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春寒料峭。


    “弟妹，今日不用去酒楼，怎么还起的这么早？”罗二嫂在厨房忙活，见道李荞进来便关心的问道。


    李荞自觉的穿上围裙给罗二嫂打下手，“都习惯了，一到时间便自然醒了。”


    两人说话间就做好了早饭，罗二哥正好推门进来，罗二嫂见了笑说，“还真是准时，你们先吃，我去叫两个孩子。”罗二哥点点头在桌边坐下。


    “二哥，真是麻烦你了，难得休沐一日还让你陪我做事。”李荞为了今日可是筹备了多时，一边要等到张璋得空，一边还要正好时罗二哥休沐，只因为今日要做的事必须要罗二哥这个帮手才行。


    罗二哥：“反正在家也无事，正好还能让你二嫂带着四兰和孩子们一同去郊外耍耍，倒省得她们在家里闷的慌。说起来，璋少爷人真好啊，不但肯让我们都跟着，还特地准备了马车给我们坐。”


    话刚说完，罗二嫂就从外面进来了，“是啊，璋少爷可真是个好人啊。”


    她才出去没多久就牵着两个孩子进来了，四兰也跟在后面。李荞见状赶紧站起来给几人盛粥，“怎么今日都起得那么早？”


    小花儿甜甜的笑起来，脸上满是要出去玩的行风，“婶婶，我们今日真的能出城去吗？”


    李荞点头，“当然了，等吃过早饭，差不多就好出发了。”


    罗二嫂笑道：“这孩子，昨日听说了就开心的不得了，晚上躺下了都不安分，好不容易睡着，我还怕她早上起不来呢。”


    闻言李荞也看向了一旁的小鱼儿，小鱼儿被她看得不好意思的笑了，“这小家伙也是呢。”


    四兰端着饭碗却没有吃，也忍不住问道，“三嫂嫂，这郊外的庄子是什么地方？”虽是她的提问，小花儿和小鱼儿两个小家伙，也都跟着眼巴巴的望着李荞，期待李荞告诉他们答案。


    四兰的嗓子经过这段时间施针治疗，已经好很多，如今乍一听就像是感染了风寒，比起以往的清脆更像是在发声的地方蒙上了一块布，不那么的通透。而且她本就是活泼的性子，现在嗓子恢复了七八成，也就不再耻于开口说话了，只是大夫关照还是需要多休息，多多养护嗓子。


    “今日我们要去的庄子是迎香阁东家的，也就是璋少爷的舅父，庄子上有专人打理，里面养了不少家禽牲口，还有新鲜的瓜果蔬菜，今日就是带你们过去耍耍。”李荞简单的解释了两句，具体的事情并没有说，毕竟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好了好了，快吃饭，吃完咱们就好出发了。”罗二嫂见孩子们光顾着说话不吃，就叮嘱了一句。


    今日是久违的全家一起出行，但唯独少了罗景元，前些日子徐总兵想到了新的练兵方法，就整日的在军营看士兵训练，而罗景元自然是跟随左右，所以就脱不开身。


    吃过了早饭，几人便在家中候着，大概等了半个时辰，就听见了敲门声，打开门一看来人正是三福。


    “三福小哥，你来了，可吃过早饭了？”罗二嫂关心的问。


    三福拱手，“多谢芸娘子关心，吃过了，我家爷已在家中等候，特地让我来接你们的。”


    李荞等人便都起身跟着上马车了，等到了巷口果然看见张璋家门外亦停着一辆马车。


    三福：“罗相公，这驾车的活儿就交给你了，我今日啊得留在家中，我得守着老夫人和夫人以及小少爷。”他口中的小少爷是张璋的儿子，前两日刚办了满月酒，李荞一家都有受邀前去庆贺。


    李荞：“哦？张掌柜也跟着一起吗？”


    三福点头，“是的，我们老爷在乡下也有个庄子，说是今日要去看看舅老爷的庄子是怎么打理的。”


    李荞记得张掌柜提过有个庄子，当时那牛乳好像就是庄子上送来的。


    人到齐了，马车就出发了，前面那辆赶车的是二青，带着张璋和张掌柜先行一步，罗二哥则赶着车跟在后面，出城以后的路不好走，李荞被颠得昏昏欲睡，但四兰和两个孩子包括罗二嫂都有些兴奋的看向外面。


    “哎呀，你别说，看着这乡间小道，还真是有几分亲切呢。”往日在田野间天天对着那些庄稼没觉得有什么，如今进了城里，整日对着的都是繁华热闹的街道，陡然出了城，看着路边的野草倒是觉得分外亲切。


    李荞笑了笑，“怎么，二嫂是想家了？”


    罗二嫂叹了一口气，“也不是想家，你们在哪儿，哪儿就是我的家了，只不过毕竟和庄稼作伴了这么多年，乍一看见有些感慨罢了。”


    正说着，就听到外面的罗二哥说了一声，“到了。”


    这就到了，离得还挺近的嘛，他们出了城后行了还不到一个时辰。


    李昌郊外不止这一处庄子，但这是离的最近的一处，张璋掀开帘子，对着看守庄子的农户说道：“快将大门打开，让我们进去。”


    看管庄子的农户是认识张璋的，他偶尔会代表李昌过来查账，所以此刻见到是张璋的马车，就手脚麻利的打开了大门，“是，表少爷。”


    马车一直行到后院才停下来，路过前庭时，几人也看到了农户和还在忙活儿农户娘子。


    “掌柜的，今日怎么有空来了？”下车后李荞先跟张掌柜打了个招呼。


    张掌柜：“闲来无事，听璋儿说荞娘子有方法去除猪肉的臊臭味，我就也想来见识见识。”


    李荞谦虚的笑道，“好说，好说。”


    看守庄子的农户还以为张璋又是过来查账的，心想年前不是来过吗，但是又不敢多问，正欲将众人带到屋内喝茶，被张璋制止，“我此番过来是想要看看庄子上的牲口，你带我们过去吧。”


    说完又指了指罗二嫂她们，“叫你娘子带她们去前面转转。”


    那农户点头应道，随后朝着前院大喊一声，刚刚见到的农妇便应声过来，“今年的枇杷熟的早，正好可以摘着吃，娘子们随我来吧。”


    孩子们听了眼睛都亮了，但还是懂事的看着自家大人，罗二嫂笑着行礼，“婶子客气，就麻烦你了。”说完就带着四兰和两个孩子跟着农户娘子走了。


    李荞四人则是跟着农户去后面养牲口的地方。


    农户给几人介绍着庄子上的事物，这庄子倒是被他夫妻二人打理的井井有条，鸡鸭鹅均有数十只，还有羊二十余头和牛三头。


    这农户跟张璋说着羊和牛今年均有产下幼崽，存活率还比较高，李荞听着听着就出声打断了，“敢问大叔，这庄子上可有养猪？”


    农户正说的起劲儿，被李荞一打断，愣了一下，才缓缓点头，“有是有，不过只有几只，是养来我们自己宰着吃的。”说完看了一眼张璋，有些心虚的样子。


    李荞又说：“能不能带我们去看一下。”


    农户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那地方太过于肮脏，只怕冲撞了娘子啊。”


    李荞：“大叔说笑了，我亦是乡下的农户出身，不怕脏，你就带我们去瞧瞧吧。”


    这农户还在迟疑，张璋却开口说道，“好了，此番我过来不是为了查账，就是为了这个猪，不要耽误时间了，速速带我们过去吧。”


    这人的推脱引起了张璋的注意，就开口下了命令。


    果然这人不敢再多说了，只好带着四人往最偏的一处房屋走去。


    还没走近，李荞就闻到了猪圈特有的臭烘烘的味道，以及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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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声，她迫不及待的上前。


    那农户阻拦不及，“娘子，慢点。”


    等到众人都走近，看到眼前的景象，最先傻眼的是张璋，“怎么这么多？”


    那农户就心虚的站在旁边，不敢说话。


    “好你个李大柱，你竟然在庄子上私自养了这么多猪。”这猪圈不小，有两间屋子那么大，圈里的猪自然也就不少，大大小小有十多头。


    在张璋的质问下，李大柱瞬间慌了，着急的开口，“表少爷，您听我解释啊，我原本没想养这么多的，是那黑心的贩子，我原想买两只母猪的，谁知道他竟然给了我一公一母，结果这母猪就下了崽了，我瞧着小猪崽长得肥硕，心里舍不得，就都养着了。”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甚至犹如蚊吟。


    他打理庄子是有工钱的，是一份包吃包住的好差事，而且吃不完的蔬菜还能拿到附近的镇上去换钱，也算是一份收入。但是猪这样的牲口，主家是不要的，他原本养一两头倒没什么问题，剩菜剩饭的拿去喂喂也就行了，只是现在养了这么多，喂养的成本自然就增加了，此时被张璋发现了，他是心虚的不得了。


    李荞打了个圆场，“璋少爷，先不要生气，我们今日是来办正事的。”其实她看见这么多猪，尤其是这么多猪崽的时候，还是怪开心的，正方便她了。


    她让罗二哥逮一只出来，掰开猪腿一看，果然是这样的，她的猜想被证实了。


    “璋少爷，掌柜的，我以前听人说过一个法子，能让养的牲口变温顺，容易长肉且肉质也会更可口。”李荞面向众人说出她早就准备好的话。


    张璋这边还没开口，那李大柱就好奇的凑上来了，“小娘子竟有此等方法，快快告知于我。”他一脸求知若渴的样子，惹来了张璋的一记白眼。


    李荞没有卖关子的意思，就让罗二哥抱紧猪崽，她扯开猪腿给众人看，然后以手作出刀的模样，自小猪后腿间一挥而下，“只要这样……就行了。”


    众人纷纷瞪圆了眼睛，惊讶的开不了口。


    李荞：”现在这个时候刚好，趁猪崽还小尽快的割了，这样它们就不会发情，也不会打架，自然就更容易长肉，这样等宰来吃的时候，也没有臊臭味。”


    “这，这，这法子简直闻所未闻，真有用吗？”发出疑问的还是李大柱，他祖上就是李家的家奴，只是后来主家仁慈，去除了他家的奴籍，但没有什么谋生的本事，最后还是落魄了，幸得李昌肯收留，让他在这庄子上打理。


    如今他在这庄子上已接近二十年，也对饲养家禽牲口也算颇为精通，却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方法，实在是不敢相信。


    李荞看向张璋，“璋少爷，我说的都是真的，要是你们不相信，这些猪就由我私人出钱买下来，要是失败了，这些损失就由来承担。”


    张璋乍一听闻这样惊世骇俗的方法着实有些惊讶，冷静的思考片刻之后，对李荞说，“我信你，荞娘子，你放手去做吧，这损失有我担着呢。”


    猪的价值不高，这点损失不算什么，张掌柜也开口，“是啊，荞娘子，这损失自然不能由你承担，毕竟你这个想法的初衷也是为了酒楼嘛，就按璋儿说的办吧。”


    李荞一喜，“那就多谢璋少爷了。”


    李大柱还欲再劝，却被张璋以话堵住。


    “这么多的猪崽，要将它们养成，需要多少的粮食，你想过没有？现在损失都有我承担了，只要你好好的饲养，这些猪如果真的像荞娘子说的一样，肉质不再那么臊臭，那你就算是有功了，就算舅父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于你。”


    此话一出，李大柱便哑口了，立在一旁不再多言。