。


    有人高声叫道:“陛下!堂堂国师,竟出入女闾那等肮脏之地!完全不顾国之重臣身份!实在不堪为表率!”


    有人又气愤嚷道:“国师竟当众为倡优赎身,简直是败坏礼教!”倡优,就是妓女之意。


    “如此行径,不配为一国之师!”


    见他们那义愤填膺的样子,好像她真的去青楼做了什么给这身份丢脸的事了一样。她唇角扯出一个好笑的弧度,反问那跳的最厉害的臣子道:“请问我这个女子,进入那女闾里能做什么?你不妨说说!”


    那人一噎,憋的面红耳赤,却没支吾出几句话来。有人替他说了句:“你买了一个倡优!”


    沈乐妮耸肩:“是啊,可我又能对她做些什么?”


    “你……”


    好吧,他也说不出来。


    “行了。”刘彻开了口,他看向沈乐妮道:“国师,那你解释一下,你买那女子作甚?”


    沈乐妮拱手,义正言辞地回道:“回陛下,臣是为大汉培养人才!”


    刘彻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但听说她把人放在了女医堂里,估计是要当女医培养的。


    就是她这招人得的方式也太别具一格了,先是亲自到大街上支摊子,然后是到女闾里给妓女赎身,真是让这满朝文武都摸不着头脑。


    之后的一个月里,沈乐妮对容珠儿进行了多次考核,包括笔试与面试等等。


    容珠儿在做题的时候,碰见了生平从未见过的奇怪问题。


    比如,你不开心或者生气时,会怎样发泄情绪?比如,你有一日突然得了一大笔银钱,你会做些什么?再比如,有两个人若是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等等。


    容珠儿虽不解,但还是认真作了回答。


    在她通过第四次也是最后一次考核后,沈乐妮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容珠儿道:“以后,你便正式留在我身边了。”


    已经和容


    珠儿熟悉了的女医们纷纷为她鼓掌为她开心,万分激动的容珠儿对着众人感激地福了福身子。


    之后,沈乐妮把店铺所售的所有东西都一一为容珠儿详细地介绍了一下,并把她早已准备好的有关店铺物品的资料交给了容珠儿,末了她指着那堆竹卷叮嘱她道:“这上面记录的都是这些东西的用法、作用、注意事项等等,一定要熟记于心,若还有什么疑问随时来问我。再过些日子,店铺就准备开门迎客了。”


    容珠儿点头,她拿起桌面上的卫生巾,说道:“这么好的料子,不知该怎么卖?”


    沈乐妮早已想好,闻言她答道:“三钱一片。”系统给她的卫生巾虽然全都是一个长度,不过也跟最长的那种差不了多少了。


    “三钱?”容珠儿有些惊讶。


    这个价钱着实低到让她想象不到,毕竟这么大这么好的一片卫生巾,料子也是上乘的,样式还这般贴心,如此精致的东西,竟然连百姓家的一顿最普通的饭钱也比不了。


    “这……国师,您会不会……太亏了?”容珠儿有些替沈乐妮担忧,毕竟那铺子也不算小,光是库房就挺大了,要是都这么便宜,国师得多亏呀!


    沈乐妮笑着摇头:“我开这家铺子,卖这些东西,本也不是为了赚钱,只是想帮一帮大汉女子,但又怕有些人不珍惜,只能出此下策。”


    “珠儿明白了。”国师,真是个好官呀!


    真希望大汉,有更多像她一样的官。


    如容珠儿所想,其余的东西每一样的价格都很低,再普通的百姓也买得起。


    把价钱都定好后,沈乐妮又嘱咐了一下其它的规定,比如之后店铺开业,凡是购买的人,每个人都要登记,且每个人每次限购多少,像卫生巾此物,一个月之内不能买第二次,等等。


    这是避免有人来她这里进货,然后高价卖出去,或者避免物品被一些权贵人家包揽下。


    至于那两种避孕用品,沈乐妮特地嘱咐了一下,不能卖的太过张扬,毕竟古代人口不比现代,国力更是远不能比,战争有时候在一定程度上都是靠人数取胜。且古代基建落后,修什么建什么都是靠人力完成。


    万一要是被有心人知道可就有些麻烦了。


    所以沈乐妮就叮嘱容珠儿平日里收钱的时候,跟买家悄声说一下就行了,不用高声宣扬。


    第135章 王夫人有孕


    “珠儿知道了。”容珠儿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沈乐妮。


    国师不光人美心善,还考虑的如此周全!


    沈乐妮摸着下巴道:“只是这铺子里,光有你一人怕是不够。”


    到时候光是店铺开业的接待顾客、打包商品、收钱找钱、记录顾客信息等等事情就够让她忙的了,更别提还有日常清洁打扫、整理库房等等事务,至少还得再找一个。


    头疼啊!她摆了三次摊,才招到一个人,难不成还得再去摆摆?


    对了,女医堂那边她还没去问过呢。想及此,沈乐妮立马把女医们找了过来,说店铺还缺个帮手,问她们身边有没有品性不错的值得信赖的女子。


    有个人推荐了她夫家的妹妹,说是个乖巧安静的人,之前已经成了亲,但因为不能生育就被休弃,如今自己在做些绣活养活自己,只不过也是个不识字的。


    还有个人推荐了自己的亲女儿,说她才十几岁,机灵听话,而且她勉强识得几个字。


    于是沈乐妮让这两人把她们推荐的两个都带来女医堂,让她瞧瞧。


    三日后,沈乐妮见了这两人一面,当问及两人的名字时,她怎么也没想到,那小姑娘看着多可爱机灵的一个丫头,却叫王大志。嗯,真是个好名字!另一个女子叫文秀,看着是个娴静稳重的人。


    她分别对两人进行了一些言语上的考验,觉得两人都尚可一用,便决定暂时留用。


    总之就是帮着容珠儿管理一下店铺,倒也不是什么很秘密的事,反正以后长安百姓都会知道她在卖什么东西。


    沈乐妮便让两人待在女医堂,先学一些字,不需要学太多,能认识用得到的字就行,再让容珠儿把重要的东西都教一教。


    店铺的事情暂时安排妥当,就等她把军训的事情忙完然后把货拉过去就正式开业。


    军训到这个时候,只剩下不到半个月,前些日子沈乐妮花了些时间去忙店铺的事,于是回到校场后她把所有连队都挨个从头到尾地检查了一下训练情况,发现都还算不错后才放下了心。


    军训了这么多次,沈乐妮已经有了经验,检查完一遍就大概知道能不能达到合格的分数。


    夜里解散后,沈乐妮找来何平安,询问他这几个月的情况。


    何平安顿了一下,对沈乐妮道:“姐姐放心,一切都很顺利,虽然发生过一些事情,不过我也应付下来了。”


    后来,何平安的连队里果真有人闹事,何平安处理事情公正不偏私,也很果断得当。但那闹事的人品行如此,显然不再适合继续待在校场,卫青便把他赶了出去。


    沈乐妮自然也是知道这件事的,她轻拍了下何平安的肩以示鼓励,说道:“你做的很对,以后我也放心让你一人带队了。”


    何平安眼神坚毅,似立誓般应承道:“平安一定尽力为姐姐分担。”


    沈乐妮看着这个已经十四岁了的大男孩,欣慰地笑了笑。


    接下来的时间,沈乐妮都待在校场,忙着最后的汇演,只是某一日刘彻突然召了她进宫。


    沈乐妮放下手里的事情去了宫里,而刘彻一见到她,先是挥退所有人,而后开口就对她道:“后宫,王夫人有了身孕。”


    这倒没有令沈乐妮很惊讶,她只是一时没明白刘彻告诉她的意图,而刘彻显然也看出来了,便又提醒似的说了句:“你第一次见朕时,说朕的后宫或许会在后年诞下一位皇子。”


    他这么一说,沈乐妮就想起来了,她那时为了证明自己来自未来确实说了这么一句。


    “看来国师,所言非虚。”刘彻哼笑了声道。


    沈乐妮故作冤枉的模样:“臣怎敢欺骗陛下!”


    刘彻笑着道:“朕要好好奖赏你!国师可有什么想要的?”


    赏她?


    沈乐妮抬头偷偷打量了一下刘彻的神色,他的高兴溢于言表,连藏都不想藏了。


    想来也理解,刘彻都登基这么些年了,才得了一个儿子,如今即将又有一个,心情可想而知。帝王心情一好,那真是见者有赏。


    沈乐妮本想说没什么想要的,只希望大汉百姓的日子过得越发美好她就满足了等等标准答话,可有个念头忽然冒了出来,便厚着脸皮向刘彻道:“回陛下,臣确实有想要的。陛下也知道,臣如今不仅要训兵,还要忙着建立女医队等等事情,花了不少银子,以至于如今手头有点紧,嘿嘿……”她忽然笑了一声,“陛下要是能赐臣一些银子,臣就满足了。”


    “不就是银子,朕准了!”刘彻慷慨挥手道。


    沈乐妮险些把脸笑烂,忙谢恩道:“多谢陛下!”


    她都没做过什么,就只是把事实提前告诉了刘彻,如今也能得到刘彻的一笔赏赐。沈乐妮忽然就很想问一句,要是她把他所有皇子公主的大概出生时间都告诉他,能不能再赏一笔?


    想归想,沈乐妮却没有真的问。


    刘彻虽高兴,但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便向沈乐妮确认道:“王夫人此胎,真是皇子?”


    沈乐妮肯定地点头:“是。”


    王夫人她还是知道一些的,是比较受宠的后妃之一,她生的儿子便是齐怀王刘闳,只是她在生下刘闳短短一两年就去世了,刘彻后来还找方士为她招过魂。


    刘彻听后便颔了颔首,想问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再问.


    王夫人有孕的消息很快不胫而走,凡是有些权势的人都得知了此事,许多官员开始重新作打算,暗地里涌流四起。


    霍去病知道以后,也想起了


    带着沈乐妮第一次见刘彻时她说的话,如今果真应验。


    而沈乐妮果然拿到了一大笔赏赐的钱财,高兴的整日看谁都面带和蔼的笑容。


    霍去病来找她时,便见她和他说话时一时挂着笑,看上去都有些诡异了,霍去病不由得搓了搓自己的胳膊,看着她小心地问:“你怎么了,你笑什么?”


    沈乐妮背起手,“当然是心情好我才笑啊。”


    “我还以为你中邪了呢……”霍去病嘀咕道。


    沈乐妮收起笑斜他一眼,霍去病立马举手投降。


    霍去病没忍住心里的好奇,凑到沈乐妮身边小声打探道:“哎,话说,陛下他……将来会有几个皇子?”


    “你知道这个做什么?”沈乐妮看着他,忽然想逗他一逗,便坏笑道:“莫非,你在想将来扶持哪个皇子?”


    霍去病一听,果然狠狠吓一跳,险些跳起来去捂她的嘴,“哎哎哎!可不敢乱说!可不敢乱说!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沈乐妮哈哈一笑,道:“行了,我逗你的。”


    霍去病哀怨地瞅她一眼,“你这个玩笑,能把人吓死。”


    沈乐妮咳了两声,似劝似提醒:“总之,不要乱问,对你没好处。”


    “知道了。”


    他才没那个心思,反之他还有些担心,毕竟她之前也说过,陛下会册立尚且年幼的据儿为太子,也不知是福是祸。


    霍去病说起正事,“你之前让我帮你找的那个东西,叫什么棉……总之就是那个东西,已经有了下落了。”


    原来棉花在这个时候,叫做织贝或白叠子,分布地区在最南边,西域那边也有,只不过种植的都不多。


    “你要那织贝做什么?”霍去病询问着。


    沈乐妮一时没说话。她本是想着用棉花尝试着做古代版卫生巾,可现在想来却不现实。


    首先这时候棉花种植稀少,本身价钱肯定是很贵的,更别提还有运输等事宜上的花费,而且有钱还不一定能买到,毕竟好东西一般都会被上层人垄断。


    还是找别的替代品算了。


    见霍去病还看着她,沈乐妮就随口解释了一句:“没什么,想做个东西,如今看来用不起棉花。”


    “不能吧?你已是国师,身份在这儿,还有国师用不起的东西?”霍去病打趣道。


    沈乐妮扯开话题,“总之,此番多谢你了。”


    霍去病罢罢手,又道:“等汇演结束后,我便亲自去挑几个信得过的人给你使。”


    沈乐妮点了点头。


    一月初,第五次军训汇演圆满落幕。


    沈乐妮提交申请后,系统开始道:“检测到军训成果。本次为第五次军训,目标人数为三千人,实际为三千零一百人,军训期间人数减少为三千零九十一人。用时五个月,综合评分为七十四分。军训合格,获得积分一百九十分。累积积分为六百零九分。”


    这次军训,除了何平安队里因闹事而被遣离校场的两人,还有别的连队里因家里有人生病、哪里受伤了等各种各样的事同样离开校场的人。


    沈乐妮正等着系统给她下发物品,而系统这时候却是问道:“系统检测到另有十三名已达合格标准的预备教官,宿主是否选择在此次兑换为积分?”


    险些把这事给忘了。


    沈乐妮本想留着等以后万一哪次军训不合格时再凑在一起,可她也不知这十三个人能换多少积分,干脆就跟这次的一起兑换算了,也好让她心里有个数。


    于是她道:“兑换。”


    “正在为宿主提交申请……申请成功。十三名预备教官总共兑换积分为八分,第五次军训总获得积分为一百九十八分,累积积分为六百一十七分。”


    啊??八分?!


    沈乐妮即便做了可能没多少分的心理准备,但显然,她的准备做少了。


    这也太少了吧?!


    十三个人,就换了八分?一个人连一分都没有?


    沈乐妮真是呵呵了。


    第136章 杂交水稻


    “系统,你真真真没有算错?要不再看看?真的才八分?”沈乐妮不可置信地问了一遍又一遍。


    八分,她去要饭都要的比这多。


    系统仍旧贴心地回答着:“本系统一贯遵循的宗旨乃是严谨严格四字,从无出错。”


    沈乐妮还不死心,又换一个问题问:“那这十三人在这次综合评分里值个多少分?”


    “三分。”


    沈乐妮彻底死心了。


    只能说,幸好她没有把这十三人留到军训不合格时再用,才三分,要是凑到一起都达不到合格线,那才是让她想死。


    要么就多训些出来,要么就存在一起,聚少成多。


    “正在兑换物品……兑换成功,物品已下发。本次兑换物品为:压缩饼干一千箱,精盐一百箱,防砍服五件,单人帐篷一千顶,现代马具一千套。奖励:杂交水稻种十斤,附带《水稻育苗移栽手册》一本。”


    听到精盐一百箱的时候,沈乐妮眼睛陡然一亮,心道这可是好东西啊!还没感叹完,又听见了五件防砍服,又是一个激动。听到马具一千套的时候,沈乐妮满心只剩下了感叹,只道这次的分也太值钱了。


    等系统报了最后那奖励后,沈乐妮蓦然一愣,继而便是难以置信,毕竟她怎么也想不到系统竟会把杂交水稻种当成奖励给她。


    那可是现代杂交水稻啊!是解决了那么多人温饱问题的杂交水稻!


    虽然古代种植条件远不如以后,可倘若精心料养,产量也不会太低!


    沈乐妮本以为这种真正的利国重器至少会在军训数万人的时候才可能会给她,谁知道来的如此突兀。


    十斤,育出苗后也能种几亩田了。


    沈乐妮顾不上其它的东西,先把水稻种取出来看了看。


    系统给的十斤,乃是现代计量单位的十斤,装在一口箱子里,一打开来,金灿一片。


    她捧了一小捧在手心里,屋子里点了灯,稻种在灯光下泛着金黄的光泽,粒粒饱满,即便未脱壳,也能引得人大动口腹之欲。


    沈乐妮把这一撮种子在两手手心里轻而缓慢地倒来倒去,细细聆听着那稻种相互摩挲的沙沙声。


    她的眼睛像是在看什么宝贝一样,手上的动作也极其小心,生怕就掉落一粒,可就是不想停下手中动作,好像觉得不太真实一样。


    来到古代,才知未来生活何其幸福。


    嚼过安顺镇的那一碗未脱壳的干瘪而粗粝的粟米,才明白手中物的神圣。


    沈乐妮盯着手中的种子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回箱子里,再收回到空间去。


    “系统,你给的这杂交水稻一亩能产多少斤?”


    “至少为一千斤。”


    这个回答倒在沈乐妮的预料之中,毕竟系统给的都是精品中的精品。不过若是放在当下的话,一亩能产个五百斤就不错了,也就是当下的八.九石。


    但之前她就跟大司农了解过了水稻等粮食的亩产,平均才一石,这八.九石已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沈乐妮抑制住因激动而跳动不止的心,把另外的新东西拿出来看了看。


    这精盐一箱里有足足三十袋,一箱子都足够沈乐妮吃好多年了,更别提这里有一百箱。而且这盐可不光能吃,还是重要战略物资,用处多着呢。


    再翻了翻那本手册,上面记载的都是有关水稻种如何育苗、移栽等方法,有了这本书,将来种水稻的时候能免走许多错路。


    翌日一大早,沈乐妮用过早饭后便迫不及待地拿上东西进宫去见了刘彻。


    如今刘彻也渐渐意识到沈乐妮每次军训后会得到一些东西,因此现下看着沈乐妮,便颇有些期待。


    果然,沈乐妮此番是来献两物给他的。


    刘彻看着那被宫人抬进大殿的两口箱子,不禁挑了下眉。看来此次的东西,有点大啊。


    待殿里无闲杂人后,沈乐妮才走过去打开一口箱子,拿出一包盐呈到刘彻案前。刘彻拿起


    那包盐捏了捏,只觉得手感有些奇怪,一时猜不出来是何物。


    他举着那包盐问道:“这是何物?”


    沈乐妮对上他的视线,扬着唇清晰有力地回答道:“回陛下,此乃精盐。”


    “精盐?”刘彻果真对此物产生了浓厚兴趣,他似是想打开看看这精盐与供入宫中的精盐有何不同,却不知此物该如何打开,一时顿在那里。


    沈乐妮很有眼力地伸出手去,“臣替陛下打开。”


    刘彻把东西递给她,沈乐妮接过,撕开了一道小口子,再递了回去。


    刘彻直接倒了一些在手心里,只见掌心的精盐细小如沙粒,却白如冬雪,无一丝杂质,像是真捧了一撮最纯白的雪在手里一样。


    光看上去,便知这盐确实是难得的精品,他作为帝王,也不曾见过这种极品精盐。


    刘彻伸出另一只手的手指,欲沾上一些入口中品尝,沈乐妮见状提醒道:“陛下,这盐很咸,您少沾一些。”


    刘彻依言只捻了一点沾到唇上,然后抿进嘴里品尝。


    确实如沈乐妮所说,很咸,但刘彻却没皱眉,神情自始至终都是一副平静之态。


    “陛下,觉得如何?”沈乐妮巴巴望着他。


    刘彻品尝完后没急着说话,他拿过净手的帕子下意识要把手心里的一撮盐揩进帕子里去,可动作一顿,继而把帕子铺展在案上,然后把手里的盐干干净净地用另一只手擦落到帕子上,再移到边上去。


    眼前帝王富有四海,却依旧很珍惜这一小撮精盐。


    做完这一切后,刘彻才看着底下那两只箱子开口问沈乐妮:“箱子里都是这盐?”


    沈乐妮如实回道:“臣只带了一箱子,不过臣总共得了一百箱。”


    “国师打算把这百箱精盐用于何处?”刘彻询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沈乐妮早在昨晚就想过了。


    盐是人体必需的矿物质,这百箱盐她除了献给刘彻一箱,她自己自留一箱,再留五箱下来另作他用,其余的九十三箱她则暂存着,以后给出征的军队用。


    听她说完,刘彻也没问什么,反正用于军用于民与他而言都可。


    只是有个问题刘彻没想明白,他询问道:“另作他用是何意?”


    沈乐妮回道:“此后待研究院建成,便可以设立一处专门研究盐的提炼提纯以及盐具的分院,介时便用得上这精盐。”


    刘彻颔了首,又问道:“看来国师是想好研究院应当开设哪些钻研点了?”


    沈乐妮点了头:“是。”


    刘彻道:“再过不久,研究院也修建完毕,介时朕再与国师详细讨论。”


    自从几个月前他下旨以后,研究院便开始动工,因为修建要求不是很复杂,所以不到半年,便进入到了收尾阶段。


    刘彻的目光又落在另一口箱子上,开口道:“那里面的又是何物?”


    沈乐妮道:“回陛下,那只箱子里的,乃是粮种。”


    刘彻的瞳孔细微变化了一瞬,他看向沈乐妮,重复了两字:“粮种?”


    “里面装的粮种,名为杂交水稻种。”


    “杂交水稻种……”刘彻咀嚼着这几个字,半晌开口询问:“杂交水稻,与当下的水稻,有何区别?”


    沈乐妮缓缓吐出几个字:“产量不同。”


    刘彻心里一动,他静静望着沈乐妮的眼,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沈乐妮觉出了他的意思,便展开来道:“此前臣问过大司农,得知当下的水稻平均亩产不过一石左右,而这杂交水稻……”她想了一下,还是打算如实说来:“若放在未来,亩产在十五石以上。但若是当下,精心培养的话,或许也能产个七八石。”


    乍然听到亩产十五石,刘彻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不复方才的淡然。


    十五石?!这杂交水稻,竟能如此高产?


    这可是十五石啊,若大汉的农田都能种上这等粮种,又何来饥荒之灾?


    可心绪还没激动多久,就被最后那一句话给冲淡了下去。是啊,亩产再高,那也是未来的亩产量,换作当下,能产出一半,就已经很不错了。


    但转念一想,即便每亩只产出五石,那也是当下所以粮种所不能及的。


    思及此,刘彻又想起一个问题,问她道:“有多少粮种?”


    “总共只有二十斤,臣留了四斤以防万一,因此箱子里,有着十六斤。”现代的一斤,约等于当下的两斤。


    闻言刘彻只道:“取一些过来。”


    沈乐妮应下,转身去把另一口箱子打开,用双手捧出一些,然后奉于御案之上。


    刘彻捻起一些搁于掌中,细细观摩了一会儿,没来由地轻叹一声。


    第一次见沈乐妮时,她说了那般多的未来之事,他虽对她口中描述的那般强大之国很惊讶,心里却没有什么真实之感,可到后来她献给他的一件件来自未来的东西,让他不禁重新对她的那些话有了思考。


    真正让他感受到宇宙乾坤所带来的距离感的,便是当下这精盐和杂交水稻。


    即便强盛如大汉,即便尊贵如君王,在这一样样堪称国之重器般的神物面前,也不禁感受到了自身的渺小。


    那是一种刘彻从未有过的感觉。


    第137章 孤身一人,对谁都好


    但这感觉仅仅是瞬息。


    他承认大汉自是不比未来,可既然上天降沈乐妮派了过来,便自有其道理。


    大汉,在他的治理下,在沈乐妮的帮助下,一定能变得更好。


    “陛下为何叹息?”沈乐妮疑惑地询问道。


    “无事。”刘彻随口回一句,捻起几粒稻种在指腹间轻揉,将话题移开:“不知国师可懂如何栽种培养这杂交水稻?”


    沈乐妮想到那本手册,回道:“臣知道一些关于如何育苗和移栽的知识,至于后面的料理,臣便不知了。”


    “无妨,此后可以同大司农商讨。”刘彻把指腹间的稻种放到案上,对沈乐妮道:“稍后,朕会召集相关大臣,商议水稻播种之事,国师也留下吧。”


    沈乐妮应下后,便候在了殿内。


    刘彻立马下了口谕,不多时,温室殿内就来了几位大臣,分别为九卿之一的治粟内史、大司农、大司农中丞以及搜粟都尉。这些人的职责都是与农事相关的,自然对粮种事宜极为熟悉。


    如今杂交水稻还没播种到田里,不必让太多人知晓。


    几位大臣一进殿,先是对刘彻行了礼,再对国师行了礼。沈乐妮如今参政一年有余,因此他们都习惯了一个女子出现在议事之时。


    随后,他们又注意到了放在他们前面的那口箱子,以及搁在殿侧的另一口箱子。


    刘彻看着底下的四人,没有急着说稻种播种之事,而是开口道:“朕今日召尔等前来,有一事要交予你们,此事事关重大,干系到天下万民,因此朕希望你们,管好自己的嘴。”


    事还没说就先下了警告,治粟内史等人已然明白陛下要说的事的重要性,纷纷向刘彻作了保证。


    告诫了一番,刘彻才切入正题。他对治粟内史道:“把那口箱子打开。”


    治粟内史依言上前两步,伸手将箱盖掀了开,却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一堆金灿灿的稻种,而且这稻种还不像是现有的,眼前的更加饱满,一看就知绝非凡品。


    他不禁愣了一下,而站在他身后的其他三人显然也看见了箱子里的东西,皆是一样的反应。


    稻种?


    而且还是品质如此好的稻种,陛下是哪里得到的?怎么一点风声也没有?


    刘彻把几人的反应收入眼中,开口道:“这便是朕要交给尔等的事。朕令你们搁下手中事务,将这些稻种播种入田,并精心料养,直至收割完毕。”他看了眼沈乐妮,补充道:“另外,朕已将此事交予国师负责,国师于水稻育苗移栽一事上颇有经验,之后播种相关事宜,你们便自行探讨。”


    几人听后,对于沈乐妮来负责这件种


    粮食一事倒是并不怎么介意,反正陛下极为宠信国师,就算是陛下要革了他们的官职让沈乐妮来接手他们也无可奈何。


    他们在意的,是陛下前几句话。


    只是普通的播种育粮一事,竟让他们四个都放下手里的所有事务,来种这箱子里的稻种,还要精心料养?


    那么只能说明,这口箱子里的稻种,比现下的所有粮种都要好,而且是他们无法想象的好,才令陛下如此重视。


    “朕要说的都说完了,诸卿可记住朕的话了?”


    刘彻平静却又带着无形威压的目光扫过底下四人,巨大压力令四人额角冒汗,不由躬低了背脊,连忙作出了回应。


    可几人心里却存了疑惑,这箱子里的稻种,到底有何神圣之处?


    刘彻最后警告完后,让他们去旁边的配殿讨论出一个有关播种所有事宜的结果,再呈给他。


    于是沈乐妮同四人,带上那口箱子,一道去了这温室殿的配殿商议事情。


    甫一进入配殿,沈乐妮就把宫人都叫了出去,然后治粟内史就等不及向沈乐妮探问道:“请问国师,这箱子里的稻种,究竟有何特别之处,需要国师和下官们来负责播种培育事宜?”


    另外三人虽未说话,却也是拿一双眼睛望着沈乐妮。


    沈乐妮把箱子打了开,然后把杂交水稻的不同之处对他们说来:“这稻种,名为杂交水稻,之所以陛下会如此重视这稻种,是因为它的产量比当下所有粮种的产量都要多。”


    治粟内史和大司农等人对视一眼,治粟内史问道:“这杂交水稻的产量能有多少?”


    沈乐妮与他对视,“若精心料养,亩产或可在五至八石。”


    治粟内史等四人皆是眼睛一瞪,俨然被这个产量惊住。


    五至八石!八石!这……这还是粮种吗?这简直是神物啊!


    大司农激动到呼吸急促,他再顾不得什么,急忙向沈乐妮求证:“国师此言可有凭证?”


    沈乐妮看向他,神色很是从容,却只道:“是与不是,种出来便可得知。只是影响亩产的因素有太多,田地是否肥沃、环境温度与湿度、阳光是否充足,以及虫害等等问题,都关乎水稻产量。因此这亩产究竟是五石还是八石,更少或者更多,都需要在场诸位大人共同用心研讨和培育。”


    她将那几个因素一说,在场几人便有些微讶。看来陛下所言非虚,国师的确是懂得一点种粮之事的。


    只是……这个女流未免也懂得太多东西了吧!


    一个来自边境之地的人,究竟为何会懂得这么多?


    四人中除了大司农以外,心中都各有所思,而大司农此前早已与沈乐妮有过两次短暂交谈,他倒是很佩服此女子,学识过人,懂得也多,还颇为关心粮食之事。


    只要知道她是个好官就行,至于其它的,就不关他的事了。


    治粟内史上前去捧了一把稻种细细研究了会儿,而后转头挂着一个微笑问沈乐妮道:“不知这稻种可是国师寻得的?”


    沈乐妮也微笑着打太极道:“内史大人不妨去问问陛下。”


    治粟内史闻言,赶紧解释道:“下官没有别的意思,下官只是不曾见过此等高产粮种,有些好奇罢了。”


    大司农适时开口道:“国师大人,不知您对这稻种的播种之地,可有了想法?”


    要想粮食产量好,首先就得选对地方。


    沈乐妮便与他们开始了长时间的商讨,她来时尚且在清早,可出宫时却已过了午时。


    经过一番讨论,最终几人将育苗地选在了离长安百里远的一处气候比较适宜之地,然后栽种地则选在了长江平原处,至于具体选在哪一块,还得之后去当地查看一番再作最后决定。


    沈乐妮将讨论出的结果呈给了刘彻,刘彻看了后颔首表示同意,又安排了两支禁军先行前往育苗地将其保护起来,此后这两支禁军便会一直守在那里,直到稻苗移栽。


    出了宫后,沈乐妮先是回了一趟家,然后拿上东西,便去了陈府。


    她送了一些东西给卫少儿,包括卫生巾、止痛药、精盐等等,卫少儿听完这些东西的用处后既惊讶又喜欢,却没向沈乐妮打听是从何而来。


    “对了,我那里还有一些,是送给大将军的,只是我不便去大将军府上,劳烦夫人替我送去吧。”沈乐妮拜托卫少儿道。


    卫青帮助了她很多,又在军训一事上替她分担了很大一部分,感谢一下是应该的。


    但她非必要还是少往大将军府上跑,不然她这个身份,另外卫青又是有着节制天下兵马之权的大将军,背后又是皇后母族卫家,担心给两方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此事还是拜托卫少儿为好。


    送给卫青的,除了几包精盐、一些止痛药,便是一套马具、一把唐刀等物。


    卫少儿爽快地一口应下,“没问题,你且放心,稍后我便替你送过去,亲手交到阿弟手上,再替你解释清楚。”


    沈乐妮笑着道谢:“多谢夫人。里面也有止痛药和精盐,虽然我留了作解释的竹简在其中,但还是请夫人替我给大将军讲解一二,也替我告诉大将军一声,若是他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之后可以问我。”


    卫少儿还是笑着应下,“没问题,都交给我!”


    事情交代完以后,两人便聊起了别的事情,沈乐妮分享起她军训以及女医堂的事情,卫少儿同她讲起近日来长安高门内发生的趣事。


    说着说着,卫少儿便似忽然想起般,随口问她道:“乐妮啊,你看你如今都来长安快两年了,不知……你可有遇上心仪之人?”


    如今的沈乐妮,对于这种问题,已经不知道听到过多少次了,从最初的无奈,到后来的麻木,再到如今的心如止水。


    其中许多人,无非是想同她通过姻亲上的关系,寻求一个靠山,或者有实力的‘同谋’,但也有部分人是真正关心她。


    比如卫少儿。


    即便没有血缘以及姻亲上的关系,沈乐妮也已经将她当作了在这个时代的亲人,不忍与她产生隔阂,便摇了摇头,如实回她道:“夫人,我如今这般身份,注定了不能与任何勋贵士族有着任何姻亲上的关系,孤身一人,对谁都好。所以……即便我以后真的遇上心仪之人,我也不能与他成亲。”


    卫少儿也明白这个道理,叹息了一声,眉眼带着疼惜之色:“我知道,可我就是怜惜你,你是个好姑娘,也是个强大的女子,但女子没个归宿,以后老了可怎么办……”


    第138章 太坏了


    沈乐妮安慰似地将自己的手放在卫少儿的手背上,对她温言道:“夫人不必担心,即使是孤身一人,我也会照顾好自己的。”说到这里,她唇边扬起一抹狡黠的笑意,又道:“何况我是国师,有着那般大的国师府,那么多仆人,还有那么多陛下赐予的钱财,更有陛下的宠信,以后老了过得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卫少儿掩唇一笑,提醒般的嗔道:“你呀,这些话只能在我面前说说,以后当着别人,可万不能这样说了。”


    “乐妮知道,多谢夫人的关心。”沈乐妮点了头,最后宽慰她道:“再不济,我还有个弟弟,以后他也能给我养老。”


    卫少儿又是一笑,无奈道:“罢了,说不过你。”话音落下,她复而又认真地叮嘱沈乐妮道:“不过乐妮啊,你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我虽为后宅妇人,却也懂得一些朝堂之事,想和你攀关系的多,可外面也有许多人想要把你拉下来啊。”


    沈乐妮颔首:“我记住了,夫人。”


    虽然卫少儿早已预料到了沈乐妮的那番回答,可她还是有些不死心。她相信只要两人两情相悦,总是有办法可以在一起的。


    那小子不必说,如今最重要的便是要看眼前人对她儿子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卫少儿想替霍去病试探一下她。


    哎,那臭小子真是没用!她倒是听说他常常去找乐妮,可这么久了,什么作用也没起。


    榆木脑袋呀!


    卫少儿忽而眉含愁绪,轻叹一声道:“话说,我家去病也老大不小了,他却还没有成亲的想法。不是我这做母亲的说话言过其实,我家去病生的确实一副好相貌,又年轻有为,这长安高门中的贵女们,十个里面有八个都想嫁给他,可他就是不愿成亲,我这都急得不行。”


    沈乐妮只安静听她讲着,似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谁料卫少儿忽然开口询问起了她的看法:“乐妮呀,你时常与去病一处,你可知道那小子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


    她说


    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沈乐妮的脸,悄然观察着她的神情。


    沈乐妮一愣,俨然没想到卫少儿居然会问她。


    她摇了摇头:“夫人,我不知道霍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闻言,卫少儿又是一声轻叹,眼珠子却是一转,开口拜托她道:“乐妮,以后你也替我劝劝去病,他都快到及冠之年了,再不相看个姑娘,以后可没人要他了。”


    沈乐妮顿了顿,有些为难地笑着:“夫人,由我去劝霍公子会不会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的,他与你熟悉,你们年龄也差不了多少,更能说到一起去,想必你来劝比我这个母亲劝效果更好。”卫少儿不甚在意地罢罢手。


    “那……我记住了,有机会,我劝劝霍公子。”沈乐妮应了下来。


    卫少儿舒展开眉眼,像是解决了一件心事般,唇畔含笑着向她道谢:“多谢你了,乐妮。”


    沈乐妮摇摇头,见时间差不多了,她便起身告辞而去。


    卫少儿望着她的背影,却是替那小子叹息了一声。


    方才她几番试探,不放过乐妮脸上任何一丝神情,可却并没有抓住她想看到的。


    看来啊,自始至终都是那臭小子一厢情愿罢了。


    乐妮这姑娘,不像是轻易被困于情爱之事上的人。


    她到底是该让去病再加把劲,还是该劝他放弃……


    沈乐妮出了陈府,她望着阴沉的天际,唇角却浮出一丝略微苦涩无力的笑.


    一转眼,又迎来了一年之中最重要的节日。


    深冬时节,大雪纷飞,银装素裹,天地之间成了一色。


    屋外虽寒风凛冽,街头却依然人头攒动,叫卖吆喝声不绝,烟火气盈满人间,热闹非凡。


    到了晚上,泼墨般的大地上繁星闪烁,大街小巷挂满灯笼,万人空巷,共庆佳节。


    戌时初,沈乐妮收拾妥当,乘坐马车前往未央宫参加宫宴。


    进了宫后,自有宫人引路。沈乐妮在宫人的带领下,来到了沧池渐台处。宫人告诉沈乐妮办宴之处后,便躬身告退。


    眼下还未到宫宴时间,因此沈乐妮就地转了转。


    这沧池附近建了好几处阁楼,高矮不一,外形不同,眼下阁楼内外都点起了明黄宫灯,华丽巍峨又大气,在夜色下仿佛是座座金楼,由金砖堆砌而成。


    整个沧池也是处处挂满了宫灯,柔和灯光映在沧池湖面,像是把晨曦的金芒揉碎,洒落于其上,金光粼粼一片。


    若是白日,便可见得沧池满目青苍色的湖水,‘沧池’一名也是因这水色而得名。


    而渐台,则建于沧池中央,是一处大型的台式建筑,供皇室观景游乐,有时帝王也会在此举办宫宴。


    沈乐妮正安静欣赏着独属于皇宫的夜景,背后响起霍去病的声音:“来的挺早啊。”


    “你不也挺早。”沈乐妮头也没回,继续欣赏。


    霍去病走到她身边,随口问:“在看什么?”


    “欣赏夜景。”


    霍去病也随她的视线望过去,嗯了声道:“景色是不错。”


    沈乐妮瞥他一眼,“怎么,你以前没来看过?”


    霍去病背起手,感慨着道:“自然是看过,只是逐渐长大,眼前所见、心中所感,皆有不同罢了。”


    沈乐妮简直不想理他。


    毛头小子一个,还在这感悟人生哲理上了。


    霍去病却侧过头看她,往她身边挪近一步,小声问道:“你……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吗?”


    沈乐妮眼眸一动,立马就知道了他说的是什么,不过她却故作一副疑惑的样子反问道:“我答应你?什么事?”


    见她这样,霍去病一副难以置信又有些心碎的表情:“你忘了?”


    沈乐妮摸着下巴,仰天想了会儿,最终嘶了一声:“我好像确实想不起来了。”说完,她又对他眨巴着眼睛道:“究竟是什么事,你不如再提醒我一下?”


    霍去病不开心了。他转过头去,撇着嘴道:“没什么,记不得就算了。”


    “喂,生气了?”沈乐妮忍着笑,轻轻戳了下他的胳膊,问道。


    “没有。”


    沈乐妮继续逗他,“真没生气?”


    “……”


    见他神色真有些失落,沈乐妮才收起了逗他的心思,安慰他道:“好了好了,我没忘,行了吧?”


    霍去病不太信,“那你说说,你答应过我什么?”


    “答应今年为你准备压胜钱。”


    闻言,霍去病的眼睛果真亮了亮,方才的情绪立马消散,他眼含期待、迫不及待地询问:“那你准备的是什么样的?有何特别之处?”


    好家伙,他还真记得清清楚楚,当初她说的话一个字也没漏。


    幸好她提前准备好了,不然这次怕是不好哄啊。


    “在马车上,等宫宴结束后给你。”


    “那你可以先告诉我你准备的是何物吧?”霍去病不死心地继续问。


    沈乐妮就喜欢吊他胃口:“嗯……总之很特别,你没见过。”


    她越这样说,霍去病越是心急想知道,可她就是不告诉他,他也没办法,气得哼了声,当着面发她牢骚:“你这人,也太坏了。”


    沈乐妮险些哈哈笑出声来,好容易憋了下去,回他一句:“还说我,哪有人像你一样主动找人要压胜钱的?”


    霍去病抱着手把头偏向一边,不说话。


    说闹完了,沈乐妮看了看举办宫宴的那阁楼,对他道:“你那压胜钱等宫宴结束我就给你。时间差不多了,该过去了。”


    第139章 就这一次


    宫宴办在了一座叫飞燕楼的阁楼里,只不过今年的宫宴规模不大,不比去岁邀请了诸多大臣,倒像是一场家宴。


    只是这次宫宴上,除了卫家人,还有一些后宫的嫔妃。


    已经六岁的刘据也在此,他的桌子摆在卫子夫的侧下方,正端端正正坐着,乖巧而安静。


    依旧是那个流程,刘彻简单讲了几句话以后,宴席就正式开始。


    管弦丝竹,曼妙舞姿,山珍海味,一场听觉、视觉与味觉的盛宴。


    宴席开始不久,由大皇子刘据先行起头,对上首的帝后献出了自己的祝词,接着便是宫妃,再是沈乐妮和卫家诸人。


    而后,就是吃吃喝喝,看看表演。


    沈乐妮一边兀自品尝着桌上又是她不曾见过的菜肴,一边拿视线偷偷瞄着宫妃那边。


    除了卫子夫,其她的宫妃沈乐妮是一个也没见过,她好奇地挨个打量着,心中不禁感叹真是美得各有千秋。


    尤其是那位王夫人,天生丽质,眼含秋波,难怪会得到刘彻的宠爱。


    宫宴过半时,沈乐妮忽然觉得自己头有些发晕。她一手支住额头,看向那壶已经被自己喝的只剩一点的酒。


    这酒是她未曾喝过的味道,还挺好喝,就贪了杯,没想到喝着不怎么烈,后劲还挺足啊。


    卫子夫先发现了沈乐妮的异常,出声关切道:“国师怎么了?”


    听见卫子夫的话,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看了过来。


    沈乐妮摇摇头,回道:“回皇后娘娘,臣无事,臣就是有些醉了。”


    看她有些强撑着,卫子夫道:“既然醉了,那便去歇息会儿吧。”


    沈乐妮也有此意,闻言便应了下来,在宫人的带领下向着一处供臣子休息的宫殿而去。


    沈乐妮揉着昏沉沉的脑袋,跟在宫女的后头。她并未去过供官员休憩的地方,因此也不知道那处宫殿在什么位置。


    或许是她喝醉了的缘故,扰乱了她的神思,又许是她从未在宫里栽过跟头,所以警惕心没那么高。起初她并未察觉出什么异常,只心道这地方还有点远,随着路越走越远,周遭环境也愈发黑暗,她才觉出了不对劲之处。


    像是兜头被泼下一盆冷水,瞬间令她头脑清醒。


    但她不敢轻举妄动,拿着因喝醉了而有些有气无力的语气问身前的宫女道:“怎么这么远,我有些撑不住了。”


    一边问着,一边悄悄拿视线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和路况。遗憾的是,这个地方她没有来过,不知道该怎么走!


    那宫女侧首低着眸回道:“就要到了,国师再随奴婢走几步。”


    沈乐妮只见前面的路更黑暗,没来由地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她见宫女背着她,转身便朝着来时的方向抬脚开跑,也就是这时她才发觉自己竟浑身无力,跑得踉踉跄跄。


    她才跑了两步,身后的宫女就发觉了,连忙追了过来,而这时,沈乐妮前方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两个宫女,挡着她的路朝她围过来。


    沈乐妮暗道不妙,想加快速度,手臂却被从后一把扯住,沈乐妮好不容易挣脱开,前面那两人却又快步来到身前,一人拿帕子捂她的嘴,另外两人合伙将她扯住,往原方向拽去。


    沈乐妮一边挣扎,一边不禁想自己即将遇到什么情况。


    莫非是有人要害她性命?应该不会吧,谁这么大胆在宫里行凶?谁会这么没脑子用这种漏洞百出的方法?


    若不是想取她性命,那会是对她做什么?


    没时间让沈乐妮再想其它的了,眼下她这情况,定是让人下了药,而这三个宫女里有两个比较壮硕,所以对付起来没那么容易。


    可也不是一点可能也没有。


    沈乐妮猛然爆发出一股力,将自己的一只手挣脱出来,然后拽住一个宫女的衣领就将她摔了出去,另外两人又来抓她,沈乐妮瞬间灵敏地侧过身,忽然伸出脚将其中一人猛地一绊,就见她往后躺倒到了地上。


    剩下最后一人,沈乐妮不欲与她多周旋,先是冲她面门虚晃一招,待她抬手挡脸时,直接蓄力一脚踹在她膝盖上,那宫女忍不住痛呼一声,单脚跪在了地上。


    快速解决完三人,沈乐妮咬着牙拼着命往来时方向奔跑而去。


    她的头越来越晕了,如今身上更加疲软无力,而且她感觉身体好像越来越热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三个宫女见人跑了,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忙追了上去,心里骂着沈乐妮被下了药还这么有力气。她们收到主子的消息说沈乐妮会武功,但想不到她底子这么好。


    眼见她离她们的距离越来越远,三人也拼了命追上去。


    要是让她跑掉,她们三个定会没命。


    沈乐妮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抬手使劲掐了把自己的手臂,这才又找回一丝清醒,把速度提上去。


    她不认识路,胡乱地闯着,在拐过一道墙角后,前面出现了一道身影。


    沈乐妮心里咯噔一声,正想着是不是也是来堵她的,就听前面传来一道喝问:“什么人?”说完,她快步朝这头行来。


    追着沈乐妮不放的三人见状,对视一眼,也顾不上再追沈乐妮了,掉头就跑了去。


    沈乐妮回头看了一眼,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就松了下来。那三人跑了,说明前面的那个和她们不是一伙儿的。


    那宫女来到沈乐妮近前,两方也总算是看清了对方。这宫女是皇后的贴身宫女,她总算是安全了。


    神经一松懈下来,身体就忽然泄了力一般,沈乐妮扑通一下就跌倒在了地上。


    那宫女惊呼一声,赶忙来扶沈乐妮,嘴里说道:“国师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沈乐妮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得前面不远处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喊:“乐妮!”


    是霍去病的声音。


    霍去病大步来到沈乐妮面前扶住她,而那宫女很有眼力见地行了礼道:“奴婢去追那几人,国师大人就麻烦侯爷了。”


    说完,她便转身朝着那三人消失的东西追去了。


    霍去病扶着沈乐妮的肩头,神情担忧又急切:“你这是怎么了,感觉可还好?”


    方才在宴席上听沈乐妮说她喝醉后,他便有些担心,之后他瞥见皇后娘娘悄悄将她身边的宫女派出去,他心里忽然就有点不安,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飞燕楼,跟着那个宫女而来,然后就遇到了这样的情况。


    幸好他跟了出来,眼下沈乐妮的这个情况,可不太像喝醉了。


    沈乐妮只感觉整个世界都在眩晕,连眼前人的脸都开始模糊不清,她强撑着虚弱地吐出一句:“我……我被下了药……”


    话音才落,沈乐妮的脑袋就往霍去病的方向栽了过来。


    霍去病乍然听她说她竟是中了药,眉头瞬间皱起,可还没说什么,眼前人就栽倒下来,他瞳孔一缩,眼疾手快地接住她,将她抱在怀里。


    究竟是何人要害她?给她下药是想做什么?


    但霍去病来不及多想,将她打横抱起就往出宫的方向而去。


    如今沈乐妮在宫里被下药,他信不过任何太医。


    出了宫后,霍去病就近找了一家医馆,所幸的是沈乐妮并没有性命危险,那药只是能让人手脚无力和导致昏迷。


    霍去病这才舒了口气,可那口气还没舒到底,就见大夫面色古怪地瞅他一眼,一副欲言又止、不太敢说的样子。


    他又把心提起来,追问:“怎么了,她可是还有哪里有问题?”


    大夫想了想,压低声音对他道:“这位姑娘的脉象,像是还中了另一种东西……”


    “什么东西?”


    大夫犹豫了下,还是咬牙说出了口:“春、春药。”


    霍去病眼睛猛地一瞪,声音险些劈叉,“春药?!”


    大夫咽了咽口水,还是点了点头。


    他看得出来这两位无论容貌还是气质,都是一等一的,定是尊贵之人,每一句话都需斟酌再说出口,更别提这位姑娘还中了那般药,要是哪里没说对,生怕就被灭了口。


    霍去病先是震惊了一下,继而内心升腾起了怒意。


    他垂下眼睫,掩住眸中之色。


    究竟是谁想毁她清誉?若今晚不是皇后娘娘察觉到什么,若他没有出来寻她,若她是一个不会武的女子,他不敢想象她会遭遇什么事情……


    大夫说完之后就出去捡药熬药去了,屋子里只剩下躺在榻上的沈乐妮以及守在榻边的霍去病。


    周遭静悄悄的,霍去病看着沈乐妮有些苍白的睡颜,伸手替她捋了捋微乱的鬓发。


    这还是霍去病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以这样的角度看沈乐妮的脸,昏黄的灯光为她的五官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线,恬静而婉约。


    他的视线细细描摹着她的五官,从眼睛、鼻子,再到唇瓣。


    他仿佛一个胆小之人,只敢在这种情况下毫无顾忌地打量眼前人。他仿佛看不够般,描摹了一遍又一遍。


    越是看,心跳的就愈发的快。


    霍去病情不自禁地往缓缓俯下身,去靠近那张令他动情的脸。


    当灼热的呼吸触到沈乐妮的肌肤时,他却忽然顿住,明明他与她脸颊的距离连三指都没有,他却怎么也不敢靠近了。


    顿了会儿,他身体往后退了回去,然后轻轻执起了沈乐妮的一只手。


    安静的环境,令他内心的情愫疯狂滋长。


    今晚喝的酒,壮大了他的胆子。


    霍去病凝视着被他执着的纤细的手,缓缓低下了头。


    心中爱意涌动,却只敢在心仪之人手背上浅浅落下一吻。


    触之,即离。


    就这一次,他就冒犯这一次。


    第140章 刘据落水


    喝了药不久,沈乐妮的症状就慢慢消退了下去。霍去病替她拿了药后,就将她送了回去。


    未免何平安担心,霍去病就说是她喝的太醉,怕伤了身体,就给她拿了一副醒酒和调养身子的药。


    把沈乐妮送到家后,霍去病就往未央宫赶去。眼下陛下他们肯定知道沈乐妮出事了,得去替她报个平安。


    至于那几个宫女,自然有陛下和皇后去调查。


    可刚进了宫门,就听说大皇子刘据出事了。原来在他带着沈乐妮离开未央宫后,皇后身边的宫女没追上那三人,就回去把所看见的全都告诉了帝后二人。陛下震怒,下令彻查,还未结束的宫宴也因此事而中断。


    然后,皇后就让嬷嬷把刘据带了下去,结果在回寝殿路上,经过一处引沧池水而建的池塘边时,听到身后随行的队伍里有宫女在议论沈乐妮。


    刘据虽年幼,却也听得懂方才在飞燕楼里那宫女和父皇母后说的话,他的沈夫子今夜出了事,心里愈发担心,于是想要返回去找父皇母后问清楚,随行嬷嬷宫女们就劝他,说太晚了先回去休息吧之类,但刘据非要去,说一定要知道沈夫子是否平安,但嬷嬷知道陛下方才已是大怒,生怕刘据过去再惹陛下不悦,就极力地劝着,但刘据竟少有地闹起了脾气,趁她们没注意就冲了出去,随行人又去阻拦,这一来二去就有了拉扯,也愈发靠近旁边的池塘。


    过程中,一个宫女不知怎么就往刘据扑了过来,刘据被撞得身子一歪,竟落进了旁边的塘里去了。


    这塘里水比较深,连宫女落下去可能都站不住脚,更别提一个只有六岁的小孩子。


    见刘据在水里扑腾,一行人吓得肝胆俱裂,连忙大声呼喊护卫。


    后来刘据及时被救了上来,但也喝了不少水,昏迷了过去。被太医催吐了以后,本以为没什么事,却又发起了高热。


    沈乐妮的事还没个结果,唯一的皇子又出了事,这回刘彻是真的龙颜震怒、大发雷霆,当场就把那些跟着刘据的人全部抓了起来。


    未央宫上上下下人人自危。


    霍去病从进宫到刘据居住的宫殿,一路上无数侍卫来来去去,明明前不久宫里还处处充满佳节的气息,转眼就被紧张严肃的氛围所取代。


    得到允许进入寝殿后,霍去病见陛下和皇后都守在刘据床前,太医正在想办法为刘据去热。


    霍去病正要对刘彻开口,就被他抬手制止。刘彻走到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才开口道:“你把国师送回去了?”


    “是。”霍去病简单说了下沈乐妮中的药,又道:“如今国师服了药,已经无事了。”


    刘彻垂着眼皮,看不清他的神色,“太医已经从国师桌上的那壶酒里检查出,里面确实被人下了药。”


    “陛下,那三个宫女,可找到了?”霍去病谨慎询问道。


    刘彻嗯了声:“已经在审讯。”


    霍去病不便再多问,也不便再多待,拱手向刘彻告退。刘彻也没心情再说什么话,就挥了挥手。


    之后,刘彻和卫子夫两人就一直守在殿里,等着刘据退热。偌大的宫殿,却无一人说话,气氛凝滞而死寂。


    只是到了后半夜,刘据的热不仅没有退下来,反而还升了上去,烧得整个人全身通红。


    见情况越发不好,刘彻的脸色越来越沉,将太医署今夜没有当值的太医全都叫进了宫。为刘据诊治时,太医们的手都控制不住地抖,冷汗不停地冒,从里冷到了外。


    他们都知道,若刘据有个什么不测,他们小命难保。


    但是刘据本就年幼,身体发育尚未成熟,又在深冬落了水,还喝进去不少水,那池塘里不知道有多少脏污之物,他们许多药都不敢用,有的也不敢用的太多,所以这热想退下去,怕是很难。


    一直坐在床头的卫子夫见六岁的儿子烧得小脸通红,心疼的终于忍不住以袖掩面啜泣出声。


    经过这两遭事,刘彻本就头疼,耳边一直传来卫子夫的哭声,令他烦躁地蹙了眉。他起身走到床边,见刘据还是那副样子,厉声道:“怎么还未退热?朕要你们有何用?!”


    天子一怒,宫殿里所有人除了皇后,全都跪伏在地。


    太医署负责人太医令跪在地上,颤着声回道:“回、回陛下,大、大皇子落入池塘喝进不少脏水,这高热想来也是因此久久不退,所以若想退热,必要先除去大皇子体内的污秽……”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治!”刘彻喝道。


    刘据是他唯一的儿子,还是未来的太子,他决不允许他出一点事!


    被刘彻这么一喝,太医令吓得浑身都开始抖。他本还想说可大皇子年纪尚小,许多药他不敢乱用,所以这污秽怕是短时间内除不完,必须先把高热降下来一些,保证烧不坏大皇子的身体,但污秽不除高热又退不下去,这便陷入了死循环。


    但剩下的这些话他怎么也不敢说出口了,只能冒险试药,他咬牙应道:“是是!”


    也就是这时,卫子夫忽然想起什么,她止住哭泣,擦了擦脸上的泪,起身对刘彻道:“陛下可还记得,国师给的药?臣妾记得,里面好像有可以退热的药。”


    听她一说,刘彻也想起来了,他让卫子夫立马去取过来。卫子夫应下,脚步匆匆而去。


    可等卫子夫把药都拿过来后,她却不知该怎么办了。因为眼下她心里乱得很,即便有‘说明书’,她也不知该给刘据怎么吃、吃多少,毕竟这些药没有人见过。


    而且此前沈乐妮给她药的时候也说过,小孩子更要谨慎着吃。


    她很害怕,拿着药求助地望向刘彻。


    刘彻也不敢轻易喂药,便让太医来看,可太医连听都没听过什么感冒药退烧药,也见都没见过这些圆圆的小东西,就是给他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用这些。


    卫子夫想了想,只能请求刘彻道:“陛下,如今这药,只有国师知道该怎么吃了,请陛下传国师进宫吧!”


    刘彻也没拒绝,吩咐人出宫去找沈乐妮了。


    此时国师府内。


    躺在床上睡了两三个时辰的沈乐妮终于醒了过来。她缓缓睁开眼,看到熟悉的床顶时还有些懵,继而脑中一下就想起了方才发生的事。


    她嗖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摸摸脸又动动身体,发觉自己没事了后才舒了口气。


    沈乐妮靠在床上,开始思考自己在哪里中了招。


    想来想去,最大可能性就是那桌子菜或者那壶酒了。


    可又是谁给她下的药?和此前校场里刺杀她,或者传播流言的人是一伙儿的吗?


    给她下药是想干什么?那几个宫女想把她带到哪里去?


    沈乐妮忽然想起,当时她感觉身体越来越热,让她很想脱衣服……想及此,沈乐妮眼睛一瞪,脑中有个意识忽然冒出。


    她……她不会是中了春药吧?!


    一旦这个想法出现,就愈发挥之不去。更要命的是,沈乐妮想起最后看见的人是霍去病,那应该是他送她回来的,她后面没有对他做什么事吧?没有出糗吧?


    沈乐妮连忙查看了下自己浑身上下,见衣裤完好无损,干净整洁,还是那一身,这才长松了口气。


    应该是没有做出什么事的。


    话说来,她不敢想象,若是她当时没有及时反应过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虽说她不会为了所谓的贞洁寻死觅活,但也不能让人占了她便宜去。


    眼下都过了这么久了,刘彻应该知道这件事了吧?也不知道查出个什么来没有。


    既


    然回来了,那她还是等天亮再进宫去。沈乐妮下了床,正要出门去简单洗漱一下,屋外就传来了婢女的声音。


    刘彻宣她进宫。


    都这个时辰还让她进宫,难不成宫里出事了?


    沈乐妮不再耽误,连忙乘上马车随宫里的人往未央宫而去。


    路上沈乐妮得知她离开后宫里发生了什么,听说刘据掉进池塘高热不退,已经烧了好几个时辰,再烧下去怕是要出事后,沈乐妮也担心起来,让车夫加快速度。


    沈乐妮大概猜到为什么会让她进宫了,应该是陛下和皇后想给刘据用她给的药,但不知该给他吃多少,所以才叫她去。


    也不知今夜这两件事的幕后之人,是不是同一个。


    一刻钟后,沈乐妮就在宫人的带领下到了刘据的寝殿。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这里,不曾想是因为这种情况。


    殿内鸦雀无声,帝后在床榻前各坐一边,刘据紧闭着眼躺在床上,小小的脸蛋被烧得像熟透了一样,几个太医跪在床前,时刻关注着刘据的情况。


    气氛凝滞到令人不敢呼吸。


    “陛下,皇后。”沈乐妮来到两人近前,行礼道。


    见到沈乐妮,卫子夫瞬间站起身来边朝她走过去边道:“乐妮,快,救救据儿!”


    一向稳重的国母,面对高热不退的儿子,终究是乱了心神。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